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四章 一二三四五六七八
作者:雪中紅      更新:2021-01-17 08:22      字數:4532
  王泗剛下馬,祈翎便拍著他的肩膀,親切地喚了一聲:“表哥。”

  王泗詫異回頭,看了好一陣子,恍然大悟:“李山!你不是……”可祈翎身上的銀光鎧甲閃閃發亮,他怎能發現不了?隻是陰沉下臉:“你怎麽會在這兒?”

  “當縣令不好玩,就辭官了,現在來當將軍了,”祈翎傲然環指四周,道:“整個漢洲軍都歸我管,還有,我真實名字叫做宇文祈翎。”

  “你就是宇文祈翎,那當初……”王泗再是一驚,倒退了幾步,拉開了於祈翎的距離。

  “當初應該多謝表哥沒殺我,不然就沒有我今天了,嗬嗬嗬……”祈翎斜眼笑得陰測測。

  王泗趕忙低頭,咬牙致歉:“當時實在對不起……”

  祈翎勾過王泗的肩膀,拉至一旁小聲說道:“表哥,現在令妹已是我的女人,你以後不能再去見她了,聽懂了麽?”

  “這……”王泗看著祈翎,似懂非懂。

  祈翎微笑:“你以後再敢見她,我就殺了你。特別是跟她提及報仇一事。”

  王泗汗如雨下,顫顫巍巍地點了點頭。

  “我要你親口回答我。”祈翎狠狠在王泗肩頭抓了一把,強調道。

  王泗咽了咽口水,“明白了……”

  “那沒事了,回去幹活兒吧,改天來我軍營裏喝茶。”祈翎釋然一笑,鬆開了王泗。

  王泗灰溜溜地鑽回了工地。

  “咱們也幹活兒吧。”

  祈翎脫下甲胄與戎裝,與郭澤一起下基層,搞建設。

  ……

  七月下旬,皇帝抵達涼州的消息傳遍漠北軍營,並且已經確定,皇帝將落足於北伐大軍,為此,北伐軍忙得不可開交,在修築長城的同時,還要選址,取材,為皇帝修建一座臨時寢宮。

  七月二十九日,皇帝身騎龍駒,在五千禁軍的護送下,緩緩走入北伐軍營。數十萬將士其扣手,畢恭畢敬地迎接天子駕到。

  薛昱神色傲然,有掌握天下之威儀,他便是人間的主宰者,擁有至高無上的權利。

  皇帝,多麽神聖的一個詞語,多麽尊貴的一個職位。哪怕皇帝放個屁,天下都要抖三抖。

  薛將軍領著一眾部將站在帥營前,見天子露麵,趕忙單膝跪地,俯首稱臣:“參見陛下!”

  “諸位愛卿為山河奔波,無需多禮,快快請起。”薛昱跳下馬,主動扶起為首的薛將軍。

  祈翎是個四方將軍,隻能站在第四排,他沉著臉色,低著頭,希望薛昱不要發現自己。

  “我妹夫呢?他今天可來了?”薛昱東張西望。

  祈翎主動走出軍營,抱拳行了個禮:“末將在。”

  “哈哈哈……”薛昱仰天大笑,拍著祈翎的肩膀,一點兒也不認生:“行啊你小子,我在京城可沒少聽你的傳奇故事,朕這次得好好賞賜你一番!”

  祈翎謙虛道:“保家衛國,乃匹夫之責,不敢奢求賞賜。”

  “對了,妹夫,此次朕禦駕親征,順帶還捎了一位故人來。”薛昱抬手指了指龍車。

  納蘭晚棠執劍跳下龍車,英姿還是那般颯爽,她勉強擠出了一個微笑,上前來打招呼:“諸位將軍,我從九清賢莊來,以後便在北伐軍帳下效力了。”

  見納蘭晚棠從龍車上下來,祈翎心裏不由一沉,難道這些日子她都與薛昱同居一車?

  “故人相見,你開心嗎?”薛昱笑著問祈翎。

  祈翎暗自一笑,“開心,當然開心,我開心極了,你瞧瞧我們北伐軍營,全是些粗糙老爺們兒,陛下卻送來這麽個大美人兒,誰能不開心呢?”

  納蘭晚棠與皇帝同乘一車,是個人都看得出來她地位不一般,便跟著拍起馬屁來。

  祈翎卻走到了納蘭晚棠身旁,下一個舉動震驚了所有人。他握住納蘭晚棠的手,對薛昱說:“皇帝陛下,你方才說要給我賞賜。那我就要納蘭老師投在我漢州軍的帳下,行不行?”

  薛昱眼眸一沉,臉色有些不對,卻還是帶著笑容。

  納蘭晚棠趕緊甩開祈翎的手,說道:“宇文將軍,你帳下已有神機妙算的郭軍師,再要我有何用處?”

