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友？”啪的一聲，筷子被朝陽公主擲在了桌上，“誰要和你做朋友？周煜你知不知道當我愛上你的時候，你卻說要和我做朋友，這件事情就成了天底下最不可能的事情！”

  “朝陽！”周煜眼神一寒。

  “周煜，我知道……你覺得能夠做朋友對吧？我知道！”點了點頭，朝陽公主嗤笑了一聲，又歎了一口氣，“可是你不知道這是為什麽。”

  “因為……你不愛我，你愛的是徐離初，所以你能夠輕而易舉的對我說出做朋友的話，周煜，你捫心自問，你能夠對著徐離初說出你隻要和她做朋友的話嗎？你能夠看到徐離初和別的男人雙宿雙飛嗎？”如同想到了讓人瘋狂的事情，朝陽公主此刻的臉色滿是猙獰。

  “啪”的一聲，周煜一掌拍在桌子上，“朝陽，你簡直強詞奪理無藥可救！”

  “無藥可救？愛上一個人本來就是無藥可救！”朝陽公主恨恨的頂了回去，“周煜，我說到了你的痛處了吧？”

  痛處，的確是痛處，讓他足夠刻骨銘心痛上一輩子的痛處。

  “朝陽……可是這一切都不是你害初兒的理由，你以前再如何，你不會害人的。”搖了搖頭，周煜眯了眯眸子，再度睜開眼睛時，裏麵滿是遺憾。

  對上周煜這樣的眼神，朝陽公主驚了一下，立馬將自己的目光別了過去，哼了一聲道，“太子殿下，你以為時間過去了這麽多年，任何人都不會變嗎？你自己變了，又不準別人變嗎？”

  從愛自己的那個男人，變得不愛自己的愛上別的女人的周煜，難道自己還該一直保持著最初的模樣，一點兒都不改變的嗎？

  “可是朝陽……最先改變的，不是我，是你。”沉默了許久，周煜突然抬起頭來，目光落在朝陽公主的臉上，聲音溫和的如同在說著情話。

  瞳孔猛的放大，朝陽公主身子晃了晃，突然間嗤笑了起來，“是我變了……不錯，是我變了，可是我不是回來了嗎？我不是意到了自己的錯誤了嗎？那麽你呢？你卻沒有給我回到過去的機會。”

  “朝陽，沒有任何一個人能夠回到過去，沒有。”緩緩的閉上了眸子，周煜話裏帶了幾絲悲涼。

  就如同他和徐離初，他也回不到過去了，他不知道徐離初到了哪兒，如今過得怎麽樣……

  “是啊，沒有任何一個可以回到過去，所以我想我若是改變現在的一切呢？沒有了阻礙，是不是就可以呢？”嘴角露出一絲冷笑，朝陽公主感慨了一聲道，“所以啊……擋在了我麵前的人，都該付出代價。”

  “所以，你費盡心思要致初兒於死地？”周煜聲音陡然之間就冷了下來，目光落在朝陽公主的臉上，如同一把鋒利的從冰天雪地的寒冰中抽出來的刀。

  “不是。”搖了搖頭，朝陽公主聲音裏滿是感慨，“不是我要費盡心思除掉她，她所遭受的一切，其實都是因為太子殿下你。”

  “我？”周煜身子一顫，眼神恍惚了兩下。

  “對啊。”朝陽公主又拿起了酒壺，給自己倒了一杯，“難不成到了現在太子殿下還沒有想通嗎？”

  “你……”

  “罷，你們男人的心思啊……是想不通這些東西的，看在……那我就告訴太子殿下為何吧。”將酒壺搖了搖，朝陽公主嘴角勾了一絲感慨的弧度，眼神中帶了幾分惋惜。

  “其實……徐離初算是個聰明的女人。”撇了撇嘴，饒是朝陽公主也不得不承認這個事實，哪怕這個事實她並不想認可。

  “一開始我之所以陷害她，是因為太子殿下你心裏喜歡的人是她，所以她是因為太子殿下你才被我陷害。”朝陽公主一邊把玩著手裏的酒杯，一邊說著，“這是其一。”

  “其二……”朝陽公主頓了一下，看向周煜的眸子裏多了幾分玩味的笑容，“其二是太子殿下從一開始就沒有相信最初的事情是徐離初做的，但是太子殿下卻依舊訓斥於她，這其中的緣由是因為什麽……我想太子殿下心裏應該清楚。”

