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2章
作者:長春白首      更新:2021-04-15 00:22      字數:4527
  應恒羽憋著一肚子氣離開了亭山別院。

  容知合上筆記本,側眸問:“你跟我一起去嗎?”

  身邊男人點點額角,“柏禦在,我就不去了。”

  容知挑眉,兩根冷白的指勾住他的白襯衣一角,抬眸戲謔道:“你還怕他?”

  柏宿不為所動,低眸瞥了眼女生的手指,說:“不,我怕他看見我就慫的躲回聖格島去了。”

  他是被驅逐,柏禦是私自出逃,罪名比他嚴重多了。

  容知沒說什麽,鬆開手上樓。

  -

  鴻門宴在晚上七點開始,出門前,柏宿拉住女生手腕轉了兩圈,確認她沒有穿的不妥當後就親自開車送她到應家。

  下車前,他伸手摩挲著她小巧的下頜,清雋多情的眉目如畫鋪展開來,嗓音慵懶暗啞:“我在家等你,早點回來。”

  這話怎麽那麽像她要去哪出差,留妻子獨守空房似的。

  容知點點頭,平靜的望著他,而後在柏宿柔和包容的眼神裏捏了捏他的臉,語氣鎮定:“嗯,很快。”

  柏宿一愣。

  等拉回神緒,眼前哪裏還有女生的身影。

  他眨了眨眼,纖長的羽睫在眼下投入小片鴉青,抬手碰過女生剛才捏的地方,上麵似乎還殘留著她身上帶著的,糅雜了藥香的木盒沉香。

  淺淡,安靜,像她。

  柏宿低低笑了一聲。

  應家客廳。

  管家低聲喊了句:“容知到了。”

  三三兩兩湊在一起的人回頭,便見一道清雋肆野的身影漫步而入。

  容知穿了件黑色薄外套,內搭鬆散的白綢襯衣,還有一條筆挺的西裝褲搭配小皮鞋,既不顯得突兀又很舒服。

  在整場精心打扮的人群中,她儼然成了最大的亮點。

  如墨長發懶懶挽起,精致迤邐的五官奪目耀眼,她就像是從電影裏走出來一般,那又薄又欲的身材讓人看的垂涎欲滴。

  沈君澤眼尖的瞥見她,怔愣瞬間,連忙端著高腳杯揚起笑意朝她走來,“你怎麽也來了?”

  這種變相的相親宴,容知這種有主的怎麽也會來?

  一時之間眾人神色各異。

  難不成...是鬧掰了?

  霎時間,那些內心早就按捺住的心思又蠢蠢欲.動起來。

  容知擺擺手,“有點事要忙,就來看看。”

  沈君澤皺眉:“你不是一向跟應家...”

  說到一半他連忙打住,私下說兩句就算了,宴會上還是要顧及家族臉麵。

  好在容知沒在意,兩人找了個位置坐下。

  她兩條筆直修長的腿交疊,支著下頜懶洋洋的,一副半睡未醒的模樣,悠閑得很。

  在場的人都被她這態度整懵。

  “別是真的失戀了來這裏找下家的吧?她有這麽著急嗎?”

  “可我怎麽聽沈總說,她前兩天還拍了顆藍鑽給家裏那位。”

  “嘖,肯定是被甩了,你看她那臉色,差的跟個鬼似的,而且來參加宴會還穿成這樣,真是半點禮數也不懂。”

  容知的橫空出世擋了不少人的道。

  圈子裏或多或少都對她有怨言,隻是礙於身份不夠格沒敢說而已。

  感受著周圍人對容知的冷嘲熱諷,盛翩翩轉過頭去看女生,見她毫無反應,不由覺得稀奇。

  容知都不會難堪的嗎?

