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般多的人和熱鬧，若是出了什麽差錯，誰能擔待得起？”

  蘇樊氏麵色一頓，頗有幾分不悅，剛要說話，卻聽明玥淡淡地笑道：“遺哥兒身體不適，在院子裏休養，便是如此，下人們也有伺候不周的地方，若是大夫人想念的緊，不若本宮叫人帶大夫人過去瞧瞧，想來大夫人身為長輩，疼愛晚輩也自是不遺餘力。”

  蘇樊氏臉色一白，囁喏著不說話了，開什麽玩笑，蘇遺那樣的孩子她連多看一眼都覺得跌份，先前隻不過是為了和程婉婉套套近乎罷了，如今程婉婉都不得出門，她犯什麽毛病去跟她們熱絡？

  見蘇樊氏終於消停了，明玥這才淡淡地笑了笑，眉目之間也一絲波動都沒有，一旁的宋夫人和夏月嫣看著心中暗驚，似乎從明玥身上再看不出有什麽不妥來了，而卻讓她們隱約覺得，眼前的這女子是惹不起的。

  宋語墨微微鬆了一口氣，隨後才放下心來，露出一抹笑容來，抬頭看著下人匆匆而來，便笑著道：“怕是要開席了，咱們還是過去吧。”

  眾人抬頭一看，果見蘇夫人身邊的丫頭笑著走了過來，向眾人行禮笑道：“諸位夫人、姑娘，小宴已經設好，還請諸位移步。”

  人群中發出一陣騷動聲，紛紛站起身來，說笑著往一旁走去，蘇樊氏早急不可耐地想離開這個地方，當即便起身往前走去，宋夫人瞧著宋語墨、夏月嫣都無什麽和自己同行的意思，心中不由得一哂，隨後悻悻地領著自己的女兒往前走去。

  明玥正要起身前去，卻聽見一旁乳母驚道：“喲！哥兒怕是餓了。”

  幾人回過頭去，見睿哥兒躺在乳母的懷中，扁著嘴眉頭緊皺，不住地往她懷中湊著小小的嘴巴做吮吸狀，明玥忍不住莞爾，抬起頭來見宋語墨眸中帶著幾抹放心不下，心中一動，便笑道：“玉笛，你帶少夫人去我院子裏歇一會兒，外頭雜亂，睿哥兒又離不得娘，隻得委屈長嫂了。”

  宋語墨正有此意，聞言便是鬆了一口氣，朝明玥輕輕地點了點頭，隨後才跟在玉笛身後往毓熙院走去。

  看著母子二人並著丫鬟婆子的身影遠去，明玥這才往正堂而去，抬起頭卻瞧夏月嫣還在一旁立著，心中微微訝異，淡笑道：“祁夫人還請移步吧，小宴設在前廳。”

  夏月嫣輕輕笑了笑，隨後點了點頭，轉了個身卻是和明玥並肩而行的模樣，隨後低笑道：“世子妃待明少夫人倒是很親厚。”

  明玥懶得理會她的話，索性沒有言語，而夏月嫣則輕笑著接著說了下去，“這少夫人和世子妃關係親厚，隻是明妹妹卻是顯得有些可憐了，我記得原是和世子妃最為要好的。”

  明玥皺了皺眉，聽她話中意有所指，卻也懶得探究她到底是什麽意思，索性站住了腳，聲音中帶著幾分冷意，淡淡地道：“明珊已是出嫁女，本宮也已出嫁，便是手再長也管不到祁家中去，夏氏夫人倒是姐妹情深，那就煩請日後多多照料了，也叫外人瞧著格外和睦，彼此麵上都有光。”

  “你——”夏月嫣聽見這話才是大吃了一驚，俏臉都發白起來，氣怒不已地看著明玥。

  明玥毫不示弱，目光中帶著幾分冷淡地看著她，緩緩開口道：“祁夫人想在我這裏問什麽，也都不必多費心機了，便是本宮之前不曾給過祁淵什麽，以後也更是不會！有這個工夫，祁夫人倒不如想想如何叫夫妻情深些，也好過日日與本宮過不去！”

  這話說的極為**裸，夏月嫣心中恍如雷震，目光中閃過不可置信地看著明玥，明玥懶得再多說什麽，轉過身便揚長而去。

  身後的綠絛幾人紛紛低下頭來，像是沒有聽見一般跟在明玥身後而去。

  夏月嫣渾身輕輕地顫抖著立在一旁，一旁的琴書滿臉憤慨和怒然地扶著夏月嫣的胳膊，憤憤地看著明玥的背影道：“她居然敢如此對夫人說話？回頭便告訴夫人，叫國公爺參鎮南侯府一本！如今平遠將軍府都沒了，她居然還敢如此囂張？”

