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二十八章 爭論
作者:客橙硯      更新:2021-02-19 13:21      字數:3256
  這話聽著有些不同了,穆解軼登時來了興致,傾身向前,問,“怎麽說?”

  帷帽一轉,雲珩看向她,一字一句道:“我們可以,合而圍。”

  話一出口,讓原本坐在位上生悶氣的齊衍都不覺為之一震。

  眸間一點讚許,穆解軼:“仔細講講。”

  “是,”聲輕且恭,雲珩頷首。再抬眸時,語氣變得低沉,多了些“林將與”的氣勢,“其實我個人認為,方才北祁的計策不是不好,隻是差了一點兒。”

  “差了哪裏?”再一次,言潯無縫連接的開口問。

  這配合度,嘖嘖嘖。

  其餘人:至於這麽積極嗎?

  看著她,雲珩正色開口:“北祁國君隻說了合攻,可我們應該怎麽合?時間、地點,該怎麽打?以何種戰術打?這些問題,北祁國君卻沒說。”

  “哦。”眨了眨眼,言潯恍然大悟,立刻又言,“我們可以從東楚之南的權金城入手,那裏人少城稀,又處在南境,正好可以作為一個突破口。”

  言潯這邊綢繆打算,侃侃而談,沒想到雲珩聽後卻搖了搖頭,“那裏地處平原,毫無遮擋,而且東楚城牆甚高,沒有倚攀,不好攻。”

  雲珩言簡意賅,點明要害。

  “哦,”言潯明了,點了點頭,“那卿卿覺得選何處好?”

  話一出口,雲珩:“呃――”

  你叫我什麽?

  殿內忽然沒聽了聲音。

  小人兒沒醒過神來,眨眨眼,看著雲珩,再問,“卿卿……”

  話音戛然而止。

  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言潯尷尬一笑,緊忙改口道:“哈哈哈,雲少卿,雲少卿。”

  雲珩微頓,回身時抬手,指尖落在地圖上的某一處。

  眾人緊忙眯眼細觀。

  與此同時,耳畔雲珩的聲音響起,聽他道:“若是要我選,我就選,鴻天渡。”

  三個字脫口而出的瞬間,眾人驚愕。

  “鴻天渡?!”周明險些驚呼,登時轉目看向言潯。

  彼時隻見座前,小人兒神色呆滯,眸間一點哀色,愣愣的望著“卿卿”。

  “嗬,我還當南椋有何高見?”方初信聞言,冷笑一聲,當場揚起下巴,望著殿宇一角,一字一句的念,“鴻、天、渡。”

  眼中輕嘲不褪,驀然回首,看向言潯,“這地方北祁熟啊!要不北祁國君,你來說說。”

  鴻天渡是言潯心中永遠揮之不去的痛,如今被雲珩提及,又被方初信這麽一挑……

  北祁國君無言,默默垂下頭去。

  見小人兒難過,雲珩眸色生緊,緊忙解釋,“我之所以選鴻天渡,是因為有我的計策。”

  “計策?”隻是不能言潯抬頭,方初信率先開口,“雲少卿,你知不知道鴻天渡地處要塞,山形險峻無倚,最是易守難攻。而且,那裏幾經三國易主,人心動蕩,如今又是東楚最嚴防死守的‘絕地’。”

  一口氣將鴻天渡的現情說了個明白,方初信用眼尾挑了挑言潯,開口卻是對雲珩道:“鴻天渡比起權金城,更是難攻。你竟然要我們合攻鴻天渡,”

  目光一轉,射向雲珩,方初信冷聲問,“是你傻,還是我們傻?”

  很顯然他不想當這個“傻子”。

  言潯抬起頭,定定的看著雲珩,殊不知她幾下的一雙手早已揉皺了衣袖。

  對麵,沉了口氣,雲珩開口,一臉認真道:“鴻天渡的確難攻,但也是我們同東楚對戰的關鍵所在。若能拿下鴻天渡,日後傾滅東楚定是易如反掌。正所謂,起於難,而步步易。起於易,則步步難……”

  這些話,他全都是說給言潯聽得。

  奈何對麵的小人兒卻是一臉苦澀,什麽也沒說,默默垂下頭去。

  “少扯!”方初信聽的不耐煩,直接高聲打斷,冷聲質問,“別以為我看不出來,北祁和南椋就是事先商量好的。方才還說什麽借鑒了我北秦之計,如今卻在這兒一唱一和的,宣揚合攻。還鴻天渡,嗬,”

  又是一聲冷笑,方初信眸色如鷹,直擊雲珩,“說!你們到底有什麽陰謀?”