  盛翩翩摸了摸下頜,想起自己曾經的好姐妹容夢如今的處境,一個計劃頓時浮上心頭。

  然而被她盯著的人察覺到她的視線,對方慢條斯理的掀開眼簾。

  那雙漂亮的狐狸眸沉黑無比,眸底氤氳著薄涼,眼尾勾著幾分緋紅的戾,一片漠然。

  盛翩翩來不及收回視線,就被那雙漆黑瞳孔裏的神色驚的頭皮發麻,捏著背包的手緊了緊。

  -

  眾人言笑晏晏間,等了許久的主人公終於從樓上姍姍來遲。

  大廳瞬間安靜下來。

  應恒羽穿著禮服,大方得體,容色俊逸。

  他相貌確實生的不錯,這麽好好打扮下來,身上端著的也是豪門貴公子才有的貴氣,學曆好,戀愛史幹淨,賽車也玩的厲害,在京城上流圈子裏也算一股清流。

  惦記他的名媛閨秀不少。

  應帆站在台上,對應恒羽的表現還算滿意,他將應恒羽帶在身邊跟賓客們寒暄幾句。

  大廳裏紛紛傳來祝福聲,都在垮塌養了個出色的好兒子。

  隻有應恒羽自己知道,他此刻相當的不耐煩,幾乎是在應帆去應酬的瞬間,就脫離他身邊,將應恒祥推過去。

  應恒祥頓時瞪他一眼。

  隨即他目光一頓。

  大廳燈光微暗的角落裏,純白沙發上,黑色衣服的女生格外顯眼。

  盡管隔著太遠看不太清,但應恒祥還是被那過分精致的輪廓給驚豔到。

  並且,隱約覺得幾分熟悉。

  他抿唇,淡聲提醒道:“往那邊去,容知在那。”

  應恒羽頓時不悅的擰眉,“她怎麽可能會來?你別想騙我。”

  應恒祥秋水眸裏剛化的冰又瞬間凍結上,冷聲嗤笑:“那是你眼瞎看不見。”

  “你嘴巴裏就不能吐出...”

  “你做什麽?”

  他話都沒講完,就被一聲厲斥給打斷。

  大廳的隱約也隱隱約約變小,那道男聲愈發明顯。

  “大庭廣眾之下給人潑酒水,這位小姐是覺得自己心思不夠明顯想沒事找事嗎?”

  沈君澤握住女生手腕高高提起,而她手中,則拿著一個裝滿了酒水的高腳杯。

  容知抿唇,目光落在女生還算好看的眉眼上。

  如果她沒記錯的話,這應該是容夢當初的跟班之一。

  “我沒有,”盛翩翩被沈君澤突如其來的一句話給打的措手不及,她身體僵了僵,後槽牙狠狠一咬,冷靜自持的笑道:“沒有證據的事,沈總別汙蔑我啊。”

  現下情況未明,隻能看見是沈君澤一方在逼迫一個小姑娘,小姑娘害怕的要掉眼淚。

  宴會上盛家人見狀連忙趕過來,盛父臉色微沉:“沈總,不知小女做錯了什麽,要被您這麽逼問。”

  盛母想去掰沈君澤的手又不敢,便咬牙壓著怒火道:“您剛也說了,大庭廣眾的影響不好,不管翩翩做了什麽,她都還是個孩子,沈總礙事放手吧。”

  這兩夫妻一人一句就把情況完全顛倒,讓沈君澤成了施暴方。

  “孩子?”

  就在眾人僵持不下之時,一直沉默的女生卻不疾不徐的開口。

  她嗓音清冷,手指曲起扣了扣身邊的桌麵,慢條斯理道:“我沒見過哪家二十歲的孩子,會在給賓客的酒裏,下春.藥。”

  容知語氣挺輕,但話裏信息量極重。

  下春.藥??

  什麽意思,別是他們以為的那個吧??

  盛翩翩一愣,“不是的,我就是單純看三少跟沈總在這邊會無聊,才想著送兩杯酒過來,結果酒剛遞過去,沈總就拽住了我...”

  她一口一個沒有,一口一個拽住,聽在沈君澤耳邊厭煩至極。

  這種小朋友過家家的手段他們早些年就經曆過,像春.藥或者迷.藥這種藥的味道,他更是從小聞到大。

  甩開盛翩翩的手,他抽過濕紙巾,冷聲道:“別把自己想的太聰明,整個盛家放我跟容知麵前,都不夠看的。”

  這下不止盛翩翩,盛家夫妻的表情都變幻成了調色盤,陣白陣綠。

  盛翩翩連忙改口:“真的不是我,是、是——”

  她猛地看向容知,伸手一指:“是容知她勾.引我!”

  “???”

  她大概是找好了借口,驟然深呼吸,而後一口氣把話吐出來:“對,是她勾引我,因為我手裏拿著她的秘密,是當初夢夢進醫院前給我的。”

  盛翩翩斷定眾人內心容知那個菩薩麵修羅心的形象,添油加醋的把這個離譜的故事補完整。

  容知之所以會這麽快對容家下手,是因為她已經知道自己不是容家的親生孩子,她整容的事情被容家人知道了,所以就想盡快‘殺’人滅口。

  她現在的樣子都是按照當年的溫夫人整的,真實麵容醜的不得了,而且在容家把她找回來時,她私生活還十分混亂,經常在酒吧裏亂搞。

  總之故事聽著雖然離譜,但還是有跡可循。

  例如當初高掛熱搜的那張照片,不就是容知曾經認識的人爆出來的。

  聽完後,眾人看容知的表情更複雜了。

  “我就好奇當初容家怎麽那麽快落敗,原來是因為這個?”

