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離初被老太醫這麽一個目光投過來也是愣了一下，皺了皺眉頭後輕輕咳嗽一聲，“三殿下問你，你如實說就是了。”

  “是。”老太醫歎了一口氣，重新將目光轉向周睿，途中經過徐楚楚明顯驚慌起來的目光，不由有些於心不忍，卻還是一口氣說了出來，橫豎也是要麵對啊。

  “回殿下的話，三皇子妃娘娘這是在水中遇到了善吸人血的血蛭，許是娘娘的頭上有傷口，故而才會引來血蛭，繼而鑽進了裏麵”老太醫皺著眉頭，盡量將事情說得平淡一點兒。

  但是徐楚楚哪些聽說過經受過這樣的事情，目瞪口呆的看著那太醫，他剛剛說什麽？

  說自己的額頭上有傷口？傷口裏被鑽進了……血蛭？

  血蛭是什麽，徐楚楚不知道，但是一聽就明白這必然不會是什麽好東西，看老太醫的模樣就曉得……

  “會如何？”老太醫話裏的隱藏的話，周睿自然沒有錯過，沉默了一會兒，直接問道。

  “這……”老太醫愣了一下，看了一眼周睿，又老了一眼死死盯著自己的徐楚楚，似乎有些難以啟齒。

  看著老太醫又將目光落在自己身上，便是知曉他接下來的話是什麽，徐離初也有些無奈了。

  搖了搖頭，徐離初歎了一口氣道“太醫，殿下問你什麽，你隻管照實說就是，這般看著本宮，本宮可不知道會是怎麽樣的後果。”

  老太醫愣了一下，老臉上閃過一絲尷尬之色，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不知不覺就去看太子妃娘娘，似乎看到太子妃娘娘就如同看到了殿下，讓他莫名的心安信服。

  “殿下。”呼了一口氣，老太醫對上周睿深沉的眸子，“娘娘許是有容顏有損的危機。”

  這句話一出來，不少人都頓時吸了一口冷氣，尤其是徐楚楚的兩個丫頭，忍不住驚呼出聲。

  便是周睿都沒有抑製住的抖了抖眉毛，目光裏閃過一絲深色，看向了徐楚楚。

  此時的徐楚楚，早已經被剛剛老太醫的一句話嚇得魂飛魄散了，六神無主沒有焦距的眼神卻不斷流出來的淚水顯示著她內心的惶恐與不安。

  “可有法子補救？”終究還是周睿冷靜了下來，目光這個樣子的徐楚楚，似乎想要上前，最終卻是歎了一口氣，朝兩個侍女使了個眼神，繼而將頭轉向了老太醫。

  巧兒和惠兒二人跟在徐楚楚身邊這麽久，周睿的一些動作也是明白的，當下上前小心翼翼的將徐楚楚攙扶到椅子上，讓她坐了下來。

  “殿下，老臣隻能夠盡力而為了，娘娘的傷口，若是一般的水蛭便也罷了，奈何是血蛭，雖說是一字之差，但是老臣看的《蟲典》所記，與人的危害卻是不止十條水蛭的破壞性。”老太醫看著這樣的徐楚楚，又看了看周睿，歎了一口氣道。

  “這個老頭不錯，倒也知道一些。”抿了抿唇，上官竹又湊近徐離初的耳邊道。

  眯了眯眸子，徐離初挑了挑眉，“難不成他還有一些別的沒有說？”

  “這個……”輕笑了一聲，上官竹眨了眨眼睛，“你聽聽那個老頭待會兒怎麽說，若是他不知道，我再告訴你。”

  對於這些生活在皇宮裏或者是府門裏的人，自然是對這些個東西不熟悉，至於這個老太醫能夠認出兩者的區別，已經是很出乎上官竹的意料了。

  畢竟水蛭和血蛭在外表上看起來並沒有多大的差別，甚至是常年在田地裏耕做的百姓也不見得能夠發現。

  “什麽血蛭，你在胡說八道什麽？殿下，他在說什麽？妾身的額頭怎麽了啊？”便是再如何不想要麵對，終究也還是有清醒的一刻，“你這個庸醫，莫要胡說八道！小心本殿下……”

