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8章 你是不是皮癢了
作者:玉聽蘭      更新:2020-12-28 19:38      字數:4382
  折柳還在外頭看著明義的背影猶自氣憤,聽見屋子裏頭的動靜,連忙放下“私人恩怨”急急忙忙地跑了進去。

  “奴婢在,姑娘怎麽了?”折柳看著明玥站在妝奩台前,麵色有些發白的模樣,頗有幾分驚詫。

  明玥顫抖著伸手指著妝奩盒子,咽了咽口水才道:“成婚那一日,我叫你好生拿著的錦囊呢?”

  折柳在腦海中搜索了好一會兒,才想起來那錦囊的形狀,連忙呆呆地道:“姑娘進門之後我就還給姑娘了呀。”

  明玥眼前一黑,還給她了?那她也明明記得是放在這暗格中了,怎麽會不見了?

  折柳看了她一眼,很是奇怪,不過一個小小的錦囊罷了,能有什麽慌張的?莫非裏頭裝的是金子銀子?她胡亂地猜想著,可是金銀那麽一個小錦囊能裝多少呀,侯府和將軍府都不會在意這些,那會是什麽呢?

  她滿腹疑問,明玥卻是撫了撫心口,揮手叫她退下,自己坐在妝奩台子前,一一地將明格暗格都打開,將釵環、步搖、簪子甚至項鏈都一一地拿出來堆在桌麵上,卻死活找不到那樣一個錦囊來。

  一無所獲,她呆呆地坐在凳子上,半晌茫然不知所措,這可怎麽辦?

  而她心心念念的錦囊如今卻在千裏之外,被一個人夾在手指中翻看,對著陽光看了好一會兒,蘇鈺皺著眉頭不知裏頭是何物?

  距離京城千裏之遙的清河府,城中一處醫館裏頭,蘇鈺躺在躺椅上悠閑自在,看著手中的錦囊發了許久的呆。

  一個青布衣袍的中年男子打旁邊過,眯著眼睛瞧了一眼,很是新鮮,“喲!這錦囊可是精致,是哪位姑娘送與公子的定情信物?”

  蘇鈺聞言,迅捷地將錦囊收了起來,冷哼一聲不答話。

  那男子滿身藥香,伸出手指來撚了撚自己的老鼠胡須,笑著道:“公子這剛大婚不久,怎地舍得拋下京城第一美人跑到這窮鄉僻壤裏來?”

  蘇鈺翻了個白眼,滿臉不想回答的表情,而從那男子後頭探出一個腦袋來,笑嘻嘻地道:“師傅,你早與我說過,蘇公子風靡京城萬千少女,難不成是在那第一美人麵前吃了癟,這才灰溜溜地跑到咱們這兒來?”

  蘇鈺聞言當即大怒道:“祈年,你是不是皮癢了?”

  那喚做祈年的少年嬉皮笑臉,年紀雖小吊兒郎當的模樣卻更勝他幾分,絲毫不懼地笑道:“怎麽?難不成被我說中了?”

  蘇鈺咬牙切齒了一番,隨後冷哼道:“這錦囊便是她給我的。”

  “果真是定情信物?”那男子和祈年麵色一震,雙雙精神了許多,瞪大了四隻眼睛看著蘇鈺。

  蘇鈺輕哼一聲卻不準備答話,預備將那錦囊收入懷中,卻冷不防祈年一個翻身衝了過來,奪走錦囊笑道:“這既然是定情信物,也叫我們看看,是什麽模樣?”

  蘇鈺大怒,翻身便去攔,祈年上下左右的跳躍著,身手靈活又加上熟知醫館地形,一時半會兒竟然讓蘇鈺也抓他不到,那男子在後頭跺著腳罵道:“你們兩個給我小心點,打翻了我的藥看我怎麽收拾你們?”

  笑鬧著追逐到一間房中,裏頭布置簡單,門口掛著藍布簾子,挨著窗口和牆邊還擱著一張軟塌,上頭躺了一個麵色蒼白的少年來,聽見動靜微微地睜開眼睛。

  祈年衝入房中,晃著手中的錦囊,向著床上的少年笑道:“少衍,你瞧,蘇家叔叔的媳婦給他的定情信物。”

  少衍微微扯動了一下唇角,麵上並無多少表情,眉宇間還頗有幾分黯淡,聽見祈年和蘇鈺笑鬧也沒有什麽波動。

  蘇鈺上前一把抓過錦囊,按住祈年的肩頭,白了他一眼冷哼道:“敢搶我的東西,你皮癢了?從今天起,少衍的藥渣都你去倒!”

  祈年到底年紀小打不過他,被牢牢製住,聞言哀嚎起來,“那玩意又苦又臭,我可不想倒啊!”

