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傻丫頭，回頭還得加強鍛煉才是。

  玉笛將折柳送回了房間中歇著，綠絛陪著明玥進了房間，過了片刻之後明義便走了進來，抬眼看了一眼綠絛，綠絛識趣地退了下去。

  “可是有消息了？”明玥沒忘記叫他辦的事，低聲問道。

  明義點了點頭，附在她耳邊說了兩句什麽之後，明玥的眼眸緩緩地眯了起來，“當真？”

  看著明義很篤定的模樣，才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世子妃不趁此機會……”明義滿是訝異地看著她。

  明玥抬起頭來緩緩笑了笑，“還沒有釣到大魚，怎麽就這麽了結？”

  明義思索片刻之後，想了想之後便點點頭，躬身退下。待他下去之後，玉笛便走了進來，明玥看著手中的平安符，隨後輕輕地笑了起來低聲道：“你將這個送去給遺哥兒罷！”

  玉笛接過平安符，點頭應聲而去，綠絛陪在她身邊，替她料理今日出行的物什，隨後低聲道：“小公子如今瞧著身體已是好了許多了，可怎地還是那般孱弱呢？”

  明玥緩緩笑了笑，沒有答話，玉笛送東西沒過多久就回來了，隻說程姨娘和孩子都在歇著，她把東西放下便走了。

  明玥點點頭，隨後這才歇了下來。

  過了兩日之後，天氣漸漸地和暖起來，多半是要把冬日太過厚重的東西都收拾起來，侯府上下一片忙碌，眼看著春日漸漸到來，陽光明媚，一切都顯得那般美好。

  明玥恢複了每日練功，經過蘇鈺指點，倒是覺得進益極大，不由得愈發上心，演武場畢，便回來用早飯，料理事務，隻問過話之後，大半個上午差不多也就過去了。

  小廚房裏送來午飯，明玥嚐了什麽覺得好的，便送去給蘇霆和蘇夫人一份，再給程婉婉處送去一份，萬大娘的廚藝得到三重肯定，連忙累也不覺得了，愈發高興地研發新菜式，試圖獲得全府上下的讚譽。

  毓熙院的女孩兒們因此得了不少口福，首當其衝的就是玉笛，她捧著新鮮的糕點蹲在灶台旁，一口氣能說出十個不重樣的誇讚人的詞語，哄得萬大娘喜笑顏開，進了她嘴裏的好吃的也更多些。

  隻這麽緩緩地過下去之後，明玥盤算著宋語墨的臨產之日在即，便提前準備了許多物什，想著到時候總是要回去一趟，萬一出個什麽差錯，也得順手補上。

  折柳答應著去了，開了庫房取出了不少東西列好，便拿著單子來請明玥示下，一個低聲念，另一個靜靜地聽著，不時地補充時卻突然聽到外頭傳來一道石破天驚的尖叫聲！

  “不好了！不好了！小少爺不好了！”

  喧鬧一起，折柳自是念不下去了，皺了皺眉，放下手中的單子道：“什麽聲音？我去瞧瞧。”

  明玥點了點頭，一打開門就聽見聲音從毓熙院門口傳了過來，撕心裂肺地哭嚎著，“世子妃，世子妃，快去瞧瞧小少爺罷！小少爺發了高熱，渾身還出了疹子，抽搐個不停，世子妃救命呀！”

  聽見這動靜，明玥皺了皺眉，站起身來走到了外頭，看著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慌張失錯的青蘭道：“什麽事，好好說！”

  鎮南侯府正堂內，氣氛凝重至極，明玥坐在一旁的位置上，而一旁卻坐著蘇樊氏、蘇雷和蘇鈴，目光中帶著隱約的幸災樂禍，隱隱看向一旁。

  而正中，程婉婉跪在了地上，柔弱的臉龐上盡是淚意，一副心如死灰般的模樣，蘇霆和蘇夫人麵色陰沉地坐在上首，久久無人說話。

  “……侯爺和夫人明鑒，遺哥兒一向吃食上沒有什麽問題的，可偏偏就是用了那糕點，卻成了眼下的這副模樣，他是我唯一的骨肉啊，我知道侯爺和夫人厭棄我，可那到底是世子的骨血，還請侯爺和夫人垂憐，救救這孩子啊……”

