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7章 怎麽眼下卻出了事了
作者:玉聽蘭      更新:2020-12-28 19:38      字數:4343
  載福老臉鬧得通紅,連連擺手,玉笛歡快地笑了出來。

  明玥隔著屏風淡笑,隨後便叫載福退下了。

  第二日雪晴了,明玥出門之時便瞧見外頭丫頭仆婦們清掃院落,井然有條,蘇霆和蘇夫人定著的回府日程便在月初,鎮南侯府免不得便是上下一片忙碌。

  祥安苑裏頭也安生不少,也不知是做賊心虛還是另謀他計,明玥看了一眼收回眼睛來,正要轉身往回走,卻聽見前頭傳來一道叫聲。

  “嫂嫂。”

  她側身去看,隻見蘇鐸不知何時到了前院處,疾步往前行來。

  明玥緩緩頷首,並不願與他多費什麽話,便要繼續走,蘇鐸很少得見佳人,如今剛從府外回來,卻正好撞見,叫他心中如何不喜?

  他趕緊上前去,身旁的玉笛柳眉倒豎,凶狠地看著他,他訕訕一笑倒後退了半步,卻仍不離不棄地立在原地,看著明玥低聲道:“蘇鐸這幾日都在府外,倒是少見嫂嫂的麵,不知這幾日府中可好?”

  明玥瞅了他一眼,心中冷笑,沒有你們一家子這府裏頭能更安生,“尚可。”

  見她惜字如金,蘇鐸不免失望,隻是立在他身前,隻察覺出一陣莫名的幽香侵入鼻端,頗有一股讓人魂牽夢繞之感。

  明玥懶得和他廢話太多,說完了話調頭就走,折柳和玉笛一左一右跟上,將她護得牢牢地,蘇鐸立在原地,頗有幾分悵然。

  回到了毓熙院中,坐下沒多久,卻見明義進來傳話,說是明威到了。

  她這兩日忙的有些糊塗,聞言還詫異了幾分,明威來做什麽?不過轉念之間,便想了起來,神色一肅叫人去請。

  明威進了內院之後,恭敬行禮,看著毓熙院上下多半都是明玥陪嫁來的丫頭仆人,還有些許麵生的,像是鎮南侯府的,見他來眉頭都不皺一下,隻是側身避開自己忙自己的。

  他心中暗暗點頭,隨後進了屋子,拜見了明玥,將事情籠統一說,明玥眉頭皺的死緊。

  “你是說,母親的病與熏香有幹係?”

  明威點了點頭,抬頭道:“屬下徹查了夫人院子中的一切,從飲食起居再到一應所用物品,均沒有遺漏,後來瞧著夫人的熏香不再用了,精神倒一日比一日的好,這才起了疑心,取了先前的來看。”

  明玥緊緊地皺著眉,“可那‘和羅香’是母親常用的,一直都是好好的,怎麽眼下卻出了事了?”

  明威接著又道,“這個屬下也早想過,是以便拿著那香料去請教了城中香料鋪子,那掌櫃的說和羅香是好的,珍貴難得,隻是卻不能與另一味香同燃。”

  “什麽?”

  “‘辛羅香’。”明威輕輕地答道,抬起頭來看著明玥道:“此香與‘和羅香’同出一脈,是暹羅傳入的和羅果子所製,隻不過‘和羅香’是枝葉所造,而‘辛羅香’卻是果實所造,此物有淡香,卻使人暈眩,尤其果實藥性更重,枝葉卻並無多少毒性,也愈發珍貴,而果實的毒性製香匠人們卻不好全部提煉出來,所以才有了‘辛羅香’。”

  明威說了一大串,明玥壓根就沒聽到耳朵裏去,她就關注了一點,這“辛羅香”是怎麽到明夫人身邊的?

  她拋出這個疑問,明威搖搖頭道:“‘辛羅香’多半是醫館買去,作醫治所用,屬下查了京中所有的香料鋪子,將軍府的人均無人去買這個。”

  “若是有人買,自也不會用自己的真姓名,此事還需的勞煩明威大哥了。”明玥緩緩說道。

  明威點頭稱是,表示義不容辭,退下的時候突然想到,將軍府的人名字不曾在冊,可做徒大人家付家卻買了這樣的香料,在自己慣買的例香中額外買了辛羅香,也不知是何緣故?

