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1章 莫不是在騙人
作者:玉聽蘭      更新:2020-12-28 19:38      字數:4347
  “世子妃,世子爺口中念叨著您呢,要不您過去瞧瞧……”蘇順兒一溜煙地跑了過來,跪在明玥麵前又是慌張又是懇求地低聲說道。

  明玥冷冷一個飛眼過去,蘇順兒偃旗息鼓,尷尬地跪在當中,這世子爺也真是的,好端端的提什麽翠玉閣。

  可這麽著也不行,蘇鈺有功夫在身,便是丫鬟和婆子都拿捏不住他,這會兒裏頭鬧成一團,很不成樣子,世子妃到底是習武出身的,興許……

  他咬了咬牙道:“這若還不成,世子爺明日定是要風寒了,這般鬧騰著怕是不妥。求世子妃憐憫奴才,莫要讓奴才吃了板子才好。”一邊說著,一邊抬起頭來哀求地看著明玥。

  明玥怒哼了一聲,頓了良久之後才站起身來往一旁走去,裏頭早已是狼狽不堪,丫頭婆子們身上已沾了水,衣襟和下擺都是濕漉漉的,頭上就更不用說了,雞飛狗跳的模樣,實在叫人難以入目。

  浴桶裏的蘇鈺滿臉通紅,低低的呻吟著,似是很不舒服,頭發和衣裳都貼在身上,鬧騰的緊。

  明玥看了一眼,發話道:“你們都出去。”

  眾人一愣,呆呆地看著她,蘇鈺這般情形,她們尚且拿不住,世子妃一個人如何是好?

  蘇順兒眨巴了兩下眼睛,當即從善如流地磕頭行了禮,先行退下,眾人瞧著這般模樣,猶豫了一陣,腦海中閃過兩人打架的情形,先前的氣氛就是這般風雨欲來,頓時醍醐灌頂,當即慌裏慌張地出門去了。

  折柳立在偏廳還在猶豫,被已經出了門的蘇順兒和玉笛返回來,扯著胳膊將她帶了出去。

  屋子裏隻剩下兩個人,蘇鈺浮浮沉沉地躺在水桶之中,明玥立著冷冷地看了他好一會兒,才走上前去,剛抓著他的手臂想要把他往水裏按,讓他好好清醒清醒。

  誰知手剛觸上他的手臂的時候,還沒使力,卻不知怎麽回事,自己腳下一輕,竟一頭栽緊了浴桶之中。

  熱水頃刻間包裹了她,幸好她在屋中時早已除了外衫,隻穿著一件裏衣和貼身的罩衣,才不致衣服都裹著自己沉進水中。

  她驟然受襲,慌裏慌張片刻後便扶著浴桶穩住了身形,抬起頭來禁不住大怒,一掌往蘇鈺臉上打去,“你這個混蛋——”

  手剛揚起來,就被人牢牢製住握在手心裏,她大驚失色,這廝已經醉成這般模樣了,怎麽反應還這麽迅捷?莫不是在騙人?

  她驟然吃驚,這才發現蘇鈺的臉色潮紅的頗有幾分不正常,眉心還有幾分痛楚和忍耐,嘴唇上微微發幹,甚至還有齒痕,像是不知什麽時候用力咬著的,這般模樣倒像是中了什麽藥似的。

  她一愣,低聲道:“你怎麽了?”

  蘇鈺眉頭緊皺,伏在她頸邊,長長地呼吸了一口氣才低聲道:“別怕,別怕,他們信了我,這會兒已經走了……”

  “蘇鈺,你瘋了?!”

  世子爺醉酒歸家的事情第二日一早便傳遍了整個侯府,蘇霆和蘇夫人聽說蘇鈺醉醺醺的還和世子妃打了一架,也不知道裏頭情況如何,隻是如今還房門緊閉,誰也不敢進去,不由得樂嗬嗬地笑了起來。

  這喝完酒還知道回府,說明心裏頭惦記著,這醉成這樣還知道打架,說明感情在互相交流,甚好,甚好。

  毓熙院上下寂靜無聲,丫鬟婆子將昨日的東西打點好,家丁們收拾好院落,這才瞧見昨夜蓮花池子裏的魚兒都被踩死了幾隻,翻著白肚皮躺在水麵上。

  明珊猶猶豫豫地在毓熙院門口徘徊了許久,身邊的丫頭不住口地勸道:“姑娘莫要擔心了,世子妃有功夫在身,不會吃了虧的,便是昨夜鬧騰些,今日才起的晚了,不妨事的。”

  她抿著唇點點頭,到最後還是回了自己的屋子。

  直到日上三竿的時候,屋子裏的兩人才醒了,眾人還沒見其人就知道了,因為裏頭又開始一場大鬧,膽戰心驚地看著房門緊閉的屋子,隨後便傳來刀劍相擊的聲音,明玥怒吼的聲音傳了出來。

  “你給我滾出去!”