  “別哭了，不是已經請了太醫去瞧了麽？難”瞧著她聲聲訴淚，蘇夫人終是忍不住了，低聲製止道。

  程婉婉勉強擦了擦眼淚，這才直起身體來，卻是哭得已經說不出話來，隻能拿著帕子摁在臉上。

  “我說弟妹啊，這事可不是一個小事啊，再怎麽著，這程姨娘也是鈺兒點頭答應入府的，雖不過是個出身卑賤的妾室，可好歹誕下了咱們蘇家的骨血，在這府裏頭也能當半個主子了，居然有人如此居心叵測，下毒暗害，說出去都是駭人聽聞！”蘇樊氏看著她的模樣，少見地開口替程婉婉說起話來，隻不過這幫腔的話中也不忘了諷刺程婉婉一頓。

  程婉婉聽見這話，身形一頓，隱在帕子之後的眼眸中露出一抹怨毒來。

  蘇夫人眉頭緊皺，轉頭看了一眼蘇霖，見他也是如此，頓了頓後道：“這孩子是個什麽病症還沒有確切說法，怎麽說就是下毒呢？這也太危言聳聽了！”

  “哎喲！這還有什麽想不明白的？這孩子別的都好端端的，可才進了咱們府中多久呀，就生了這麽大的病，什麽病能起紅疹子，還發起高熱來，總不會是天花罷！”蘇樊氏越說越起勁，更往駭人聽聞上說去。

  蘇霆眉頭一皺，低聲嗬斥道：“什麽天花？自打先帝十四年天花時疫泛濫，京中如今早已絕跡，怎麽會還有天花？”

  蘇樊氏被他一嗬斥，不由得縮了縮脖子，頓了頓之後嘟囔道：“我不過也就是說說罷了，誰知道呢……”

  蘇霆重重地歎了口氣，長兄和孩子都在麵前，他也不好像無人時訓斥長嫂，忍了忍氣，隨後抬眼看著程婉婉道：“一向就隻有你和孩子住在那院子裏，怎麽會好端端地成了這般模樣？”

  程婉婉抽了一口氣，泫然欲泣，在蘇霆威嚴的目光下到底是忍住了淚，哽咽著道：“妾身也想知道，之前都是好好的，自前幾日世子妃送了糕點來，我瞧著遺哥兒愛吃，又想著是世子妃的一番恩典，便都留下來了，這前兩天還好好的，誰知道昨個兒夜裏就開始燒起來，妾身還以為是天氣乍暖乍涼，叫他身體不舒服了，便也沒多想，可半夜裏便不好了，妾身也不敢驚動，誰知道一大早起來，才瞧見他渾身抽搐的厲害，身上都是疹子，人也抽搐個不停……”

  說到這裏，她似乎是想起了蘇遺發病時的慘狀一般，不由得又失聲痛哭起來。

  “這別的都是好端端的，卻唯獨吃了糕點才出的事……”蘇樊氏意味深長地說道，眼神微微地閃了閃，意有所指地看了一眼明玥，隨後低下頭來。

  蘇鈴在旁詫異地道：“可是前幾日都是好端端的，隻昨個兒吃了之後才不舒服，這也太奇怪了。”

  “有什麽奇怪的？”蘇樊氏當即便反駁道，“這之前好好的，為的就是叫孩子喜歡吃，可這以後卻是說不定了。”

  聽見這話，蘇霆和蘇夫人的神色愈發難看起來，一直沒有說話的明玥輕輕抬起頭來，隨後淡淡地道：“大夫人的意思是在暗指本宮給孩子下毒麽？”

  蘇樊氏一驚，臉上露出幾分慌亂來，對上明玥，她總是心頭有些懼怕的，轉念一想，如今麻煩的是明玥，可不是她，這才安了安心，坐直了身體道：“妾身一介白身怎敢這般說世子妃？隻不過這人心裏頭疑惑，難不成也不叫人說了？”

  明玥輕笑了一聲，蘇夫人愈發擔憂的緊，過了片刻之後低聲道：“大夫怎麽還沒有來回話？”

  海棠立在一邊，趕緊道：“要給小少爺退燒，大夫便忙碌了些，瞧著時辰，隻怕過一會兒就來了。”

  正說著話，便聽見外頭傳來腳步聲，沒過一會兒之後一個身著灰青色布袍的男子疾步走了進來，隨後恭敬地道：“見過侯爺，見過夫人，見過世子妃。”

  蘇霆揮了揮手，叫他站了起來，這才發問道：“李太醫，那孩子是怎麽了？”

  李太醫猶豫了片刻，他也不是個傻的，這等豪門勳貴之家有什麽樣的貓膩，他最清楚，何況眼下這等三堂會審般的架勢，頓了頓之後才低聲道：“老朽慚愧，這些日子怕是醫術生疏了，這孩子不是病了，倒確實像是吃東西吃壞了身體，他身體本來就弱，經不得這等……”

