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4章 你今晚怎麽還不睡
作者:玉聽蘭      更新:2020-12-28 19:38      字數:4411
  “你還記得當初太子妃給本宮送來的那封信嗎?”嘴角露出一絲無可奈何的弧度,周煜歎了一口氣,眼裏滿是歎息。

  “殿下說的是……”眉頭猛地一挑,尋因也顯然想了起來。

  “做好防備,免得出亂子,如果是沒事最好,如果當真有什麽事情,本宮絕對不會輕饒!”哼了一聲,周煜的眸子裏寒光一片。

  他是答應了父皇不會對他們下手,但是他周煜真的是那麽心慈手軟的人嗎?更何況,他不會忘記了,周睿曾經與朝陽一同聯手對付過徐離初。

  若非是他們,徐離初又怎麽可以離開自己,至今下落不明,這筆賬,周煜藏在心裏沒有翻出來過。

  但是一旦被翻出來了,那就是……不死不休。

  “尋因,讓清酒那邊……算了吧。”突然間,周煜歎了一口氣,低沉的聲音在黑夜裏聽起來顯得格外的落寞。

  “殿下……”尋因一驚,眼裏滿是不可置信,自家殿下找太子妃娘娘找了這麽久了,如今好不容易有了準確的眉目,怎麽能夠……

  “你不必多說,按照本宮說的去辦就是。”眼裏閃過一絲晦澀,周煜眯了眯眸子道。

  “是。”幽幽地歎了一口氣,尋因領命轉身離去。

  有的事情,他知道自己是不能夠插手的,同樣……他們的殿下之所以如此決定,也定然是有足夠的道理的。

  隻是他還是祈求,若是太子妃知曉宮裏如今的情況,能夠像當初給殿下送來那封信的時候一樣,不要再這樣下去了。

  他們這些做下屬的,著實是看了難受。

  柳宸妃或許心思不正,但是她那句話卻是的確沒有說錯,自家殿下這一陣子……身子瘦了好多。

  周煜目光在黑夜中凝了凝,嘴角露出一絲無奈的笑容,最終又朝乾清宮裏走去。

  他是一國的太子,也是兒子,他要去給武宣帝,給他的父皇守靈。

  “阿離,你今晚怎麽還不睡?”看著門外徘徊來又徘徊去的人影,上官竹雖然早早的就沒有了睡意,但是還是想了很久,這才推開門出了去。

  現在已經到了五更天了,從三更天開始,徐離初便一直在外麵走動,如此一夜,怎麽能夠不讓他擔心。

  看著上官竹突然出來,徐離初的眸子閃了閃,歎了一口氣,又快速的將自己的情緒隱藏下來,“是不是我吵到你了?”

  “沒有。”搖了搖頭,上官竹輕笑了一聲,目光裏閃過一絲笑意,“我就是覺得口渴了,然後突然起來,看到你在這兒。”

  頓了一下,又道,“可是有什麽事兒嗎?看你一直在那兒,不知道是怎麽了。”

  “不知道。”搖了搖頭,徐離初走累了,順勢便要在台階上坐下去,上官竹一愣,繼而眼疾手快地一把拉住她,“地上涼,當心受了風寒,實在是睡不著,去我屋裏坐坐吧,我給你點點兒安神香。”

  上官竹看著徐離初,眸子裏帶了幾分擔憂。

  沉默了一會兒,徐離初緩緩地點了點頭,“好。”

  上官竹的好意,她無法拒絕。

  嘴角勾了一絲弧度,上官竹將自己剛剛帶出來的鬥篷披在徐離初的身上,兩個人朝屋裏進去。

  “剛剛溫了一壺酒,阿離要不要來點?”到了屋裏,上官竹指了指放在火爐上那正咕嚕咕嚕響著的酒壺,目光落在徐離初有些恍惚的眼神道。

  看著這個樣子的徐離初,上官竹自己也忍不住有些癡了,那天的夜裏,是他在徐離初的屋裏,喝著她煮的茶,然後她直截了當地指出了他們之間那千絲萬縷的幹係,繼而明確地拒絕了自己。

  他其實……真的放不下。

  可是除了假裝放下,他又能夠怎麽樣呢?他想,隻要自己一輩子陪在徐離初的身邊,那算不算是另一種圓滿?

