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作者:長春白首      更新:2021-01-15 23:32      字數:4514
  何頌之卻不想讓容風眠開口。

  她已經不小心遺失過容知一次,不能再失去第二次,當然她更不想看到自己兒子和女兒反目成仇。

  所以她趕在容風眠說話前,看著容知,張了張唇小聲道:“崽崽,你先過來,媽有事和你說...”

  “我也有事和你說。”容風眠打斷何頌之的話,清瘦少年此刻滿眼倨傲的睨向容知,眼底的惡意毫不遮掩。

  容知單手插兜,另一隻手兩指並攏在額角點了點,似笑非笑地,“行啊。”

  容風眠噎住。

  他從沒被容知這麽疏離對待過,即使前段時間鬧冷戰,容知依舊記得安排他的生活,這還是頭一回,感受到容知的冷漠。

  何頌之驟然掀開被子想要下床。

  “媽你別動,”容風眠回神連忙摁住她把她摁回去,直視容知戲虐無比的眸光,抿了抿唇下定決定道:“正好你在這,省的我往學校跑一趟,我和媽商量過,也問了醫生,醫生說媽的身體沒有問題。”

  “待會我就去辦出院手續,從明天開始媽和我住,這些年你在我媽身上花的醫藥費我畢業後會慢慢還給你,但是你別再出現在我們麵前了。”

  “她教你的?”容知懶洋洋倚在門邊,十分無厘頭的問了一句。

  容風眠頓時神色一凜,嫌棄又急怒,“容知!你能不能不要把夢學姐想的那麽壞?她不是那種人!”

  “你自己齷齪就算了,別老往其他人身上潑髒水。”

  容知漫不經心的點點頭,她把外套拉鏈往下拉半截,裏麵僅僅穿著一件純白的打底襯衣,襯衣領口鬆開兩扣子。

  容風眠心下抖了抖,麵上做出防備和警惕的姿態,“你幹嘛?”

  容知彎起袖子,側眸淡淡道:“媽,閉眼。”

  何頌之渾身都在發抖,卻還是聽話順從的閉上了眼睛。

  緊接著,她就聽到容風眠劇烈反抗的聲音。

  “你放開我!容知,你要帶我去哪裏,你放開我!”

  叫聲逐漸遠離,何頌之緩慢睜開眼,隻看見兒子被拖著往外走的背影,聽著恐怖而已,其實屁點事沒有。

  她愣愣的,神色茫然無措。

  不知不覺間,眼淚順著臉頰滑落,她顫抖著手捂住臉,死死咬唇無聲哭泣。

  -

  容知把容風眠一路拖到無人的樓梯間,好在十六樓病房大多是空的,這一路除了容風眠大吼大叫引來不少目光,護士上前詢問一句外,沒人阻攔。

  她隨便扔開容風眠,身上外套因為容風眠的掙紮斜斜掉在一邊,更大的方便了她的動作。

  伸手一把抓住男生修剪完好的頭發猛地將他從地上提起來,而後朝樓梯扶手上用力壓過去,容風眠突瞪著雙眼,雙手往上死命撕扯著容知的手臂。

  “容知你瘋了嗎,放開我,這裏是醫院!大庭廣眾下打人你是發病了嗎?!”

  頭皮傳來陣陣撕裂般的痛。

  容風眠疼到翻白眼。

  他掙脫不開容知的手,就在那清冷白皙的肌膚上留過條條指甲刮出來的血痕。

  “嗯?”容知扯住他的頭發把他往後拽去,男生的脖頸拉成足以窒息的弧度,她好整以暇挑著的眉眼乖戾冷漠,“你知道啊。”

  “瘋子!你就是個瘋子!神經病!”容風眠艱難的轉過頭,嗓音嘶啞難聽,夾雜著微不可跡的害怕和恐懼。

  他幾乎雙腿離地,上半身騰空壓在欄杆外,隻要容知一鬆手,他絕對會摔下去。

  這是十六樓,摔落的後果可想而知。

  “不能,你不能殺我,容知,殺人是要坐牢的,你殺了我,我媽絕對會難過會恨你...”

  “哦。”容知雲淡風輕的,施施然鬆開手。

  容風眠就因為引力原因控製不住的向後栽去,他膽裂魂飛,手不斷在空氣中撲騰,“不要,救我——唔!”

