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納裏根收在衣袖裏的手微不可察的攥緊。

  他已經在評級考上麵動了手腳，總不可能還是容知。

  畢竟就四種原材料，能完成一支香水就不錯了，難不成還想拿高分？

  但她環視在場所有人，除了有幾位是見過認識的外，其餘人他都不了解。

  餘光瞥見站在少年身邊的女生，他眸光微頓。

  難道是溫莎瑤？

  想想好像也有可能。

  雖說溫莎瑤現在隻是個落魄公爵家的小姐，但跟皇室還是有那麽點七拐八彎的關係，沒準裴習州是看上這個讓她跳級。

  這般想著，裴習州的說話聲緩慢傳來。

  “...這次能夠獲得跳級資格的學員你們或許都聽過，就是在入會考核獲得兩項滿分的會員。”

  他這麽說，在場人當下就明白了。

  入會考核拿兩項滿分的人實在稀缺，四五年就那麽一個，而最近認識的就隻有在入會就名聲大噪的嬴九。

  那位嬴家小姐。

  頓時有人小聲感慨，真不愧是嬴家出來的人啊，連認的女兒都這麽優秀。

  喬納裏根溫雅斯文的表情破碎瞬間，好不容易穩住神態輕聲問：“會長，嬴九的評級香水不是沒合格嗎..”

  “這正是我要問的。”

  裴習州笑了笑，看向容知，語氣溫和：“我最後給香水做化驗的時候隻化驗出四種原料，你是隻用了四種原料來調製香水？”

  容知收好手機插兜，微微點頭，“嗯。”

  裴習州：“咦，那為什麽不用多幾樣，你調製的香水確實不錯，不過多加一種水仙進去，中和下前調的味道或許會更好。”

  他拿到容知交上來的香水時，初次聞險些就被熏到。

  而容知已經是個成熟的調香師了，這種錯誤應該不會犯才對。

  容知慢條斯理的扯了扯唇，側眸往裴習州身邊某道身影看一眼，嗓音不冷不淡，“因為沒有。”

  “沒有？”裴習州訝然，“給你們準備的原料都是足夠的，怎麽會沒有？”

  容知眸子細細彎著，但笑不語。

  裴習州盯著她的眼睛半響，終於反應過來順著她的視線往旁邊看，而後就看見了臉色略顯僵硬的喬納裏根。

  他心下一愣，隨即想起，容知那一考場的評級考核是喬納裏根負責的。

  溫莎瑤也怔了怔，繼而恍然大悟，“啊，難怪喬納裏根考核那天要說知知考核沒通過，原來是早就知道她的香水原料不夠？”

  他負責的考場，對考核所用原料最了解。

  這倒是說得過去。

  可，為什麽呢？

  唐挈眉梢輕蹙，不由自主想起喬納裏根那位徒弟，再聯想她跟容知的糾紛，那喬納裏根會做出這種事，就不難解釋了。

  “每個人的用料都有記錄，是她自己不用，怎麽能怪到我身上？”麵對眾人探究的眼神，喬納裏根臉色自若的反問。

  “對啊，沒準是嬴九自己不要，這種事怎麽能賴給別人？”旁邊一直作壁上觀的茜萊忍不住輕嘲出聲。

  她原本沒想跟容知對上，然而聽到裴習州說容知連跳兩級，那就是高級會員了！

  心裏那股子酸意怎麽也壓不住，反正她跟容知本就交惡，這時候出聲還能和喬納裏根拉攏下關係。

  喬納裏根和茜萊對視一眼，均從對方眼裏看到了眸中同為抵製的情緒。

  容知慢聲道：“誰會幹這麽蠢的事？”

  東西擺在桌上，傻子都知道要用最好的材料去完成最完美的作品。

  氣氛有些僵硬，雙方各持己見。

  唐挈看了看少年，低頭湊到裴習州身邊小聲道：“會長，可以查一查製作視頻。”

  喬納裏根聽見了，頓時轉過臉，有些驚訝：“什麽視頻？”

  “今年新定的規矩，”唐挈平靜解釋，“考核場每張桌子上都安裝了針孔攝像頭，用來錄製他們考核時的製作視頻。”

  說完，他抬眸，語氣疏淡：“你不知道嗎？”

  喬納裏根：“......”

  唐挈見他這樣就明白了。

  走到旁邊打電話，唐挈讓人把容知的製作視頻傳過來，喬納裏根想阻止都來不及，當著所有人的麵，容知的考核視頻被投放到大屏幕上。

  攝像頭是擺在正前方往下的位置，死亡角度，卻正好把人臉和桌麵都錄製進去，從考核開始，少年就有條不紊的做著準備工作。

  而她麵前，確確實實隻擺了四種材料。

  真相一目了然。

  剛才出聲的茜萊臉上突然燥的慌，默不作聲退到哥哥身後當隱形人。

  昂多側眸睨她一眼，明晃晃的嫌棄她多管閑事。

  茜萊正想發作，就發現麵前的喬納裏根比她還尷尬。

  溫文爾雅的表情差點沒兜住。

  裴習州當即沉聲：“喬納裏根，你怎麽安排的？”

  “我...”

  喬納裏根剛開個頭就接不下去了。

  他是真沒想到，考核場桌子還安裝了隱形攝像頭。

  要早知道，他絕對不敢那麽明目張膽的動手。

  搬起石頭砸自己腳。

  喬納裏根僵著臉說不出話。

  大屏幕視頻還在播放，等看完後良久，眾人才意猶未盡的回神。

  有些人就是，連調製香水都像是在做藝術。

  裴習州點了點頭，看向容知笑著開口：“原先給你這個跳級名額還覺得有點水分，現在看來是實至名歸，行了，今天的事到此為止，喬納裏根——”

  他提高音量，喬納裏根隻能硬著頭皮說在。

  “最近這段時間你忙累了，我放你半個月假。”裴習州冷聲說，“工作失職，這個月獎金也沒有，順便再交一份反省報告上來。”

  喬納裏根抿唇。

  這懲罰傷害性不大，悔辱性極強。

  麵子愣是給丟的幹幹淨淨。

  而且按照裴習州的意思，容知以後會成為高級會員，地位和他等同。

  再想下手就格外困難，沒準失敗還會被人嘲笑。

  喬納裏根腸子都悔青了。

  -

  華國RH集團大樓。

  容津等著筆記本上那些針對容知的風言風語，臉色很沉，“查到了嗎？”

  “還沒...”白聽尋也是急的嘴上起燎泡。

  “繼續查，把背後的人挖出來，順便給三侄子打電話，問問她現在怎麽樣了。”容津說。

  白聽尋應了聲，忙掏出手機給容知打電話。

  “喂？”

  清越低啞的嗓音依舊好聽到能讓耳朵懷孕，白聽尋這會卻沒什麽心情欣賞，急忙問道：“老板，你上網了嗎，微博上那些內容你暫時先別回應，公司這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