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挈真的懷疑今年的考生是不是都有點問題。

  一個聞不出來亂講就算了，一個居然膽子大到說香水是她的配方？？

  他壓了壓眉，勉強維持住情緒，漠聲說：“這是我們協會會長在昨天才調製出來的香水，就連配方我們也是昨天才知道，你怎麽能說這支香水，是你的配方？”

  唐挈說完，內心對這十幾個考生有些失望。

  他還以為是個很優秀的調香師苗子，結果沒想到人品這麽差勁。

  若有似無歎息一聲，他就準備離開這裏，帶著及格考生遠離鬧劇。

  結果他剛轉個身，就聽一道夾雜著有些失真的男聲自身後傳來，說著：

  “...你問午夜神明？哦對，我忘記讓他們換考核內容了，之前裴習州問我要考核題目，我就把你之前說不要的香水配方給了他來著。”

  男聲格外耳熟，而且能這麽平靜親和的喚出調香師協會會長的名字，唐挈連忙停住腳步回頭，就見少年手裏手機屏幕赫然顯示著‘嬴季’兩個大字。

  嬴季除了是嬴家家主外，還是調香師協會的副會長，唐挈和他接觸挺少，卻記得他這個人。

  因此他記得嬴季的聲音。

  但，這個考生怎麽會有嬴季的電話，而且聽語氣，還很熟悉的樣子。

  手機對麵的人還在繼續說著：“你要是覺得這個影響考核成績的話，我跟監考的那位會員說一下，對了，是誰監考？”

  容知對唐挈沒什麽印象，側眸問溫莎瑤：“他叫什麽？”

  溫莎瑤：“…你都不記老師名字的嗎？”

  容知語氣平淡：“不重要，懶得記。”

  一天天的要是什麽人都得記得，那她腦子裏還要不要記其他事了。

  溫莎瑤麵無表情的搓了搓臉，相當佩服。

  “這位是協會的高級會員，唐挈老師。”

  容知點點頭，對著話筒輕聲開口：“他叫唐挈。”

  “…唐挈，”嬴季頓了頓，“好，我跟他說。”

  眾人還沒反應過來，就連唐挈也有些狀況外，但下一刻兜裏震動的手機告訴他有什麽事似乎正在脫離正常。

  他深深看了眼清雋肆野的少年，接起電話。

  不知對麵說了什麽，半響，他嗯了聲，“好。”

  掛斷電話後，在眾人各異的目光裏，盯著少年嗓音清冷：“抱歉，剛剛誤會了你。”

  “午夜神明確實是你的配方，但這樣的話，你的成績就存在作弊，全數作廢。”

  “啊？作廢？”溫莎瑤驚呼。

  然而比起這個，其他人則震驚於午夜神明居然是嬴九原創配方的事實！

  這代表她是真的擁有能直接進入調香師協會的實力！

  調香作品都能拿來當考核內容，她不進調香師協會，這合理嗎？！

  陳恬震驚又茫然。

  午夜神明…是嬴九的配方…

  那她剛剛說的那些話，不就全成了笑話？

  陳恬手指摳了摳褲子，腳步不動聲色的往後退。

  溫莎瑤正緊張唐挈說的成績作廢，餘光瞥見這一幕頓時揚聲：“陳恬，調香配方還沒給，考核也沒結束，你想去哪呀？”

  陳恬一頓，沒回頭，梗著脖子硬聲：“人有三急，不行？”

  溫莎瑤冷哼：“別找什麽冠冕堂皇的借口，賭輸了就是輸了，退出考核和交配方。”

  末了她還不嫌事大的繼續：“記得快點，別耽誤我們考核。”

  陳恬被戳中痛腳，抬起手就要打。

  “可以了。”

  不清楚這些人之前鬧了什麽，但考核沒結束，唐挈不能看著他們在這亂起來。

  “嬴九的一輪成績全數作廢，直接進行第二輪考核，所有人跟我來，不來就當作自動放棄。”

  他轉身就走。

  一輪及格的人見狀忙不迭跟上。

  溫莎瑤衝陳恬做了個鬼臉，拉著容知冷哼一聲離開。

  先前被眾人追捧的天子驕子，現在落得無人問津的地步。

  陳恬跟也不是，走也不是，最後糾結兩秒，硬著頭皮跟了上去。

  –

  淘汰掉將近一半的人，考核位置重新排序，每張木桌之間相隔甚遠。

  台麵擺放著同樣的調香原材料，本次考核題目相同，就看調香師水平如何了。

  容知拿起桌上的水仙花聞了下，再掃過其他香料，大致懂了。

  考核時間不定，在場都是有經驗的調香師，做完就算結束。

  鈴聲打響容知就拿起香料開始製作。

  她身邊的另一位調香師瞄了她一眼，少年半張側臉微低，線條精致，纖長羽睫投下小片陰影，氣勢沉靜安寧。

  拿著試劑瓶的手凝白分明，研磨動作有條不絮，幹練利落地像是在進行什麽藝術表演。

  調香師一時看呆，直到唐挈輕咳聲在耳邊響起，才猛地清醒小聲道歉。

  窗外夕陽蔓延，最後一位調香師停下手裏動作，香水完成，考核結束。

  最終考核結果要明天才能出，所有考生暫時回去等候消息。

  容知摸出手機開機，一堆信息瞬間就彈了出來。

  臨近新年，RH集團那邊她想讓員工提前放假，考核前就是在跟容津討論。

  考核完正好回複，順便處理CSS項目，以及嬴季發過來詢問她考核的信息。

  不多時，嬴季回：【回來再聊，柏宿出事了，你回來看看。】

  柏宿出事了？

  容知握著手機的手一緊，回了個嗯，告別溫莎瑤後離開調香師協會。

  至於陳恬，等她處理完事情再說。

  –

  傭人抱著忘掉的衣服從房間裏出來，容知瞥一眼。

  原本幹淨無塵的白襯衣上沾著泥灰和暗紅血漬，幾乎將白衣染成紅衣。

  容知微一皺眉，走進房間。

  除了正在給柏宿做傷口處理的德米外，其餘人皆轉頭看來。

  她視線掠過眾人，定在男人顏色略淡的薄唇上，問：“發生什麽了？”

  嬴季覺得她這語氣挺平靜，摸不透她的想法。

  他有些糾結：“是我讓他去戰區那邊的關口收貨，沒想到那群人在關口都打了起來。”

  這幾天他為了考察柏宿的能力，就派給他許多任務，其中一項就是到最亂戰區收一批嬴家訂購的貨物。

  原本關口一直是兩邊默認的休戰區，可那些勢力最近不知道受了什麽刺激，突然在關口動手。

  簡直喪心病狂。

  而柏宿一行人就被那群瘋子無差別攻擊了，帶去的人手又不夠，他要護著貨跟人便不小心受了傷。

  “貨呢？”

  嬴季說完，心裏做好了被容知質問的準備，卻沒想到她竟然問了個毫不相關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