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知大概有了了解，她鬆開手，視線在辦公室掃了一圈找到熱水壺，走過去接了飲水機的溫水放上去燒，再從兜裏摸出根棒棒糖拆開包裝扔進去。

  難以言喻的味道在辦公室彌漫開。

  容知麵無表情的盯著熱水壺。

  幸好這會是中午放學時間，辦公室裏的老師都去吃飯或者回家了，沒有其他人在，不然非得把容知轟出去。

  實在是太臭了。

  臭到那邊嗓子痛到極致的老李都忘了咳嗽。

  他聞著空氣中的臭味，嗓子眼的疼痛奇跡般的好了不少。

  熱水壺一共燒了三次，直到臭味幾乎濃鬱成實質，容知這才掐著時間關掉。

  她端著熱水壺過來，輕聲問：“李老師，一次性杯在哪？”

  老李捂著鼻子指了個方向。

  容知這是煮什麽了，怎麽那麽難聞。

  他不知道，這難聞的東西他不止要聞到，一會還要喝下去。

  等容知把盛滿一杯黑乎乎藥汁的杯子放到他麵前時，老李表示他拒絕。

  “這...這能喝？”不會毒死人吧？

  “能，”容知見他不接，就把杯子放在桌麵，慢條斯理道：“抵抗力下降，咽喉痛，異物感強，會癢，是急性咽喉炎，有加重成炎症的症狀。”

  老李：“？！”

  “你會醫？！”

  容知淡淡點頭，嗓音平靜，“病快三年了吧？”

  老李驚疑不定，還沒從手下學生居然會醫術的認知裏回神，愣愣的點頭，“是，兩年多了。”

  容知嗯聲，“喝藥吧，這是特製的中藥，針對你的病有一定療效。”

  兜兜轉轉還是要喝藥。

  老李盯著麵前彌漫不明毒氣的中藥，心裏重複默念這是他的學生不會害他，繃著臉，不情不願的拿起杯子，而後狠狠一閉眼，硬著頭皮把中藥對嘴一口悶了！

  奇怪的是，聞著是臭了些，入口卻挺好喝的。

  微苦，帶點酸，還有回甘。

  最主要是，才喝下去還不到一分鍾，他的嗓子居然不癢了。

  老李驚喜又奇特的摸了摸嗓子，試著咳嗽兩聲。

  居然連嗓子痛都輕了不少！

  雖然還有些微刺的疼，但和剛剛那種說話都困難相比已經很好了。

  容知瞥見老李的反應就知道藥起效了，她晃著熱水壺裏剩下的藥汁問，“還要嗎？”

  老李完全忘了剛才對中藥的強烈抗拒態度，滿心都是這個能讓他舒服的藥汁，眼神亮晶晶的，一掃往日嚴肅古板的模樣，聲音都不自覺揚了兩個度：“要！”

  容知就把整個熱水壺都給他，讓他自己倒。

  她餘光看到桌麵有遝便利貼，詢問老李後拿了起來，寫寫畫畫半響，在老李把中藥喝完，她也正好寫完。

  “藥方，下班後找個藥店抓幾副來喝，熬煮方式都有寫，先喝一周，期間記得戒辛辣和刺激食物。”容知說。

  老李一一點頭應下，目光落在字跡瀟灑漂亮的藥方上看了半響，然後——看不懂。

  醫生開的藥方就跟鬼畫符一樣，外行一個字沒看懂。

  這樣老李反而更是信了幾分，感受著嗓子眼連日來難得的舒服，妥善將藥方收好，眉目舒展的調侃道：“深藏不露啊。”

  容知眉梢一挑，她又沒藏著掖著，怎麽就成了深藏不露？

  又聊了幾句關於數學奧賽的問題，老李身心舒暢了，準備去找姚曉珊聊聊天，便讓容知先回去。

  容知折回教室的路上，手機震動起來。

  掏出來一看，是容風眠。

  按了接通鍵。

  “姐，你在哪呢？”

  電話那邊容風眠聲音有些沙啞。

  容知聽著不太對勁，皺眉問：“回教室路上。”

  “我在學校小樹林裏，姐你能過來一下嗎？”容風眠說。

  小樹林？

  容知低頭看向手機屏幕，顯示時間是12:05，這個點，容風眠應該在飯堂吃飯才對。

  “站那別動。”她說完掛了電話，飛快朝小樹林走過去。

  一路上心裏掠過很多種可能，而這些可能，在見到身上掛踩的容風眠時得到了證實。

  “怎麽回事？”容知坐到容風眠身邊，撩開他額前的劉海。

  少年本來還算清秀的臉上這邊青一塊，那邊紅一角，唇邊還掛著明顯的血跡，不過這絲血跡有被擦拭過的痕跡。

  容風眠一開始還忍得住，在親人來了之後再也控製不住自己的撲倒在容知懷裏，抱著她的腰身，埋首在她肩窩裏大聲哭泣。

  “他們...他們什麽都不說，就、就衝上來撕了我的作業本，我反抗了，他們就打我，”容風眠邊哭邊哽咽開口，“嗚嗚嗚，姐，我疼。”

  容知伸手輕輕拍著他的背，任由容風眠將眼淚水全糊她肩膀上。

  這孩子平時性格就有點軟弱，會反抗估計已經搭上全部勇氣，沒想到這一叛逆居然招來一頓毒打，會委屈很正常。

  等容風眠嚎啕大哭發泄完內心的委屈，從容知身上起來，響亮的打了個哭嗝，反應過來瞬間委屈巴巴的癟嘴。

  容知一直幫他觀察附近有沒有人來，終於等他發泄完，才揉著他的腦袋輕聲問：“好受點了？”

  容風眠點點頭，心裏其實還是難受。

  “姐，”他憤憤不平的說，“我...你要幫我的作業本還有我報仇！”

  容知指尖在容風眠臉上那些傷痕劃過，惹來他細小的疼呼，她抿抿唇，眸底劃過一抹厲色，“好。”

  ......

  送容風眠去醫務室，門外，容知曲著一條長腿散漫的依在牆上，手裏不經心的轉著手機，屏幕上一串代碼飛速劃過。

  直到容風眠走出來，她將手機隨手放進兜裏，而後摸出一顆最近新做的牛奶味棒棒糖塞他手裏，“走吧，我送你回教室。”

  下午的課容知沒去，她請假去了醫院陪何頌之，晚上七點多給容風眠上藥，幾人吃完飯後，容知收到趙賀成的消息，說容佳則的學校搞定了。

  趙賀成：【京城二小，安全性和師資力量都符合。】

  容知淡淡敲擊鍵盤：【行。】

  商量好入學時間和所學年級，容知退出微信正準備和容佳則說這個消息，微信裏應恒羽的信息卻彈了過來。

  應恒羽：【三哥，地址發給你了。】

  隨後附帶的就是一個地標。

  容知指尖停在那個‘藍調巴黎’四個字上，接著回：【嗯。】

  像這種類型的名字，大多逃不開那些娛樂場所，應恒羽發來的地址明顯就是其中之一，容知跟何頌之打了聲招呼，勾起車鑰匙背上背包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