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8章 自家姐妹說笑而已
作者:玉聽蘭      更新:2020-12-28 19:38      字數:4337
  見她這般說話,臉上便笑成了一朵花,“嫣兒姐姐說什麽呢,國公府是多大的氣派和體麵,我們怎能比?”

  見她言談之間將鎮南侯府當做是自己家一般,眾人麵色各異,什麽也沒多說,夏月嫣倒是平平靜靜,笑盈盈地,看了眾人一圈之後,眉頭微蹙,緩聲道:“怎麽不見明三姑娘?”

  提起這個,蘇鈴的神色便拉了下來,輕輕哼笑道:“明三姑娘怕是貴人事忙,來不了。”

  夏月嫣聞言微微笑了笑,眼眸中的神采閃了幾閃之後,隨即就沉寂下來,也不多說話,和眾人陪坐了一會兒,便笑著說自己要謝明玥曾救過她丫頭的善舉,便起身告辭,往毓熙院走去。

  蘇鈴不知夏月嫣和明玥還有這一層關係,聽了這話便有些忿忿的,不過她已經來過了,走了正好,她們說話才更自在些,便也很快拋之腦後,和眾人說笑起來。

  一邊吃著,一邊念著詩句,倒是風雅,蘇鈴滿意極了,作完了一輪詩之後,顧家姑娘摘了魁首,瞧著一旁左徒家的付姑娘心不在焉,與顧凝兒交好的申嫻適才的一口氣咽不下去,總想著挑事一般,笑眯眯道:“先前在慶和公主殿下的菊花詩宴上,付姑娘不是摘了魁首麽?怎麽今日倒是沒有發揮出來呢?”

  付姑娘麵色微有些發白,扭過頭來眸中還帶著幾分惶然和無措,囁喏著不知道說什麽好,謝家姑娘最不喜這般陰陽怪氣的說話,聞言替她解圍道:“若是處處都摘了魁首,哪裏還能有咱們的風頭出?”

  “你這話是說我這表妹是在出風頭了?”申嫻麵色一變,當即說道。

  眼看著場麵有些尷尬,蘇鈴頗有幾分愣怔,還未待她這個主家開口,顧凝兒微微一笑,斯斯文文地柔聲道:“謝姑娘不是這個意思,嫻姐姐莫要說了,不過一個詩會罷了,都是自家姐妹說笑而已。”

  申嫻輕哼一聲,頗有幾分看不慣謝家姑娘的模樣,便道:“就是,我凝兒妹妹得了魁首,那是因為她自有本事,隻有那沒有斤兩的人才會這般說話。”

  “嫻姐姐,莫說了,爹娘叫我們讀書是為著叫我們明事理的,可不是來吵架的。”顧凝兒臉上露出幾分急切,模樣柔弱堪憐,趕緊拽了拽申嫻的袖子。

  謝家姑娘冷笑了一聲,這般話裏話外將事情都推到她頭上的話,她可聽得出來,當即便嘲諷道:“那是自然,隻不過聽說凝兒妹妹過些日子怕是要多個妹妹,很顯然顧大人和夫人對凝兒妹妹的詩書也不曾疏於督查。”

  說起這個,顧凝兒的臉漲得通紅,“你——”顧家莫名其妙多了一個流落在外的庶女,這是她最不願意提起的,可若非是因為那樁事,她也不會……

  見場麵劍拔弩張,好好的詩會變得像是菜市場,吵起架來,蘇鈴大窘,趕緊解圍道:“好了,好了,大家都少說兩句,咱們今兒個可不是為了說這個來的。你們瞧著新茶,還是宮裏頭賞下來的,我都沒有吃過呢。”

  謝家姑娘火氣正旺,哪裏有什麽心情吃茶,輕哼道:“這有什麽的,不過幾兩茶葉子罷了,還能有什麽新鮮。”

  蘇鈴一愕,剛要說話,付姑娘終於從遊神中開口了,她雖然感激謝家姑娘替自己解圍,可瞧著這般爭吵也不是樣子,便道:“這茶雖說沒什麽,可到底是宮裏頭賞賜的,我也不曾吃過,聞著便頗有幾分香味呢。”

  其他的姑娘瞧著這般情形,也知道不能再爭執下去,便趕緊開口和緩氣氛,說了好一會兒話,眾人才將適才的事情拋到腦後,轉而說起旁的事情來了。

  隻不過顧凝兒和申嫻,謝家姑娘和付姑娘各自結對,同仇敵愾起來,話也不接對方的一句,好不尷尬。

  瞧著眾人都頗給自己麵子,蘇鈴很是得意,瞧著茶水沒了就添,果子沒了就上,不一會兒之後上來的茶倒是和之前的不同,不少姑娘都嚐了出來,忍不住發表疑問。

  蘇鈴不肯信,那茶是明玥先前各自院落都分過的,不可能不一樣,當即便上前去聞,一聞這才覺得也有些不對,轉頭便叫了侍奉茶水的丫頭上來責問。

  丫頭戰戰兢兢地道:“那茶原就是那點的,不過幾次就沒了,夫人先前吃過一回,剩下的便隻這麽點了。”

