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2章 難不成她還敢對您不敬
作者:玉聽蘭      更新:2020-12-28 19:38      字數:4362
  蘇鈴麵色臊的通紅,突然泛起了一絲小女兒情態來,眸中露出幾許光亮,咬唇低笑,卻說不出話。

  蘇樊氏心頭的疑惑愈發的大,見她扭捏半晌,死活說不出個什麽,急得又要罵人時,才聽女兒娓娓道來。

  等蘇鈴說完了話,蘇樊氏當即震驚的無以複加,不知道說什麽好,原來女兒是懷了春了,這原也不打緊,可怎麽會是明家的兒子明璟?

  她一時接受不了,捂著自己胸口接連倒退了兩步,險些站不住。

  不知怎地,自打來了京城之後,她這心口的時不時地就開始泛疼,一口氣堵住上不來,隻聽見身旁一陣驚呼。

  “夫人、夫人!”

  待蘇樊氏悠悠醒轉的時候,自己躺在女兒閨房中的軟塌上,四下圍著丫鬟婆子,而蘇鈴卻陪侍在一旁,正低頭擦淚。

  一看見女兒,她便忍不住的怒氣上湧,硬是掙紮著要起身給她一耳光,卻被竇媽媽攔下,“夫人息怒,夫人息怒,且等老奴說一句才好打,若不然姑娘臉上頂著傷叫人瞧見了,可如何說得清?”

  蘇樊氏渾身癱軟,氣得胸口一起一伏,滿腦子的銳痛,指了指蘇鈴,嘶聲道:“你且聽聽,她說的像話嗎?看中什麽人不好,竟瞧中明家的兒子?是瞧著明家的那個死丫頭踩在你我臉上還少麽?”

  蘇鈴瞧見母親驟然暈倒,早已是嚇得不輕,見母親又這般責罵,忍不住便輕聲哭泣起來,“夫人息怒,俗話說男大當婚女大當嫁,姑娘也大了有這些心思再正常不過,夫人且聽聽姑娘怎麽說才好。”

  竇媽媽語重心長地說道,一邊伸手撫著蘇樊氏的胸口,轉頭去看蘇鈴,溫言道:“姑娘,你且說說那明家兒郎當真那般好?”

  蘇鈴心中酸楚,聽見竇媽媽問,抽泣著回答道:“我隻瞧著他生的極好,人又和氣,將軍府到底也不算低的門第了,若是我嫁給了他,那母親便是世子妃另一層的長輩?難不成她還敢對您不敬?”

  蘇樊氏被女兒說的張口結舌,臉上露出痛苦的神色,低下頭去連連擺手一句話也懶得多說的模樣。

  竇媽媽安撫住蘇樊氏的脾氣,這才側過頭來道:“我的好姑娘,你這心思原是好的,可卻是用錯了地方啊!”

  蘇鈴心中不服,抬起頭來,“媽媽也覺得他瞧不上我?”

  竇媽媽一愣,趕緊搖頭說不是,雖然這也是實情,將軍府的府邸不低,最起碼能與鎮南侯府說親,就不能說是低門小戶。

  更何況明德如今還身處要職,雖無兵權可還有功勳在身,依舊是輕忽不得,明玥生的那般美貌,想必她嫡親哥哥也錯不了。

  難不成人家好端端的京城貴女不娶,非要娶一個從五品小官如今還是白身的女兒。掛上鎮南侯府侄女的名頭,其實隻夠蘇鈴說上一門比較不錯的親事,若是再尊貴卻是不能夠了。

  這話當然不能說,竇媽媽連聲道:“姑娘莫要這般說,這事若擱在其他人身上,倒是一件好事,可姑娘瞧瞧,這世子妃多大的排場,若是端起品階來,就連老爺和夫人的麵子都敢駁,這都幾回了早就是回不了頭的,如何能與她們做親家?”

  蘇鈴抽抽搭搭聲音雖然停了些,可臉上神色還是僵硬,似有不甘。

  竇媽媽見狀,歎了口氣繼續道:“若他日夫人事成,姑娘成了金尊玉貴的侯府嫡女,也與那明家糾纏不得!”

  “那是為什麽?”蘇鈴被勾住了好奇心,抬頭問道。

  竇媽媽輕輕地歎了口氣道:“若他日夫人事成,毓熙院的那位世子妃自是名不正言不順,什麽也沒有,到時候說不得是發還娘家還是另有處置,若有罪名在身,隻怕明家也跑不了,若是發還娘家,將軍府又怎會與咱們好聲好氣?”

  蘇樊氏插口冷笑道:“便憑他們區區一個將軍府,如今都不受聖寵了的,能有什麽能耐?到時候也翻不出什麽浪花來!”

  竇媽媽繼續攻心:“明家已然勢弱,到時候姑娘是肯舍棄老爺夫人去與明家兒子受苦,還是做侯府嫡女,過更好的日子呢?”