  “楚楚，聽太醫說。”察覺到徐楚楚又要口不擇言，周睿的聲音沉了沉，搖了搖頭道。

  幽幽地轉動眸子，徐楚楚看著周睿，手指動了動，似乎想要將他拉扯過來，卻終究是落了下去。

  心裏一陣苦澀，徐楚楚嘴角露出一絲苦笑，剛剛殿下把她拋下了……

  “殿下，老臣所說的句句屬實，娘娘的額頭該是在不曾落水之前便磕破了皮，出了血，這才會引來血蛭。”老太醫目光在徐楚楚的臉上劃過，搖了搖頭，感慨道。

  出了這樣的事情，他也是極為無奈的，誰不知女子將容貌看得重要，食也這是千古不變的道理。

  隻是如今事情已經發生了，便是再如何不願意麵對也沒有法子不是？

  “娘娘，還請讓老臣先給你做一些處理罷，到時候再讓老臣回宮給你配一些藥，讓人送至三皇子府。”老太醫目光裏多了幾日憐憫，看著眼淚直接流出來的徐楚楚，歎了一口氣道。

  “既然如此，那便多謝太醫了。”周睿似乎鬆了一口氣，朝老太醫拱了拱手道。

  被周睿這個動作嚇了一跳，老太醫趕忙低身回禮，“殿下如此大禮，老臣愧不敢當，此乃老臣分內之事。”

  聽著老太醫這般說道，徐離初不禁在心裏搖了搖頭，說到底，今日之事還是她讓元霜將其喚了過來的，以周睿和徐楚楚的性子，也不知道是否會在事後為難於他，若是有法子，還是讓他離開的好，免得遭受了無妄之災。

  “不，不可能，怎麽會，殿下……他胡說八道啊，殿下！”聽到周睿和老太醫的談話，徐楚楚如同被人抽掉了筋骨一般，渾身癱軟在了椅子上，近乎於歇斯底裏的模樣。

  殿下剛剛的話，好平靜，太平靜了，讓她心裏莫名的驚恐。直覺告訴她，她這個樣子，殿下定然會嫌棄於她，她怎麽能夠接受這樣的事情？

  “楚楚，聽話，聽太醫的話，會好起來的。”周睿目光複雜的看了一眼徐楚楚，終於上前拉住了她的手，安撫地道。

  這是在外頭，徐楚楚又是如此，此事不論如何勢必會傳進武宣帝的耳裏，他不能夠因為這樣而讓武宣帝覺得他如今仍舊是個不能夠依靠之人。

  “殿下……”周睿陡然傳來的柔情，讓徐楚楚忍不住終於慟哭了起來，嗚咽的聲音不絕而耳。

  徐離初嘴角抽了抽，莫名的有些唏噓，徐楚楚這個時候的模樣，究竟是因為周睿對她的態度讓她傷心，還是她的臉而後悔？

  待得老太醫一臉複雜地給徐楚楚上藥時，徐楚楚的整個身子都窩在了周睿的懷裏，隻露出半個額頭在外麵。

  老太醫給徐楚楚上藥，周睿懷裏擁著徐楚楚，徐楚楚的頭埋在周睿的懷裏，沒有看到此刻周睿死死盯著徐離初的目光。

  上官竹嘴角抽了抽，看著周睿毫不掩飾的眼神，輕輕哼了一聲，微微上前一步，擋住了周睿的目光。

  這個男人，還真是無恥至極，自己的妻在懷裏痛苦著，眼睛卻是看著別人，當真是不可饒恕。

  如此強烈的目光徐離初哪裏會察覺不到，隻是也任由他去了，縱使他此刻怒火滔天，他難不成還能夠在太子府殺了她？

  隻是沒有想到上官竹居然會突然擋在自己的麵前，當下看著那道頎長俊朗如仙的背影，徐離初的目光裏多了幾絲複雜與莫名的感歎。

  就這樣，對上上官竹的眼神，周睿也沒有絲毫退讓，定定地看著他，嘴角不禁勾起了一絲若有若無的笑容。

  “好了。”約莫一炷香後，老太醫鬆了一口氣，將手裏的紗巾放回一旁侍女的銀盤裏，拿過一旁的帕子擦了擦汗，便是這樣的天，老太醫額頭上都沁出了一層冷汗，“娘娘，這幾日還請莫要沾水，免得讓傷口潰爛。”

  “多謝太醫。”周睿點了點頭對著老太醫道。

  “本殿下有一件事情弄不明白。”頓了一下，周睿嘴角露出一絲冷笑，“本殿下不知道為何楚楚額頭上會引來血蛭，不知太子妃可有什麽話要告訴本殿下？”

