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作者:長春白首      更新:2021-01-15 23:32      字數:4573
  辦公室內線響起,容知接通電話。

  聽對麵說完,她淡淡說了句‘等我’,而後撈起椅背的外套穿上出門。

  風衣邊角在空氣中劃過淩冽的弧度,少年腳步從容的踏入一片混亂之中,她視線掃過前方人群,仗著身高優勢看清被圍在中間的女生。

  是她的秘書。

  “容、容三少?”

  有人率先認出了她。

  容知微微抬了眼簾,臉上表情淺淡,一雙狐狸眸妖冶邪肆,氤氳著朦朧薄霧。

  她嗯聲,隔著人群望向白聽尋,瞥見女生身上髒汙的純白外套稍稍眯眼,不太能聽出情緒的開口:“白聽尋。”

  女生愣愣抬頭,那雙鹿瞳淚眼朦朧。

  身邊人看容知來了,紛紛往旁邊避開讓出一條路。

  白聽尋三步並兩步跑到容知身邊,未語先哽咽,但還是很好的忍住,抿唇夾雜著未消哭音說,“容副經理,抱歉,讓您跑一趟...”

  “嘖。”

  有人卻在這時挑釁戲虐的輕嘖一聲。

  容知順著聲源看去,就見來容氏第一天見過的女人站在剛才白聽尋站過的位置,遙遙朝他們看過來,臉上表情似鄙夷又懼怕。

  可能是想懟又顧忌對方身份不敢。

  容知看了一眼便收回目光。

  而後者被她這漠然無比的眼神看的頭皮一緊,仿佛她做過的那些事都在這雙眼裏無處躲藏,整個人被從頭到尾看穿。

  容知手袖鬆散彎起一截,陽光下金色佛珠泛著刺眼金芒,她抬手,冷白如玉的食指在下唇漫不經心地點了點,唇角微勾,似笑非笑。

  李瑤瑤一愣,麵上表情有些難看。

  她還沒反應過來,容知帶著白聽尋離開了後勤部。

  李瑤瑤背脊隱隱發涼。

  ...被發現了嗎?

  剛剛那個動作...是警告嗎?

  不會的,群裏大家都是小號,誰都不認識誰,更何況容知都不在群裏,怎麽可能知道是她搞的鬼?

  李瑤瑤從恐懼中回神,咬咬牙,隻覺容知是在恐嚇她,心底陰霾瞬間又覆蓋上一層。

  她翻開手機,找到之前在財務部拍到的照片,挑選好點開群聊,發了出去。

  -

  回到辦公室,白聽尋低著頭沉默不語。

  容知翻了翻今天的工作任務,中午時和一個小公司老總有個合作案要談,身為她的秘書白聽尋自然要跟著,但是白聽尋現在的樣子,脫掉外套出去估計能當場凍成狗。

  白聽尋自然也清楚,她吸了吸鼻子,說,“容副經理,我沒事的,飯店裏有空調不會冷,我多貼幾張暖寶寶就可以了!”

  容知手指輕點桌麵,略一頷首。

  白聽尋會意,不打擾她轉身出門。

  十一點,白聽尋來通知容知該出發了。

  容知正在看打印好的合作方案,確定沒問題後遞給白聽尋,起身往外走,她身上單穿了件深藍衛衣,一雙腿包裹在工裝褲下,又直又長。

  白聽尋把方案裝進包裏,抬眼看見還掛在椅背的外套驚訝了下。

  容副經理忘記拿了?外麵這麽冷,會凍感冒的啊!

  她忙不迭將外套抱起追出去。

  電梯裏,容知剛邁進去,白聽尋就一把拍在電梯門邊,氣喘籲籲的開口:“副、副經理,您的外套。”

  容知目光不著痕跡地瞥一眼她手裏的外套,語氣輕描淡寫,“髒了,我放在辦公室準備拿去洗的。”

  白聽尋:“...啊?”

  她低頭,把外套看了又看。

  幹幹淨淨,還有股很好聞的沉香,哪髒了?

  “我不知道,”白聽尋有些不好意思,“我給您放回去...”

  “時間不夠。”容知言簡意賅。

  白聽尋隻好硬著頭皮進電梯,電梯門關上,直到坐進容知車裏,她都沒想好要怎麽處理這件外套。

  她盯著前方,忽而靈光一閃。

  要不放車上?