  祈翎笑道:“我漢州軍已有二十餘萬兵力,光靠軍師一人恐怕難操軍務,你過來幫幫忙有什麽關係?誰不知道我宇文祈翎從沒打過敗仗?你要是加入我漢州軍,就好比錦上添花,如虎添翼啊!”

  納蘭晚棠瞪了祈翎一眼,嘴縫中擠出兩個字:“別鬧……”

  “什麽?你怕其他將軍有意見?”祈翎加大音量,故意要說與眾人聽。

  薛定遠搭腔道:“哎呀,宇文將軍啊,你這幾兩心思我們還不知道麽?不過美人配英雄,郎才女貌,咱們是不會有意見的,哈哈哈……”

  “對啊,若是如花似玉的納蘭老師分到我們這些老骨頭帳下,交流起來還真不一定順暢,你們是年輕人嘛,更容易磨合些。”

  從祈翎握住納蘭晚棠的手開始,大家夥兒都明白了祈翎的心思。如此美人兒,誰人不愛?再加上薛昱也不表態,他們在心裏都默認了祈翎與納蘭晚棠這一對兒。

  薛昱隻能用微笑掩飾尷尬,道:“納蘭老師本來就是來參軍的,這也算不上什麽賞賜,她既然已統一了入你帳下,那朕也無話可說。”

  祈翎又握住納蘭晚棠的手腕,高舉道:“皇帝陛下萬歲,萬萬歲。”

  “好了,陛下一路來也顛簸了風塵,我已在帥營中備好酒菜,您請吧。”薛將軍主動撐開軍帳大門,等薛昱先進了,才隨眾部將跟上去。

  祈翎與納蘭晚棠落在了最後。

  “宇文祈翎,你是不是瘋了?皇帝陛下不要麵子的麽?”納蘭晚棠用手肘狠狠地頂了一下祈翎的胸口。

  “我怎麽就不給他麵子了?你看他笑得多燦爛?”祈翎笑著,拍了拍自己的銀光鎧甲,挑眉道:“怎麽樣,納蘭老師,我混出名堂了!帥不帥?”

  納蘭晚棠白了祈翎一眼,“懶得說你。”便踏進了軍營。

  祈翎正要跟上,突然一個熟悉聲音從身後傳來:

  “宇文將軍,我們又見麵了。”

  一隊身穿錦衣袍服,靴子比臉都害幹淨的官員,趾高氣揚地從場外走了過來。走在最前排有四個人,其中兩個是熟人——前涼州刺史,伽門關守將,長孫溥和司馬威,

  另外兩個人都已步入中年,一人消瘦,一人圓潤,淩厲的眼神絕非善類。

  長孫溥與司馬威因戰時失利,被打了一百軍棍免去所有職務,而今看他們意氣風發的樣子,應該又重拾舊職了吧?

  祈翎心中冷笑:大燕官場還真是黑暗啊……

  “怎麽?宇文將軍難道不認得我們了?”司馬威冷聲問道。

  祈翎微笑道:“認得啊,誰不認得都不能不認得你,我喂你吃過屎的嘛。”

  “你這混蛋!”司馬威大喝,握住腰間的佩劍,做出一個拔劍的姿勢——

  “嗆!”

  祈翎劍卻快他一步出鞘,直接抵攏司馬威的喉嚨。你來真的,我難道就能來假的?

  “吃了屎的嘴,果然奇臭無比。”

  “宇文祈翎,你敢殺我?!”司馬威慌了,他身後的幾十位隨行的官員也都慌了。

  祈翎平靜道:“你敢動一下,我就敢殺你。”

  “宇文將軍,你千萬不要亂來,司馬大人可是朝廷命官。”一旁的長孫溥嗬聲勸道。

  祈翎不屑一聲,“我宇文祈翎在這世上,除了我老子之外就再也沒怕過誰,你惹我?那不等於玩火?快點道歉,否則今日事不完!”

  這時一旁久未吭聲的瘦臉中年人,陰冷開口道:“宇文將軍,你若再不讓開,驚擾了皇帝陛下,誰來擔當罪責?”

  “你是誰?”祈翎問道。

  “宇文將軍不認識我是誰?”瘦臉中年人沉聲道。

  “你難道做過什麽豐功偉績,我非要記得你?你是像葉乾那樣萬裏走單騎了,還是像慶餘庚那樣一劍平天下?”祈翎反問道。

  瘦臉中年人嘴角不由一抽,忽然笑出了聲:“宇文將軍果然有膽識,這樣,我長孫弘替司馬大人給你配個不是,你收起劍來,勿要傷了和氣。”

  “準了。”祈翎收劍回鞘,冷冷一笑,轉身走入軍帳。

  皇帝坐高堂,左邊是客人席位,右邊是將軍席位,按照官員等級遞減。祈翎在門口掃視了一番,最後走到左邊,右七席,挨著納蘭晚棠坐了下來。

  “你又要做什麽?”納蘭晚棠低聲問。

  椅子隻有一張,祈翎的屁股卻占據了大半。他說:“食之同坐,寢之同居。咱倆關係好嘛,反正也在這麽後麵,沒人在意的啦。”

  “你真是個無賴,真的是個無賴。”納蘭晚棠用屁股頂了頂祈翎,倒也沒拒絕,隻是問:“筷子隻有一雙,你怎麽夾菜?”