  “...那容知也太惡心了吧,鳩占鵲巢就算了,還要傷害其他無辜的人,容家現在全給她害的多慘啊。”

  “她如今坐著這個容三少的位置不紮屁股嗎?還有就是原本的容三去哪了,該不會也被她弄死了吧?”

  無數陰謀論隨之而來,眾人的腦洞是愈發離譜。

  沈君澤也轉過頭,語氣不是很確定的問:“你真的整過容?”

  “屁!”

  一聲爆嗬從人群中傳出,眾人忙不迭分開條道給他進來。

  應恒羽站在女生麵前,抬眸睨著這群腦子有泡的人,直接諷刺道:“這種話你們也信?脖子上長的那玩意是拿來當水池用的?”

  貴公子表象被撕開,這會暴躁又直脾氣的人才是應同學本來麵目。

  應帆拉不住他,神情沉沉:“應恒羽,你給我回來!”

  應恒羽卻沒有搭理他。

  應帆眸中劃過抹陰狠,壓低了聲開口:“你要是不聽話,秦滿月那邊...”

  不等他說完,應恒羽當場便把盛翩翩手中那杯酒摔碎在地,氣的怒不可遏。

  “你除了威脅我還會什麽?爸爸,我是你兒子,不是你手中用來鞏固利益的工具!”他指向應恒祥,“包括小翔,我們都是人,有思想的人!”

  應恒祥唇角微抽,“別扯上我。”

  說是這麽說,腳步卻沒動。

  “盛小姐。”

  眼看這對父子倆要吵起來,容知拉了拉應恒羽的手,示意他往後。

  應恒羽雖然被怒火激上頭,可容知的意思,他還是聽的。

  而應帆見自己怎麽勸都勸不動的叛逆兒子在女生一個動作下就安靜,眼裏的狠戾幾乎要藏不住。

  容知彎身,指尖沾了點點地上的酒液湊到鼻尖輕嗅,而後抬眸,望向躲在人群後的盛翩翩。

  她嗓音平靜到近乎冷漠,眸光沉和,“一套檢驗器材最多半小時送到,不著急的話,可以等等。”

  言下之意是,酒裏有沒有被下藥,一驗便知。

  女生語氣太過篤定,讓人不由懷疑起,裏麵是不是真的被下了藥。

  盛翩翩直覺不好,她怎麽就忘了,容知還有個身份是醫生呢!

  但想要阻止已經來不及的,容知翻出手機撥通一個電話,眾人隻聽她輕聲叫了句‘唐虛雲’,個個麵露駭然。

  連名帶姓直呼醫學研究院院長的人,華國上下翻遍了都沒幾個吧。

  打完電話,容知單手插兜,麵無表情的瞥過眾人後,徑直坐回沙發裏,闔眸一副懶得交談的模樣。

  身為宴會主人的應帆想發作,可兒子頂在麵前,他沒好氣的一甩袖,沉聲吩咐人來先請其他賓客到休息室。

  賓客卻說沒關係,他們願意在這等,其實就是想看好戲。

  唐虛雲很快拎著工具箱到大廳,見到女生便神色緊張的圍著她轉兩圈,“沒事吧?有沒有傷到哪?”

  他瞥見地下碎片頓時又深吸口氣,“別告訴我你喝酒喝著砸了酒杯,有沒有傷到手??”

  瞧著他這緊張到不能再緊張的模樣,心下掀起驚濤駭浪。

  大家都是聰明人,看態度就能看出,容知在唐虛雲心裏地位有多高。

  她...醫術到底是有多好啊!能讓唐虛雲這麽敬著!

  盛翩翩完全不敢出聲了。

  自唐虛雲進到宴會廳開始,她就知道自己完了。

  酒裏真的被她放了高濃度的春.藥,那是她前不久買來準備逗男朋友玩的。

  她想出聲阻止唐虛雲,可在場那麽多人,她一旦出聲,就相當於變相承認。

  盛翩翩急到想哭。

  趁著這個時間,唐虛雲已經提取完酒液信息,容知拍拍他的肩膀,讓他把筆記本給自己。

  唐虛雲不明所以,拿著檢測數據用的筆記本遞給她。

  容知連接進數據庫,這種小型檢測不用多難,她當場將自己以前編寫過的一個數據檢測APP下載進去,而後點下回車鍵開始進行酒液分析。

  沈君澤坐在她旁邊,最能感受到她的各種操作,他甚至看不清女生手指怎麽動的,電腦屏幕上就掠過一串串代碼。

  等回過神時,背後直接冒出雞皮疙瘩。

  到底還有什麽,是她不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