  他被人拽住衣領往回拉,窒息感瞬間侵襲而來,脖子上收緊的力道和冰涼讓他骨寒毛豎,但他連話都說不出,就被人狠狠朝肚子踹了一腳。

  是容知屈膝踢在他的腹部。

  少年提著他的衣領強迫他從地上站起來。

  “你要送死我不攔你,”少年語氣很輕,響在人耳邊似雲縹緲,“但你要牽涉到媽,我先弄死你。”

  說完,容知放開他轉身,離開樓道。

  容風眠眼睛彌漫上恐怖的紅血絲,看向容知的眼神像是在看什麽令人懼怕的魔鬼。

  頭皮火辣,肚子翻滾疼痛,他一邊幹嘔一邊大喘氣,十幾秒後,他猛然揪住衣領‘哇’的一聲嘔出口血來。

  剛走出兩步的容知自然聽見了。

  她不想管。

  不給容風眠吃個教訓,他下次依舊會被人利用當槍使然後打主意到何頌之頭上。

  她這個人脾氣挺差,如果容夢真的敢利用何頌之來搞她,那她不介意直接把容夢送上路。

  回到病房。

  容知早在門外將衣服規規矩矩穿好,臉色沒有變化,看見何頌之坐在床上出神,她半垂著眼簾,嗓音緩和,“媽,在想什麽?”

  何頌之回頭,微微一頓,隨即下床朝她走來一把握住她的手,“崽崽,你還好嗎...”

  默了默,她聲音漸小,“...風眠...風眠他...算了。”

  她這個做親媽的都不知道要說兒子什麽好。

  更何況,容風眠確實,太過分了。

  那些話對容知傷害多大啊,他怎麽說得出口。

  何頌之抿抿唇,心底最容風眠升起幾分失望,可到底是她的孩子,她不能放任不顧。

  “崽崽...”何頌之嗓音哽咽,“教訓完...就算了,我們都是一家人,風眠他總不能真的和你離心,你...”

  “我知道。”容知安撫地拍了拍她的手背,帶著她回床上坐好。

  何頌之不斷點頭,“知道就好知道就好,崽崽果然是媽媽的乖女兒,最能體諒媽媽了。”

  容知低低嗯了聲。

  她在醫院待了一下午,容風眠沒有再回來,等到晚上,江故君接容佳則到醫院。

  病房頓時熱鬧不少,何頌之挺喜歡小孩子,容佳則乖巧懂事又討喜,自然和她聊得來。

  江故君湊到她身邊笑了笑開口,“容小先生你先回去吧,這有我們就行,宿爺還在樓下等你呢。”

  容知漫不經心地挑眉,跟他道謝。

  醫院現在還沒供暖,十六樓窗戶晚上全關,容知下樓才覺得溫差有點大,冷風撲麵而來,撩開額前過長的碎發,吹地她眯了眯眼。

  夜無點星,無邊黑際。

  男人站在距離門口不遠處,他身上穿著的黑色毛呢外套被風掀起衣角,醫院燈光模糊的攏在他一側,半明半昧,莫名有些冷。

  清雋多情的眉眼低斂著,側臉輪廓分明,精致的好看。

  他想摸出手機給少年打電話,一轉過眼,看見醫院裏有人往外走,她似是不耐煩的撥弄額前紛飛的頭發,袖子鬆鬆滑落半截,膚色是極冷的白,腕骨弧度漂亮。

  柏宿視線掃過她手腕再到穿插在發間那雙完美如藝術品的手,最後無聲勾唇,伸手在左腕上褪下一個發圈。

  少年停步身前,嗓音疏淡,“走吧。”

  柏宿勾住她的衣角,“先等等。”

  容知疑惑:“怎麽了?”

  柏宿骨節分明的指穿過她發尾將其攏在手心,容知眨眨眼,頓時了然,難得的沒說話任由他給自己綁頭發。

  溫熱的指腹在發絲中穿過按下,帶來絲絲麻麻的癢。

  容知微微壓唇。

  “好了。”柏宿輕笑一聲,桃花眸蕩漾開,滿意的點了點少年的小揪揪。

  他順勢牽起少年冷冰冰的手,隨即皺眉,開口:“那麽冷?”

  果斷的將手揣進自己兜裏。

  容知手指微蜷,抬眸冷然的看向柏宿,淡聲道:“還好。”

  “我的三少爺,”柏宿眉頭下意識的擰緊,語氣嚴肅,“你這是不愛惜自己身體,是要被懲罰的。”

  容知:“..哦。”

  柏宿不悅的在兜裏分開她的五指,強行隔開扣緊,十指瞬間交叉握緊,他指尖搭在少年掌心撓了撓。

  “罰你撓癢癢。”

  語調慵懶輕揚,像在跟小朋友鬧著玩似的。

  容知嗓音涼涼:“無聊。”

  柏宿卻又撓了一下,側眸瞳孔深邃瀲灩的看過來,挺認真的反駁,“不是無聊,是在懲罰,下次小同學再不好好穿衣服,老師就撓你腰。”

  容知淡淡哦了聲,習慣性想摸煙,摸到一手空才想起來煙盒在拖容風眠去訓的時候掉了。

  她若無其事的收回手,改為摸出手機回信息。

  “小哥哥。”

  “一會一個稱呼你不煩?”

