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徐離初眨了眨眼睛，不知是因為當真受了周煜的影響，還是因為不吐不快，“當然還有！”

  “朝陽來了後，你不要以為你說的那些話我沒有聽到！”一說到這個，徐離初臉上便浮現了三分怒意，作為一個太子府的太子妃，居然被周煜和一個外人如此說道，她如何能夠不氣？

  那是因為你徐離初表現得一臉不在意，看到本宮就甩臉色，周煜在心裏哼了一句。

  “後來……”徐離初手指落上周煜的臉，哼了一聲。

  還有？

  周煜伸手拉住徐離初作亂的手，將她抓在自己的手心裏，捏了捏，動作不重，徐離初眯了眯眸子，眉宇間有不滿之色。

  “後來我練劍受傷，你不也沒有陪我？還進來就對我教訓一通，周煜……你都這樣做了，你覺得你的心思還不夠明顯？我還要怎麽才算能夠看出來？我徐離初不至於如此沒有自知之明。”最後一句話說出來，徐離初似乎整個人都鬆懈了，眨了眨眼睛，嘴角露出一絲笑容。

  但是這個笑容一出來，周煜瞬間就慌了，臉色也隨之一變。

  伴隨著女子笑容的是女子眼眶裏瞬間流出來的淚水，如同那夜裏的泉水，在夜色下閃閃發亮，給口幹舌燥的人以希望，但是一旦當真走過去，卻發現隻是絕望。

  那隻是海市蜃樓罷了……

  手指輕輕地抹去徐離初的眼淚，周煜此刻說不出自己是怎麽樣的心緒。

  聽了這個女人說這麽多，其中一半算是自己在她酒醉後誘騙著說將出來的，若是別人，他周煜絲毫不屑於如此做，但是對上徐離初，鬼使神差之下，他今日就是如此做了……

  既然你不開心，為何不和我說呢？為何不告訴我呢？

  周煜歎了一口氣，輕聲問道，“你既然不樂意，為何不告訴本宮你的想法？”

  “有用麽？”眼皮有些重，徐離初抬起頭對上那雙睥睨天下的眸子，低低一笑，搖了搖頭，“我說了，你就會聽麽？”

  周煜呼吸一窒，竟是有些無言以對。

  嘴角動了動，腦海裏晃過一絲別樣的情緒，周煜的手指流連在了徐離初的眉眼初，想要將她微皺的眉頭打開，柔聲問道“那你剛剛為什麽哭呢？”

  “因為……”徐離初歎了一口氣，向來驕傲的小臉上似乎帶上了三分無奈，幽幽道對上“因為我好像有點兒在意周煜了。”

  一壇二十年的陳釀下肚，周煜已經能夠很明確徐離初是醉了，甚至他都有些微醺，但是此刻，周煜前所未有的清醒！

  “你說什麽？”周煜微眯了眸子，聲音裏帶上了三分急切，手指落在了徐離初的下巴上，強迫她看著自己的眸子，“女人，剛剛的話，你再說一遍。”

  四目相對，徐離初眨了眨眼睛，似乎有些不舒服這樣的動作，想要逃脫，卻根本無法離開那隻蒼勁有力的手。

  “再說一遍，徐離初，把你剛剛的話，再說一次。”周煜再度開口，輕聲而堅定的問道。

  若是有其他清醒的人所在，定然能夠發覺，周煜這句話帶了五分的小心翼翼，五分的期待，十分的引誘。

  “我說，周煜……我似乎對你的態度有些在意了。”看著周煜的眸子，徐離初一字一句的開了口。

  “徐離初，你的意思是，你對本宮動心了？”周煜此刻的臉上看不清有任何的情緒，這句話問出來似乎和平日裏說的話沒有任何分別，但是又有著千差萬別。

  “動心了？”怔怔的呢喃一句，徐離初跟著周煜的話重複，眸子裏多了三分迷茫，過了好一會兒後，咧嘴一笑，點了點頭，“動心了，或許……是吧。”