  “住口！”夏月嫣用盡力氣嗬斥道，聲音卻是低微的緊，好似是全身的力氣都用來發抖上了，琴書驟然一驚，不知所措地看著她，卻見夏月嫣目光中帶著幾分冷然，略帶幾分猙獰地看著明玥的背影，聲音像是從冰塊中拿出來一般。

  “既然她如此驕傲，想必日後知道實情之後會更痛苦罷！哼，我倒要看看，她的這份驕傲能到幾時？”

  明玥入席之時，眾人已坐得七七八八了，蘇夫人和明夫人笑著坐在正座上，與眾人說話打趣，一派熱鬧不已，明玥也在一旁緩緩坐了下來，轉了轉頭卻見身旁蘇錦不在席中，忍不住有些驚訝，“五姑娘去哪兒了？”

  一旁蘇鑲坐在下首，聞言輕輕地翹起嘴角冷笑了一番，沒有說話，折柳剛要開口，卻見蘇錦姍姍來遲，手中還拿著一朵花兒，笑語嬌俏地走了過來，向前行禮笑道：“長嫂，我來遲了。”

  “你這丫頭，又跑哪兒玩去了？”明夫人很是喜愛蘇錦，笑著嗔怪道，“適才沒見你，我都還問著呢。”

  “多謝夫人關懷，去後園子裏和幾個姐妹一道玩，倒是忘了時辰，還請夫人恕罪。”蘇錦溫言淺語地低聲笑著，麵上露出一抹紅暈來。

  一旁的幾位要好的夫人都笑眯眯地看著蘇錦，不卑不亢落落大方，說話清朗動聽，不顯畏畏縮縮之態，著實叫人很是歡喜。

  蘇鑲麵上劃過一絲不易覺察的冷笑，隨後低下頭來淡淡不語，她的生母沒有資格上席，孟氏又病弱，是以南園中便隻有她和蘇錦來了，到了這裏，所有人的目光卻都是在蘇錦身上打轉，幾沒有人在乎過她。

  哼，若是讓人知道，蘇錦對有婦之夫心存念想，到時候看她還能這般得意？

  說笑了一陣，蘇夫人便笑著宣布開席，本就是小宴，眾人也都隨意的緊，不比男兒們能喝酒劃拳，女兒家隻得斯斯文文地吃菜說笑，明玥想了想，便叫折柳帶著幾個丫頭去冰窖裏頭取出些許冰釀的果汁來送給眾人來吃。

  眾人瞧著都甚是新奇，讚不絕口，這倒是新鮮，先前都還沒有見過呢。

  待用過了飯菜之後，蘇夫人便叫了戲班和女先兒開唱，眾人吃飽喝足覺得這般安排甚是妥帖，便都坐在戲台子下頭聽戲。

  隻不過年輕姑娘們卻是耐不住在這兒聽戲，明玥側耳吩咐了兩句之後，折柳便和綠絛笑眯眯地請了一部分姑娘去後園子裏，那裏的地方寬敞，又叫丫鬟婆子守著，便是在裏頭玩鬧嬉笑也不妨事，便是有喜歡打葉子牌的都在後頭的小閣樓中布置好了。

  這些年輕姑娘跟著母親不知走了多少宴席，有的宴席不得不去，卻是無趣的緊，還是頭一次遇見這般妥帖合自己心意的安排，不由得紛紛高興起來，對明玥也是多了一分親近。

  這位世子妃雖說瞧著有些凶巴巴的，不好接近，實則心地倒是很良善溫柔呢。其中一個姑娘開了個頭，一旁便有梁家姑娘登時接上了口，一時之間便七嘴八舌地說了起來。

  明珊立在一側，聽著眾人的說笑聲，嘴角處泛出一抹冷然的笑意來，隨後抬著頭看向了蘭因院的方向，笑意漸漸地擴大起來。

  待玩鬧了半晌，眾多女孩也是玩的一頭薄汗，便在一旁的涼亭中歇息下來，丫頭們送上冰釀的果汁，一口飲下也是舒爽的緊，玩累了便在一起說笑玩鬧。

  蘇鑲抬頭看了一圈，未見蘇錦的蹤影，眉頭緊緊地皺了起來，剛要開口說話，卻突然聽見前頭傳來一陣尖叫聲，隨後聲音便由遠及近地傳了過來。

  眾姑娘麵帶驚疑，紛紛站起身來，隻瞧著一個丫頭連滾帶爬地麵色慌亂地從後院的小道上慌亂不已地走了過來，麵白如紙，險些站不住腳，撲倒在地上又站了起來，焦急的像是後頭有什麽東西跟著她似的。