  “不啊,”柏宿笑得風流散漫,“其實我更想叫另一個稱呼,就是不知道小哥哥同不同意。”

  容知麵無表情,“不同意,別說了。”

  鬼知道要是她說同意,這人嘴裏會蹦出什麽匪夷所思的詞來。

  柏宿拖著腔慢吞吞啊了聲,語氣有些惆悵,“那好吧,還想占點便宜,現在是沒機會了。”

  容知兜頭就是一手機拍他臉上。

  柏宿動作迅速擋下,十分愉悅的挑了挑眉。

  啊,把小哥哥惹毛,算不算他的本事?

  -

  容知晚上要做研究。

  她到家洗完澡就進了實驗室,留柏宿自己在客廳看書。

  實驗室內溫度比外間低一點,她披著件單薄的白大褂,戴好手套正拿培養皿,手機鈴聲卻突然響起。

  她順手滑動接聽。

  容方軍的聲音隨之傳出。

  “三兒啊,”他語氣挺激動,估計是碰上了開心事,“容運和我說,你這兩天就把容氏近兩年的財務報表看完修改完了?”

  容知將培養皿拿出來,放到顯微鏡下,聞言漫不經心地嗯一聲。

  “不愧是我孫子,厲害!”容方軍揚聲誇讚,難掩驕傲,接著他語調一轉,說起其他事,“既然這樣,你在你二伯那也沒多少能學的,不如轉到策劃部來,和你哥一起做策劃案。”

  容知一頓,“其實挺多的。”

  “可你都看完了財務報表。”

  而且還是兩天,這份能力都直超容其綽了。

  要知道容其綽可是從小就養在他和容憲安身邊,經商管理方麵一直在學,可他當初進公司,也要差不多半個月才把財務部的運作搞明白,掌握主權。

  容知才去多久?

  她就去幾天,不止把財務部的人搞的服服帖帖,甚至整個公司到處都有她的傳聞。

  這不比當初容其綽進公司的影響力大?

  容方軍十分欣慰,隻覺不能讓容知埋沒在財務部裏,一定要放到策劃部或者設計部,把她的實力展現出來,發光發熱。

  容方軍也是有私心。

  他想趁現在自己還活著多給容知製造機會,好等他去世了,容家沒人敢欺負她,還有就是,他想拉近容知跟容家的關係。

  隻有把容知綁死在容家,讓容知對容家有歸屬感,他才能安心。

  容方軍當機立斷決定完畢,沒給容知拒絕的機會,笑眯眯叮囑兩句讓她明天記得到策劃部報道後,直接掛了電話。

  容知微微低頭。

  似有若無的歎氣。

  她現在算不算被趕鴨子上架?

  把手機設置成免打擾模式扔開,專心忙手裏的工作。

  柏宿看完一本關於穴位的醫書,基本知識點都印在腦海裏,他細細琢磨醫書講的每個穴道對應的病症,想要把書裏知識研究透徹。

  餘光往桌麵看了眼,一串車鑰匙散開攤在上麵。

  那是少年隨手丟的。

  收回目光,沉默半響。

  他放好醫書,俯身輕輕拿過車鑰匙。

  容知忙到點出來找水喝時,路過客廳,瞥見男人還在看書。

  燈光不算太明亮,在他墨色檀發上暈出一圈潤澤光圈,外套脫掉隻剩米白色線衣,隻是安安靜靜坐在那裏,慵懶氣質頓時一改,透過幾分溫潤端方。

  她稍稍眯眼。

  柏宿驟然抬頭,看到她的瞬間眉梢挑了挑,輕笑著問:“忙完了?”

  他一笑,眸底水色頓時如漣漪漾開,瀲灩溫柔,如星空璀璨奪目。

  容知:“沒。”

  她拿杯子接了杯熱水。

  柏宿點點頭,“餓嗎,我去買點菜,你想吃什...”

  他話頭停住。

  那雙桃花眸微微眯起,溫柔神色中憑白多了絲冷然。

  容知沒在意他的停頓,有些意外,“你會做飯?”

  柏宿笑意收斂,衝她懶懶的抬了抬手,清雋好看的眉眼凝視著她,“會一點,崽崽先過來,看看想吃什麽。”

  -

  看作話ov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