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0章 非要比試出個勝負不可
作者:玉聽蘭      更新:2020-12-28 19:38      字數:4310
  異變陡生,眾人也紛紛驚呼站起,他們看得分明,是明玥的馬驚著了後頭申謂的馬,申謂勒緊韁繩之下,明玥的坐騎卻失了控力一頭倒了下去。

  “這、這……快叫人來!快叫大夫來!”平南伯夫人最是緊張,這是在她的地盤上出的事,若是有個好歹可是不得了。

  丫頭連忙應聲去叫,明夫人心口砰砰直跳,在看到場中一抹帶著灰土的紅色身影緩緩站了起來之後這才鬆了口氣,“夫人莫急,瞧著隻是摔了一跟頭,應是不妨事。”

  如是可以,明夫人也並不願意平南伯夫人難做。

  平南伯夫人自然察覺出她的心意,扭過頭來看著她,眸中便是一片感激,“說是這麽說,可還是得先瞧瞧,這女兒家不比男孩子,萬一磕著碰著可是不好看。”

  明夫人緩緩一笑,並不多話,隻落座下來。

  待遣出去的小廝和丫頭到了跟前之後,卻又捧著東西自個兒回來了,薛夫人連忙追問之下,才見那小廝哭喪著臉道:“二公子和明大小姐都不肯下場,非要比試出個勝負不可!”

  “這是怎麽回事?怎地這般胡鬧?”平南伯夫人皺緊了眉頭,往外頭看去。

  明夫人也挑了挑眉,目光聚集在場中的幾抹身影上。

  明玥身旁立著薛側,薛側卻是義憤填膺,滿目怒火地看著對麵的人,明玥神色便冷靜多了,仿佛剛在地上爬過一圈的人並不是她,雖然她的衣裳上沾滿了泥土,頭發也散亂了些許。

  適才她滾落下來的時候,薛側便急急勒住了馬,慌裏慌張地跑了下來扶她起身,一迭聲地問道:“明姐姐,明姐姐,你沒事吧?沒事吧?”

  明玥站起身來,拍了拍身上的泥土搖了搖頭,隻是抬頭逼視著申謂。

  申謂神色平靜,滿臉關切地向前走了兩步,“明姑娘可有大礙?這是怎麽回事?怎麽好端端地掉下去了?”

  薛側在一旁聽著便要氣炸了,旁人不清楚,他可看得明白著呢!適才明玥的坐騎翻身不是正常的尥蹶子,那馬兒是莫名吃痛才以致性情這般發狂,再說他們牽來的馬都是馴養過的,不會無緣無故便這般,而後蹄揚起,明玥又無暇分心,定是有人在背後故意陷害!

  而明玥背後,除了申謂,還能有誰!

  薛側怒火中燒地看著申謂,瞧著他一臉虛假做作的笑容就恨不得將他的麵皮踩在地上狠跺上兩腳,“你——”

  話剛出口,手卻被明玥扯了一把,他回過頭來,見明玥神色平靜,抬頭望著申謂,緩緩地淡笑道:“多謝申三公子,既賽事還未完,咱們便再比上兩場罷!”

  申謂眼中一緊,臉上便微微露出幾分驚愕出來,“姑娘已受了傷,怎好……”

  “怎麽?難不成公子是怕了?”明玥輕輕冷笑,目光不閃不避。

  申謂抿了抿唇,麵上劃過一絲狠意,轉瞬即逝,隨即又笑若春風一般,拱手道:“恭敬不如從命!”

  明玥緩緩冷笑,轉過身來,一旁的侍衛便已經將馬匹拉了起來,好生整理了一番之後,又牽了一匹上來,明玥走到馬旁,輕輕地摸著它的鬃毛,薛側在一旁對著申謂橫眉怒目了好一會兒,見他翩然上馬,心中氣不過走到明玥身旁急急道:“明姐姐,適才他……”

  “我知道。”明玥聲音平靜,目光淡然,捋了捋鬃毛,“旁人若是做出下作手段,我們卻不必和他一樣,咱們……”她扭過頭來看著薛側,眼中露出一抹驕傲自負的笑容來,“咱們有的是光明正大的法子贏了他!”

  薛側年紀還輕,素來便是家中嬌慣的幼子,行為之間頗有幾分飛揚跋扈,在家中還素有“小霸王”的名頭,聽見明玥這般說話,心口卻是一動,呆呆地看了她一會兒,心中忽覺像是清晨朝陽一般通透無比,臉上不由自主也笑了起來,大力地點了點頭,“姐姐說的是!咱們有的是法子贏了他!”

  他一溜小跑走到一旁,翻身上馬動作矯健,“咱們有的是光明正大的法子!”

