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7章
作者:長春白首      更新:2021-04-15 00:22      字數:4667
  病房內,女孩子緊緊抓著床單,聲嘶力竭:“你們要把握爺爺送去哪裏?是不是容知派你們來的?我就知道她沒安好心!”

  “快放手,你們快放手!”

  唐虛雲顧及床上的病人到底沒有真下狠手,但宋越就沒想那麽多,他幾步上前將女孩子的手根根掰開,力道大的幾乎要把她手指給掰斷。

  十指連心,齊念痛得手指止不住顫抖。

  她怒目圓瞪,想哭但對上凶巴巴的宋越又不太敢,隻能站在旁邊無能狂怒。

  “來人啊,救命啊,這裏有人劫持病人了!”

  這邊動靜大,早就把周圍病房的人給吸引過來,齊爺爺的主治醫生就站在旁邊頭疼的扶額。

  本來他們醫院已經跟蘭爾療養院商量好將齊爺爺轉院,現在是想通知下齊念,原以為齊念會欣然答應,畢竟病人重要,誰知最後阻撓進程的居然是她。

  外間吵吵鬧鬧,不少人在門口指指點點,齊念餘光瞥見他們疑惑不解的眼神,頓時哭鬧著把唐虛雲一行人的惡行全吐了出來。

  話音剛落,他們詫異不已。

  “...這,他們家藥把人吃出病後就要來接人,怕不是內裏有貓膩,急著毀屍滅跡吧?”

  “太黑心肝了吧!這是人能幹出來的事?!”

  “那個SL藥業我好像聽說過,還是大企業呢,就知道黑咱們老百姓!”

  齊念聽著耳邊對SL藥業的詆毀,心裏不由滿意。

  說多點,再說多點,這樣她就能拿到更多的錢了。

  就在她沾沾自喜,以為自己穩操勝券的時候,人群忽然變得安靜,不多時圍在最外側的人退後幾步讓開,自發的空出一條任一人通過的道路。

  容知從人群最後走來,單手隨意插在褲兜裏,腕間手串滑落兩寸,與凝白膚色對比鮮明。

  女生身形高瘦,一身極簡黑禁欲又冷漠,迤邐眉眼微抬,氣勢凜然肆野,壓的身邊人不由自主的低下頭。

  唐虛雲轉回頭,看見她眼睛就是一亮:“三少!”

  人群恍然。

  原來這位就是攪弄了京城風雨的容家三小姐呀!

  哭哭啼啼的齊念聞言頓了頓,略顯呆滯的抬頭看向門口,一張豔絕滿京的麵龐撞入眼底,令她心口控製不住的躁動兩分。

  盡管現在有些不合時宜,但她還是覺得容知她...真的好帥啊。

  容知麵無表情的撇了齊念一眼,轉向抱著人的宋越,目光落到他懷中的老人家身上,凝眸仔細觀察幾分,麵色冷凝一瞬。

  收回視線,她再度看向齊念,不緊不慢的開口:“能把你買的藥給我看看麽?”

  女生語調平靜,不帶一絲情緒,齊念顫了顫,隨即咬牙從包裏把買到的藥糖遞過去。

  兩個巴掌大的透明盒子,裏麵原先裝著的五顆棒棒糖已經用了兩顆。

  齊念預料到容知會找她要糖查驗,所以早就扔掉了兩顆,偽造成齊爺爺服用過的樣子。

  容知沒看出什麽。

  她就這麽沉默的站在這間三人合住的病房裏,在人民醫院,最便宜的病房就是這種,住的還舒服。

  隨著她的緘默,方才被震懾住的人回過神,又開始竊竊私語。

  容知聽了半響,大概摸透了齊念的情況,問:“齊小姐家裏情況不是很好?”

  齊念一時有些迷茫,“什麽?”

  容知慢聲解釋:“治療心髒的糖最低四千九一支。”

  而一盒則要兩萬四,按照其他人口中描述,齊念有時甚至叫不出住院費,那麽,她是哪裏來的錢買藥呢?

  先前被漏掉的地方被指出,唐虛雲若有所思片刻,終於隨著容知的節奏找到了不合邏輯的地方。

  眼看其他人看自己的眼神越來越奇怪,齊念忙不迭開口:“是我打工賺的!我、我寒假的時候找了份工作,藥糖上市那天剛好發工資,我就買了!”

  說完她又十分委屈的盯著容知,“難道我為爺爺買藥有錯嗎?我這也是想讓他好起來啊!誰知道...”

  一句話說不全,隻留給人無盡遐想。

  等他們不在把視線對準自己,齊念霎時鬆了口氣,垂在身側的手掌心黏膩。

  她那藥確實不是自己買的,是當初和她談合作的人給她的。

  容知嗯聲,語氣平靜而沉穩,“可我怎麽聽說,你一整個寒假都在國外旅遊?”