  “其三……其三就隻能夠怪太子殿下手段不夠高明，這麽久才查出來幕後一切咯。”將酒杯裏的酒抿了一口，朝陽公主伸手撫了撫自己的頭發，“所以啊，太子殿下如今還覺得一切都是朝陽一個人之過嗎？”

  朝陽公主每說一句，周煜的臉色便陰沉一分，待得她說道最後兩句話的時候，周煜的臉色徹底的黑了下來。

  “所以……你對這一切都供認不韙了是嗎？”周煜眯了眯眸子，突然開口道，“派人假扮成本宮的人去刺殺她，也是你做的。”

  “這一切，太子殿下不是都已經查清楚了嗎？”無所謂的笑了笑，朝陽公主歎了一口氣，“不過啊……都已經無所謂了，雖然我輸了，但是徐離初也沒有贏啊，你我……還有徐離初，都是輸家。”

  “那你覺得誰是贏家呢？”周煜冷笑一聲，緩緩站起身來，眼神是今夜朝陽公主從未見過的冷冽，“所以……是周睿麽？”

  “你！”朝陽公主猛地一驚，“你怎麽知道？”

  “果然是他！這個逆子！”一道帶著暴怒的聲音陡然從逸揚閣門口傳來，當武宣帝一臉氣憤地出現在了屋裏時狠狠地盯著她時，朝陽公主臉色大變，不可置信的看著周煜。

  “朝陽，我本以為……我們可以是朋友。”看著跌坐在地上的朝陽公主，周煜嘴角露出一絲冷笑，搖了搖頭。

  此刻的朝陽公主，臉上滿是驚恐，看著突然出現在眼前的武宣帝不知所措。

  “朝陽公主，你好大的膽子啊！”搖了搖頭，武宣帝歎了一口氣，在周煜的攙扶下坐了下來，聲音裏滿是感慨，“朕聽太子說你在西嶽恐不順心，這才讓你在京師久留，可是你，你卻存了這樣歹毒的心思，謀害朕的兒媳婦不說，還想要和老三一起謀害太子？！”

  “我沒有！我沒有……沒有想要謀害太子殿下！”一聽到最後那句話，朝陽公主整個人身子打了一個哆嗦，趕忙搖頭，“我隻是……隻是想留在太子殿下的身邊。”

  “不想謀害太子殿下？”武宣帝冷笑一聲，緊緊地抓住周煜的手，忍住讓自己剛剛氣得發抖的身子冷靜下來，“不想要謀害太子殿下，你要和老三合謀？”

  “陛下，朝陽如此愛慕太子殿下，朝陽怎麽會害太子殿下？三殿下那裏，他那裏朝陽隻是暫時和他合作，朝陽是萬萬不可能謀害太子殿下的啊！”朝陽公主跪在地上，朝著武宣帝爬了過去。

  “所以你，是打算之後再謀害老三？”冷哼一聲，武宣帝眼裏一片寒冷。

  當真是好歹毒的心腸！

  “我……”朝陽公主眼裏一片錯愕，這才意識到自己剛剛情理之中說了什麽，不由呆愣在了當下。

  “夠了！罪孽滔天，其心可誅！”武宣帝一揮袖袍，冷冷地盯著朝陽公主，“莫要再在朕的麵前巧言令色！”

  直到朝陽公主被人拉下去，武宣帝重重地歎了一口氣，搖了搖頭，“太子，你怎的以往就不曾發現她的心思啊？”

  噗通一聲跪了下來，周煜嘴角抿了抿，“兒臣知錯，還請父皇責罰。”

  “知錯什麽？”哼了一聲，武宣帝袖袍一拂，“如今的事情，是你去徐將軍那裏將事情解釋清楚，若非他來和朕說此事，你還要瞞朕和你母後到何時？”

  周煜眸子裏晃過一絲苦澀，想到那天自己被叫到禦書房，看到徐將軍也在，而徐將軍手裏拿著一封信的場景，心裏說不出的難受。

  徐離初居然把事情和徐將軍說了，這是……真的和他回不去了嗎？

  “父皇，兒臣知道自己錯得離譜……”周煜眯了眯眸子，掩去心裏所有的苦澀，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和一些。

  “錯得離譜。”武宣帝搖了搖頭，“你啊……當初和初兒請旨求朕賜婚之時是怎麽說的？如今又是什麽模樣，你們真是……太讓朕失望了！”

  “罷了，如今已經如此，朕再說你有何用？”過了一會兒，武宣帝歎了一口氣，臉上露出一絲苦笑，“隻是你母後哪兒……此事就莫要讓她知曉了，而且這個兒媳……你務必要給朕找回來！”