  念頭一閃而過,他到底是沒有說出來,恭敬地退下了。

  明玥握著手中的珍珠手串,珠子碰在一塊,咯咯噠噠地想著,她想了好一會兒,才緩緩地舒了口氣,此事急不得,為今之計,先叫彎刀和胭脂嚴加看著明夫人的衣食起居和周邊人員。

  晴日暖陽中,鎮南侯府的當家侯爺和主母終於從“度假”中歸來,明玥一身錦衣立在門口,遠看著迤邐的車隊緩緩行駛而來,嘴角的抽搐狠狠地克製住了。

  蘇霆從車馬上下來,一身墨色錦裘,襯得他精神甚好,一點也不像是染過小疾的模樣,他嗬嗬地捋了捋胡子,轉身扶著蘇夫人從車馬上下來。

  蘇夫人在車馬下立定,這才見她眉眼開朗,心情愉快,似是比去之前還胖了些,容光煥發皮膚都愈發瑩潤了,瞧著不說比年輕的杜姨娘好,但比蘇樊氏來看,卻至少年輕個七八歲是綽綽有餘。

  蘇樊氏看見蘇夫人的一瞬間,心中便頗有幾分怨言,若她是侯夫人,自也不用日日操心這個操心那個,看完丈夫看兒子,鎮日裏沒個消停。

  明玥率人上前迎接,接過蘇夫人的胳膊,緩緩笑道:“恭迎父親母親回府,這些日子實在‘勞累’了。”

  蘇夫人拍了拍她的手,眼睛笑眯眯的,低聲道:“辛苦我兒了。”

  走到正門廊下,候著的眾人這才齊齊行禮,蘇霆揮手叫眾人起來,笑嗬嗬地道:“都是自家人,不必拘禮。”

  蘇樊氏動了動唇,笑著走上前來,親親熱熱地看著蘇夫人道:“弟妹這一趟去那溫泉莊子上,果然是好,瞧著氣色都好了許多。”

  蘇夫人扭過頭來緩緩而笑,低聲道:“隻可惜眼下天冷,那溫泉莊子需的修整,要不然可想再多呆些時日呢。”

  蘇樊氏看著蘇夫人緩笑,眼角的皺紋卻並不多,低頭之間卻還有一股說不出的韻味,果是養尊處優錦衣玉食的人,就是不一樣。

  她壓著泛酸的心口,不尷不尬地道:“是是,也不知道我什麽時候能有機緣也去瞧一瞧。”

  明玥別開眼睛,當做沒聽見,蘇夫人卻是笑了出來道:“那怕是得等到明年了。”蘇樊氏咬著牙根,訕訕地笑了笑,心道等到明年,還不知道是個什麽情形呢?到時候豈用得著你?

  說話間眾人便都回了正堂,那溫泉莊子京城外頭,一趟需得半天,進了正堂之後,見眾人都還未退下,蘇夫人便扶了扶額頭,隻說有些勞累。

  明玥忍不住腹誹,臉蛋油光水滑的,比這府中的多少年輕人瞧著都有精神,這會兒竟勞累了?

  誰知道蘇霆還十分捧妻子的臭腳,聞言便道:“是了,前些日子我身染小疾,都是夫人盡心照料才致好轉,這一番前去倒沒讓夫人好好歇歇,誠是我的不是。”

  明玥冷眼看著兩人做戲,僵硬地扭過頭去,而載福站在一邊臉上也像是被人劈了一道,他都聽下頭人說了,侯爺此番前去隻能算是陪玩,夫人要上山他得跟著上山,要下水得跟著下水,那“小疾”也隻是因為下山時不小心刮破了手臂而已,眼下瞧著倒似他在外頭生了一場大病一般。

  看著兩人的模樣,折柳和玉笛倒是饒有興趣,心中感動地看著這老夫老妻,她們已經見怪不怪了,畢竟明德和明夫人時不時地也會來上這麽一出,早就成了她們心裏的楷模,等自己回頭成了親嫁了人,也定要和夫婿這般過一輩子才好。

  見兩人這般,其餘人都尷尬的麵麵相覷,明玥率先領人告退,見明玥都走了,眾人也隻好先行退下。

  出了正堂,折柳和玉笛咬耳朵,嘻嘻笑著說蘇侯爺和夫人感情可真是好,一點也不比將軍和夫人的差。

  明玥聽著小丫頭胡言亂語,卻也沒有製止,隻是抬起頭來望著房頂上的一處殘雪,良久之後默不作聲。

  折柳看在眼中,趕緊扯了扯說的興起的玉笛,世子妃定是看到侯爺和夫人感情要好,感懷自身,世子不爭氣,兩人感情不睦,成婚半載一次也沒有回來過,這感情如何能好?

  兩人俱把無奈和憐惜的目光看向了明玥,實則明玥並非是想著這個,她隻不過是在想,父親母親感情都這樣好,她到時候如何辦才好?難道還能拋下所有揚長而去嗎?