  “我並非有意。”

  明玥怒火更熾,氣昏了頭把手中的劍擲了過來,蘇鈺眼疾手快地躲開,剛站穩身形,一柄飛刀衝著麵門呼嘯而至,他微一側頭,那匕首牢牢地紮進了身後的柱子裏,咄然有聲。

  他眉頭一皺,“你沒完了是麽?”傷著自己怎麽辦!他欺身上前,趁著明玥再轉身再拿兵器的時候,當即便將她三兩下給按在了床褥上。

  “別動了,手都割傷了。”

  明玥掙紮不休,口中大罵蘇鈺不要臉,蘇鈺撕下一旁的紗巾,將她的手牢牢裹住,見她還不肯罷休,索性扯掉帳縵,將她手腳捆了起來。

  他綁人的技術很好,沒過一會兒,明玥就被綁的不得動彈,因她氣惱不休,索性便把她的嘴也給堵上了。

  他將她放好,這才坐在她麵前,低聲道:“你別生氣了,我實不是有心……”

  明玥怒目而視,他尷尬地摸了摸鼻子,站遠了兩步,看著她的模樣,頓了頓之後,看了一眼外麵,窗戶上都被打破了兩個洞,他不由得一陣無奈,“你好生待著,待此事了了,我再回來和你賠罪。”

  明玥雙目赤紅,恨不得吃了他的心都有,惡狠狠地瞪著他,落在蘇鈺眼中,卻像一隻抓狂的小貓一般可愛,他輕輕地笑了笑,鬼使神差一般俯身在她額上輕輕一吻,“乖乖的,我回來向你請罪。”

  說完,便將明玥放在了床榻上,轉身出了門。

  一打開門,外頭探頭探腦的腦袋倏地縮了回去,他嘴角洋溢不住的笑意勾勒出來,隨後便往院子外頭走去。

  折柳和玉笛等了約莫有半盞茶的工夫,這才試探地打開房門走了進去,進去之後不由得大驚,明玥穿著衣裳被牢牢捆著,兩人尖叫一聲,手忙腳亂地上前替她解開了縛著手腳的帳縵,“我的天爺啊!這是怎麽回事?這到底是怎麽了?”

  明玥被解開了手腳,倏然站起,“蘇鈺呢?我要殺了他!”

  京城裏如今瞧著實在是平靜的很,隻不過最近卻出了一遭甚是讓人意外的事情,鎮南侯府世子妃明玥親領十二親兵,闖入煙花柳巷,手提長刀,睚眥欲裂,欲尋她留戀花樓楚館終日不歸的丈夫,鎮南侯府世子蘇鈺,想要結果他的性命。

  煙花楚館一幹人等被嚇得魂不附體,哭爹叫娘的喊聲傳出了幾條街遠,饒是如此,鎮南候世子卻依舊不見蹤影,有人說他得知消息,躲去了小倌館,可那小倌館誰也不知道是在何處,也有人說,世子聞聽世子妃如此大怒,自知在將門虎女手下過不了幾招,早就逃之夭夭,出了京城去了。

  此事在京中掀起軒然大波,成為眾人茶餘飯後的一大談資,不少人家閉戶不出,時有宴飲也不敢相請鎮南侯府的母老虎,就此將近一個月的工夫,鎮南侯府門前車馬零落,無人問津。

  蘇侯爺和夫人氣得大怒不止,據說是當場暈了過去,不欲在京中多留,避去京郊莊子裏養病,隻留下個烏煙瘴氣的鎮南侯府由世子妃牢牢把持。

  平南伯府裏,薛夫人正和長媳祁氏說著話,原是說京中如今大小宴飲,幾家可去幾家可不去,瞧著那帖子裏頭還赫然有明家,忍不住微微歎了口氣。

  “這褚家姐姐當真是命苦,兒子即將婚娶,女兒卻又出了這樣的事。”

  祁氏貌美溫婉,也被診出了身孕,是以這些宴飲都不必去,隻不過與薛夫人商議著與幾家交好需得去一趟,見薛夫人拿著明家的帖子歎氣,知道婆婆和明夫人交好,聞言卻是溫言勸解道:“世人不知究竟是何情形,自要議論紛紛,我聽二弟說,那世子妃爽朗大方,為人正直,很值得一交呢。”

