第521章 不要被人看見了
作者:玉聽蘭      更新:2020-12-28 19:38      字數:4368
  下意識的避過,那東西擦過額角,傳來一陣火辣辣的痛,一股液體湧了出來。

  祥雲嚇得不知所措,自己此刻臉上怕是滿是血跡,可她也不敢伸手去擦,隻伏在地上,驚慌答道:“不是,不是,奴婢是明夫人買來的,便是和夫人別的話都未說過,便隨了夫人來陪嫁了,奴婢絕無這個膽子,也絕沒有這個念頭,姑娘息怒,姑娘息怒。”

  明珊喘著粗氣,死死地盯著祥雲害怕哭泣的臉,半晌之後才舒了一口氣,“你若是敢背叛我,我便讓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奴婢怎敢,奴婢怎敢,請姑娘饒命,姑娘饒命!”祥雲大哭起來,伏在地上連連磕頭,便是額角上的血都磨蹭在了地磚之上,染下滑膩膩的一片。

  明珊這才覺得心口舒服了幾分,直起身來臉上的暴怒消失無蹤,轉成了一抹淡淡的冷冷笑意來,從袖口處抽出絹帕,她招了招手,向著祥雲道:“過來。”

  祥雲戰戰兢兢不知所措,看著她的模樣卻也不敢不動,跪在地上膝行朝她挪過來,明珊扶住她的肩膀,拿著手上的帕子溫柔地覆在了她的額頭上。

  祥雲渾身一顫,卻聽明珊溫柔地道:“別動,留下疤就不好看了。”

  她驚嚇心口狂跳,待平靜些許之後,這才察覺出明珊拿著帕子細細地擦拭著她額上的血跡,動作溫柔細致,和適才暴怒發狂的儼然判若兩人。

  祥雲咽了咽口水,半晌之後才抬起頭來,明珊收了動作,眸光中滿是擔憂和愧疚,“是我不好,一時氣急了,倒是傷著你了。”

  祥雲滿心惶恐,趕緊搖搖頭道:“不、不,侍奉姑娘是奴婢的使命,便是叫奴婢去死也是應當的。”

  明珊臉上露出一抹讚許的笑容來,微笑道:“你說的很好,你既命苦,我也命苦,日後咱們便這般相依為命就是了。”

  祥雲怎有不應之理,看著明珊的模樣不知為何突然心裏發怵,低下頭來見她手上的血跡還未擦去,便趕緊拿出自己的錦帕輕輕地擦著:“夫人的傷也不小,奴婢回頭拿些藥來敷一敷。”

  明珊垂頭笑眯眯地看著她的模樣,過了片刻之後這才點了點頭,“好。”

  祥雲戰戰兢兢地出門,往偏房走去,走出門外才瞧著四下的下人都嚇得縮回了房間之中,她勉強穩住身形,隻腳下虛浮,深一腳淺一腳地摸到了房間裏,拿出藥瓶裏,卻怔怔地出神。

  聽說前頭還有一位女孩伺候過夫人,還是和夫人一道大的丫頭,可後來卻不知為何在鎮南侯府落水,傷了腦子,如今被明家送到莊子上休養,日日吃喝不愁,不過卻聽說那丫頭癡癡傻傻,若是發起瘋來的時候,便是兩個粗壯婆子也拿她不住。

  她原先還以為明珊是因著這事恨上了鎮南侯府,連帶著還有明玥和蘇鈺,如今瞧來,卻又似乎不是……

  她一陣心驚肉跳過後,惶然回過神來,這才倉促地定了定神,拿著手中的東西往正房而去。

  正房之中,明珊臉上的怒氣已然消弭,拿著帕子細細地擦拭著自己的手掌,血跡被擦掉了些許,祥雲趕緊上前道:“姑娘,還是叫我來罷!”

  明珊輕輕地嗯了一聲,便自在淡然地伸出手,仿佛適才發了脾氣的人不是她一般,祥雲小心翼翼地替她擦好了傷口,這才站起身來道:“奴婢去收拾一番,姑娘先請歇著。”

  明珊眼睛微閉,卻並沒有多說什麽,祥雲恭敬地行了禮,這才轉身退下將地麵上的瓷片都給拾掇起來。

  堪堪收拾完畢的時候,院子裏卻走進一個人來,她心中一怔,老爺若是無事實則是並不經常來西苑的,在東苑的時候更多些,這會兒來,莫不是……

  她趕緊上前行禮,祁淵掃了她一眼,目光落在簸箕裏的碎瓷,淡淡地道:“這東西是怎麽回事?”

