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一章 震怒
作者:
草綠大白 更新:2020-12-27 22:12 字數:4620
慶華殿一片狼藉!
初仁皇帝大怒,站在高位上將手裏最後的一本奏折狠狠的扔在地上!地上還有混亂扔下的其他奏折,撕毀的字畫,摔碎的瓷器。
萬裏公公站在一邊,這是他第二次見到聖上如此大怒。第一次是六年前得知沐王爺欲卸下功勳隻為求他收回賜婚嶽千燭的聖旨。
別院的消息萬裏公公也是一字不漏的從唐佑的口中知道,他況且都沒有想到朝中已經如此混亂不堪,他國細作叢生。身為這個王朝的掌舵者肯定更是震驚且暴怒。
“好樣的!都是好樣的!”初仁皇帝被氣到說不出話。
他的國家,他的朝堂,他信任的臣子,竟然一而再再而三的挑戰他的底線,一個細作不成,還會深埋第二個!如果說,初仁皇帝第一次不做深度追究是尚未調查清楚後保留惻隱之心,那第二次他就不會如此好脾氣,寧可錯殺一千他也不放過一個!
齊越的朝堂平穩的太久才會暗地裏滋生出很多的不幹淨,那所有人都應該知道,留著他們的命的人是誰,誰又能毀了他們!
初仁皇帝大怒的消息不脛而走,朝中立刻風聲鶴唳。
嶽千燭聽到之後二話不說的跑去夏沐濋的書房想要問此事,卻在書房裏碰到了許久未見的陳致。
夏沐濋先是一頓,隨後繼續與陳致說未說完的話:“必要時,可帶兵入宮。”
“是。”陳致得令,行禮先後向夏沐濋和嶽千燭告退,隨後趕去賀家。
嶽千燭看著陳致離開,問向夏沐濋:“陳領軍是回來向你複命的?”
夏沐濋捏了捏眉心,將臉上疲憊掩過去:“聖上突發指令讓賀老將軍入宮,說是點名麵見賀老將軍,其實是暗地裏讓賀寒生布置守衛護駕。”
一句護駕就知道事請的嚴重性,她的第一反應就是:“要不要想辦法將寧兒和賢妃娘娘接出來?”
“不用。這次主要是賀寒生布置守衛,陳致現在一直在賀家軍中,我已經讓他去親自守鏡月殿。”夏沐濋伸手讓嶽千燭過來:“況且現在隻是部署,也許宮裏不會發生什麽事。”
嶽千燭牽過夏沐濋的手走到書案後麵坐在他旁邊,不是她不信任陳致,現在寧兒就相當於她的半條命,她是母親,怎麽能夠放心讓一個小小的嬰孩處在隨時不知道的危險當中。可是想到現在的情況,宮中要是不安全了,其他地方也不見得能夠好到哪裏去。尤其是忘月軒,更是危險重重。
她有些後悔,為什麽要帶著寧兒來到上京城這個處處是危機的地方。
嶽千燭說:“賀寒生違抗聖令私自回上京城,聖上能夠饒過他嗎?”
夏沐濋的手虛放在嶽千燭的腰間,安撫她說:“早在賀寒生到達城外神遠軍大營之時,我已經讓秦紹星帶話過去,賀寒生私自回京必然會受到聖上責備,但是賀寒生會以兀察的細作證據作為籌碼,用這次保衛皇宮將功折罪,聖上是不會怪他的。”
夏沐濋怕嶽千燭擔心是他們連累的賀家,進而補充說:“況且,賀家這次肯定要站在最前麵來黨這次的腥風血雨,他作為賀家的子孫是不會讓賀老爺子出戰,所以他早晚是要回來守護他的責任。”
賀家的責任就是忠君護主,保衛皇都。
嶽千燭想到這裏,終歸是能夠減輕一點自己的罪惡感。
“也不知道唐佑和聖上說了什麽,竟然會引得如此動亂。”嶽千燭心慌,總覺得一切在他們的掌控之中,一切又遊離在外。
夏沐濋低頭對她說:“你跟我去見一個人,應該就知道了。”
嶽千燭被夏沐濋拉著手回去臥房。夏沐濋給她穿了厚厚的棉衣和披風,確認她很暖和後,拉著她走出忘月軒,上了馬車。
馬車剛開始啟程,忘月軒附近閃出幾個人影跟隨過去,可是他們緊跟慢跟還是跟丟馬車的蹤跡,不知該如何回去複命。
