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6章 跟咱們沒有幹係
作者:玉聽蘭      更新:2020-12-28 19:38      字數:4336
  兩人到最後竟是走投無路,隻得流落在賭館內的偏房裏將就著過了兩日,就這也罷了,蘇常也得每日裏擦洗恭桶,來換取兩人的住處。

  過了好幾日蘇鐸的傷這才算慢慢長好,回府來的時候,卻是遇到了這樣的情形。

  聽著竇媽媽的話,蘇樊氏幾乎閉過氣去,這些她茫然無知的日子裏,兒子竟然受了這樣大的苦,她卻渾然不知,每每想起就是一陣揪心的疼。

  她忍不住落下淚來,哭嚎道:“我的兒啊,這怎生是好!”

  竇媽媽見狀也忍不住歎氣,趕緊好言勸慰了兩句之後,低聲道:“公子好端端的,這剛複了差事,怎會是如此的情形,這背後定是有人搗鬼!”

  說起這個,蘇樊氏也頓時止住了哭聲,臉色陰寒起來,聲音中都透著幾絲讓人發麻的冷意,“你說的是,這必定是有人蓄意陷害,要不然怎麽會那麽巧?”

  人遭了一頓打,差事也沒了,那些個曾和蘇鐸交好的人頃刻間就翻臉不認人了?這背後是誰在搗鬼?

  她沉吟起來,一連想了好幾個人都沒想明白,那些秦樓楚館自是問不出來的,那些和蘇鐸交好的人家,蘇樊氏的手也伸不到這麽長,更何況別人已經是如此態度,避之唯恐不及的,她也不能得罪。

  竇媽媽低聲道:“夫人先莫要著急,眼下還是先將公子的傷勢養好,等他好起來,咱們再慢慢問不遲。”

  聽這樣一說,蘇樊氏這才點了點頭,隨即慌了起來,“鐸哥兒這些日子都沒吃飯,身體可受得住,快些拿些銀子過去瞧瞧!”

  竇媽媽安撫道:“夫人莫要焦急,老奴一一都已經安排了,等過些日子二公子便能全好了。”

  蘇樊氏這才舒了一口氣,可還是不放心,派了不少人手過去伺候,祥安苑中鬧騰中一團,明玥當做不知道一般,依舊忙活著自己的事情。

  如今蘇樊氏再想貼補自己的兒子,那就是她自己的事情了,她可沒什麽心情,替她照顧那個混賬!

  南園中倒是紛紛詫異,蘇錦覺得頗有幾分痛快,覺得這是蘇鐸的報應,他那樣的人早晚會有這一天的,還敢出言不遜看不起自家的哥哥,也不看看自己是什麽貨色?

  孟氏頗為憂慮,這蘇鐸再怎麽樣到底是蘇家的子孫,若是名聲不好聽,隻怕蘇家也要跟著受辱,這一直住在外頭好麽?

  杜姨娘這兩日還未查出來是什麽情形,卻不耽誤她幸災樂禍,蘇鑲坐在一旁一邊剝著果子,一邊逗弄弟弟,抬頭道:“娘,你說咱們要不要——”

  見女兒這般說話,杜姨娘頓了頓,隨後低聲道:“大房的事情是大房的事情,跟咱們沒有幹係。”

  蘇鑲嘟了嘟嘴,似乎頗有幾分不高興,杜姨娘見狀剛要訓話,卻聽見外頭急匆匆地走進一個人來,打眼一看卻是王福家的,王福家的臉上的脂粉都有些微糊,神色匆匆,像是有一件大事要說似的。

  杜姨娘眉頭一動,趕緊叫人奉上茶水,讓她喝口水順順氣再說不遲,王福家的也不推辭,拿著茶杯一飲而盡,這才舒了一口氣,抬起頭來道:“姨娘可知道那大房的二公子因何這般模樣?”

  “因為什麽?”杜姨娘愣了愣,低聲問道,莫非其中另有別情,在她看來這隻不過是蘇樊氏做的孽罷了。

  蘇鐸本就本事平平,又貪花好色,揮霍無度,落得這樣的下場也不過是早晚的事,在這一點上,她和蘇錦倒是達成了共識。

  王福家的微微笑了笑,臉上露出一抹興奮,又摻雜著一絲譏諷來,“姨娘不知,這二公子在外頭可是厲害的很,呼朋喚友的,瞧著比咱們老爺的麵子還廣。哼哼,隻不過,可惜了,那些人可都不是什麽好人,我當家的打聽來,說是中秋夜宴那一日,二公子在攏翠樓和幾個公子哥兒喝酒,席間說了狂悖無禮的話。”

  “就因為這個?”杜姨娘有些奇怪,有什麽狂悖無禮的話能讓他落得如此下場?

