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斷劍以示懲戒
作者:雪中紅      更新:2020-12-27 10:00      字數:2629
  銀憐一襲白衣勝雪,坐在湖心小亭裏撫琴,清風吹拂秀發,微擺著衣角,側身是她最柔美的姿態,每一弦琴音便有每一次翹首偏頭,她的眸恰似平靜的水麵,她的瞳卻如泛起的漣漪,暗藏著憂愁與無奈,所以魚兒都靠攏了來,吐著泡泡,喝著音律,替她淺唱憂傷。

  曲不醉人,人自醉。

  祈翎靠在小樓窗台,一邊飲酒一邊用望遠鏡欣賞銀憐的風姿……嗯,銀憐的確長大了,女人該有的地方她都有,女人不足的地方她更加充實。

  采薇,采薇,銀憐,銀憐。這根本就是冥冥中注定的相遇。

  “嗬嗬嗬……”

  正在祈翎看得津津有味兒之時,一個高大的白衣男子擋在了銀憐身前,大師兄季塵?

  那麽多視角他不擋,偏偏出現在祈翎的望遠鏡裏,很難相信他不是故意的。

  季塵為銀憐送去了一壺茶,似閑談了幾句,便定在了那個位置,聽銀憐繼續撫琴。

  “這王八蛋,存心擋我。”

  祈翎放下望遠鏡,望著手中的酒杯,突然心生一計。不說這大師兄是名劍修麽?今日倒要看看他的本事如何。

  祈翎凝內力與掌心,借酒杯為暗器,對準湖心小亭中的季塵,“嗖!”酒杯如飛箭脫弦而出!

  三十丈距離,眨眼便至!

  “嗆!”

  季塵猛然拔劍,轉身順勢一斬,“嘭!”直接將酒杯擊成碎片。他冷冷地瞪了一眼窗台上的祈翎,顯然他早已知道祈翎在拿望遠鏡偷窺。

  由此可判定,這個大師兄,對銀憐絕非單純的師兄妹感情。

  祈翎冷哼一聲,跳下窗台,大步走向湖心小亭。

  “宇文祈翎,剛剛那酒杯可是你扔的?!”銀憐拍琴站起,頭一聲便是嗬斥。

  “一個酒杯而已,何須大驚小怪,我聽聞大師兄劍法超群,想試一試他,有什麽毛病沒?”祈翎衝季塵眨了眨眼睛。

  季塵手劍回鞘,一副平靜模樣:“祈翎公子能在宴會上救下王爺,看來絕非偶然了。”

  祈翎笑道:“那是自然,生死之間豈存在僥幸?”

  季塵微微皺眉:“祈翎公子年紀輕輕,將生死談吐得如此淡然?”

  祈翎說:“因為我見慣了生死,有壽終正寢的,有自尋短見的,有餓死的,有哭死的,有病死的,”他眼眸如寒鋒,冷冷一句:“還有被我殺死的。”

  季塵眯了眯眼睛,說:“修道之人,講究道法清新自然,不造殺孽之罪。禪宗更有教義,殺伐是會遭報應的。不論祈翎公子是否開玩笑,都希望你殺戾勿重。”

  “哈哈哈……”祈翎突然大笑了幾聲,問季塵:“老實說,你修為真不賴,有沒有打算參軍,驅除韃虜,報效國家?”

  “宇文祈翎,你是故意的麽?明知我們淩虛道宗不問世事,還問這種問題。”銀憐怒言,收拾好古琴,招呼季塵離開:“大師兄我們走,別理這個流氓。”

  季塵無動於衷,反而是認真與祈翎對視著,一字一句回答:“若家國需要我,我願意為家國赴死。”

  “好!”祈翎當即道:“你至少比我兒馮章的覺悟要高,”隨後他又說:“若有一天我倆真的在戰場上相遇,我肯定願意救你一命。”

  季塵眼神犀利:“很難相信,祈翎公子還有一顆愛國的熱血心腸。”

  祈翎攤開手掌心道:“位卑也未敢忘憂國,我宇文家在大燕王朝舉足輕重,就更應該愛國了。”

  季塵沉默了片刻,緩緩開口道:“上午之事,我替三師弟向你道歉,還望祈翎公子原諒他的魯莽。”

  “我兒馮章——”

  “也勿要叫他‘兒子’了。”季塵加大音量提醒道。

  祈翎一挑眉梢,擺了擺手正要開口說話,突然一柄飛劍卻從其身後疾馳而來——

  “祈翎小心!”