  齊念渾身一僵,難以置信:“你調查我?”

  容知搖搖頭,“我已經報警,是警方那邊的調查結果。”

  言下之意,她也是聽說。

  齊念霎時慌了。

  報警,容知怎麽就報警了?

  她不應該是...想著如何賠償自己,然後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嗎?

  容知忽如其來的一手牌打得齊念慌亂無比,而刑警總隊的人已經抵達病房。

  時隔幾個月未見,盛子釗膚色又黑一層,身上氣息也變得愈發鐵血。

  他和女生目光在空中碰撞瞬間,前者小心隱藏,後者清冷漠然。

  盛子釗將滿心酸澀壓下,冷硬道:“關於SL藥業藥品質量不過關一案由刑警總隊接手,齊小姐,現在需要將病人轉移到療養院進行治療,你跟我們走一趟總隊。”

  齊念腦中飛速運轉,結果太久沒用腦子,直接卡殼,磕磕絆絆:“我、我、不是,不用去刑警總隊,爺爺他沒事、他——”

  “齊小姐,”盛子釗冷聲打斷她,“病人有沒有事是醫生說了算,你也不必緊張,隻是去例行詢問而已。”

  例行詢問也不行!

  警局那種地方在老百姓心裏就是個威嚴又肅穆的存在,它代表公正和公平,齊念原本就做賊心虛,壓根不敢去。

  但盛子釗完全沒有跟她廢話的想法,招手讓一位女同事上來將人半抱半拖的帶走。

  女同事怕齊念害怕,還輕聲安撫著。

  齊念聽著耳邊的絮絮叨叨,內心欲哭無淚。

  礙事的人走了,容知招手示意宋越帶病人先過去,而自己在病房內轉一圈。

  盛子釗見狀便問:“你在找什麽?”

  容知搜尋半天,床頭櫃沒有,那就廁所跟垃圾桶看看。

  她沒回盛子釗,徑直走向廁所。

  盛子釗隻好跟上。

  就見女生半蹲在廁所垃圾桶前,垃圾袋護工估計沒來得及換,裏麵垃圾堆滿,隱隱有異味傳出,女生卻毫無表情。

  盛子釗正要出聲,隨即瞳孔一縮,想也不想就要去抓女生往前伸的手。

  “別動!”

  容知摸到洗手台的紙巾,側眸淡聲道:“怎麽了?”

  盛子釗愣在原地,滿臉都是尷尬。

  他不動聲色的縮回手,擰眉語氣略顯不悅,“沒戴手套別亂碰那些東西,自己都是醫生,病毒感染的道理你比我懂。”

  容知哦一聲,“那你來。”

  “我來就我來...”盛子釗下意識地脫口而出。

  話到嘴邊驟然頓住,抿了抿唇,他近乎僵硬的搶過女生手間紙巾,生澀的轉移話題,“要找什麽?”

  容知沒在意,起身讓開位置,“左邊彩虹色的棍子,對,就是它。”

  盛子釗從垃圾桶找出兩根包裝完好的棒棒糖。

  容知眉梢輕揚,有點想吐槽。

  誰陷害人不把證據給銷毀的,齊念那腦袋瓜子除了奢飾品還能裝什麽??

  盛子釗將棒棒糖遞給她,她直接讓他拿走,畢竟也是證據一種,刑警總隊拿走好調查。

  容知在外麵又轉一圈,確認沒其他東西後就離開。

  她還要去給齊爺爺做手術,跟盛子釗在樓下分開,他連女生的車尾巴都沒看仔細,對方直接一溜煙不見了。

  盛子釗慢半拍想起,她好像還是國際有名的賽車手來著。

  難怪車技這麽漂亮。

  他擰眉在左胸某個位置點了點,那裏悶悶的,不舒服。

  -

  手術方案在最短時間內給出,容知主刀,唐虛雲協助,齊爺爺被推進手術室,漫長的手術時間開始。

  月亮悄咪咪從邊緣探出身,柔和的光灑在大地上,朦朧虛幻。

  手術室門前的燈卻格外刺眼。

  齊爺爺的兒子女婿早死,就留下那麽個孫女相依為命,年紀大了又得病,若不是沒看到孫女成家,他怕是早就不想活了。

  容知有條不紊的下命令,下刀又穩又準。

  她能感受到病人的求生意識不是很強。

  口罩後的臉漠然一片,她試圖緩了嗓音,溫和道:“齊念還在等你。”