  王福家的臉上神色更加興奮起來,看了看蘇鑲,隨後壓低了聲音道:“姨娘不知,二公子將大房來京的意圖盡數說了個全之外,還口出狂言對世子妃不敬!”

  “什麽?”杜姨娘頗覺得詫異,隨即皺起了眉頭來,大房對明玥不敬也不是一日兩日了,明玥時常出手能讓他們消停一陣子,可也沒有像這般狠的,幾乎將整個人一擼到底了。

  王福家的微微笑了笑,低聲道:“二公子對世子妃早有不軌之心,便是在這席上,卻是狂妄自大,酒意上頭,說了出來!”

  “竟是這樣?!”這話一出來,連杜姨娘也掩飾不住震驚,失口驚呼出來。

  王福家的點了點頭,微笑道:“我當家的打聽了,確信無誤的,要不然他使了銀子套了在攏翠樓裏打雜的小廝,七拐八繞的也問不出來。”

  杜姨娘心中是又驚又喜,幾不知該如何來思量這樁事了。王福家的喘了口氣,這才緩聲細細說了起來,“這樁事叫瞞得極密,不知道的還當時那二公子惹了什麽麻煩,叫這般陷害,實則為的就是這個緣由。”

  杜姨娘冷笑一聲,那是自然,若是這事捅出去,蘇鐸成了個廢物也就罷了,可鎮安侯府和蘇家的麵子可是怎麽也過不去了?有這樣的不肖狂徒當子孫,蘇家也夠沒臉的。

  想到這裏,她氣恨地道:“不若將這事說出去,好叫他們也雞飛狗跳一番。”侯府裏頭被明玥掌的極嚴,鬧騰出來點動靜叫她們沒臉,想想都覺得興奮!

  “別、別呀!”王福家的急了,趕緊勸道:“好歹咱們小公子也一樣是蘇家的子孫呢,雖說眼下還小,可若是以後大了,不免叫人一道嗤笑!”

  “這等混賬東西,卻連累我的銘兒!”聽見這話,杜姨娘氣惱不休,卻也為著兒子,打消了念頭。

  王福家的見她聽勸,這才鬆了一口氣,微微笑道:“這事那邊不敢鬧開,外頭也不知曉,他們都當咱們不知道呢,姨娘留著這把柄,以後何不……”

  她附在杜姨娘耳邊說了兩句,杜姨娘眼睛一亮,這倒是個主意。

  待兩人說完了話,杜姨娘這才舒了一口氣,誌得意滿地靠在了身後的迎枕上,若是按這麽發展下去,等到時候在重要關頭狠命一擊,哼,大房的算盤自然而然就落空了,那好事豈不是隻有落在自己身上的份兒?

  蘇鑲坐在一旁心急難耐,“娘,到底是什麽事,你也說與我知道知道嘛?”

  杜姨娘慈愛地攏了攏女兒的鬢發,微微笑著道:“傻丫頭,這樣的事好知道什麽?你盡管享福就是了,等到時候為娘定與你說個體麵的婚事。”

  蘇鑲噘了噘嘴,扭了扭身子,隨後坐在一旁不吭聲了。

  蘇樊氏派去伺候蘇鐸的人隔天回來報信,說是二公子身上手腳斷傷雖是好了,可因了遭到好幾次毒打,傷了身子,還需得好好調養才是。

  蘇樊氏忍痛難言,派人去尋是何人所為,可查來查去也查不到丁點消息,這事竟像是石沉大海一般,就這麽無聲無息地過去了,那打人的人也尋不到,蘇鐸當時喝的爛醉,被丟在大街上的時候還雲裏霧裏的,蘇常更不用說了,也是一道被打的。

  蘇樊氏盛怒之下,竟讓人痛打了蘇常五十大板,懲罰他侍奉不周的罪名,直把蘇常打的隻剩出的氣沒有進的氣,須臾便要送命的模樣,不過好在蘇鐸叫人替他醫治,這才算保住了性命,可也得躺在床上將養些時日才能好起來。

  蘇樊氏不肯死心,自然繼續叫人查,可她手下的人不擅此道,二沒有銀子去使,費了半天勁也沒問出個所以然來。

  她哭著鬧著讓蘇雷報官,蘇雷卻是心有戚戚焉,不知為何這事竟是被他的衙門上頭知道了,在衙中特意問了他兩句,話裏話外的意思竟是在責怪他教子不嚴。

  蘇雷嚇得一頭冷汗,兒子已經沒了差事,若是他再丟了帽子,那豈不是更讓人笑掉大牙?是以這次蘇樊氏再如何哭鬧撒潑,他也沒有開口說要去報官的意思。

  諸般計策不成,實則蘇樊氏而已料想過是明玥所為,可又實在抓不到把柄,心中不免又是氣又是怒,自己竟為此事病倒了,祥安苑中這才消停了幾日。

  聽說蘇樊氏病了,明玥也沒有過多理睬,隻照著慣例請了大夫也就是了。

  隻是苦了蘇鈴,蘇樊氏一倒下,她就得兩頭安置,兄長的傷還沒好,銀子像是流水一般的出去,母親竟也病倒了,她不過代著料理了兩日的事情,就覺得頭大如鬥,思來想去,還想跑到毓熙院找明玥哭訴,讓明玥網開一麵,將蘇鐸放回府中,卻連毓熙院的大門都未曾進去。