  如果不是動心，她怎麽會在意，怎麽會因為周煜的所作所為而感到痛苦，夜不能寐呢？

  或許是因為這句話說出來了，或許是因為眼前這個男人此刻的眼神太過於撩人，徐離初低低一笑，竟是瞬間伸了雙手，攬住周煜的脖子，紅唇印了上去。

  菊花酒的清香夾雜著徐離初獨特的味道，瞬間在周煜的唇角鼻周散發蔓延開來，以至於……一發不可收拾。

  “徐離初，你若是早點兒說這句話，哪裏來的這麽痛苦。”將懷裏的女人打橫抱起，看著她微紅的小臉，周煜嘴角露出一絲無奈的笑容。

  哪怕他知道了她此刻是醉著的，但是在這個時候，周煜還是堅定的將懷裏的女人抱進了裏屋。

  是她惹的禍，便該由她來負責……

  嘴角一抽，徐離初緩緩地睜開了眸子，不待眼前全部光亮，便是一雙深邃的眸子。

  徐離初一陣錯愕，驚得差點兒從榻上直接起身，無奈落在自己身上的胳膊卻是紋絲不動。

  “你……我。”徐離初開口想要說什麽，一出聲卻發覺自己喉嚨燒得厲害，隱隱還有疼痛，如同刀子割喉嚨一般。

  “怎麽了？”

  而周煜今日……居然還在？

  挑了挑眉頭，徐離初朝外頭望了一眼，雖然尚且有帷幔的遮擋，但是徐離初還是知道此刻定然已經是日上三竿了。

  “你……不用上朝嗎？”嘴角抽了抽，徐離初裝作若無其事的問道。

  真是個別扭的女人。

  眯了眯眸子，周煜索性不回答，就這麽一瞬不瞬的望著徐離初。

  四目相對，徐離初瞬間有些不好意思，想要移開視野，奈何身子卻被男人困住，根本動彈不了。

  “小人！”瞪著周煜的臉看了許久，徐離初最終從牙縫裏擠出兩個字。

  “本宮是小人？”近乎是咬牙切齒的說出這幾個字，周煜冷笑了一聲，“本宮倒是不想對你做小人，奈何是你逼著本宮做不成君子的。”

  “你什麽意思？”徐離初臉色一變，將自己的手抽回來，聲音裏帶了三分疑惑，但怒氣絲毫不減。

  “什麽意思？”嗤笑一聲，周煜盯著那雙如同星辰般璀璨的眸子，一字一句道，“昨夜若非是你說，你心悅本宮，你以為本宮會做？”

  而隨著周煜這句話說將出來，原本還要動作的徐離初瞬間呆愣在了那兒，看著周煜的目光也帶上了幾分不知所措。

  有什麽事情似乎在腦海裏浮現了，又有什麽東西怎麽都想不起來，自己昨夜……究竟和這個男人說了什麽？

  “那是酒後胡言亂語。”好不容易整理好思緒，徐離初深深呼了一口氣，別開眸子，聲音頗為平靜道。

  “酒後胡言亂語？”周煜嗤笑一聲，一把將徐離初的下巴抬了回來，四目再次相對，就如同昨夜那般的動作，不過是從榻上換到了床上，坐著的兩個人變成了疊著的兩個人，“初兒，你有沒有聽過一句話，酒後吐真言？既然是胡說八道，剛剛為何不敢看著本宮的眼睛說道，嗯？”

  “我……”呼吸一窒，徐離初還欲狡辯，但是周煜接下來的一句話卻讓她瞬間不知所措了。

  “本宮以為……你想的和本宮想的是一樣的，故而才這般做的，原來，倒是本宮一廂情願了。”嗤笑一聲，周煜搖了搖頭，鬆開徐離初的下巴，幹脆利落的翻身，徐離初眼前的視野一下子便開闊了起來。

  剛剛這個男人說……以為自己的心意和他的心意一樣？

  徐離初眨了眨眼睛，覺得自己似乎在做了一個夢，高傲如周煜，怎麽可能會說出這樣的話？

  可是觸感卻是如此真實，自己剛剛也分明聽到了。

  “周煜……”身邊的男人的呼吸聲變得平靜，但是徐離初卻莫名的有點兒貪戀剛剛他帶著幾分急促的呼吸聲了。

  “你剛剛說的，是不是真的？”徐離初如是問道。

  周煜抿了抿唇，嘴角露出一絲嘲諷，沒有回答。

  有的事情，可以事不過三，但是有的事情，說一次就夠，說多了便會讓人心寒。

  “你以前從來沒有告訴過我。”嘴角露出一絲嗤笑，徐離初搖了搖頭，“我也沒有告訴你。”