  “出了什麽事？大呼小叫的。”被派來照看這官眷姑娘的管事婆子登時覺得不對，上前厲聲嗬斥道。

  那丫頭滿臉驚懼恐怖，被一旁眼疾手快的丫頭們攙起來，立都立不住，抬起頭來已是滿眼淚痕，抖著嘴唇話也說不出來。

  眾位姑娘立在花廳裏，麵麵相覷，不知所措，明珊轉過頭來似是很驚訝地問道：“五姑娘哪兒去了？”

  “錦兒姐姐在那兒呢！”人群中不知誰家姑娘眼尖，瞧見了那丫頭身後還跌跌撞撞地跟著蘇錦，蘇錦臉上的神色也極為難看，不比那丫頭好的了多少。

  那婆子聽見聲音，也抬頭去看，瞧見蘇錦的模樣，也是駭了一跳，趕緊使人去扶，又叫人趕緊端來茶水，扶著蘇錦顫抖如葉的身體，好生勸慰著。

  園子裏出了這樣的事，眾人也都甚是驚怕，不知所措地擠在一處，自有丫頭去前院裏頭稟報了，眾位夫人聽見此事擔憂自家兒女，也急匆匆地走了過來。

  蘇夫人和明夫人走在前麵，慌張地過來，好生勸慰了蘇錦一番，蘇錦眼中含著眼淚，像是很害怕似的縮在一旁丫頭的懷裏，渾身不住地顫抖，吃了很大驚嚇的模樣。

  眾夫人瞧著自家女兒無恙，心中這才鬆了一口氣，各自拉著兒女立在一旁看，蘇夫人安慰了蘇錦一會兒之後，隨後才扭過頭來皺著眉頭問道：“出了什麽事，慌慌張張的？”

  先跑過來的丫頭跪在地上，臉上的神色已漸漸恢複過來，可臉色還是慘白無比，渾身顫抖著，聽見蘇夫人威嚴的話，身上一顫，驚慌失措地道：“奴婢、奴婢……蘭因院裏程姨娘她、她……”

  說話顛三倒四，語無倫次，盡管如此，蘇夫人還是敏銳地察覺出了些許不妥，當即眉頭一動剛要說話，卻聽一旁的蘇樊氏故作驚訝地道：“蘭因院，那不是鈺哥兒的程姨娘住的地方麽？這些日子都在禁足，難不成院子裏出了什麽事？”

  這話一出，蘇夫人和明夫人的神色頃刻間沉了下來，蘇夫人麵色冷怒地看著她，蘇樊氏到底不如蘇夫人氣勢威嚴，縮了縮脖子不敢再多說什麽，可是瞧著四下的貴夫人都聽了這話心中疑慮竊竊私語起來，心中不由得得意起來。

  蘇夫人剛要開口斥責她，卻突地聽見一旁明玥的聲音傳了過來，淡淡地道：“祥安苑離蘭因院隔了小半個侯府，大夫人也能知道程姨娘如今是在禁足，可見真是關心晚輩的緊。”

  聞言，眾夫人臉色頓了頓，轉頭看向蘇樊氏的目光便有些莫名起來，這隔房的伯母對侄子的妻妾之事這麽上心，算什麽道理？夾雜著想起這些日子流傳的蘇家大房圖謀侯府爵位的事，目光便遊移起來，無人正眼多看蘇樊氏一眼。

  蘇樊氏被明玥的話一堵，把槍口都給引到了自己身上，氣的半死，可當著眾人的麵也不好多說什麽，隻訕訕地道：“我這、我這不是擔心麽……”

  明玥冷哼一聲，掉轉了頭，不再多加理會她，看著花廳前跪著的丫頭，頓了頓之後淡淡地道：“說罷，出什麽事了。”

  “程姨娘，程姨娘她……”丫鬟掉下眼淚來，怯怯懦懦的張著口，眸光中的驚恐和害怕一覽無餘，看著她的模樣，眾人愈發疑惑起來，滿臉驚訝地看著她。

  明玥神色平靜，心中隱隱約約地明白過來，眼角餘光掠過四下眾人的神色，隨後才低聲淡淡地道：“程姨娘出事了是麽？”

  聞言，眾人恍然大驚，那丫頭也是渾身一震，隨後拚命地點了點頭，“姨娘、姨娘……她……”

  “程姨娘死了，她死了……眼睛睜著，不知道想說什麽，還有、還有遺哥兒……”細碎呢喃的聲音從眾人身後傳來，帶著無可言狀的恐懼和害怕，這般的豔陽天也叫人身上陡然起了一層冷汗。

  眾人驚詫地回過頭去，隻瞧著在一旁蜷縮在丫頭懷中的蘇錦，圓睜著眼睛，呆呆地像是控製不住自己的情緒一般，低低地說著，臉上的驚懼讓她瞧著愈發的脆弱。

  夏月嫣眉頭一動，轉過頭去看了明珊一眼，見明珊隻立在一旁，臉上也帶著虛假的驚嚇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