嶽千燭不知道夏沐濋要帶她去哪,隻感覺馬車拐來拐去出了城外,又從另一個門入了城內,似乎繞了了大半個上京城,終於在天將黑之際停下來。
夏沐濋先下去,嶽千燭隨後跟上。她剛落地看著頭頂的匾額,抽了抽嘴角。敢情走了這麽久就是來到了距離忘月軒不過兩刻鍾腳程的葉府。
嶽千燭正想問為什麽來這裏,剛要開口,頭頂的帽子就被夏沐濋戴上,隨後就聽到他說了一聲:“走吧。”
嶽千燭不明所以被夏沐濋牽著手跟上他的腳步。
這還是嶽千燭第一次到葉適言的家裏,他現在也是朝中舉足輕重的尚書大人,相信他的府宅一定非常不錯。可是嶽千燭走了一路卻沒發現這院子和長廊有什麽特別的,就連旁邊的花園假山看著都十分荒涼。
這一定是因為冬天的原因!嶽千燭想。可是即便是冬天,院子裏也太寒顫了一些吧。就連沐王府不住人的院子裏還有幾棵鬆樹做綠色的點綴呢,尚書府是一點裝飾都沒有。
兩人一路行至後院,路上碰到零星的幾個府中下人,皆是停下行禮,無一人阻止。嶽千燭還在疑惑,夏沐濋來到葉適言家裏是不是太過自如了?正想著,他們就到了葉適言的書房。
夏沐濋直接推開門,嶽千燭在夏沐濋身後探出頭來,就看到坐在書案後打哈欠打了一半的葉適言,尷尬的看著他們。
“你好,葉大人。”嶽千燭伸出手打著招呼。
葉適言將嘴巴合上,無語至極的起身來到他們跟前,行禮:“下官見過沐王爺,沐王妃。”
“禮數免了吧。”夏沐濋帶著嶽千燭走進去:“你又不是不知道本王會來。”
“······”葉適言將門關上轉身過來:“不知沐王爺來的時候可甩掉尾隨之人?”
夏沐濋正扶著嶽千燭坐下,說:“放心,本王在外麵已經逛了很久。”
嶽千燭這才反應過來,她們來時一直上京城內外逛來逛去,想來是在甩掉跟著的尾巴。也對,聖上大怒,風聲鶴唳。估計現在各大府門附近都有人在盯著,忘月軒絕對首當其衝。
葉適言的書案旁放著一個取暖的火盆很是暖和,上麵還在煮著熱茶,茶香嫋嫋,正是葉適言喜歡的味道。
嶽千燭環顧四周,隻是匆匆幾眼就能夠看到書架上的古學典籍,還有牆上的大家真跡字畫。不愧是葉適言,院子裏雖然荒涼,但是書房裏可是別有洞天。他呀,還是將錢花在了他喜歡的東西上。
“沐王爺不必親自前來,想要見下官隻管派人知會一聲就可。”葉適言的話將嶽千燭的思緒打斷。
夏沐濋說:“本王不認為葉大人有甩掉尾隨之人的能力。”
葉適言:“······”
嶽千燭輕輕在底下拽了一下夏沐濋的衣袖,讓他慎言,不要傷害葉適言的麵子。
“聽葉大人所言,你是知道我們會來見你了。”她說。
葉適言並沒有在意夏沐濋的話,不過還是感謝剛才嶽千燭讓夏沐濋不要說話的小動作,畢竟與擁有甩掉尾隨之人的能力相比,他更喜歡能夠讓夏沐濋閉嘴的能力。
“聖上震怒調兵入宮,滿朝文武草木皆兵。現在應該是沒有人不想知道慶華殿發生了什麽事。”葉適言看了一眼傳出咕嚕咕嚕水生的茶壺,火爐上煮的茶已經沸騰。
他拿起茶舀,輕輕撫過上麵的茶葉,極其小心的將茶舀出,倒入夏沐濋身前的茶杯中,正正好好,滿滿的一小杯。
葉適言繼而又側身去舀茶,一邊撥動茶葉一邊說:“相信此時下官的各位同僚們已經人心惶惶。隻是下官不巧,在聖上震怒以前,下官是最後一個見過聖上的臣工,大家都以為我會知道內情。”
葉適言給嶽千燭和自己都倒滿了茶,說著:“實不相瞞,在王爺和王妃到來之前,下官的家裏是來了不少人,這爐中煮茶的火就沒滅過。薛國公可是喝了整整一壺的茶水才離開。”
怪不得院子的下人都沒有阻止或是通報的舉動,看來葉府上下的人已經習慣有人來見葉適言,或是葉適言特意囑咐過,隨便放人進來吧。
夏沐濋看了一眼茶杯,抬眸問葉適言:“那你是如何回複他人的?”