  他聲音不高不低,卻是場中及場外離得近的幾人都聽了見,不由得發出一陣竊竊私語的聲音,適才明家小姐摔下馬的蹊蹺,莫非是這其中果然有什麽不妥?

  再思及一二,適才與明玥纏鬥的申謂緊跟其後,臉上不由都露出猜測莫名的神色來。

  申謂自然也聽得清楚,麵上不由一陣青白相加,執著韁繩瞧著前方,心底卻是怒意陣陣,待再開鑼之時,眾人縱馬前行,他將手中的東西收入袖口之中,卻全神貫注地追逐著那馬球奔跑。

  場中熱鬧再現,有了墜馬的事故,眾人比先前更要投入,叫喊的也愈發高昂,氣氛熱鬧至極,便是先前在帳篷裏頭看的人,也都紛紛走了出來,站在帳篷前頭的台子上伸長了脖子看得仔細。

  明玥一馬當先,手中球棍扛在肩頭,單手控馬亦是瀟灑自如,隻是有心人瞧著卻依舊能瞧出她左腿不大便利,雖是如此,仍舊夾緊馬肚全力向前。

  場中鑼鼓聲聲響起,明玥所率領的紅隊比之紫隊領先兩籌,遠瞧著線香即將燃盡,申謂用盡全力擊出一球正中球門,賽場上頃刻間爆發出一陣歡呼聲來。

  到了賽點時刻,眾人自然屏氣凝息,看著場中動作來回,申謂瞧著明玥輕咬著嘴唇,似是輕忍痛意,眉頭一挑,視線便落在了她的腿上。

  明玥的左腿蹬著馬鐙,卻又幾分無力,他心頭一喜,隻聽見鑼鼓一響,趕馬上前。

  薛側不甘示弱緊跟其後,特意防著他有下作手段,正驅馳在他身後,卻見明玥高高揚起球棍,申謂衝上前去,電光石火之間,卻看見明玥回過頭來衝他看了一眼,也不知為何福至心靈一般,薛側心中一動,微撥馬頭,縱身從一旁衝了過去,一棒擊出,那馬球便如流星一般帶起草屑泥土無數,直衝球門而去!

  申謂聽見身後風聲過時才陡然發覺不對,回過頭時薛側驅馬身姿矯健已從自己身後奔馳而出,同時擊出了一棒,眼瞧著那小小的圓球如流星再是追不上了,心中追悔莫及,卻是懊惱不已,與此同時他的球棍也“不小心”帶到了明玥的腿上,重重的一聲響,力度之大剮蹭到了馬肚,馬兒長嘶一聲,低嚎哀鳴起來。

  “進了!進了!進球了!小公子進球啦!”看台上平南伯府的丫頭們也是爆發出一陣驚喜的歡呼聲,拍手叫好。

  這賽事如此精彩,便是貴重女眷們也是覺得痛快,也未曾約束丫頭們的歡呼聲,平南伯夫人臉上帶笑,歡喜異常,嘴上客氣道:“這孩子!淨知道玩了!”

  明夫人立在一刻,雖瞧著這一場贏了,但是明玥的馬又長嘶一聲痛苦哀鳴,她是瞧得真真兒的,心中不免掛念女兒,遠遠看著女兒製住了馬兒,端坐馬背上嫣然而笑,這才放心不少。

  明珊麵上歡喜,揪著明夫人的胳膊歡喜道:“伯母,快看快看,長姐可真厲害!”

  明夫人頷首微笑,搖頭笑罵道:“就是個不讓我省心的。”

  場中薛側更是開心喜悅無比,他從來不曾這般贏過一場馬球,一是他技藝還未精,二是他也不曾在這樣重量級的比賽中贏得過,有了這一頭,如何不興奮激動,縱馬圍著場內歡呼奔躍了一圈這才作罷。

  眾人行到場外,眾人低聲說笑歡喜不已,俱是都圍攏上來,對著薛側這一隊的人噓寒問暖,明玥催馬而來,腳踝處刺疼鑽心,強忍了隻低聲笑了兩聲便請辭回帳篷更衣。

  眾人見她驚馬兩次,還依舊領著眾人奪得冠軍,又見她身上泥土狼狽,焉有不允之理,平南伯夫人更是連聲叫自己的貼身丫頭過去服侍,明玥笑著擺手拒絕,也推拒了母親身邊的人,隻帶著折柳和玉笛便返回自己的帳篷之中。

  一離了眾人視線,她當即便不再忍了,抽著氣單腳跳到了凳子上,折柳和玉笛先前也未發覺她有何不妥,見她眼下喊痛,臉色都有些發白了,這才嚇了一大跳,玉笛連忙轉身出去尋藥,折柳陪侍在側。

  “姑娘這是怎麽了?呀?!!!竟受了這樣重的傷!”折柳小心翼翼地褪去她的鞋襪,這才瞧著她腳踝處一片青紫,隱有淤血之狀。

  明玥表示自己疼得不想說話,她雖是承教於鐵血世家,可是這生肉真皮,那可真不是一般的疼啊。

  她斜靠在軟榻上,額頭冷汗微冒,折柳心疼不已,輕輕拿手給她推拿疏散淤血,一邊絮絮叨叨地念叨個不停,“姑娘逞強做什麽?夫人都說了叫姑娘下場來,又何必非要比試?把自己弄的一身傷,奴婢瞧著這過些日子姑娘也別想出門了!”