  所以,他不敢多求,不敢奢求。

  “好。”嘴角露出一絲微笑,徐離初點了點頭,眸子裏帶了幾分恍惚,“很久沒有喝酒了……”

  她每次喝酒,似乎都會誤事,第一次同周煜喝酒,便鬧出了那樣的事情,第二次還是因為喝酒。

  酒還真不是個好東西,最是讓人無可奈何,又最是讓人誤事。

  嗤笑一聲,徐離初都不知道自己今夜是想要醉,還是想要清醒。

  “阿離,這個酒不烈,你放心好了。”看著徐離初眸子裏有些恍惚的神色,上官竹在心裏歎了一口氣,緩緩道。

  他以為徐離初是怕酒太烈了。

  “無事。”思緒被上官竹打斷,徐離初看了他一眼,繼而淡淡一笑,“我隻是突然想起了一些事兒罷了。”

  “什麽事兒?”上官竹眸子閃了閃,忍不住就開口問道。

  “什麽事兒……”徐離初眨了眨眼睛,眼裏閃過一絲不知道嘲諷自己還是無奈的笑容,又仿若帶上了三分回憶,“上官竹,你覺得酒是個什麽樣的東西?”

  “酒就是酒啊,難不成還是茶?”噗嗤一笑,上官竹搖了搖頭,用帕子包住,將茶壺提了起來,倒了兩杯。

  被溫過的酒,從酒壺裏一倒出來,熱氣騰騰的躥上了半空,而讓人迷醉氤氳的氣味也就這樣流散了開來。

  “這是菊花酒?”眉頭猛地一挑,徐離初眼裏多了兩分錯愕。

  “是啊,菊花酒。”上官竹點了點頭,眼裏閃過一絲笑意,但是很快,取而代之的又是一絲莫名的情緒,“這菊花,是當年的菊花,還是那個時候……咱們住在蘭穀,我在外麵山坡上摘的,你別看這菊花酒沒有釀多少年,但是那味道,也不是一般的黃酒可以比的。”

  說道最後,上官竹直接舉起了杯,遞給徐離初,“你試試看。”

  徐離初笑了一下,伸手接過,想起周煜那裏的菊花酒,不是十年的佳釀,就是二十年的陳釀,怎麽看差別都有些大。

  端在手裏,徐離初借著火光看了看那酒,沒有前幾次自己喝的那樣有陳色,但是這樣清淡的感覺,卻是莫名的讓人覺得心曠神怡。

  嘴角勾了一絲弧度,徐離初伸手舉了舉,兩個杯子輕輕一碰,許多言語便都不言而喻。

  抿了一口,味道和徐離心裏所想的是一樣,沒有那濃厚甘醇,但是卻清淡留香,菊花味比酒味更甚。

  滑入喉嚨的瞬間,更是讓人回味無窮,覺得口齒生香。

  看著徐離初嘴角帶笑的模樣,上官竹將手裏的酒杯放下,笑著問道,“怎麽樣?可還符合你的胃口?”

  徐離初看了他一眼,將酒杯輕輕地擱在兩個人身前的案幾上,隨著這菊花酒下去,原本心裏那焦灼的煩躁,莫名的就衝淡了一些。

  “上官竹,我不知道這個世上,還有什麽是你做不到的。”輕笑一聲,徐離初眨了眨眼睛,“就連這個酒,都是如此的不同。”

  如果她沒有猜錯,這個酒裏麵,定然加了上官竹自己親手添的東西。

  聽到徐離初這麽說,上官竹的身子微微僵了一下,眸子深處閃過一絲惆悵。

  這個世上他辦不成的事情還有很多,最遺憾的就是,他沒有早點兒明白的心意,以及他得不到眼前女子的心。

  而且,他不會告訴她,這菊花酒,是特意為她準備的。

  “你終於回來了!”黑夜裏,一道魁梧的身影悄無聲息的進了早就被禁足的三皇子府,周睿親自出門迎接。

  “哼……”魁梧的身影哼了一聲,目光裏帶了幾分冷意,“讓我回來做什麽?”

  “大哥,你……還是不能夠原諒我嗎?”嘴角動了動,周睿的眸子裏滿是悲慟。

  來人,正是在兩年前被武宣帝發配到了外地,並且要求永世不得回京的大皇子周淵。

  “我原諒你?”冷笑一聲,周淵一拍黑色的鬥篷,直接坐了一下,目光在周睿的臉上掃了一下,“我原諒你什麽!”