  再怎麽折騰自己,齊念也是齊爺爺的親孫女。

  唐虛雲動作微頓,沒料到容知也有這麽溫柔的一麵。

  但好在,隨著這聲一出,不管齊爺爺聽沒聽進去,那一直平著的心電圖總算有了起伏。

  容知垂眸,趁著這個時間,再次下刀。

  正常手術持續了九個多小時,等他們從手術室出來時,外間天色濃黑如墨。

  【別看!!!!!!!!!】

  京郊,山南園。

  午陽透過樹梢打下一片斑駁碎影,半山腰上靜靜矗立著移動古樸大氣的宅院,門前兩石獅子呈凶相。

  宅子廳堂內。

  周斯來回渡步,時不時抬腕看表。

  陽光將他影子拉得細長,長衫玉立,斯文儒雅的麵容因休息不好顯出幾分頹。

  “哥你別晃了,我眼疼。”周若雅本就心情不好,看他在麵前走了一個多小時,更加頭暈眼痛。

  周斯抿唇,“你先進去看爺爺。”

  周若雅皺起眉,“哥...”

  她剛開口,周斯兜裏的手機就一陣震動。

  他忙接起。

  “到了?在門口被人攔了?你等等我現在來接你。”

  說完急匆匆往外跑去,周若雅看著他的背影眉頭皺更深了。

  都什麽時候了,爺爺還在床上躺著,哥還亂跑去哪?!

  前宅。

  管家木著臉,遠遠看見周斯過來,欠身道:“大少爺,有位小先生找您。”

  小先生?

  周斯腳步一頓。

  林蔭下。

  少年身姿清雋,雙手插兜鬆鬆散散倚著車身,唇裏咬著一顆棒棒糖,狐狸眸氤氳霧靄似的淡漠,容色惹眼,漂亮到模糊了性別的美。

  看見他,少年咬碎糖,伸舌在唇邊輕劃過,“Zeus?”

  音色慵懶,微微的啞,如酒香醇,讓人輕而易舉沉醉其中。

  周斯內心詫異。

  失語半響,才喃喃道:“飛、飛總?”

  管家木著的臉也鬆動了,“大少爺,您認識?”

  容知扔掉糖棍,信步走來,身長腿細,氣質是與生俱來的矜冷,蘊著兩分少年人獨有的桀驁不羈。

  “你好,我是你爹打野帶飛。”

  周斯被這句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話砸懵了。

  他看著容知,唇瓣翕動,“你...滿十八了嗎?”

  “嗯,剛滿。”

  這...也太年輕了吧?!

  那個天門網白金任務者之一,執行任務從未失手,能力碾壓所有任務者的‘你爹打野帶飛’,居然才十八歲?!

  周斯猜測過對方可能是頂級傭兵,也可能是隱世家族大佬。

  可他千想萬想也沒猜到,飛總會是個氣質挺出眾的十八歲少年。

  完全顛覆想象。

  震驚過後,周斯抿了抿唇,下意識放輕聲音,“飛...”

  “叫我容知吧。”

  隔著電話不清楚身份,稱呼自然能脫口而出,但現在讓周斯叫她飛總,還真有點羞恥。

  周斯勾唇,從善如流改口,“好,容知,跟我來。”

  ......

  回到廳堂。

  周斯和容知並肩而走,態度放的很平和。

  管家走在前麵,細耳傾聽後麵人講話。

  “哥——”

  剛從廳堂裏跑出的周若雅正欲說話,轉頭督見容知,微愣,“他是誰?”

  但此刻爺爺情況危急,無暇顧及他人,周若雅衝周斯焦急道:“爺爺又昏迷了,宋醫生說必須動手術,爸他找你,你快來。”

  周斯點頭,“我們進去。”

  周若雅腳步一頓,“他進去幹嘛?他為什麽要進去?”

  周斯:“容知是我請來的醫師,我帶他去給爺爺看病。”

  “醫師?”周若雅上上下下打量容知好幾眼,隻覺周斯腦子這幾天忙糊塗壞了,在這和她開玩笑,忍不住拔高音量,“他才多大?看過醫書嗎?上大學了嗎?”

  “什麽都不會就敢自稱醫師,現在騙子那麽多,哥你別是被他給騙了!”

  以他們周家的地位,便是用點代價也能請到子書小姐,何至於輪到一個騙子來周家坑蒙拐騙?

  周斯沉臉。

  容知是他朋友,出於情份請來幫忙的,他要帶容知去做什麽不用經過誰來同意。

  “一會再和你解釋,爺爺看病要緊。”周斯說完,轉身帶容知往裏走。

  周若雅見他執迷不悟,氣得心口疼,“哥你個蠢蛋!”

  話落。

  廳堂後方匆匆行來一道身影,緊接著又走出一人。

  “斯兒為何還在這?”站定周斯麵前,周父沉聲問。

  周斯正要解釋,落後一步那人卻提了聲,驚訝開口。

  “三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