  哀嚎聲留在屋子裏,蘇鈺走出門來,預備著珍而重之地將錦囊放入袖中,祈年卻在身後大叫道:“蘇叔叔,那裏頭有東西,會不會那才是你娘子給你的定情信物?”

  蘇鈺一聽,頓住了手,看著眼前的錦囊,這裏頭有東西他早就知道,隻不過這是從明玥的妝奩台子中拿出來的,裏頭裝的是什麽他雖然好奇卻也不好去隨意拆開來看。

  聽見祈年的話,他心頭的那股子癢癢又冒了出來,看看也沒什麽吧,大不了到時候回京的時候再給她放回去罷了。

  想到這裏,他猶豫了好一會兒,祈年見他身形頓住又來了興致,從屋子裏跑出來,笑眯眯地道:“蘇叔叔,我也好奇得很,也叫我瞧瞧唄!”

  蘇鈺心念一轉,當即決定不看,收入懷中,祈年見狀,連忙衝著那中年男子道:“師傅,蘇叔叔害羞了。”

  站在一旁抱著簸箕的男子嘻嘻低笑,並不接話。

  蘇鈺冷哼一聲,想用這個來刺激他,沒用!他繼續將錦囊往懷中塞去,祈年眼疾手快,一把抓過那錦囊,抬手便拋給了中年男子,引得蘇鈺大怒,回身便要去抓他,他蹦高了大喊,“師傅,快看看是什麽呀!”

  蘇鈺一把擒住他的胳膊,硬生生地別了個角度,疼的祈年連聲大叫,扭送著他走到那男子身邊,卻看那錦囊落在男子懷中的簸箕中,男子低下頭看了一眼,忽而聞到一股異樣的氣息,麵色頓時凝重起來。

  “別鬧了,這錦囊有問題!”

  聞言,扭打在一塊的兩人都住了手,轉過頭來看著他,男子放下手中的簸箕,拿起那裏頭的錦囊,放在鼻尖聞了聞,眉頭皺得愈發緊,抬起頭來看了蘇鈺一眼,問道:“你確定這是明姑娘的東西?”

  蘇鈺心中一動,鬆開了手,看了那男子一眼,聲音也輕了幾分,“是。宋先生可有什麽問題?”

  想起豪門勳貴的那些手段,他心頭一顫,若是京城的那幫人敢在明玥身邊下毒,他定要他們死無葬身之地!

  宋先生將錦囊的軟紅粗繩抽開,翻倒過來將裏頭的東西倒出來,赫然卻是一枚細圓的藥丸。

  宋先生拈起藥丸放在鼻尖上輕輕嗅了嗅,神色愈發凝重起來,蘇鈺心都快提到了嗓子眼,“這到底是什麽?”

  宋先生抬起頭來看了他一眼,頗有幾分費解,過了良久才道:“依我來看,這像是‘浮屠花’的汁液而成的藥丸。”

  “浮屠花?”蘇鈺於醫理上並不通曉,皺了皺眉。

  宋先生又細細地聞了聞,扣掉一小塊在舌尖上舔了舔,隨即塗掉抬起頭再說話時便更篤定了幾分,“正是。‘浮屠花’隻有北疆才有,並不多見,此花藥性特強,獨有一股香味,聞之令人暈眩,若精心調製,效用更非同小可,幾可使人麵色僵白身體發硬,如假死之狀。”

  “你是說……這是假死藥?”蘇鈺動了動眼睛,緩緩地問道。

  宋先生將那藥丸收回去,無比小心珍重地放進一旁的匣子裏,聽見蘇鈺的話,抬起頭來點點頭道:“你這麽說也對。”

  蘇鈺頃刻間麵色難看起來,假死藥?明玥要這東西幹什麽?她想幹什麽?

  宋先生收好那藥丸之後,抬眼看了一眼蘇鈺,心裏思索片刻隨後又側過頭來訕笑道:“此物珍貴,想來世子妃也不過是收著罷了,這不未曾有用麽?世子若是舍得,這藥丸叫我好生參詳參詳。”

  蘇鈺抬頭看了他一眼,很敏銳地從他臉龐上捕捉到幾分幸災樂禍的笑意,當即沒好氣地一把拽過了錦囊,冷聲哼道:“隨你。”

  接著頭也不回地出了醫館的門,往外去了。

  宋先生如獲至寶一般,得意洋洋地看著那藥丸,一邊看一邊低歎,“嘖嘖嘖,萬花叢中過,沒成想被花紮了手,這是命呀。”

  祈年站在一旁,滿臉糊塗,憋了半晌問道:“師傅,可是世子妃叫世子去死的意思?”