  可惜她沒這個機會。

  少年開車技術好到她頭暈,什麽放衣服的想法全都拋之腦後,現在她隻想趕緊停車。

  等到真正下車時她雙腿還在微微顫抖,扶著門差點沒腿軟摔倒在地,她抱緊手裏的東西,眼神飄忽的跟在少年身後走向飯店。

  和他們談合作的小公司老總是一直依附容家生活的一個機械製造公司,生意做的不是很大,但有容氏在背後撐腰,老總這些年也算過的還不錯。

  見到少年第一眼先是驚豔,隨後討好又激動地上前要和容知握手。

  容知斂眸,眉眼疏淡,和他指尖相碰一瞬放開。

  合作談的還算順利,酒過幾巡下來,老總有點醉醺醺,湊近容知和她談自己的發家史,順帶把容氏誇上幾遍,而後竟不知哪條神經搭錯了,居然湊到容知麵前,想要上手揩油。

  “漂亮啊...我長這麽大,就沒見過這麽漂亮的孩子...”

  容知挑眉。

  老總身後的秘書連忙上前將老總拉回去,順勢用酒杯懟進他嘴邊,訕笑地朝容知恭敬歉意開口,“容副經理抱歉,我們汪總他喝多了就愛亂說話,我替他向您道歉,實在不好意思。”

  “我沒亂說話!”

  誰料汪總忽然掙開秘書的手,幾步上前把酒杯“砰”一聲擱在桌麵。

  他眼神猥.瑣的盯著容知,笑出那口被酒肉熏染的大黃牙,“嘿嘿,小姑娘可真好看,怎麽樣,有沒有興趣跟了叔叔?”

  白聽尋嚇的想要尖叫出聲,被容知一個眼神看過來憋了回去,手卻借住外套的遮擋,開始在底下顫抖著撥打電話。

  雖然她並不覺得容知會吃虧,但防患於未然總沒錯。

  還有對方嘴裏的稱呼,一個男生被叫小姑娘,太欺辱人了。

  白聽尋現在完全不敢去看容知的臉色。

  容知翹著二郎腿,一手懶洋洋支起下頜,狐狸眸稍稍眯起,眼底一片漠然冷色,她靜靜看著汪總,忽而毫無意味的扯唇,拖著散漫得調子,“汪總...記得我是誰?”

  汪總眼前晃過一片豔絕亮色,賊.心壓過膽怯,伸手色.眯.眯朝笑顏如花的少年摸過去,“記得...小美人嘛,來叔叔這,叔叔疼你...”

  白聽尋心裏抖的愈發厲害。

  眼看汪總就要摸到少年的臉。

  她攥緊手機一咬牙,閉眼就站起身,汪總秘書卻好似盯緊了她的動作,在她剛站起來時就跑過來雙手用力一摁,將她狠狠摁坐回去。

  白聽尋不由瞪大眼,“你們,你們想幹什麽——”

  事情發展到現在還有什麽不明白,明顯就是汪總聯合自家秘書,想在飯店搞事。

  白聽尋抖著聲,“你們瘋了嗎,這裏是飯店,有監控的!”

  秘書不知從哪翻出一根粗麻繩將白聽尋捆起來,白聽尋不依不饒地掙紮,秘書皺眉,怒上心頭揚手對她臉扇去。

  下一秒,飯店包廂內充斥痛呼聲。

  秘書停下動作側眸看去。

  隻見剛才還滿臉鄙陋的汪總以一種臉朝地,屁股朝天的姿勢跪坐在地,而他頭上,踩著一隻綁帶整齊的黑色馬丁靴。

  順著靴子往上,是少年微曲的長腿,線條淩厲漂亮,力道不容小覷。

  汪總方才還醉眯眯的眼神頓時恢複清明,他半張臉被碾在地上摩擦,像是要被搓掉層皮,火辣辣的疼。

  “三、三少,你這是幹嘛呢?!”他驚叫著說。

  容知好整以暇端起茶杯喝了口茶,語氣有些淡,“這就慫了?剛才調戲人的氣勢去哪了?”

  汪總渾身一抖,嘴角微抽,賠著笑臉,“三少您說什麽呢,什麽調戲人,我剛剛喝醉了,有些不記事...”

  “是麽?”容知漫不經心的,話鋒卻陡然一轉,“容其綽給了你多少好處?”

  “啊?”汪總愣了愣沒回過神,脫口而出,“你怎麽知...”

  話剛起頭他忽然意識到不對,連忙閉嘴。

  容知垂眸,眼睫在眼底投下小片陰影,沒說話。

  汪總意識到事情敗露,神情懊惱極了,可他還被容知踩著動都動不了,隻得拚命給秘書使眼色,秘書會意,拋開白聽尋悄咪咪摸過來。

  白聽尋得到自由,頓時抄起凳子砸過去邊大聲喊:“副經理,小心後麵!”

  容知麵無表情地一勾桌麵筷子,捏住,往後刺。

  秘書的尖叫聲和汪總的痛喊聲在不大的空間裏響成二重奏。

  鮮血染滿秘書掌心,一根筷子隻穿手掌,血滴正順著筷子滑落。

  白聽尋:“......”