  明玥無語地看著她,半晌之後道:“莫要告訴娘親。”

  折柳抬起頭來,張口欲要答話,見她神色認真,頓了頓終究是歎了口氣什麽也沒說,嘟囔著道:“姑娘心疼夫人,也心疼心疼奴婢們吧,這事我們幫著姑娘瞞下來,回頭叫知道了,彎刀姐姐又要罰我們了。”

  明玥實則是有些累得緊了,歪在斜榻上聽著外頭又開始熱鬧起來,倒成了背景音似的,烘她入眠,沒過一會兒玉笛便走了回來,手裏捧著一小瓶藥,低聲道:“奴婢不敢驚動夫人,也不好告訴旁人,隻得跑到咱們車馬上取的,虧得奴婢機靈,這外出遊玩哪裏沒個磕磕碰碰……”

  折柳都忍不住笑了起來,“你個死丫頭!還有誇自己機靈的,莫不是等著姑娘受傷呢?”

  兩人低語說話,絮絮叨叨,明玥卻是忍著疼乏累不已,歪倒在一旁昏昏欲睡,瞧著她的模樣,折柳無奈地搖頭低歎了一口氣,自家姑娘也不知是什麽毛病?隻要是受了傷,也不喊疼也不掉眼淚,隻願意一頭睡過去是怎麽回事?

  可瞧著她腳踝處的青紫,她也不好說什麽,若是睡過去了也是好事,最起碼不覺得疼了不是麽?

  好不容易上完了藥,瞧著明玥已然是困意上湧,閉著眼睛睡下了,兩人輕手輕腳地端起托盤走了出去,一個去向明夫人回話,一個去車馬之中放東西。

  外頭的熱鬧還是一陣一陣的,帳篷前空無一人,不過多久,便瞧見一個青灰色身影左右看了片刻,扭身進了帳篷之中。

  明玥警覺性極強,雖說她已是昏昏欲睡,可若是來個人還是知道的,隻是來人卻似腳步輕微,半分人也沒有驚動。

  走到榻邊,俯身望著那少女睡著的容顏,心口一頓,皺了皺眉冷哼一聲,“既是不行,逞什麽能?”

  明玥昏然睡覺時隻聽見有人說話,卻又不似折柳和玉笛的聲音,聲線微沉倒像是個男子,頓時模糊便要醒來,來人眼疾手快,直接便在她睡穴上虛虛一拂,她微微動了動眼皮,又沉沉入了夢鄉。

  嬌顏砣紅,臉頰處的兩朵紅雲亦是瞧著喜人,肌膚如細瓷一般,透著薄薄水光,真是找不出什麽東西能來形容?

  蘇鈺注目看了她良久,又看她塗抹了藥的腳踝擱在一旁,青紫一片瞧著下人,眸中不自覺地漾起幾抹憐惜,頓了頓之後從懷中掏出了一個碧綠色的小瓶,擱在她的手中,低聲道:“這是對跌打損傷極好的‘玉犀膏’,塗上兩日便能好了。”

  放下玉瓶,他本轉身想走,想了想之後卻又覺得不舍一般,茫茫然地轉過身來,再度深深地望了她一眼,嘴角忍不住露出一抹笑容,聽見外頭傳來腳步聲,這才連忙轉身走了出去。

  走出帳篷外,隱在一側隻瞧著來路,不過片刻,便瞧見一個青袍男子手中握著不知什麽東西走了過來,到帳篷前看著沒人猶豫片刻駐足不動,蘇鈺輕輕哼笑一聲,這才滿意地轉身離去。

  祁淵站在高台之上,雖不知馬球場中的不妥,但看見明玥驚馬兩次也是嚇得魂不附體,這一作完畫便急急地尋了東西過來,卻不防帳篷前並無人侍立,一時猶豫便不曾進門。

  正在躊躇之間,聽見身後傳來說話聲,回過頭去卻是折柳和明珊結伴而來,低頭說笑,抬頭看見他也頗為訝異,“祁淵先生,你怎麽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