  祈翎用手抓起一顆花生米,往天上一拋,張口便接在了口中,嚼了兩下才笑道:“在我們軍營裏有一句話,不幹不淨吃了沒病。”

  “快五年了,你還真是一點兒也沒變,還是那樣我行我素,我真好奇,你難道沒這上麵吃過虧麽?”納蘭晚棠撇著嘴問。

  沒吃虧麽?祈翎表情瞬間定格了,戎武五年了,雖說勝多敗少,但在眼前死去的人卻有十幾來萬,這算不算吃虧?

  “喂?”納蘭晚棠用筷子在祈翎麵前晃了晃,“若我讓你想起了不開心的事,我給你配個不是,對不起……”

  祈翎看著納蘭晚棠,不眨眼睛,也不說話了。

  納蘭晚棠吃了兩顆花生米,瞥了一眼祈翎,然後又吃了一片牛肉,再瞥了一眼祈翎,最終放下筷子:“怎麽?宇文將軍相思入骨了?”

  祈翎托著腮,搖了搖頭:“相思入骨倒沒有,隻是在想,你以後變成黃臉婆會是何模樣?”

  李慕婉一個風姿絕代的出塵仙子,都在風沙中變成了黃臉婆。這個溫文爾雅的女老師,肯定也難逃厄運。

  納蘭晚棠端起一杯茶,小口慢酌:“不過一副皮囊,我豈會在意?”

  “你還是處女嗎?”祈翎突然問。

  “噗……”李慕婉一口茶水噴了出來,順利吸引了滿堂注意。她麵若桃花,一隻手用袖口捂著臉頰遮羞,另一隻手使勁兒去掐祈翎的大腿,怨恨道:“你這臭流氓,我真想……真想……”

  “這麽說來,你不是了?”祈翎失望至極。

  等所有人視線轉移了,李慕婉才說道:“我是不是關你何事?你自作多情什麽?再說了,女人不是處女又怎麽了?難道她不是處女就不配活在這世上了?”

  祈翎搖了搖頭,“我們以後勿要再見了。”說罷便要起身離開,李慕婉突然拉住他,咬著嘴唇說:“我隻是與皇帝同車而行罷了,並沒有任何關係。思檸也在車內,隻是她思念葉乾心切,在東涼州下車了……難道在你眼中,我納蘭晚棠就是個風花雪月,不守貞潔的女人?那我幾十年的書豈不是白讀了?”

  看著女老師慌張解釋的模樣,祈翎忍不住笑了出來,“我信你,我信你……但是,我已經不是處男了,你會不會介意?”

  “你有別的女人了?”納蘭晚棠啞然失色,眼神中稍稍閃過一絲失望。

  祈翎大方道:“是啊,軍中太寂寞,實在忍不住了,有那麽一二三四五六七八個吧……”

  事實上,與祈翎有過肌膚之親的女人隻有三個,剩下的那些,都是些為他暖床,陪他踢毽子的女妖精。

  納蘭晚棠鄙夷道:“果然有錢的男人,都是花花公子。”

  祈翎端起酒杯,一飲而盡:“花花世界,花花公子,自然要有花花腸子……”

  “那是我的酒杯,你這臭流氓!”納蘭晚棠一把奪過酒觥,用絲巾在杯口擦了一遍又一遍。

  “宇文將軍,納蘭老師,你們聊得好歡快啊,二位賞臉陪我喝一杯如何?”先前那個瘦臉男子,端著一杯酒走至桌前。

  軍營裏喝酒沒那麽多規矩,不用居於座位,想與誰喝找過去就是了。

  “好啊,難得這位大人賞臉,喝喝喝……”祈翎沒有酒杯,索性就端起整隻酒壺,與納蘭晚棠敬酒那瘦臉男子。

  瘦臉男子舉杯自介:“第一次與宇文將軍,納蘭老師喝酒,我叫長孫弘,朝廷二品小官,家父長孫厚顏。”

  二品可不是小官,長孫厚顏的兒子卻都是小人。

  祈翎也不示弱,自我介紹道:“我叫宇文祈翎,朝廷五品芝麻官兒,家父是個小商人叫宇文燁,未婚妻是個小公主,叫薛銀憐,老丈人是個小王爺……”

  這一套自我介紹下來,誰背景大,誰更囂張,豈非一目了然?

  長孫弘幹了一杯酒,老老實實地退回了自己的座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