“實話實說罷了。”葉適言揚著下巴。
夏沐濋輕笑,他太了解葉適言了,這家話要是動起腦筋來,誰不知道他說的話是真話還是假話。
“那本王就想知道,連薛清平都要屈尊到他死對頭的孫子這裏問的話,有多真實。”夏沐濋非要提起葉適言與薛清平之間的世家之仇。
葉適言坐的端正,一身的儒風配著茶水上的熱氣,一時竟讓嶽千燭恍惚以為他是個高人。不過葉適言確實是個高人。
葉適言嗬嗬笑著:“下官那日與聖上一起出宮,隻要隨便找一個慶華殿當差的公公或是宮女都能問出這句話。下官自然是實話實說。”
“出宮可是見誰?”嶽千燭問道。
葉適言搖頭:“聖上要見的人,下官怎麽知道?”
嶽千燭說:“這麽說來葉大人知道聖上是要出去見人的?”
葉適言點頭。
嶽千燭故作思考說:“能夠讓聖上出宮見的人,想來一定是個什麽大人物吧。”
葉適言笑笑飲著茶沒有回答。
“可是誰又比聖上更重要的人物呢?”嶽千燭看著葉適言的表情,可惜什麽也看不出來。
夏沐濋單手撐著頭看向嶽千燭說:“你呀,還是太溫柔。審問呢,可不能按這個方式。”
葉適言微愣,抬頭道:“審問?”
夏沐濋看了一眼葉適言,說:“當然!你因為本王會像薛清平一樣為了知道真相而放下身段?”
“下官可沒有讓任何人放低身段的意思。”
“可是你有幫聖上隱瞞的意思。”
“······”
夏沐濋收回手,坐直身體看向葉適言說:“葉大人跟著本王也有幾年時間,肯定知道本王的手段。有些話可以不說,有些話可是對本王說。”
“沐王爺,您是什麽意思?”葉適言的耐心有限,不想與夏沐濋晚文字遊戲!
“噓!”夏沐濋悠閑的做出一個噤聲的手勢,手指一彎指向窗外。
嶽千燭與葉適言一同看過去,隔著窗子看不到什麽。
夏沐濋放低聲音:“現在你的葉府到處有人在盯著,都想知道有誰來過。本王也在這安排了人,你說巧不巧?”
葉適言已經很久沒有情緒上大的波動了,現在這一來就有氣撒不出,硬生生憋在肚子裏!
嶽千燭湊過來,輕聲說:“外麵有人?”
夏沐濋雙手攏在袖中:“還不止一個。”
“那又怎麽樣?”葉適言說:“下官的門外天天有人。”
夏沐濋:“他們在,你就不好說話了呀!”
葉適言說:“下官要說的話已經說完了。”
嶽千燭疑惑:“葉大人說什麽了?”
葉適言要被眼前這對夫妻給氣壞了,全靠這良好的禮節和素質在支撐現在自己的言行。
“剛才下官說的話就是今天目前為止所有人來問過後的回答。”
“幾天前你出過上京城吧。”夏沐濋的表情瞬間變的嚴肅起來。
嶽千燭與葉適言皆是一愣。
嶽千燭不知道夏沐濋何出此言?葉適言不知道他是怎麽知道的?
夏沐濋微微彎起嘴角對葉適言說:“本王沒有監督你,隻是那日你出城之時被本王的神神遠軍看到了。”
葉適言以前是黔地的參政,經常遊走神遠軍軍營,神遠軍將士肯定會認出他。
“本王與你坦白。”夏沐濋說:“你出城那日正是聖上收到舉報兀察身份之時。”
葉適言瞳孔驟起,壓低聲量:“舉報信是你寫的!”
“是本王做的。”夏沐濋承認:“本王不知道你與聖上之間在做什麽,本王也不感興趣。本王隻是想知道,你們昨日聽到所見之人說了什麽,會如此震怒?”
葉適言眉毛皺起,這是他與聖上之間的秘密,昨日所見之人和所聽之事不得告知他人。但是聽夏沐濋的語氣,他應該是知道昨日他們見的人是誰了。
“王爺應該知道,聖上見了誰吧。”葉適言試問。
“知道。”夏沐濋麵對葉適言想來坦誠,與他說謊沒有必要。
葉適言想了想說:“下官隻能告訴王爺,那人是下官去請的,昨日也是下官去見的。至於內容,下官無可奉告。”
看來問題就嚴重了。
夏沐濋不會逼迫葉適言,他相信葉適言不會害沐王府。
“本王知道了。”夏沐濋倚著身後的靠背,餘光看了一眼窗外。
他們之間的對話音量不高,外麵的人肯定是聽不到的,不過——
“你們等著,本王去去就來。”說罷,夏沐濋起身走向門外。
嶽千燭看向一臉愁緒的葉適言,十分理解他的決定和擔憂。低聲說:“葉大人,放輕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