  蘇鈴的心頭漸漸被竇媽媽說動,一時怔然,過了好一會兒才從牙縫裏逼出一句話來,“我當然不願意受苦。”

  不願意受苦那就是過好日子了,竇媽媽微微笑了起來,點頭道:“姑娘懂事明理,怎會不知這其中道理?隻不過一時被那皮相蒙住了眼罷了,不過京中大好男兒有的是,何必非要去求這一枝呢!”

  蘇樊氏敬佩感激地看了一眼竇媽媽,那番話說的不高不低,也不怒不威,便把蘇鈴給收服的徹徹底底,沒了那不著調的想法。

  好容易勸慰好了蘇鈴,竇媽媽扯了扯蘇樊氏的手,蘇樊氏會意又與女兒說了兩句體己話,這才見蘇鈴神色漸緩下來,不再硬頂著了。

  離開偏樓,蘇樊氏長長地舒了口氣,“若非媽媽這般教導,這死丫頭還不知道會是什麽形狀呢?”

  竇媽媽含笑道:“夫人幼時與姑娘也是一樣的強,老奴不也哄過來了?”

  兩人低笑,過了好一會兒才聽竇媽媽壓低了聲音道:“夫人若是籌謀,眼下便該緊著動起來了,老爺這官位說不準這半個月就要下來,到時候京中的官太太們……”

  她話說了半截,蘇樊氏心領神會,低聲道:“媽媽放心,我省得好歹。”

  不出明玥所料,果不其然蘇樊氏這幾日總是去南園坐坐,隻不過去南園也不怎麽去萱蘭院,反倒去綺雯軒的多,蘇霖在府中時便多半還在書房逗留,氣得杜姨娘眼睛生疼,那地方平日裏連她都去不得的,不過仗著一個長嫂的名頭,也敢往裏頭闖。

  長嫂的名頭很有用,最起碼蘇霖到底不敢將她轟出門,所以也遭受了不少的打擊和折磨,每日裏蘇樊氏見蘇霖的時候幾乎超過半個多時辰,比杜姨娘都多了。

  杜姨娘不知何事,隻聽下人們說,蘇樊氏在書房中不時訴苦,又說什麽兄弟情深的話,似是求著三老爺辦事什麽的。

  聽見這消息,杜姨娘的腰杆子更加硬了幾分。哼,先前不許她女兒與自己女兒玩耍,眼下倒知道來求蘇霖了!

  王福家的也聽見了,忍不住冷哼道:“早些時候見了姨娘不還厲害得緊,自覺自個兒是正房太太,可如今不也求到咱們麵前來了!”

  杜姨娘望著書房的方向,蘇樊氏進去已經兩刻鍾了,房門緊閉,什麽也瞧不見。

  “憑她一個鄉野村婦,多大能耐,還當自個兒的那點心思旁人都猜不出來!真真可笑!”杜姨娘冷哼一聲,摔袖進了屋子。

  綺雯軒裏,乳母抱著蘇銘正在晃悠著睡覺,蘇銘卻不肯睡,瞧見母親進來瞪大了眼睛伸出手來讓母親抱,一看見兒子杜姨娘心頭便似化開了似的,趕緊上前接住坐了下來。

  見蘇銘還探著腦袋不住地往杜姨娘懷中鑽,似是找吃的,王福家的笑道:“銘哥兒還認娘呢!”

  杜姨娘心頭都快化開了似的,抱著兒子不住地親了又親,滿麵得意地與王福家的說話。

  正說著,卻突然聽見外頭傳來稟報聲,“姨娘,大夫人來了。”

  坐在屋子裏的兩人對視了一眼,杜姨娘心頭頗有幾分不快似的,暗暗嘀咕了一句,“她來幹什麽?”

  王福家的離座起身,笑著道:“快請進來。”

  話音落下沒多久,蘇樊氏便閃身入了綺雯軒,剛一進門便笑道:“我說姨娘,你這兒的規矩也嚴,便是來還得通傳。”

  杜姨娘將手中的兒子遞給乳母,撣了撣衣裳的折痕,才站起來笑道:“大夫人說的哪裏話?這不過是老爺吩咐的,說是銘哥兒還小,等閑是誰進來都得通傳,便是他來也一樣的。”

  蘇樊氏在心裏頭撇了撇嘴,隨後便老實不客氣地坐下了,杜姨娘心中嫌棄卻揮手叫人上茶,這才笑道:“這幾日大夫人時時來南園,可不知有什麽要緊事?”