  既然事情已經到了這個地步，而她卻聽到這樣的話，徐離初覺得似乎自己不該放棄這樣難得的機會。

  剛剛周煜說出那句話的時候，前所未有的感覺瞬間充斥了她整個胸腔，讓她的呼吸都變得難受起來，但是她知道，這是因為興奮且激動。

  她是對周煜有情，在不知不覺中，在周煜那樣時不時的關懷，時不時的愛護中，她丟了自己的心。

  丟在了周煜的身上，被他帶走了，找不回來了。

  可是徐離初也怕，她怕自己會落到和前一輩子一樣的下場。前一輩子，她愛慘了周睿，但是她卻沒有聽周睿說所一句愛她。

  她以為是因為男人的性情使然，不會輕易說出那個字，但是後來看到他對徐楚楚的態度，卻知道自己原來錯的離譜。

  男人是會說的，隻是要看說的那個人是誰罷了，若是你，便是你的幸運，若不是你，那便是你的災難。

  而今日，周煜對她說了那句話，哪怕沒有那個字，哪怕是帶著幾分怒火，她卻依舊覺得有一束光照進了她心裏，讓她隱隱約約感受到了溫暖。

  是否可以……再一次交付真心？

  是否可以，信眼前這個男人？徐離初暗暗問自己。

  在沉默一會兒後，她便給出了自己答案，既然老天願意給她重新活一次，能夠讓自己報了仇，那麽便不要吝嗇，成全她心裏那麽一絲渴求罷。

  周煜聽著身邊的女人的聲音，皺著的眉頭緩緩鬆開，想要轉頭去看她，卻終究是忍住了。

  徐離初歎了一口氣，主動轉過頭，“周煜，我心悅你，你……能夠把剛剛的話再說一遍嗎？”

  聲音裏帶著祈求，帶著脆弱，甚至帶了幾分顫抖。

  頓了一下，她又道，“你放心，我現在……是真的沒有醉，很清醒。”

  話裏似乎帶了三分輕嘲。

  依舊是悄無聲息。

  就在徐離初嘴角露出一絲苦笑，心裏的絕望一點一點覆蓋了所有的悸動，準備起身離開之時，身邊的男人動了……

  徐離初看到那雙眸子裏全然沒有了往日裏的張揚，冷靜，因為她從那個裏頭看到了點點笑意。是那種最真實，發自內心的笑意，沒有嘲諷，沒有戲弄。似乎還帶了三分無奈。

  這種事情，要她如何說？一開始隻是想要合作愉快，還知道到頭來卻是她自己丟了心，不想從中出來？

  “你不說，我怎麽知道呢。”搖了搖頭，周煜兀自說道，在歎息一聲後，隻見那雙帶著三分無奈的眸子瞬間變得正色起來，“本宮心悅你，我的妻。”

  一字一句，周煜說得很慢，徐離初聽得很清楚，前所未有的清楚。

  睫毛微微顫了顫，那是男人說話時候發出的氣息震動了某顆心。

  許久之後，徐離初有些難堪的別過頭，這個時候，她才後知後覺地自己剛剛做了什麽樣的事情，冒了多大的風險，若是周煜的回答是否定的呢？她又該如何？

  是否……就此離開？還是依舊當做若無其事，做個貌合神離相敬如賓的太子妃？

  謝天謝地，周煜的回答是那樣的好，好到以前的她，從來不敢想。

  “怎麽？本宮說了你反而害羞了？”看著徐離初臉頰上飛騰起來的兩圈紅暈，周煜輕笑一聲，手指摸了上去。

  “初兒，你說你若是一開始就如此多好？你怪本宮待你不好，可是你又可曾想過你自己？你呢？捫心自問，你可是把自己鎖起來從不讓人看透？若非是這一次，本宮或許……一輩子看不透你的心意。”近乎低喃的話在徐離初耳邊響起，周煜的聲音聽起來是如此的無奈。

  她真的有周煜所言的這樣嗎？徐離初在心裏問自己。

  “不過這些都過去了，初兒，本宮的太子妃，我的妻。”“今後，莫要再如此將自己藏起來了，可好？”

  “嗯。”許久之後，徐離初點了點頭，心裏似乎有什麽東西就此放下了，但是想到了什麽又皺起了眉頭。

  “你會立側妃嗎？”徐離初眨了眨眼睛問道，聲音裏不由自主的帶了一絲緊張。

  “你覺得呢？”周煜不答反問，眨了眨眼睛，眸子裏帶了三分笑意。

  心裏道，這個女人，果然在意。

  “我不知道。”搖了搖頭，徐離初將頭埋進了周煜的脖頸。

  她不知道周煜是否會娶側妃，於她而言，她是有私心的，這輩子她不想讓自己愛的人讓別人一起分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