  薛夫人幽幽地歎了口氣道:“若說別的,明玥倒是還好,可實在這性子太過火爆,眼裏揉不得沙子,而那蘇鈺又是那般的性子,便是個柔軟性子早就苦的不知日子如何過了,她這行為雖說有些霸道了些,可也實在是逼不得已。”

  祁氏微微而笑,低聲道:“母親既知,那何必理會這些人的閑言閑語,蘇侯爺如今被世子氣得病臥在床,蘇夫人悉心照料,將侯府的一大攤子事都交給了世子妃,這意思可是明白著呢,這天賜的婚事,他們自無法插手,世子妃反倒自在些。”

  薛夫人點了點頭,這倒確實是,實則這一回事中明家受的影響不算大,受到坊間指指點點,甚還有宮中申斥的是蘇家,鎮南侯爺也是因為如此才被逆子氣得臥病在床,不得起身。

  明玥此舉雖說有失風範,卻也被不少官眷女子引為榜樣,這男人不聽話就是該修理,平遠將軍府素來耿直,有這樣的女兒也實屬正常。

  祁氏一邊聽一邊點頭稱是,想了想之後突然皺起眉頭來低聲道:“昨日回了娘家,與父親母親說話時,倒有一事……”她停下了話頭,顯得頗有幾分為難。

  薛夫人詫異地看著長媳,見她神色這般,便道:“有什麽,你盡管說就是。”

  祁氏微微一笑,感激地看了薛夫人一眼,想了想之後整理了一番措辭,低聲道:“昨日侄子的洗三,家中倒是來了不少官眷人家,頗有幾件奇怪的事情,好似是鎮南侯府如今住著的大房夫人,如今在京中倒是交遊廣闊,連我幾家尋常不常見的親戚都能攀扯上了,還有申家、顧家……”

  兒媳婦話說的慢,薛夫人是急性子,卻也忍住了,細細來聽,隻聽祁氏緩緩地道:“如今這官眷之中對世子妃頗有微詞,還露了侯府之中的些許家事出來,說世子妃橫行霸道,苛待長輩,甚至不睦弟妹,前些日子,蘇家三老爺的庶女不是剛從淨慈寺回來麽?據說,那便是世子妃親口說的,將她送到佛門禁閉清修的。”

  薛夫人輕輕地哼了哼,顯是不屑一顧,公門侯爵裏頭的事情若是傳出去,多半都是從內裏傳出來的,說的這般有鼻子有眼,誰知道這蘇大夫人安的什麽心?

  祁氏看著婆婆的神色,便知道她不以為意,隨後便露了一個笑容出來,“兒媳聽說之後,隻約束幾家親近的人不許再傳了。”

  “你做的不錯。”薛夫人點了點頭,這般拙劣的手段,誰能看不出來,有腦子的人家都不會信,不過她與明夫人交好,給她賣這個好也是簡簡單單的。

  祁氏笑了起來,又說了兩句拉裏拉雜的閑話,什麽顧家聽說還有一個遺落在外的庶女,顧家正在找,還有人說玉琳郡主和顧家的大小姐為了九王爺爭風吃醋,在一場宴飲上爭執起來。

  說到最後,靦腆地笑了笑道:“有一事還想告知母親,不知妥不妥當?”

  薛夫人心中早就明白祁氏定是有後話要說,聽見這話便微微一笑,“有什麽當說不當說的,你直說就是。”

  祁氏這才鬆了一口氣,看樣子倒是有些為難,低聲笑著道:“不知母親知道知道京中的祁淵公子?”

  薛夫人眉頭挑了挑,低聲道:“自是識得的,當日公主府仕女圖便是他所作。”

  祁氏緩緩地點點頭道:“母親慧眼,昨日回家去時父親與我說了兩句,母親不知這祁淵原是我娘家偏支子弟,前些年也算是個小官,可因獲罪便敗落了,自此便沒落了。如今瞧著到底要入朝為官,可卻與族中來往甚少……”

  薛夫人聞言皺了皺眉頭,頓了頓之後道:“可這與咱們有何幹係?”

  祁氏神色也略有幾分不對,緩了緩神才低低地道:“如今到底大了,到底是血脈相連,宗族為上,祁淵流落在外頭的時候,平遠將軍府因著先前的情分照看了數年,若是可以,倒是想煩請母親與明夫人說上一說,看能否……”

  薛夫人恍然大悟,原來如此,這祁淵曾孤苦之時,不曾求助於祁氏一族,情分淡薄,如今眼瞧著他自能立身,祁家便想與他說和了。

  這是其一,其二的話,祁家作為名門望族,若是祁淵另開別枝,叫人瞧了,未免覺得祁家裏頭也不過如此,容易遭人恥笑,如此祁氏便想讓祁淵與祁家情分深厚些,不論是外頭裏子都好看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