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竹，我……”徐離初眼裏也滿是苦澀，她何嚐不想保持著最初的關係，保持著那樣的感覺。

  至少那樣，她還能夠有一個人可以隨意傾訴，還可以在累了之時，有人可以陪她把酒言歡。

  可是事到如今，若是再這麽下去，不僅是自欺欺人，更是會傷害上官竹啊！

  “阿離，你不要說了！”徐離初眼裏的痛苦清晰的落入了上官竹的眼裏，上官竹這才明白，原來自己的愛，在徐離初眼裏居然讓她這麽為難。

  徐離初眸子閃了閃，又垂下了頭去，既然已經說出口，她就知道可能要麵對什麽，對於這一切，不管是上官竹的失望，還是他們之間的破裂，她都會接受。

  所以，她等著上官竹開口的那一刻。

  “阿離，你，你為什麽不能夠嚐試著接受我呢？”歎了一口氣，上官竹小心翼翼的起身上前，伸手抓住了徐離初的肩膀，讓徐離初不得不抬起頭麵對他。

  “上官竹，感情的事情怎麽可以勉強呢？”苦笑一聲，徐離初搖了搖頭，如果可以，她又何必不願意給上官竹一個圓滿？

  但是終究是不可能了，因為她不是一個圓滿的人。

  上官竹該去找更好的，更加適合他的人，而不是自己，自己這個身子破碎，心也破碎的人。

  “阿離，你還是忘不了周煜對吧？”嗤笑一聲，上官竹目光盯在徐離初的臉上，眼裏滿是嘲弄道。

  隻是這嘲弄，不是對著徐離初的，而是對著他自己的。

  是他太傻，以為隻要守在身邊就總有一天能夠等到自己想要的。

  “不是。”徐離初看著上官竹的臉，目光恢複了平靜與從容，“上官竹，人這一輩子的緣分，隻有那麽一種，是在出生之前就注定了的，你與我之間……少了那一份。”

  徐離初這句話說完，屋裏瞬間變得沉寂起來，隻有那爐火燒得劈裏啪啦的聲音。

  就在徐離初心裏苦笑準備離開時，上官竹的聲音再次響起，“那麽，那沒有的，讓我來補上好不好？”

  “上官竹，對不起。”許久之後，就如同方才的沉默的那般久，徐離初嘴角露出一絲苦笑，搖了搖頭。

  “還是……沒有辦法接受嗎？”聽到徐離初的回答，上官竹眸子裏僅存的一絲希望頓時暗淡了下去。

  雖然這個結果是他自己早已經預料到了的，但是被這麽直接的說出來，在期待了這麽，在小心翼翼的維護了這麽久之後，卻是那麽心痛。

  “對不起，上官竹。”呼了一口氣，徐離初稍微抬起頭來才能夠擋住自己眸子裏滑出來的淚水。

  她知道說再如何多的對不起都是徒勞，但是她也隻能夠用這句話來表示她的歉意了。

  如果說讓她因為不想看到上官竹失落如說出違心的話，到了無法遮掩內心最深處的直白的時候，這個時候的違心，終將會在那個時候變成誅心。

  “好了，你不需要說對不起。”突然，上官竹開口打斷了徐離初的話，嘴角露出一絲苦笑，“對不起，阿離，是我給你帶來了困擾，讓你……”

  “不是的，上官竹，不是你。”聽到上官竹這麽說，徐離初的身子猛地一怔，搖頭道，“是因為我沒有在一開始就和你說清楚，是我的錯……”

  徐離初著急的想要給上官竹開脫，以至於那眼裏的淚也來不及擦去，就這麽直直的撞進了上官竹的眼裏。

  上官竹愣了一下，一把抓住徐離初的肩膀，等到徐離初安靜下來後，這才小心翼翼的用手指擦去了她臉上的淚水。

  動作輕柔得如同對待自己最最心愛的，卻又求而不得的寶貝。

  上官竹眸子裏帶著笑意，帶著無奈，“阿離，不要哭，雖然我知道你的眼淚是因為我而流，雖然我看了很高興，但是……你知道我更心疼，我不需要你的眼淚，你知道嗎？我待在你身邊，不管你能夠接受我，作為你的朋友，我都不能夠讓你流淚。”