  “適才奴婢不小心撞倒了瓶子,姑、夫人叫奴婢收拾出來。”祥雲按按捺著心裏頭的驚慌,低聲說道。

  祁淵看了她一眼不置可否,隨後看著她額頭上的傷口,皺了皺眉道:“這個傷口也是?”

  祥雲咬了咬唇,點了點頭,輕聲應答,祁淵隨後別過頭去,繼續往前走,“去收拾了,不要被人看見了。”

  祥雲俯身稱是,待直起身來的時候,祁淵已走到正房門前了,她轉過頭來看著緩緩關上的房門,嘴唇動了動隨後咬了咬唇轉身走開了。

  進入屋子裏,房中燃著淡淡的香,明珊合衣躺在斜榻上,聽見動靜,眼睛也沒睜,“你是來瞧我笑話的麽?”

  祁淵良久沒有出聲,頓了片刻之後才淡淡地笑道:“這麽一來,你還覺得我出手太重了麽?”

  明珊倏地睜開眼直起身來,看著他的目光充滿了怨毒,“我想讓他們都生不如死!”

  祁淵看了她一眼,眼角處多了幾分嘲諷,俊秀的臉上滿是冷笑,“你別忘了,我從始至終都要她!”

  聽見這話,明珊的臉上露出一抹複雜而又惱恨的神色來,過了片刻之後帶著嘲笑般地看著他,“我倒是沒有想到,到了如今,你還是這般的癡情,隻可惜,她知道麽?她在乎麽?她如今和她的丈夫雙宿雙飛,伉儷情深,不知道有多恩愛呢?”

  誰知祁淵竟半點也不生氣,隻轉過頭來淡淡地笑著看著她,“你不是也一樣麽?這般的潑婦行徑,他又能知道多少?怕是在他眼裏,你還比不上那個帶著野種設計他的卑賤歌姬吧?”

  “你——”明珊氣憤至極,倏地站了起來。

  祁淵斜睨了她一眼,滿眼都是冷笑和嘲諷,過了片刻之後才扭過頭來輕輕地笑著道:“你若是聰明,這些日子最好還是消停些,若你敢出手傷了她,我必不會饒了你。”

  “隻可惜啊……出手的隻怕不是我,要怪就隻能怪你的蘇五姑娘太過心狠手辣,竟讓她也中了一次毒,可真是可喜可賀。”明珊聽著這話就知道他在做什麽,心中不由得冷笑。

  此事還真不是她所為,他想要怪罪到她頭上,卻是不能夠的。

  祁淵眉頭一動,直直地看著她,見明珊臉上帶著報複的痛快,滿眼都是笑意,不似作假,心中微震,片刻之後卻是輕輕地出了口氣。

  明珊看著他的反應,滿臉都是笑意,“你這位蘇五姑娘,才是真正的心狠手辣,便是明玥待她那般好,也不過翻臉無情,你可要小心,哪一日被反咬一口,那才是真的痛徹心扉。”

  末尾的語調高高揚起,帶著不屑和嘲諷,隨後明珊便悠閑自在地躺了下去,“夏國公府有自己的念頭,你這般下去,早晚要被人察覺出來,還是好生警醒著些才好。”

  祁淵神色緩緩地陰沉下來,像是想到了什麽似的,麵色陰冷,頓了片刻之後才站起身來說了一句話後拂袖而去。

  “我自有分寸,你也當知道自己的分寸才好!”

  明珊靜靜地躺在榻上,手上傷口敷了藥,卻開始漸漸地疼了起來,她卻不以為意,用力地攥緊了拳頭,麵上卻依舊笑若春風。

  這世道怎麽亂,亂成什麽樣,都跟她沒有幹係,她隻要一個人,隻要那麽一個人就夠了!

  祁淵離開西苑,滿臉不悅之色地往書房走去,隻是在半道上卻被攔住了。

  夏月嫣身邊的侍女低著頭小心翼翼地道:“老爺,夫人請您過去一趟。”

  他眉頭動了動,想起今日夏月嫣回了國公府,這會兒怕是回來了,現在叫他過去,許是有什麽話要說。

  頓了頓之後,他點了點頭道:“我知道了,這就過去。”

  那侍女輕輕地舒了一口氣,這才福了福身,匆匆忙忙地轉身離開了。他站在原地頓了一會兒,隨後進門換了衣裳之後才往東苑而去。

  到了東苑裏,進了門便是一溜侍女低聲行禮,進了門後,卻見穿著挑金線長裙的夏月嫣立在一側,正語笑嫣然地同幾個婆子說著話。

  “這東洋人參甚好,且先好生留著,我瞧著老爺過些日子怕是要忙,到時候再補補身子便是正好。”

  “這料子顏色素了些,不過摸著卻舒服,回頭給老爺裁兩身中衣便是。”

  ……

  祁淵心中微動,隨後抬起頭來低聲道:“夫人喚我來有何要事麽?”