  祈翎眉心一緊,遠在三十丈外他就已察覺到了飛劍的路數,便側身一閃,與千鈞一發之際躲過這一柄飛劍。

  可那飛劍並未罷休,在亭子外打了個轉兒,又掉頭來想再攻祈翎!

  “大師兄,借劍一用!”

  祈翎也不管季塵是否同意,直接抽出其背上的佩劍,看準時機一個上挑,將飛劍崩開!

  飛劍還有意要戰!

  “給我住手!”

  一聲嗬斥突然從庭廊外傳來。

  緊接著,一席黑影閃入湖心小亭,攔在祈翎身前,竟隻用兩根手指便將飛劍夾住,他冷冷道:“此劍欲傷我家公子,斷了去,以示懲戒。”

  “且慢!”季塵欲要阻止,卻已是來不及。那人雙指輕輕一夾,“嘭嘭嘭……”飛劍碎成九段,“嘩啦啦……”散落在地。

  來人年紀不大,二十五六歲,身高八尺半,雙頰消瘦且蒼白,一雙黑瞳似萬丈深淵,瞧一眼便會叫人不寒而栗,渾身上下都透露著一股“生人勿進”的氣息。

  強,他非常非常非常地強。

  黑衣人轉過身來,衝祈翎行了個禮,恭敬道:“公子,白右京來遲,讓您受驚了。”

  祈翎把劍丟還給季塵,說道:“我們隻是切磋技藝而已,並沒有其他心思。”

  季塵望著地上的飛劍碎片,眼眶怒得發紅:“你可知,毀去這柄靈劍,我師弟的大半修為就毀了!”

  白右京冷漠道:“在我看來,飛劍之主每一劍都刺向公子要害,斷劍隻是一個小小的懲戒,若非家主示意,他早已死在我手下。”

  “爹也來了?”祈翎這才往對岸庭廊望去,宇文燁與薛王爺正負手站在欄杆後,一臉嚴肅望著湖心小亭。

  白右京說:“家主聽聞公子受傷,連夜策馬趕來,接公子回漢州。”

  祈翎看了一眼季塵,又瞥了一眼其身後的銀憐,本來他還想多留幾日,可如今鬧成這樣,也隻能離開了。

  “銀憐,事情是這樣的。我在那邊拿望遠鏡偷看你撫琴,是怕打擾你雅興。然後你大師兄故意擋我,我才拿杯子試探他。此事我顧然衝動了些,但馮章飛劍殺我你也看到了,若我不出手阻擋,輕則重傷,重則死亡……我現在要走了,在走之前希望你不要記恨我,好不好?”

  祈翎很真摯地對銀憐說出了這番話,他的眼睛裏隻有銀憐一個人。

  銀憐當然看得出祈翎的真情實意,輕歎道:“這件事很明顯是三師兄過分了,不過一個巴掌拍不響,你這家夥也該好好反省反省……還有,你要回去好好養傷。”

  祈翎喜笑顏開:“好勒!等我回去養好傷,一定來淩虛找你玩兒。”

  銀憐趕緊製止道:“三師兄的劍都斷了,我師傅可是很護短的,你還是別來得好。”

  祈翎還想說些什麽,忽聞庭廊那頭宇文燁呼喚:“小子,再不回去,你娘要急死了!”

  “你娘?”銀憐疑惑,“你娘不是已經……”

  “哈哈,此事說來話長,有機會我到淩虛再找你卻話,現在我得回家了。”

  祈翎大手一揮,輕喝一聲:“劍來!”

  紫微仙劍連同劍鞘一並從小樓裏飛出,安穩落在祈翎手中。

  “如何?我說我是劍修,那就一定不會騙你,我說會帶你去仙界找你娘,也一定不會食言,我說會娶你,那你一定得成為我的女人!”

  這三個“一定”,鏗鏘有力,信心十足!

  “小媳婦兒,後會有期。”

  祈翎轉身,走出庭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