  她低下頭不再言語,徑自回了毓熙院。

  蘇霆夫婦二人回府的日子,蘇霖把蘇雷的官職也給定下了,從六品承議郎,是個閑散官職又不是身居機要部門,全無半分油水可撈。

  消息傳過來的時候,蘇雷倒是沒說什麽,他本就才能平平,身處機要部門還不知道能不能捋清,而這樣的位置就很好,待日後做得久了,再由蘇霆和蘇霖疏通門路,往上升一升也不是不可能。

  蘇樊氏卻不甘願了,這從六品算是怎麽回事?在衡州的時候,好歹也是個五品官,怎麽到了京城反倒降下來了,她嚴重懷疑蘇霖是因為南園鬧鬼的事情,懷恨在心故意為之。

  蘇霖實在懶得多加理會,明麵上過得去也就罷了,蘇樊氏傳話來問時,他不輕不重地回了一句,“若大嫂覺得此番不成,自可去托旁人幫忙,他沒能力隻能幫到這個份兒上!”

  蘇樊氏聽了回話,氣得差點仰倒,可也不敢真去鬧騰,而蘇霆那邊,是不問世事,此番要給蘇雷找個差事來做,也是他提議的,若是再去未免難看些。

  躊躇之間,蘇雷倒是扭過頭來勸慰了妻子兩句,蘇樊氏憤憤不平了兩句,此事便就這麽做定了。

  待蘇雷開始走馬上任之後,府中倒沒顯得多麽清淨,反倒是愈發的熱鬧了。

  眼看著入了冬,各處的衣裳都裁好送去,蘇鈴率先跳出來表達不滿,理由是她如今也是官家女子,怎麽這衣裳物料還不如蘇錦和蘇鑲的好?

  明玥懶得理會,權當沒聽見,卻被蘇鈴愈發地鬧了起來,還到毓熙院裏頭鬧事,正逢明珊帶著明夫人給明玥捎的東西前來做客。

  蘇鈴看見明珊一身紫色織錦長裙,裙擺上點綴著梅花點點,還有銀線金絲勾勒,外頭披著一件兔毛灰鼠披風,領口處的一圈雪白風毛出的極好,更映襯著她的臉頰如玉雪般瑩潤潔白,烏黑如墨的發絲輕披肩背,挽了個朝雲留仙髻,簪著紫玉琉璃流蘇步搖,還有著其他的青玉花鈿扣,整個人望之便如一團軟雲似的,又富貴又清雅。

  蘇鈴看在眼中,幾乎紅了眼,這些東西連她都沒有,憑什麽明珊會有,她還是一個無父無母的卑弱女子,怎麽能比她一個六品官家女看著還要好?

  明珊手中攏著錦緞兔毛手籠,奇怪地看了蘇鈴一眼,輕輕地笑道:“人都說冤有頭債有主,便是鈴姑娘不高興身上的穿著打扮,也該是與自己的娘親說,這到底是鎮南侯府又不是承議郎府邸,怎地跑到我姐姐院子裏說個什麽?”

  明玥坐在裏屋,眉頭微揚,嘴角泛出一抹淡淡的微笑,折柳和玉笛聽得也很是痛快。

  “你——”蘇鈴氣結。

  明珊繼續開口冷笑道:“要是我,早就羞的不知道去哪兒呆著了,還這般耀武揚威的?鈴姑娘不若出去打聽打聽,那外頭六品官的姑娘遍地都是,有的還在家中刺繡貼補家用,哪兒有鈴姑娘這樣好的穿戴?”

  蘇鈴氣得不知如何是好,怒瞪著明珊道:“你算什麽?竟敢在這裏對我大呼小叫?”

  明珊毫不示弱,接連回話道:“我是不算什麽,但這屋子裏頭的世子妃是我長姐,我便不算什麽也算的什麽了?倒是鈴姑娘,隔房的姑娘我姐姐是短缺你什麽了不成?便在這裏這般做派?還說自己是官家女兒,誰家小姐會如你這般的,說出去別笑死人了!”

  明玥聞言忍不住笑出聲來,明珊這是跟誰學的,這般伶牙俐齒起來?往常她可不是這樣的。

  一旁的婢女和丫頭聽見明珊說的話,也都哄笑起來,就是,侯府裏供著大房一家白吃白喝,還連帶著四季衣裳都給做了,居然還敢來叫屈,可真是臉大,鬧騰個不休!是她們臊也臊死了!

  蘇鈴怎肯服氣,抬頭怒道:“世子妃既然掌家,那便應該一碗水端平,單隻祥安苑裏頭的丫鬟仆婦和旁人不同,連帶著我的也和旁人不同,這算怎麽回事?”

  “侯府的規製是侯府的規製,世子妃位比一品官,就是吃的用的宮裏頭也是有定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