  “是。”周煜先是愣了一下，繼而重重地點頭，眼裏多了幾分欣喜。

  他一直以為，那天徐將軍前去，父皇震怒，此事便沒有可以挽回的餘地了。

  “徐將軍那裏，朕安撫過了，但是他是你的嶽丈，雖說你貴為太子，有的事情你也該明白怎麽做。”武宣帝揉了揉眉頭，隻覺得如今身子一會兒就乏得很。

  做什麽事情也都有些力不從心了……

  “父皇，兒臣明白。”在地上磕了一個響頭，周煜臉上多了幾分感激，他知道徐將軍當時的態度是什麽，而武宣帝為他所言，已經足夠多。

  “罷了，你明白就好。”點了點頭，武宣帝歎了一口氣，目光裏帶了幾絲困倦，“朕還得去老三哪兒走一趟。”

  “父皇，若是父皇放心，兒臣代父皇走這一趟吧，夜已深了，還請父皇早些回去歇息。”周煜眸子微微閃了閃，斟酌了一下開口道。

  眉頭一挑，武宣帝看了周煜兩眼，沉默了一會兒後拍了拍他的肩膀，歎了一口氣道，意味深長道“兒啊……朕當初封你為太子，不隻是因為你是皇後和朕的兒子。”

  周煜愣了一下，眸子裏閃過一抹深邃，卻在一會兒後點了點頭，“孩兒明白。”

  “離初這件事情……父皇也算是在你身上看到了幾絲人味，你把自己藏得太深，朕……和你母後其實並不想看到你這個樣子，人都有七情六欲，有的事情，莫要過於苛責自己。”武宣帝被周煜扶著走出太子府，上馬車前定定地看了一眼周煜，聲音裏帶了幾抹深意。

  周煜垂頭，“兒臣謹遵父皇教誨。”

  “去吧，老三哪兒……該怎麽處理就怎麽處理，朕以往隻以為他好玩好鬥，卻不知他居然存了這樣的心思，也是該，好好約束一下了。”朝周煜揮了揮手，武宣帝目光裏又多了幾絲落寞。

  人這一輩子，最怕是中年喪妻，老年喪子，鰥寡孤獨無人可陪伴，但是武宣帝不同，他是皇帝，掌握了天下所有的人的生死，他希望看到的隻是自己的幾個兒子能夠和睦相處，兄友弟恭。

  他竭盡全力維持著，可是這一切……終究是夢了。

  難道這就是皇家中人逃不過的命數？

  苦笑兩聲，武宣帝將眸子裏的失落盡數掩去，揮了揮手，“走吧，回宮。”

  “太子殿下，雜家這就隨陛下回宮去了。”跟隨了武宣帝幾十年的老太監恭敬地給周煜行禮，目光裏帶了幾分感慨。

  “勞煩公公了。”周煜眯了眯眸子，點了點頭，竟是微微躬了身。

  “哎呦，太子殿下這可是折煞奴才了！”老太監一看到，立馬嚇得身子彎得更低，“照顧陛下是老臣的本分，太子殿下請放心吧。”

  太子殿下這般高傲的性子，今夜的太子殿下如此姿態，還是他第一次見到，怎麽能夠不讓他驚慌失措？

  “多謝了。”周煜點了點頭。

  直到武宣帝的馬車在黑夜裏再也看不到了，周煜這才轉身回了府，臉上再度恢複了以往的冰霜。

  “清酒！”周煜聲音一寒！

  “屬下在！”清酒恭敬行禮。

  “三皇子府那邊怎麽樣？”眯了眯眸子，周煜的聲音低沉而緩慢。

  “似乎還不知道發生了這些事情，一切正常。”皺了皺眉頭，清酒有些困惑道。

  若非今夜朝陽公主自己親口承認，便是他在暗中派人觀察三皇子府這麽久，也是沒有發現一點兒情況的。

  想來，還是自家太子殿下有法子。

  “那便隨本宮過去問問……看本宮的三皇弟，究竟對於這一切知不知情吧。”嘴角露出一絲冷笑，袖袍一拂，周煜轉身朝門口而去。

  清酒臉色一凜，和尋因互相看了一眼，立馬轉身跟上。

  府裏，冷南看著幾人離去的背影，心裏不禁五味雜陳。

  自家太子殿下如今和太子妃娘娘的事情，可要如何辦才好啊，太子妃娘娘那天的模樣，他也是看到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