  丫頭婆子神色很冰冷,“四姑娘,世子妃已發過令了,絕無更改,還請姑娘回去吧。”

  蘇鈴不甘心,幾欲硬闖的時候,幾個粗壯婆子一擁而上,“四姑娘再這般,就別怪我們不客氣了。奴婢幾個侍奉的是世子妃,可不是旁人!”

  見著這般情形,蘇鈴铩羽而歸,心中更增幾分憤恨,可麵對著銅牆鐵壁的毓熙院,冷麵無情的明玥,她也沒什麽法子,隻得強打精神來料理諸事。

  這傷的傷病的病,侯府中倒是安生不少,明玥照常理事,待後來蘇霆和蘇夫人回來的時候,蘇樊氏已沒了折騰的動靜了。

  估計是在病中思索的倒是快,知道這出了侯府隻怕還沒有眼下的好日子過,蘇樊氏倒也消停了。

  眼看著幾日過去,已近了九月,天氣高爽起來,涼風簌簌,蘇樊氏在病榻上纏綿了數日,這才起了身。

  一好了身子,就著人備馬,前去看望自己的兒子。

  明玥下令不許蘇鐸歸府,卻沒有說不許蘇樊氏出門,倒也順順當當地出了門,一直向貓眼胡同而去。

  竇媽媽給蘇鐸暫時安置的宅子是個偏僻地段,一來價錢不高,二來地處僻靜,也好養傷,可馬車就不好進去了,蘇樊氏在巷子口下了馬車,看著四處寒酸,跟侯府的富貴大氣根本比不了,心中更是心疼萬分。

  竇媽媽扶著她一路上往那宅子處走去,倒也沒碰見什麽人,到了門口,見連個侍奉的小廝都沒有,寒酸的緊。

  蘇樊氏推開院門,看著院子並不大,前後左右的三間屋子,尋常人家是盡夠住了,可蘇鐸是嬌生慣養,錦衣玉食長大的,這已算是清苦了。

  誰知走到院中,還沒到的門前,卻聽見屋子裏傳來一陣嬉笑聲,竟夾雜著女子的狎昵之聲,蘇樊氏的臉色當即就變了!

  屋子裏頭蘇鐸這些日子意誌消沉,又因了此事驚嚇甚重,在這院子裏養傷倒覺出了幾分幽靜的意思,傷勢剛好不過兩日,就起了念頭。

  蘇樊氏派來伺候的丫頭中早有偷偷摸摸被蘇鐸給拿下的,如今這般一來,那更是天時地利人和。

  有美人在懷,興許可以忘記這些日子的擔驚受怕和痛苦不堪,轉換了想法,這院子便如世外桃源一般了。

  “砰”地一聲巨響,屋裏頭的人嚇了一跳,那丫頭也驚慌失措趕緊從蘇鐸身上站了起來,蘇鐸臉上還帶著些許瘀青,可瞧著其他的傷勢已經沒有什麽大礙了。

  蘇樊氏冷冰冰地看著眼前的一切,那丫頭身上穿著水紅色的輕紗水袖衣裳,卻不知是從哪兒弄來的奇裝異服,有失體統至極,半片肩膀還露在外頭。

  瞧見竟是母親來了,蘇鐸不由得頗有幾分訕訕,理了理衣裳,這才站起身來行禮,“娘。”

  蘇樊氏一眼都沒有看他,隻冷漠地看著眼前的丫頭,那丫頭似是知道大禍將至,嚇得魂不附體,抖抖索索地跪在地上。

  “好你個賤人!我讓你來伺候二公子,你竟伺候到這份地步上了!二公子身體還沒好,傷勢未愈,卻是你這個小賤人在折騰!來人,把她給我帶下去,直接賣到最下賤的窯子裏去!”見蘇樊氏不語,竇媽媽自然知道此刻應該挺身而出,看著那丫頭厲聲喝道。

  左右立時有人上前來鉗製她的胳膊,那丫頭當即哭喊起來,“夫人,夫人,是奴婢的錯,奴婢不敢了,奴婢再也不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