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星河有些氣喘，這是他獲得瞬間移動異能後，第一次帶人穿越空間，才發現所消耗之能量比他一人時多了數倍。心中有些駭然，看來對於瞬間移動異能，他還是沒有完全掌控和了解。

  看清楚周圍環境之後，華星河微微一愣，這與剛才精神力感應到的情況完全不同，那沉沉黑霧已經不見了蹤影。隨後精神力向四周掃視，發現這些鳥語花香、山石流水，不過是全息技術製造的幻像而已。他淡淡一笑，開始在前麵帶路，穿過那些山山水水、花花草草，向著第十層監獄的中心區域前行。

  陣法科技創建虛空間，將現實和虛幻融為一體，可以做到虛中有實，實中有虛，真真假假令人分辨不清。此處鳥語花香、山石溪流、亭台樓閣都是全息技術製造的虛影，和天狼星人陣法科技大不一樣。但是精神力不強、意誌不堅者，長期呆在這些幻境之中，久而久之也會分不清哪些是真實，哪些又是虛幻，精神和意識極可能陷入迷亂。

  華星河精神力橫掃，眼前所見無所遁形。他在前麵帶路，時而繞過一塊空地，時而穿過一塊巨大山石，時而明明前方沒有障礙卻要後退一段距離。總之行進路線複雜繁瑣，讓跟在身後的趙自成納悶不已。他知道華星河不是那種故弄玄虛的人，如此做必然有其理由，於是忍住心中疑問，隻是緊跟身後，沿著那奇怪路線一步不落。

  如此過去半個多小時，當兩人穿過一片花園，周圍環境突然發生變化。身後那些鳥語花香、山石溪流盡皆消失不見，原本矗立眼前金碧輝煌的宮殿，也變成了普通木屋。一位中年男子，身著一襲白衣，麵容俊秀，氣質儒雅，正坐在木屋前的石桌旁飲茶，一臉戲謔之色，看著走過來的華星河與趙自成。

  “前……前輩是誰？”趙自成一臉驚訝，略帶一些惶恐，結結巴巴地問道。

  那人淡淡一笑，笑容中透出一絲複雜情緒：“既然已經猜到，何必又多此一問？我就是火雲邪神，是不是讓你們有些失望？與想象完全不同。”趙自成不敢多言，他剛才可是在背後說了許多關於此人的傳言，還被批為胡說八道。

  華星河上前行了一禮：“見過火雲前輩。我有一個疑問，還請前輩能夠為我解惑。”見火雲邪神微微點頭，華星河繼續說道，“剛才我們一路所見，究竟是全息技術所成虛影幻象，還是前輩的異能神通？”此言一出，讓火雲邪神原本雲淡風輕的臉上出現微妙變化，先是驚訝，隨後又是讚賞。

  “方自如是你什麽人？”火雲邪神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問了一個令華星河感到驚訝的問題。實在想不出火雲邪神怎麽會知道他與方自如有關？這層師徒關係，其實知道的人並不多。見華星河一臉驚愣，火雲邪神笑道：“雖然你武道氣質與他完全不同，但是在某些方麵，你身上有他的氣息。看見你，我就想起了他。”

  華星河心念電轉，畢竟趙自成剛才還說方自如曾與火雲邪神大戰過無數回合，不知是否真有仇怨？半晌後，他還是決定實話實說：“方自如是我的老師。”趙自成有些驚訝地看著華星河，心中恍然，原來是武聖弟子，怪不得年紀輕輕修為就這麽高。

  “武聖大人一切可好？”火雲邪神並沒有絲毫特別反應，神情再次恢複雲淡風輕。

  華星河神情黯然：“家師已經在二十餘年前去世了。”

  火雲邪神臉色大變：“什麽？這怎麽可能？他的修為比我高深，是即將或者已經超越異能神通的人，怎麽可能突然死去？”隨著火雲邪神的情緒波動，華星河驚訝地發現，四周幻影虛像再次出現，一會兒黑霧沉沉，一會兒陰風陣陣。

  看到火雲邪神如此反應，似乎並不像是與方自如有仇怨，華星河索性把如何拜師，以及方自如為何死亡等事情簡單講述了一遍。隨後就見火雲邪神嘴角微微抽動了幾下，仿佛對這個消息感到極為震驚，接著雙目中竟然流出幾點淚水，神情也變得頗為傷感。

  這讓華星河與趙自成驚疑萬分，不知他為何有如此表現，此人究竟是好是壞？其實一個人哪能用絕對的好和絕對的壞來分辨，公認的壞人在某些人眼中或許是好，公認的好人在某些人眼中或許是壞。

  “前輩與家師是什麽關係？”華星河小心翼翼地問道。

  火雲邪神歎了一口氣：“其實我本名陳嘉浩，與陳嘉瀚是親生兄弟，與方自如是至交。”

  “什麽？”趙自成一臉驚訝。隨後又向四周看去，隻見周圍環境變得一片黑暗，隻剩眼前這一座木屋還有一片光亮，不由得心中恐懼，向著華星河靠近了幾步。

  火雲邪神哈哈笑道：“趙自成，你剛才在第九層監獄說的那些話，有一些是事實，有一些卻是謠傳。比如我確實刺殺過陳嘉瀚，也確實殺了聯盟很多人，但是我並非銀河聯邦請來，而是我自己意願。”

