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抉
作者:門君      更新:2020-12-27 08:05      字數:2357
  把不複英俊的熊貓男人丟下,站起來,餘光一動,白可猝然轉頭——

  撞樹幹上、剛剛轉醒的刀疤男這才朦朦一睜眼,啥都沒記起想起整理起,就看到雪膚美人凶神惡煞盯著他,還一副遇神弑神遇鬼殺鬼的走過來,沒安穩的心差點給嚇尿。

  “你你你……你要幹什麽!?”

  “幹什麽。”白可走到他麵前,居高臨下俯視。

  雪膚美人美如天仙,又凶如女羅刹,還口吐磁性男音,詭異到極致,心理難以承受,刀疤男縮貼著樹幹,瑟瑟發抖。

  雪膚美人勾唇一笑,一腳踩在他手掌上,鞋尖底狠狠的碾。

  “剛剛摸我臉很?是不是?我讓你?翻天!”

  刀疤男發出豬的嚎叫。

  畫麵過於凶殘美麗。

  用兩隻熊貓眼目睹全程的金山,“……”

  立馬躺平,閉眼。

  他還是裝死吧,感覺白可要踩斷的是他的手。

  ……

  四周花草樹木幾乎都是被淩虐過的痕跡,歪歪扭扭七橫八縱。

  無影單膝跪著,手搭在劍上,急劇喘著氣,豆大的汗水從她的下巴滴落,後背前襟全部汗濕。

  她著實累了,打了那麽久,體力不支,但她還在堅持,像扞衛領地的孤狼,但凡對方有一絲輕舉妄動,她都會瘋了地撲上去,緊咬住不放,覓得生機。

  對方不知從哪變出把椅子,玉瀾夫人正癱坐休息,她也累得夠嗆。

  玉瀾夫人喘了會兒,盯著無影,忽然說道。

  “你的眼神像隨時可以出鞘的利劍,還是刀身已經帶上血的,有這樣的眼神,說明你和我們是一類人,我們不應該是敵人,我們應該是家人朋友或者知音。”

  無影站起來,脊背依舊直如光線,麵具下冷笑。

  “我與你們可不是一類人,你們慾圖加害公主,我們是敵人。”

  聞言,玉瀾夫人不在意嬌笑,翹起雪白二郎腿。

  “世間割陰陽割明暗,看似融匯一體,其實一直存在兩個世界。一個是他們的世界,在充滿希望與未來的蜜罐中成長,有恣意驕縱的底氣;另一個是,我們的世界,像蟲子一樣在汙穢橫行中互相撕咬攀爬為生,沒有溫暖沒有所謂的愛,我們是一出生就被拋棄的人,我們所擁有的隻有刺骨冰冷與無盡黑暗。”

  她忽然前傾,伸著脖子,嬌媚的語氣含著咬牙切齒的無盡嘲諷,“你也是在泥沼中掙紮過的人吧,心都不完整,怎麽敢說和他們是一類人,腐蝕的心可接受不了刺眼的光,會消亡的。”

  不得不說,她眼睛毒,確實看透一些東西。

  無影刻意埋在最深底的記憶,一下子被她勾出來,饑餓、折磨、眼淚流幹,繼而心死。

  她的世界,不曾有光,亦不再有懦弱渴望關愛的淚,活著的軀殼,是行屍走肉而已。

  無影瞳孔閃了閃,玉瀾夫人眼見有戲,再接再厲誘勸道。

  “過來我們這邊吧,隻有我們能夠理解你的訴求,隻有我們實現你的願望,受盡老天偏心寵愛的那些人,該為這不公,付出代價了。”陰冷潮濕的細細低語。

  無影冷然問道,“所以你要把他們都殺掉嗎?”

  玉瀾夫人彎起媚眼,“怎麽舍得讓他們死,他們也是我們的小夥伴。”

  無影聽不懂她在打什麽啞語,頓了片刻,又問道,“你們到底是誰?”

  “告訴你也無妨,我們是,有,神,閣。”

  活得陰暗潮濕,三觀模糊信仰全無,也敢自稱“有神”,可不就是一個天大的笑話,什麽樣的神那麽倒黴,遇上這樣目中無神的信徒。

  玉瀾夫人忽甩著鞭子慢慢站起來,“你在套我話吧,真不知好歹,送你句祝福~希望你活不到明天~”

  ……

  白可靠著凶殘無雙的氣勢鎮壓,成功把虛有其表的刀疤男踩暈。

  他剛把人踩暈,時墨那邊也完事了,走過去的時候,道都不繞一下,直接重重踩著某金的胸膛過去,麵不改色。

  裝暈金山忽然遭這麽一遭,齜牙咧嘴,也不敢反抗,怕成為第一個死在鞋下之人。

  時墨劍收在背後,以一敵六,也不折他的風華之姿,衣衫整潔。

  “你幫她們割開繩子,我去放鐵籠中人。”他交代。

  白可點頭,從地麵撿了把匕首,走向尚未被裝車的女孩子們。

  忽聞頭頂風聲有異,抬頭——

  程亮反光的刀照頭劈下來……

  危在旦夕之際,破風聲音響起,偷襲之人腦殼中招,哀叫一聲,滾落地麵。

  白可轉頭看向破風來處,目光怔然。

  ……公主。

  福凝青絲揚起,散如扇麵,手拿彈弓,還做著拉弓的姿勢。

  她唇邊漾起笑意,“還好趕上了。”

  白可驚喜,時墨意外。

  還不等他們說什麽做什麽,從四麵八方又湧出許多人,足有六人,不管是武功底子還是章法紀律,都和之前的人飯子厲害不要太多。

  時墨瞬間被纏住。

  白可發揮東躲西藏的潛質,既不近敵身,也不讓對方碰自己一根汗毛。

  福凝見勢不好,拎起裙擺剛想找個掩護來個“彈弓暗中相助”,腰部就被一根突然出現的繩索纏住。

  不等她茫然看幾眼,繩子忽往後一拉,整個人就飛了起來。

  時墨和白可看到,公主往後飛,被一夥蒙麵人抓住。

  不好!

  時墨正要去救,耳邊哀求驟起,“公子,救救我們!求你救救我們!我們想回家!我們想回家!”

  無論是鐵籠中的女子,還是鐵籠外的女子,察覺他要棄她們而去,都痛哭起來,哀求不斷,淒慘十分。

  時墨為難。

  他們沒有注意到,蒙麵人衝襲擊者們使了個眼色,襲擊者略一頷首,跳上囚牢車,一甩馬屁股,飛快離去。

  時墨眼睜睜看著,受盡折磨的青春少女們,使勁從鐵籠中夠出手,手皮擦破出血,要抓住虛無縹緲的希望,恐懼與哀戚滿目。

  他知道,若這次不追,將永遠也找不到她們,天涯海角,何處消香何處玉隕。

  一邊是公主,一邊是被拐賣的少女們,時墨天人交戰,無法選擇。

  “時墨,救她們!”

  福凝被黑衣人扛著,嗖嗖嗖往後撤,嘴裏大喊,替他做了選擇。

  “一定要救她們!”

  時墨轉頭,向著被拐少女,公主堅持住,他很快回來!

  在他轉頭的那一刻,一匹馬從他身邊劃過,完全相反的方向,完全相反的選擇。

  雪膚少年騎著馬,義無反顧衝向了公主……

  那一刻時墨知道,自己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