  夏月嫣扭過頭去,見他長身玉立,立在門口,微笑淡然的模樣一如自己初見時的情形,滿是溫文儒雅,高潔似玉,臉上便露出了笑容,上前來迎,低聲笑道:“今日回了娘家,父親和母親還問我你可好呢?”

  “嶽父嶽母關懷,實是我的榮幸。”祁淵淡淡笑著答道,一邊和她一道步上了長榻上,隨後便坐了下來。

  夏月嫣堪堪坐定之後,便叫人奉上香茗來,滿臉微笑,“這是父親新得的雪山茶,聽說味道甚是不錯,眼下天氣喝著甚是合宜,老爺用些嚐嚐?”

  祁淵看著麵前的一杯香茶,頓了頓之後輕輕地笑著點頭,“聞著便覺不同。”

  見他心情甚好的模樣,夏月嫣心中更是高興的緊,隨後抬起手來叫丫頭婆子們都退了下去,這才微微笑道:“今兒個回府,父親倒與我說了一樁事,叫老爺看看要不要緊。”

  祁淵點了點頭,隨後夏月嫣才說了出來。

  原是如今宮裏頭的意思倒似是讓成王府的幼子入宮為繼,雖無明旨,但成王府的小王孫已開始著手準備入宮了,這言下之意不言而喻。

  如今成王府瞧著倒是炙手可熱起來,而成王府如今當家的是成王爺,成王爺下頭實則還有一個堂弟,因著從小都是一道在老老成王妃膝下教養的,感情甚篤,那堂弟便有一女還未出嫁,而夏國公府的子弟也是不少。

  如今成王府極有可能便走了大運,若是這般的話,夏國公府作為皇後的舅家,和成王府親上加親,豈不是更好?

  成王府也是有意的,隻不過夏國公生性謹慎,這幾日便一直在思慮這樁事,別的倒也罷了,身為皇後舅家,皇後無子,這以後承繼大統的若是換了人,夏國公府便難保今日的榮耀,可若是和成王府結了親家,到底都是一家人。

  夏月嫣說完之後,窺著祁淵的神色頓了頓之後道:“老爺也知,爹爹和兄長都是武將出身,成王府卻是向文的,這兩處不同,父親便不好拿捏,是以想來問問老爺的意思。”

  祁淵一直聽著她說話,神色卻是一變都不變,良久之後才緩緩地道:“成王府如今還未定下,倒不好這般著急,別的倒也罷了,成王世子下頭還有一個弟弟不是正要議親麽?怎地不問問這一頭?”

  聽著這話,夏月嫣就知道他是同意了,臉上不由得漾出幾分笑容來,隨即笑著道:“那成二公子不比其長兄,性情有些乖張,如今族中難有適婚的女孩兒,且聽說那成二公子對顧家的那位嫡長小姐頗有意思。”

  既對別家姑娘有意思,便是有意的人家也不好主動上前了,否則便極容易被落下個攀附權貴的名頭,夏國公向來愛惜羽毛,寧可退一步也不肯進一步,怎會在這種事上落下口舌?

  祁淵緩緩地點了點頭,想了想之後道:“那倒是不必著急,先且瞧瞧吧,那姑娘倒似也沒有到適婚年紀罷!”若是到了,依照如今成王府的炙手可熱,豈不是早就被人定下了。

  夏月嫣聞言笑著點了點頭,“妾身也是這個意思,老爺料想的沒錯,那姑娘如今才十四,便是要定下來也是早的了。”至於那姑娘為什麽還未定下來,夏月嫣說的隻是其一,還有一樁就是,成國公府如今雖炙手可熱,可大局未定,誰也不敢冒險,是以便這麽先拖著了。

  祁淵點了點頭,隨後輕輕地舒了一口氣,“嶽父向來處事明白,想來也不過是叫你回來透個口風罷了,他不會隨意就定下的。”

  夏月嫣微笑起來,點了點頭,“老爺這般了解父親,倒像是你們才是親生父子,我卻是那個娶進來的媳婦似的了。”

  祁淵微微笑了起來,沒有言語,隨後夏月嫣看著他的神色,頓了頓之後微笑道:“時候不早了,不若老爺在這兒用膳罷!”

  說完之後,小心地看著祁淵的神色,祁淵頓了一會兒,才緩緩抬起頭來看著她微笑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