  丫頭奉上茶,縮著身體退了下去,蘇樊氏端起茶盞,沁香撲鼻,就是那粉白釉底的茶盞都驚喜無比,顯是官窯出的,心中一時泛酸,隨後才道:“要緊事倒是沒多少要緊事,隻不過侯爺吩咐下來的事情叫三弟去辦,我來瞧瞧。”

  杜姨娘眼神一閃,幾乎想把蘇樊氏轟出去,忍了又忍才道:“哦,原是如此,倒是我孤陋寡聞了。”

  蘇樊氏並沒瞧出杜姨娘神色的不好,抬起頭來大聲道:“是了,姨娘隻曉得在家中享清福,哪裏知道家計艱難,孤陋寡聞倒是不要緊,等過些日子我出了門了,若有新鮮的事情自也來與你說道說道,也好叫你不那麽憋悶。”

  杜姨娘忍著一肚子火,差點破口大罵,王福家的見狀,趕緊接口道:“大夫人說笑了,到時候大夫人日日忙碌,怎會記得咱們這裏?”

  蘇樊氏被下人插嘴,心中很不開心,隻不過自己卻沒有明玥的威勢,也不能喝罵她住嘴,隻露出一個鄙夷的眼神看了她一眼,隨即道:“鈴兒與鑲兒要好,便是以後鈴兒有了福氣,自也不會忘了她六妹妹。”

  杜姨娘神色已經由青轉白再到冷淡下來,十分不想接話,隻點點頭潦草應了一聲,不肯多說。

  一旁王福家的見狀,扭頭朝著乳母使了使眼色,乳母會意輕輕拍了拍懷中的孩子,蘇銘正歪著頭看床前的珠簾,見有人拍打不知什麽事情,扁了扁嘴便嗚嗚地小聲哭起來。

  杜姨娘趕緊起身走到裏間,王福家的也連忙站了起來,訕笑著向蘇樊氏道:“大夫人恕罪,小公子一向認生,聞見陌生的氣味就要哭,隻認娘,您看……”

  蘇樊氏正扭頭去看孩子,怎麽好端端地哭起來,聽見王福家的這麽說,心中頗有幾分不悅,起身硬邦邦地說了兩句,便起身告辭了。

  出了綺雯軒,蘇樊氏撇著嘴不悅道:“不就生了個兒子麽?還真拿自個兒當盤菜了!姨娘罷了,還敢對我這個正室夫人擺派頭,給了三兩顏色就開起染坊來了。”

  身旁的竇媽媽抿唇不語,也不知道說什麽好,畢竟蘇樊氏說話也著實不中聽,杜姨娘又是個心高氣傲受寵慣的,既大房插手不到三房裏頭去,那南園便是人家做主,夫人適才說話也實在狂妄了。

  可見著猶自罵的興奮的蘇樊氏,她知道不好開口勸,隻得任由她一路罵將下去。

  “尾巴都要翹到天上去,誰不知道出身是什麽樣的呢?下三濫的三教九流,說出來都嫌髒了嘴,呸!”

  沿路走著,瞧見婢女便停住嘴,走開一段便又罵,身後跟著的幾個丫頭是從衡州來的,早就是見怪不怪了,隻是過去的人卻十分奇怪的看著蘇樊氏麵色難看卻緊緊繃著嘴角的模樣,不知何故。

  走到一處水池前頭,瞧見隔著一座小橋對麵的萱蘭院,蘇樊氏突然心中一動,“我這來了這麽久,倒是少來這萱蘭院,看看我這正經弟妹。”

  竇媽媽頭一抬,還沒來得及說話,蘇樊氏便上了橋,徑自往萱蘭院去了。

  萱蘭院前不知蘇樊氏從綺雯軒來,倒是很客氣的請了進去,蘇樊氏心中不由得大為得意,進了門聞見藥味,皺了皺眉,進去一看,才見蘇孟氏躺在軟塌上,而一旁坐著一個窈窕少女,正捧著一本書與她低聲念著,見人來,便站起身來行了一禮避到一旁。

  蘇樊氏打眼瞧,隻見蘇錦神色冷淡,除了請個安叫了一聲之外,竟無別的話說,心中也不在意,隻在蘇孟氏對麵坐了,低聲寒暄了兩句身體可安好的話。

  蘇孟氏正聽女兒念書,清朗的女聲抑揚頓挫,極是舒適,卻聽丫頭來報說蘇樊氏來了,心中微微有些意外,隨後還是坐直了幾分身體,與她寒暄說話。

  她脾氣好,便笑著點頭答了,“老毛病了,藥是沒斷過,可也不見好。”

  “要我說,弟妹也就是閑的,如今銳哥兒和錦兒都大了,也該給自己找些事情做做,人都說越忙越活,正是這個理兒呢!”蘇樊氏笑眯眯地答道。

  蘇孟氏聞言不由得慚愧一笑,“我倒是這般想,隻不過府中無事,也實在勞動不得。”“喲!說什麽勞動不得呐!這滿府這麽多下人,難不成粗活還得你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