  “說什麽鬼話?娘吃了一回茶能吃多少,你莫不是自己貪了下去罷!”眾人神色各異,看著自己的眼神都不對了,蘇鈴自覺丟人的緊,大為惱怒,當即便大聲罵道。

  幾個女孩聞言不由得露出尷尬的表情來,她們任是多麽惱怒和生氣,都不會說出這樣有失體麵和分寸的話,蘇鈴也太……

  丫頭慌張無措,趕緊當著一眾姑娘的麵跪了下來,委屈道:“就是給奴婢天大的膽子,奴婢也不敢哪。這茶攏共就隻有這些,奴婢怎敢如此?”

  身後的幾個女孩秀氣地抿著唇,驕矜地坐在一旁,蘇鈴越發覺得自己如芒刺在背,惱怒不已,抬起頭來便是一陣大怒,“你還敢狡辯?難不成那茶自己長腿跑了不成?”

  眾人發出一陣細細的笑聲來,丫頭眼中含淚,卻不肯受辱,隻抬頭道:“姑娘明鑒,若奴婢敢伸手拿一絲一毫的,就叫奴婢不得好死!”

  蘇鈴登時大怒,這丫頭居然敢跟自己這麽說話?便是一旁的幾個姑娘也都蹙起眉頭來,頗為不快。

  這大好的日子聚在一處,竟叫她說起這樣的晦氣話來?若是擱在自己家,早就被趕出去了才是。

  蘇鈴當即便喝罵道:“好你個死丫頭!居然敢這麽跟我說話?誰給你的膽子?”

  說著,就要叫人去把她拉下去,痛打幾板子,一旁的謝姑娘看不過眼,扭過頭來輕哼道:“無傷大雅的事情,想來這丫頭性子耿直,更不會是那等偷雞摸狗的人,蘇家姐姐莫要惱怒,叫她下去就是了,咱們便是不吃這茶也沒什麽要緊。”

  蘇鈴還沒開口,一旁傳來申嫻的聲音來,拖長了語調道:“喲!謝家姐姐倒是好性兒,這樣的刁奴就是在我們府上也早被打了,甚或者發賣了,對主子都敢這麽說話,養她又有何用?再者說了,這丫頭與你又沒什麽幹係,你這般維護,是何道理?”

  謝家姑娘氣得七竅生煙,怒目而視,“你——”

  眼瞧著兩人又杠上了,眾人趕緊勸解,幾個叫蘇鈴別忙活了,大家坐下說會兒話就罷了;幾個勸申嫻少說兩句,另一個勸謝家姑娘消消氣,花園子裏也熱鬧不已。

  隻過了好一會兒之後,蘇鈴才板著臉叫那丫頭下去,臉上的神色很不愉快,看樣子是要等著人走之後再清算不遲的。

  丫頭噙著淚走了下去,申嫻和謝家姑娘像兩隻鬥雞似的,彼此看不過眼,顧凝兒站起身來嫋嫋婷婷的,走到謝家姑娘麵前道:“謝家姐姐莫要生氣了,我嫻表姐隻不過是看不過去所以才說了兩句,您大人有大量,莫要與她一般見識了。”

  謝家姑娘怒火高漲,瞧著她的模樣心中就說不出的來氣,適才也不知道是誰和申嫻一唱一和,非說那丫頭不好的,當即便冷著臉道:“她沒長嘴不成,叫你來多話?”

  聞言顧凝兒便如受重創一般,眼中噙著淚站在一旁,身形搖搖欲墜,好一副我見猶憐的可憐模樣。

  她瞪大了眼睛,神色淒楚,“你、你怎好這般說話?”

  謝家姑娘冷哼了一聲,還待再說什麽,一旁的付家小姐眼瞧著不對,趕緊拉住了她,低聲道:“別說了,別說了,謝家姐姐,我瞧著外頭園子裏的花不錯,咱們一道出去瞧瞧吧。”

  誰知謝家姑娘偏就是個烈性子,瞧著申嫻的模樣不肯服輸,輕聲冷笑:“別當著自個兒是什麽高貴的仙女兒不成,拿腔作調的,誰吃你這一套?”

  “你、你——”顧凝兒氣的不行,卻偏偏說不出一句有用的話,來堵上謝家姑娘的嘴。

  謝家姑娘在家很是受寵,上頭還有祖父母疼愛,自然便養成了霸道性子,或許在旁的方麵來看,還有幾分嬌縱,不過這真要拉起架勢來與人爭吵,還沒有誰能吵的過她的?