  宋先生:……

  這邊廂東西丟了不提,明玥好歹穩住了心神,總之到時候有的是辦法,蘇霆和蘇夫人都是明理之人,難不成還要為了這樁事死扣著她不成,哼,縱然他們不肯,她也有的是辦法,不必非要假死這一條路不可。

  想定了這樁事,明玥反倒覺得心情暢快了不少,將此事撇到腦後去了。

  天氣轉涼,鎮南侯府上下逐一都換上了新衣裳,這兩日明玥格外的忙,叫針線房中裁剪布料做衣裳,還有當月的月錢也要下發。

  核定了賬目,明玥點點頭,將賬冊交給了賬房的管事先生和婆子,點頭讚許道:“賬目清楚,很有條理,二位做的不錯。”

  賬房管事不隻他們兩個,聞言卻是笑道:“多謝世子妃讚譽,都是大夥兒的功勞。”

  明玥滿意地點點頭,居功不自傲,不貪功攬功,蘇夫人治下實在很好,她幾乎不用費什麽工夫,隨即笑道:“這幾日大家都辛苦了,回頭撥出五十兩銀子,與大夥兒做賞錢。”

  聞言賬房先生和婆子當即喜笑顏開,連連磕頭謝恩。

  隻是剛誇過賬房不過兩日,麻煩事便找上門來了,這一日上午,明玥正在與蘇錦說笑,剛說到過些日子珍寶齋出了新釵環要去瞧瞧的話,賬房滿麵愁苦地捧著賬冊來了。

  “大老爺和大夫人尋常的吃用已經在府中是花銷不少出去了,可如今大公子外出宴客與人結交,甚或者大夫人出門做衣裳,都也要往賬房上支領銀錢,小的不知如何解釋,這可怎麽辦才好?”賬房的先生是個五十歲上下的老頭兒,姓葛,滿臉皺紋不說皺成一團之後,褶皺都能夾死蒼蠅了。

  大房來京之後吃住在侯府,這明玥是早交代過的,不能怠慢了所以一應都用著最好的,這都出去不少銀錢,也都罷了,可這自家的花銷還要在侯府中支領,未免不妥吧?他也不好說什麽,可就這幾天功夫,蘇鐸已經來支領好幾回了,這可如何使得?

  明玥放下手中的茶盞,挑眉問道:“大公子出門宴客?”蘇鐸進京不過半個月,怎地如此交遊廣泛,都能宴客了。

  葛先生聞言麵色頗有幾分尷尬,適才的話他是潤色過的,出門宴客是好聽的,蘇鐸時常出入酒肆花樓,跟進自己家門似的,出手闊綽,那銀子能這麽花嗎?

  見葛老頭吞吞吐吐,明玥知道他也不好說什麽,當即叫人去請明義來,明義到了之後見葛老頭不好說,他可沒有什麽遮掩,當即便一股腦地說出來。

  明玥麵色微沉,隨即皺眉道:“大公子來支領銀錢是何名目?說得出麽?”

  葛老頭連忙道:“大公子說本就是一家人,哪裏分的那麽清楚,難不成侯府連這點錢也不給了之類的。”

  明玥輕輕地冷笑了一聲,“那大夫人呢?”

  葛老頭又道:“大夫人出門去做首飾釵環衣裳,都是拿著夫人的名目,說是與她也挑些。”

  “難道府裏頭的釵環脂粉不夠用?夫人可說了要買?”明玥眯著眼睛問道,“祥安苑和平和院裏頭沒有送過去?”

  “小的怎敢?”一旁的瑞婆子連忙大聲驚呼辯駁,“世子妃明察,老奴便是在旁的地方扣些,也不敢在大老爺和大夫人身上克扣,一應的釵環、脂粉、衣裳都是先盡著這兩個院子先送過去的。”

  明玥皺了皺眉,既然這樣,那還支領什麽銀錢?連蘇霆和蘇夫人平日裏都沒有什麽別的花用,一應是做什麽吃什麽,隻是有時想吃些時令的,那也是全府上下都跟著的,絕不委屈了誰怠慢了誰。

  想到這裏,她冷冷地哼了一聲,“既然如此,以後都不必撥出了,若是有人不服,就叫他來問我就是。”

  葛老頭和瑞婆子聞言長舒了一口氣,這事情他們擋的過去一回,卻擋不住三回四回,有了明玥這句話,他們也好說話了。

  倆人千恩萬謝地捧著賬冊走了,明玥嘴角露出一抹譏誚的笑容來,占著侯府的光還想挖侯府的牆角,天下怎麽會有如此厚顏無恥之人?

  如此過去兩日之後,蘇鐸和蘇樊氏出門的次數頻繁,可沒了銀錢再去帳上支領的時候卻被不著痕跡地推了回來,一次兩次也就罷了。

  這一回蘇樊氏和蘇鐸雙雙要出門,可手上的銀錢實在沒了,又去賬房上時間又是推拒了,不由得大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