  趙自成有些結結巴巴地說道：“那……那前輩現在想要怎樣？”

  華星河打斷趙自成的話語，笑道：“趙兄不要胡思亂想，想必火雲前輩也是有苦衷之人，且聽他慢慢道來。”

  火雲邪神向著華星河微微點頭，似乎感謝他相信自己，然後繼續說道：“我修煉了一種武功，名為‘虛實陰陽錯亂大法’。這套武功修為進境極快，不過三五年，我就從煉精化氣境一路提升，不斷突破，到了肉身練氣境的巔峰！”

  兩人聞言大驚。趙自成修煉武道已有五十餘年，目前還在三花聚頂境，距離五氣朝元還有一段距離，也不知什麽時候能夠突破。華星河進境已經算快了，但也是在修煉武道二十餘年後，才到達肉身練氣境巔峰。實在想象不出，怎麽可能有人在三五年內就跨越數個境界，達到別人需要幾十年，甚至終身都不能企及的高度？

  火雲邪神麵露苦笑：“年輕時不懂事，以為找到了真正的絕世武功，所以一直勤練不休。看著修為一天天提升，境界一層層突破，更是自鳴得意。然而修為進境太快，卻忽略了心境打磨，所謂德不配位，就是我當時所遭遇之情況。修為因為某些特殊原因，在短時間內達到常人難及的高度，然而心境修為卻不能與武道修為相互匹配，如此終於生出了麻煩。”

  華星河有些感慨，從古自今，人類社會中有著太多德不配位的事情。某些人因為站隊正確，或者行賄受賄，或者溜須拍馬，或者裙帶關係，得到重用提拔，然而自身才能和品德根本就不能達到高位要求，如此終於出現崩盤的案例比比皆是。

  華星河小心翼翼地問道：“在五年內達到肉身煉氣境巔峰，實在是我輩武者所願。不知前輩又遇到了什麽事情和麻煩？”

  火雲邪神說道：“進入五氣朝元境之後，不過又用了三個月時間，就生出異能神通，順利突破一重天境界。然而從此以後，雖然修為還在提升，但是卻再沒有生出其他異能。”

  隨著火雲邪神的話語，四周環境頻繁發生變化，一會兒黃沙漫漫，一會兒碧海藍天，一會兒冰天雪地。每出現一種場景，就有與場景對應的環境特征顯現，讓兩人感覺如同到達實地一般。華星河恍然大悟，火雲邪神的異能神通，原來就是影響周圍環境製造虛象幻境。同時明白，他們在來此途中，所經曆的幻境虛像並不是全息技術，而是火雲邪神的異能神通。這種異能神通影響範圍極廣，整個第十層監獄都被其籠罩，華星河暗自驚訝不已。

  趙自成已經不知道該說些什麽，隻能是看著火雲邪神麵露震驚之色，希望他快快給出自己想要的答案。火雲邪神說道：“進入異能神通境以後，我才發現這是噩夢的開始。我的意識偶爾出現恍惚、呆愣，到最後這種情況愈演愈烈，甚至有意識錯亂的趨勢。在我剛剛進入異能神通三重天的時候，我遇到了方自如。當時他比我高一個境界，我們不打不相識，很快成為了莫逆之交。”

  “我一直向所有人隱瞞著意識錯亂的情況。”火雲邪神苦笑幾聲，“後來還是被方自如發現端倪，在他連番追問下，我說出實情。第二天，就發現方自如已經消失不見，隻是留下簡短訊息，說他一定能找到化解意識錯亂的辦法。”

  華星河兩人已經聽得是目瞪口呆，半晌後趙自成才問道：“那麽後來……後來方前輩可曾找到化解方法？”

  火雲邪神笑容有些苦澀，似乎陷入了回憶。他緩緩說道：“百餘年過去，我的修為越來越高，但是意識錯亂越來越嚴重，時間也越來越長。終於當我再次從錯亂迷失中清醒的時候，看到了方自如，也同時知道，我正在刺殺我的弟弟陳嘉瀚。”

  “後來呢？”華星河忍不住問道。

  火雲邪神笑罵道：“你們把這些事情還真當成了演義故事？”

  華星河略顯尷尬：“在我小時候，譚四叔曾經給我說過，如果想要讓人有興趣把事情繼續說下去，就得配合著不斷問問‘後來呢’。”

  火雲邪神哈哈笑道：“這是個睿智的人！”華星河不由得有些感慨，可惜譚四叔始終選擇與幫主費萬濤一起，陷入勾心鬥角之中，最後死於非命，否則成就絕對極高。

  “原來讓我清醒之人，正是百餘年不曾見麵的方自如！”火雲邪神一臉感慨，“那時我已經是異能神通七重天，然而方自如卻到了八重天。我以為自己是武道天才，其實方自如才是真正的天才。”

  這段傳奇往事讓華星河大感興趣，連忙問道：“那麽前輩現在的修為，可是……可是已經突破了異能神通境？”

  他現在隻知道異能神通有九重天，在這之後是否還有其他境界，卻不敢肯定。方自如曾說過，異能神通不是武道終點，肯定還有更高更神妙的境界。然而老師窮其一生，也未能超越異能神通境，並不真正清楚，隻能是一種猜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