  臉上的淚水被上官竹擦去了，但是那充斥在眼眶裏的淚水依舊還在，遮擋了主人的視野，顯得對麵的臉龐都模糊起來。

  徐離初怔怔地看著上官竹，嘴角露出一絲苦笑，“上官竹，我們……還能夠回到過去嗎？”

  “可以的，阿離。”猛地一下將徐離初的身子擁進自己的懷裏，突然而來的動作讓徐離初身邊擺放的茶杯都被打翻在地。

  然而即便是如此，上官竹卻如同不曾聽到一般，緊緊的擁著徐離初，“阿離，你聽我說，今天夜裏的事情，你就當做什麽都不記得了，睡一覺起來，什麽都沒有發生好不好？”

  這樣低聲的祈求，那話裏的渴望，徐離初的心在此刻顫抖的痛了起來，她如何能夠拒絕？

  如何能夠告訴上官竹，她做不到？

  順便告訴他，他自己也做不到的。

  就像她說自己和周煜的事情一樣，發生過了的，還怎麽能夠當做沒有發生呢？

  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沒有人能夠收的回來，覆水難收，心思難斷。

  可是麵對這樣的上官竹，徐離初終究是不忍了，她不忍心直接告訴他，自己其實不想答應。

  伸手推了推上官竹，卻是一點兒動靜都沒有。

  徐離初低低的歎了一口氣，目光裏多了幾分無奈，嘴角露出一絲苦笑，道“上官竹，我答應你了，你先起來好不好？”

  “真的嗎？”上官竹依舊沒有放手，依舊將徐離初緊緊的擁在懷裏，抱著她的身子，一遍又一遍的問道，“真的嗎？”

  “真的，你也回去休息吧，我們就當做什麽都沒有發生。”歎了一口氣，徐離初反手拍了拍上官竹的背。

  上官竹這才呼了一口氣，鬆開了手，“阿離，剛剛我們什麽都沒有發生對吧？你還是我的阿離對吧？”

  上官竹定定地看著徐離初，心裏開始思索一些事情，他是什麽時候對徐離初有了不一樣的感覺的呢？其實他自己都不知道吧？

  或許其實在看到她的第一眼，或許是開始要霸占了一個獨立的稱呼的時候……可惜他明白的太遲，一切都已經為之以晚。

  “對。”喉嚨裏有些苦澀，徐離初怔怔地點了點頭。

  “阿離，我的阿離……”又是猛地一下將徐離初擁進懷裏，上官竹點了點頭，呼了一口氣“阿離，我就知道，你不會那麽狠心的。”

  說完這句話，上官竹又一把將徐離初推開，快得徐離初剛剛伸出來的手又縮了回去。

  “阿離，我知道你其實在怪我那天對你做的事情對不對？可是你能夠原諒我嗎？”看著徐離初的眼睛，上官竹眸子裏帶了幾分哀求。

  “那天……其實是徐伯父讓我帶你走的，我攔不住你，你一定要回來，可是阿離，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上官竹聲音裏滿是急切。

  那天的事情……是在爹爹離世，自己帶著孩子趕回來把自己打暈的事情吧？

  徐離初眸子裏多了幾分苦笑，點了點頭道，“我知道，我不怪你，真的……不怪你。”

  “我就知道！就知道！”上官竹激動的點了點頭，“阿離，我就知道你不會這麽絕情的！”

  “好了，回去休息吧。”嘴角露出一絲笑容，徐離初點了點頭，聲音裏帶了幾分安慰，“這些天讓你這樣陪著我，總歸是我過意不去。”

  “不礙事的，不礙事的。”上官竹猛地搖頭，如同一個孩子。

  徐離初臉色變了變道，“上官竹，你讓我自己不要再記住，讓我自己早點兒睡覺，但是你這樣子不睡，我該怎麽做呢？你呢？你是不是也能夠都給忘了？”

  “我……”上官竹目光變了變，嘴角露出一絲弧度，眨了眨眼睛道，“當然了，我當然也會忘了，阿離，我不會讓你為難的，你相信我！”