  眼瞧著一場好端端的詩會就這般被攪合了,蘇鈴也是頭大的緊,忍不住目瞪口呆,過了好一會兒,身旁的丫頭提醒了兩句,才趕緊行前接過話茬打圓場。

  謝家姑娘早就不想在這兒呆著了,見蘇鈴過來打了圓場,申嫻這才閉上了嘴巴,這才起身哼道:“付妹妹,你適才不是說園子裏的花兒好看麽?咱們瞧瞧去吧。”

  付姑娘趕緊站起身來,蘇鈴招呼丫頭陪著一道過去,謝姑娘也沒有在意什麽,隻不肯與申嫻共處一室罷了。

  申嫻也氣的不輕,接下來的詩會自然是做不成了,幾人便坐在一塊說話勸解,蘇鈴也滿臉茫然。

  花園子不小,謝姑娘和付姑娘一道出了門,走了兩步之後到了一處涼亭裏頭,這才扭過頭來看著那丫頭道:“我們就在這兒站一會兒,你們離的遠些吧。”

  丫頭自然領命,兩人便坐在一處,看著那水池子說話,謝家姑娘氣悶的撒了一會兒魚食,突然想起來這不是在自己家,趕緊將那東西給放了下來,扭過頭來看付姑娘離了眾人又開始默默發呆,便歎口氣道:“前些日子,我去尋你你阿娘說你病了,我叫丫頭去傳話,你也不肯見,今兒個怎麽有功夫出來了?”

  付姑娘神色一頓,瞧著還顯稚嫩的臉龐上露出了深刻的憂傷來,看的謝家姑娘一陣懵懂。

  “沒、沒什麽,隻是有些不大舒爽,不願意見人罷了。”這一次鎮南侯府的詩會,還是阿娘瞧自己好了些許,非讓她出來走動走動的。

  她歎了口氣,目光茫茫然地浮在那水麵上,半晌之後扭過頭來輕聲道:“你不知道,我、我……”

  謝家姑娘也不是那等好事之人,隻是瞧著她的樣子歎了口氣,“你不願出來見人,去找我也好,這鎮南侯府的宴飲,咱們不來也罷。好歹是百年世家,竟養出了這樣的女兒,還有那申嫻,也忒可惡……”

  說起這個來,她便源源不斷地吐槽起來,全然忽略了一旁付家姑娘的心思。

  付姑娘憂傷半晌,對她的話恍若未聞,半晌之後才幽幽歎道:“若非是明三姑娘來同我說了那些話,我也不會明白,沒想到、沒想到他竟然敢如此待我?”

  謝家姑娘正說的盡興,突然聽到這話,忍不住一愣,扭過頭去看時,付姑娘珠淚已經滾落臉頰,漣漣成雨,泣不成聲,不由得大吃一驚。

  “你、你這是怎麽了?”謝家姑娘雖說熱心,但與付姑娘並非多麽至交的好友,頂多算得上是頗有交情罷了,見她這般模樣,她也很是震驚,一時手足無措起來。

  付姑娘捂著臉,哭聲道:“他收了我那樣多的東西,連那玉環都收下了,可卻與我這般絕情……”

  盡管謝家姑娘不甚明白是何緣由,聽了這話也大概齊明白是什麽意思,她本是個熱心腸的人,聽見這話忍不住一驚,“你怎麽敢?”

  付姑娘抬起朦朧淚眼,臉上珠淚滾滾,“他點了我的詩作,我原以為他是喜歡我的,誰知道,誰知道……”

  “和外男私相授受,你瘋了?若是叫人知道,你還要不要活了?”謝家姑娘登時上前捂住了她的嘴,滿眼的緊張和害怕。

  付姑娘用力扯下她的胳膊,“我知道!可、可我忍不住,爹爹也很喜歡他,我原以為……他會對我好的,誰知道他竟然托明三姑娘的口來同我說那些狠心的話!”

  謝家姑娘遲疑道:“都說什麽了?”

  “他說,他此生定是要光耀門楣,而我卻不能和他……”付姑娘說了半截,終是忍不住了,撲在謝家姑娘的懷裏大哭起來。

  亭子中哭聲傳的不遠,隔著一方涼亭和水池,便是亭子外頭也聽不大清楚,隻不過那亭子後側還有一叢樹林和假山石,說者無意,卻聽者有心。

  明玥立在樹下,目不轉睛地看著哭得可憐的付姑娘,眉眼間一陣冷然,點過她的詩作,收過她的東西,甚至還與明珊有幹的人,除了……祁淵,她想不到第三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