  “大哥,那個時候……不是弟弟不救你,而是如果讓父皇知曉你我二人共同籌謀對付周煜,那才真的是要死無葬身之地了啊。”周睿隨著周淵坐了下來,拉住了周淵的袖袍,眸子裏帶了幾分無奈與後怕。

  冷冷地將自己的袖袍扯了過來,周淵定定地看了周睿兩眼,眸子深處劃過一絲陰翳,“說罷,到底讓我回來做什麽?你可要知道,如果父皇知道我回來了,我就定然是沒命了,不過不要緊。老三,這一次哥哥我沒命的話,一定不會讓你一個人活著的。”

  說著,周淵直接上手,勾住了周睿的脖子,臉上露出幾分獰笑。

  周睿身子微微一怔,將周淵的手拉開,看著周淵,神色淒苦道“大哥,我自小就跟你親厚,那一次如果不是被逼無奈,我是怎麽都不會……”

  “你和我打親情牌?”伸手在周睿的臉上拍了拍,周淵搖了搖頭,歎了一口氣,似乎有些無奈,“是啊,你和我最親厚,不然我也不會回來了。”

  “大哥,我就知道你最好了!”臉上露出一絲笑容,周睿忙不迭的點頭。

  “知道我最好?”挑了挑眉頭,周淵哼了一聲,“說罷,到底讓我回來是為了什麽,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就不要怪哥哥不客氣!”

  手裏的刀唰的一下抽出,周淵猛地一下將其插在了桌子上。

  借著夜裏的火光,周睿看了一眼那寒光鋥鋥的刀,心裏莫名的有些發寒,不知道自己這一步棋,究竟是下對了還是下錯了。

  然而,既然已經到了現在這個地步,他也就沒有了後退的餘地了,不成功,便成仁!

  想了想,周睿咬了咬牙,捏緊了拳頭,剛剛還謙遜的臉上,突然之間滿是憂傷,“大哥,弟弟要和你說一事,你……”

  “有事說事,別磨磨唧唧的!”瞪了周睿一眼,周淵不耐煩道。

  “是,是父皇,父皇他……今夜駕崩了。”垂下眸子去,周睿的眼裏瞬間落下一滴淚來,“啪嗒”一聲打在周淵的鞋麵上。

  似乎被這句話驚到了一般,周淵身子怔了怔,“怎麽可能?父皇的身子不是一向很好嘛?”

  “是啊,弟弟也知道父皇身子一向很好,可是就是在去年深秋之後,父皇讓太子監國,自己退居行宮之後,身子就一直不大好,原本弟弟就是想讓大哥回來,看看能不能再見父皇一麵,弟弟覺得父皇心軟,說不定看到你就解了你的禁,病情也會好些的。”看著周淵愣怔的模樣,周睿目光裏閃過一絲詭譎,隻是那情緒卻是越發的悲慟哀傷起來。

  “可是,弟弟怎麽都沒有想到,讓你回來了,還是沒有見到父皇的最後一麵……”周睿說著,用手背擦了擦眼淚。

  “父皇……”周淵眸子閃了閃,繼而轉頭定定地看著周睿,“父皇是幾時駕崩的?”

  “就在一個時辰前,太子給我府裏送了消息,如今天眼見就要大亮了,待得上朝時,消息就該被大臣們知曉了。”周睿用袖袍抹了抹眼淚,歎了一口氣道。

  “父皇……”周淵目光裏閃過一抹深邃,緩緩地閉上了眸子。

  過了一會兒,張開後,又定定地看著周睿,“父皇病得那麽厲害,怎麽沒有人知道?太醫怎麽說?”

  “父皇的身子,一直是太醫在調息著,也沒有聽聞說怎麽不好,隻是弟弟真的不知道,父皇怎麽就突然會……”搖了搖頭,周睿一臉的困惑不解道。

  “你不知道,你知道什麽?!”哼了一聲,周淵狠狠的瞪了周睿一眼,“待在京師還這樣如同一個瞎子一般,有什麽用!”

  “弟弟自然是比不得哥哥的,可是大哥……弟弟始終覺得父皇駕崩之事,實在太過於突然。”眸子閃了閃,周睿皺著眉頭,似乎有些猶豫不決。

  “想說什麽直接說,我來都來了。你就不能夠痛快點?!”周淵先是端起桌上的茶灌了一口,繼而白了一眼周睿道。

  “哥哥,弟弟得知,父皇臨終之前,隻有太子殿下一個人在他身邊,弟弟怎麽想,都覺得有些不對勁。”看著周淵,周睿皺著眉頭,目光裏帶了幾分後怕的情緒。

  “覺得不對勁?”冷冷一笑,周淵哼了一聲,“你的意思,是周煜殺了父皇了?”

  “大哥,弟弟我可沒有這麽說!”一聽到周淵這麽說,周睿立馬搖了搖頭,擺手道。

  “你是沒有那麽說,但是你有這個意思,當我是傻的嘛?”將手裏的茶杯直接丟到地上,周淵直接站起身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