  ...有點猛啊。

  容知撐著桌子站起身,汪總迅速挪動屁股往後退爬起來,一道帶風的膝蓋就狠狠砸到他腰腹位置。

  “啊啊啊!!”

  少年屈膝撞完他腹部又瞬間伸直腿朝他某個方向踢去,動作又狠又凶,壓抑著冷燥。

  而白聽尋則迅速跑去鎖緊門。

  容知餘光看見了,什麽都沒說。

  兩人一人一個。

  別看白聽尋表麵是個弱女子,打起人來,容知才恍然發現,她還學過泰拳。

  後麵容知都沒動手,基本是白聽尋單方麵碾壓。

  半小時後。

  包廂門從外被撞開。

  容知側眸,朝來人挑了挑眉,肆意妖冶。

  盛子釗:“......”

  “怎麽是你?!”

  他沒想到包廂裏麵的人是容知。

  少年眸光散漫,和初見時同款大佬坐姿,懶洋又隨意,悠閑得很,一點都不像他在電話裏聽見那樣凶險。

  容知慢吞吞‘啊’了聲,“又見麵了。”

  盛子釗摸了把臉,“並不是很想和你見麵。”

  容知眸子微彎,但笑不語。

  盛子釗還記著上回因她被訓的事,冷哼一聲,轉過臉問:“誰報的警?”

  白聽尋乖乖舉起手,“是我。”

  盛子釗點頭,公事公辦的態度詢問白聽尋幾句,白聽尋都一五一十的回答。

  聽到少年遭調戲,盛子釗眼角餘光不受控製的朝某個方向撇去,隨即心下肯定點頭。

  就她那樣的,別說女人,男人都會動心。

  要他是彎的,說不準就會...

  艸,什麽亂七八糟的!

  盛子釗神色頓時變得難看,打住滿腦子胡思亂想,對白聽尋認真嚴肅點頭,“知道了,但...”

  他目光越過白聽尋看向身後縮在角落裏不省人事的兩男人,再看見滿地的血,腦闊子霎時嗡嗡的響。

  艱難說完要容知和白聽尋去警局做筆錄的話,盛子釗心累的指揮人把汪總跟秘書搬走。

  離得近就越能看清兩人傷勢。

  慘。

  盛子釗渾身繃緊。

  真的慘。

  要不是還有口氣在,他都要以為兩人死了。

  -

  下午。

  容知帶白聽尋離開警局。

  今天盛子釗是恰好到警局辦公,接到報警就跟了過來,誰料碰上容知,對方他不能審也不敢審,草草做完筆錄後便將人放了。

  警察局外冷風肆虐。

  白聽尋裹緊身上外套,淺淡好聞的木和沉香纏繞鼻間。

  在警局時小姐姐見她冷到發抖手裏抱著衣服卻不穿,就勸她穿上,她拗不過小姐姐盛情相勸,隻能心情忐忑的披上老板的外套,內心祈禱老板不要罵她。

  原本想出來就脫掉,結果冷風一吹,她不但不想脫,甚至還想再來一件。

  太冷了。

  她側臉看向身邊的容知。

  少年站在風裏,淩亂碎發劃過眉骨,勾勒出幾分肆虐美感。

  她穿著單薄,卻站的筆直,如鬆如竹,傲然矜貴。

  白聽尋有些恍惚。

  少年動和不動時,身上氣勢兩極分化十分嚴重。

  匪氣肆野是她,疏淡冷漠也是她。

  白聽尋抿抿唇。

  世界上怎麽會有這麽矛盾的人呢。

  又是一陣冷風,吹回白聽尋亂飛的思緒。

  她抖了抖,瞬間記起,她穿了容知的衣服是暖了,可容知呢?!

  白聽尋瞪了瞪眼,忙不迭上手解扣子,“副經理我這就把衣服給你,你別吹感冒...”

  容知臉上表情沒什麽變化,“穿著吧。”

  說完她率先往停車位走去。

  撥弄開碎發往後撩,容知抿抿唇。

  嘖。

  又忘記買發圈。

  坐上車。

  容知手機鈴聲響起。

  她戴上藍牙耳機,挺不耐煩的,“有事說。”

  是隔著手機都能聽得出來的冷燥。

  電話那頭默了默,才小心翼翼問:“三哥,我是不是打擾你好事了?嗓子啞成這樣,欲.求.不.滿?”

  “應恒羽,”容知聲音不緊不慢,又十分戾氣,“你是想早點投胎嗎?”

  應恒羽皮到沒邊,“哪能啊,這還沒伺候好三哥您呢,我可舍不得死這麽早。”

  他笑嘻嘻趕在容知掛電話前迅速轉話題,“今天世紀廣場有個小型賽車活動,哥你來不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