  “好。”徐離初還能夠說什麽呢，最終隻能夠跟著點頭。

  直到上官竹一步三回頭出了這間屋子，徐離初臉上的笑容才消失下去，眼裏帶了幾絲無可奈何。

  一開始，她想無論如何都不可能再和上官竹回到過去的關係了，但是看到上官竹那個樣子，徐離初心裏卻不得不有了別的計較。

  如果她不管不顧的離開了呢？上官竹又該怎麽辦？她這麽一走，或許就真的有的什麽東西什麽情意一輩子回不去了。

  兩輩子過來了，她知道有的感情是多麽的不容易得到，寧願失去也願意回到過去，那就是真的她無情無義了。

  雖然知道回到過去很難，但是上官竹答應了不是嗎？

  上官竹說，有沒有可能接受他，自己說沒有可能，他說可否讓他來把剩下的那些來補足。

  她想說的是，她會努力的讓她們之間的感情回到過去，那些難做的，需要努力的，就讓她徐離初盡量的來做到吧。

  嗤笑一聲，徐離初看了一眼被上官竹打翻在地的茶杯，裏麵的茶傾瀉了下來，潤濕了地上的地毯。

  那張地毯，還是上官竹特意去給她尋來的，說是冬天裏地上冷，用這個貉子毛的地毯能夠低於住一些寒冷。

  貉子毛的地毯的確可以抵禦寒冷，但是她在此刻全身如同墜入了冰窖，心裏也是涼嗖嗖的。

  如果她在這個時候還不曾發覺，那麽會發生什麽呢？

  難不成上官竹就要一直這樣隱藏著，當做什麽都沒有一直過下去？

  若是如此，徐離初想，不要說這是自己的第二輩子，便是再來上一世，那也不夠她拿來還給上官竹的這份情。

  呼了一口氣，徐離初剛地上的茶杯撿了起來，放回在了桌上，整個人抱住膝蓋蜷縮著身子，坐在地毯上靠在了火爐旁。

  隻有這樣，才能夠讓她驅逐一點兒內心的寒冷，才能夠讓她知道自己還活在這個世上，才能夠有感覺的欺騙自己，今天晚上做出來的一切決定，自己這一輩子永遠都不會後悔。

  另一間屋子，當門關上後，一道白色的身影再也沒有了平日裏的瀟灑與飄逸，依靠著房門就滑了下來。

  他知道自己最近的心思表現得很活躍，但是他自認為他隱藏得足夠好，可是還是沒有想到被發覺了。

  他一直在尋找著一個合適的契機，也在不斷的試探徐離初那邊的意思，當他聽到她說對周煜沒有了愛意的時候，天曉得那個時候他的心裏是有多麽的歡呼雀躍！

  可是這一切終究隻是一個夢，這一場夢，在今天這個夜裏，被打碎了，碎成的玻璃渣再一點一點紮進了他的心。

  可是那顆心不會再流血了，他需要留著那些血，去進行自我愈合。

  想到這兒，上官竹突然嗤笑了起來。

  從明天起，又恢複成那個什麽都沒有發生的過的日子嗎？這樣的話，也是好的，至少徐離初還在自己的身邊，他還能夠每天都看得到她。

  還能夠……和她說話，當做什麽都沒有發生過。

  夜很靜，兩間屋子裏的人心思各異，但是卻沒有一個人睡著了，一個蜷縮著身子坐在地上，一個依靠在門上。

  沒有多遠的距離，卻都不知道互相的情況，這個夜裏，沒有敢隨便打開門，沒有人再敢隨意去揣摩對方的心意。從那一夜和上官竹說清楚此事之後，第一日徐離初心裏還有些尷尬，但是上官竹卻是坦然得當真如同什麽都不曾發生過。

  徐離初想，若是自己表示得過於在意，反而還是她的不是了，這麽一想，徐離初也就淡然了。

  此事在二人之間，還真的就如同一陣風刮了過去，仿若什麽都不曾發生過一般。

  隻是有的事情，真的會那麽簡單嗎？

  幾日來，相安無事。

  今日一早起來，上官竹看到對門的徐離初出來，頓時迎了過去，看到她又是一身男裝裝扮的時候，不由皺了皺眉頭。

  “阿離，你這是要出門？”上官竹開口問道。

  “嗯。”點了點頭，徐離初眸子裏晃過一絲沉默，“今天是頭七，不管怎麽樣……我該去給爹爹掃墓的。”

  上官竹聽了，也沉默了下去，他又怎麽會不知道今天是頭七，是徐離初要給徐將軍拜墓的日子呢？

  “阿離，我陪你一起去。”呼了一口氣，上官竹上前兩步道。

  “你？”徐離初挑了挑眉頭，剛剛想拒絕，可是看到上官竹的神情，卻還是點了點頭，“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