  “可那東西都是好好的呀！”不待他說完，程婉婉便驚聲說了出來，“太醫難道瞧不出是什麽東西吃壞了身體麽？”

  她驟然開口打斷，蘇霆不快地嗬斥道：“太醫說著話，你插什麽嘴，給我退下！”

  聽見這樣威嚴的聲音，程婉婉這才咬了咬牙，委屈地縮在一旁，李太醫心中苦笑，頓了片刻，卻聽見一旁明玥緩緩道：“到底是什麽情形，李太醫但說無妨。”

  李太醫抬頭看著她，見明玥一派神色淡定，似是胸有成竹的模樣，他踟躕片刻，隨後便恭敬地道：“確實是那糕點無疑，那糕點中含了些毒物，叫這孩子才生了這病！”

  聽見這話，蘇樊氏幾乎是大喜過望，程婉婉更是低聲哭了起來，蘇霆和蘇夫人麵色難看至極，明玥卻依舊平靜地緊。

  “可能查出是什麽毒素麽？”明玥緩緩地低聲道。

  李太醫抬眼看了她一眼，隨後無奈地歎了口氣，小心地道：“糕點裏麵多添了許多苦杏仁核粉，這才導致了孩子抽搐，高燒不退。”

  苦杏仁本就有毒，更何況其核毒性強烈，便是成人多吃許多，便是也要賠上性命，更何況一個身體本就孱弱的小小孩童。

  這放了杏仁粉，豈不是擺明了要置人於死地？

  這話一出，眾人登時便倒抽一口冷氣，程婉婉更是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一口閉過氣去，軟軟地昏死過去。

  瞧著她情形不對，海棠趕緊走下來，伸手拿著茶水往她臉上潑了些許，拍著她的臉頰，這才叫她悠悠醒轉過來。

  蘇樊氏咋舌道：“嘖嘖，好歹毒的人心！對一個孩子也能下此毒手！”

  明玥看了一眼程婉婉，隨後再看向李太醫，並不被這般情形所困，淡淡地道：“那孩子起疹子是怎麽回事？”

  李太醫猶豫了片刻，低聲答道：“這個老朽還未清查出來，小少爺施針驅毒，好了許多，老朽這才來趕著向侯爺夫人稟報。”

  蘇霆沉沉地歎了口氣道：“有勞太醫了。”

  李太醫趕忙搖頭表示不敢，正要轉身告退，卻突然聽見程婉婉大叫了一聲道：“前幾日，前幾日的平安符，遺哥兒一直戴著的，那個時候他就說身上癢癢，可妾身以為他是淘氣，弄髒了衣裳之故，起疹子、起疹子……”

  眾人再度陷入了沉默當中，蘇夫人見狀，忍不住發話道：“可那東西我們也有，一道吃了的，怎麽沒有事？”

  “我說弟妹呀，您到底是長者，又待世子妃那般好，世子妃便是一時糊塗，怕是隻看不過眼這孩子，卻並不曾看不過眼你呀。”蘇樊氏輕聲細語地說道，抬眼看了一眼明玥，口中極盡諷刺之能事，“世子妃又是何必，這孩子雖是鈺兒的長子，卻也不過是庶出，難道你就這般容不下麽？”

  折柳氣得臉色發紅，站在一旁惱怒不已地看著她。

  明玥抬起眼來，並未理會她的話，隻看著程婉婉道：“既然遺哥兒早戴著不舒服，你為何不早些來稟報？”

  程婉婉伏在地上，顫顫巍巍的身體叫人看著可憐不已，聞言抬起頭來眼中帶淚哭著道：“遺哥兒親近世子妃，便是世子妃送來的東西，妾身怎敢有什麽疑慮？何況那不過是一個平安符罷了，妾身哪裏想到會出事……”

  “嘖嘖嘖嘖嘖，真是可憐，原本是給這孩子討個吉利的，卻不想成了這孩子的催命符，唉……”

  明玥抬起頭來道：“大夫人這般明白事理，看來是認定本宮下毒害這孩子了？”

  蘇樊氏身上一抖，勉強地道：“是與不是，公道自在人心，這證據都在這兒了，世子妃一時糊塗也就罷了，到底侯爺和夫人寵愛，不會將你如何的……”

  “放肆！”明玥厲聲說道，聲音之嚴肅和冷凝，讓眾人都嚇了一跳，程婉婉都止住了哭聲，呆呆地抬頭看著她。

  蘇鈴嚇了一跳，情不自禁地縮在了母親身旁，蘇樊氏驚訝地看著明玥站起身來，麵色冷肅至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