  為什麽額頭上會出血，這不是該問徐楚楚嗎？嗤笑一聲，徐離初勾了勾唇，周睿這句話，是什麽意思？

  “這句話，三殿下不該問三皇子妃麽？”嗤笑一聲，徐離初眉頭挑了挑，嘴角勾起一絲嘲諷的弧度。

  周睿嘴角一抿，定定地看著徐離初，也不說話，兩個人就這般望著，誰也不讓誰。

  徐楚楚看到這個情勢，目光微微一閃，眼裏晃過一縷精光，轉頭給了惠兒巧兒一個眼神。

  巧兒惠兒目光皆是一顫，嘴角動了動後，惠兒眼皮微微一閃，稍稍上前了一步，巧兒心裏一緊，扭在一起的手指動了動，終究是沒能夠伸出來。

  “殿下！”噗通一聲跪下，惠兒抬起頭看了一眼周睿，又看了一眼徐離初，似乎有些害怕，“奴婢有話，不知當不當說。”

  徐離初一聽這句話，頓時樂了，若是不當說，就不會出來了，出來了就定然是有話說，還如此一問，當真是……徐楚楚的人的風格。

  “說。”周睿眸子寒了寒，揮了揮袖袍道。

  窩在他懷裏的徐楚楚嘴角勾起了一絲得意的笑容，哪怕就是自己麵臨毀容的危機，她也要徐離初沒有好果子吃。

  更何況，不就是血水蛭嘛？她為了今日的事情早已經讓人從西域買來了奇藥，隻要是用了，不論如何的痕跡傷疤都會消失得一幹二淨。

  這個老太醫也是個沒用的，她雖然沒有想到會落下水，但是也不至於說得如此恐怖，甚至讓她心裏都害怕起來。

  “奴婢，奴婢看到是太子妃娘娘推了娘娘，娘娘不小心磕在亭子的柱子上，之後才落入水裏，想必是那個時候……”惠兒垂著頭，聲音斷斷續續，說話也是小聲如同蚊聲，但是在場屏住呼吸的幾個人都明顯聽到了。

  “你胡說八道什麽？”惠兒的話音沒落，語琴瞬間忍不住了，氣得臉都紅了起來，指著跪在地上的惠兒大聲道。

  “語琴，退下。”徐離初眸子閃了閃，嗤笑一聲，搖了搖頭。

  “娘娘……”語琴一愣，目光裏帶上了幾分抗拒。

  “回來。”上前一步，徐離初擋在了語琴的麵前，目光裏多了幾分無奈，這個時候的語琴，尚且不能夠可以對抗她們。

  “你覺得是本宮推的她，你且說說是為什麽？本宮為何要推她，你們都是她的人，一個人的說法可不能夠信吧？三殿下覺得呢？”嗤笑一聲，徐離初冷冷地看了惠兒一眼，目光裏滿是嘲諷，繼而幽幽地對上了周睿的眼，不慌不忙的問道。

  “巧兒，你也看到了是不是？”惠兒聽到徐離初這麽一說，眸子裏閃過一絲焦急，趕忙轉頭道，扯了扯巧兒的裙擺。

  巧兒目光閃了又閃，最終對上一雙陰鷙的眸子，頓時噗通一聲跪了下來，“殿下，惠兒說的不錯，正是太子妃娘娘推的娘娘，這才讓她受傷……”

  “你們兩個，當真是一個個是太子妃推的娘娘。”元霜聽了，瞪了巧兒一眼！上前一步擲地有聲道，“你們都是三皇子妃的人，若是想要誣陷，那也是蛇鼠一窩沆瀣一氣。”“你，你這個婢子，好大的膽子，說誰蛇鼠一窩沆瀣一氣？”元霜這句話說出來，徐楚楚頓時氣得臉都紅了，眼裏的憤怒夾雜著淚水，讓整個人看起來如同被秋霜打的。

  楚楚還真是楚楚可憐啊……徐離初在心裏嗤笑了一聲道。

  元霜的厲害，巧兒惠兒兩個人已經見識過了，看到她一出來，兩個人的身子齊齊抖了抖，眼裏閃過了一絲瑟縮。

  “元霜說的對。”點了點頭，徐離初不慌不忙，挑了挑眉頭道，“欲加之罪何患無辭？三殿下，這認證如此，你莫非就信了？”

  周睿瞳孔一縮，眯了眯眸子，若是可以，他還當真寧願就這麽順著說下去，可是這兒是太子府，還有這麽多人，若是一個不甚，反而會讓人留下話柄。

  察覺到了周睿的猶豫，徐楚楚心裏一陣緊張，抬起頭聲音裏多了幾分傷感，“殿下，姐姐她肯定不是特意推妾身的，該是妾身不該說那樣的話，讓姐姐生氣了。”

  好一句顛倒是非黑白的話！徐離初嗤笑了一聲，兩輩子徐楚楚都沒有改變這樣的性子。

  “你說了什麽？”周睿瞪了徐離初一眼，低頭去看徐楚楚，目光裏滿是疼惜。

  “妾身……妾身隻是說了妾身有了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