  看得出,他是因不願合攻,而在這兒無事生非了。

  “冤枉,”雲珩正色解釋,“北秦國君,我提議計策,是為了六國著想。對付如今的東楚,隻有兵行險招,才能取勝。”

  “取勝?我看你根本就是……”

  “好了!好了!別吵了!”方初信還想說,卻被穆解軼一聲怒吼,給截住了。

  動作半滯,方初信:“……”

  撇嘴翻目,說實話,穆解軼最討厭的就是這種吵吵嚷嚷,還不解決問題的人。方才她本想聽聽雲珩的計策,可那邊還沒等說呢,就被方初信給攪的亂七八糟,真是煩人。

  “方才讓南椋獻計的是你們,現在說南椋借計搞陰謀的,還是你們。還捎帶上一個北祁,喂!我說,不帶這麽欺負人的吧?”轉目看向方初信,穆解軼一歪頭,身上頓時生出了些渾裏渾氣的感覺。別說,這模樣和穆解韞真像,痞氣十足,又霸道無比。

  被訓的方初信舔舔唇,在“鬥氣勢”方麵,他的確不是女公子的對手,想想還是算了,不甘心的閉了嘴。

  鎮住場麵後,穆解軼問雲珩,“你說攻鴻天渡,可有確切的計策?”

  雲珩:“有的。”

  “那就說出來聽聽。”揚了揚下巴,穆解軼用眼尾輕挑方初信,不冷不熱道:“讓我們也聽聽,到底是妙計,還是陰謀。”

  “好,”雲珩頷首,也不遲疑,立刻回身,照圖點明,“列位國君請看,鴻天渡位於東楚之西,與西堯臨界,地勢高峻陡峭,的確易守難攻。不過,”

  話鋒一轉,“這裏的峭壁凹凸不平,很適合攀蹬。而且遮擋物多,處在上方不便觀察,對下方有利。”

  回過身來看向眾人,“我想,若是能找到合適的契機,偷襲,定能成事。”

  話一出口,言潯震驚,猛然抬眸,看向雲珩。

  “哦,”梁靖起的聲音忽然響起,帶著略略的驚訝。見那人煞有介事的揚眉思索,抬手摩了摩下巴,說,“若我沒記錯的話,差不多五十年前,南越皇就是用此法攻占的鴻天渡。當時還生擒了言先帝,我說的沒錯吧?北祁國君。”

  最後一聲問,留給了言潯。

  梁靖起這嘴張的,果然沒憋好屁。

  言潯一聽,微紅的眼眶已然盈滿淚水。從雲珩提鴻天渡的那一刻起,她就變得不淡定了。她想起了她的父皇,想起了風太尉,想起了那些死去的將士……

  坐在位上,小人兒身形微顫,抿緊了唇,一言不發。

  這一刻,言潯像溺水的人,隻覺窒息。

  “我提此計,並沒有冒犯北祁之意。”雲珩的聲音響起,甚是急促。很顯然,見小人兒難過,他心裏也不好受。

  不覺傾身向前,雲珩少見的急迫,緊忙對言潯解釋,“我隻是想說,若想攻下鴻天渡,就隻有偷襲這一條路可走,而且是上策。”

  “嗬!上策,你還真敢說,”齊衍終是開了口,手中杯盞不落,壓眉道:“隻怕到時候就算勝了,也是勝之不武吧。”

  聞言,見長影一頓,雲珩意識到,自己還在台上,還在一眾人等的目光審視中,他不能慌。

  垂紗輕擺,轉目齊衍。

  “與小人鬥,就不必講道義了吧。”回答時,雲珩聲音中帶笑,有一點詭詐。

  齊衍聽見,卻是一笑,眸間深意不明。

  “那你說,什麽算是合適的契機?”梁靖起並不懂齊衍問這話的意思,他一心隻想滅一滅雲珩的士氣,便挑事般的開口問。

  雲珩自是不懼,登時開口言,“每年春日時,鴻天渡都會迎來雨季,一連多日陰雨連綿,烏雲蔽日遮月,而且正好吹西風,正是攻渡(偷襲)的絕佳時機。”

  話一出口,齊衍手中動作一頓,神色已變。

  穆解軼聞言一笑,“然後呢?接著說。”

  “若能攻下鴻天渡,後麵的事,就好辦了。”笑了一下,雲珩卻不肯多言,而是留了個懸念。

  “這……”雲珩停的太“霸道”,梁靖起想駁他,嘴是張了卻有些害怕,想了想緊忙轉目看向方初信。

  眼下那人正虎著臉坐在原地,一言不發。見梁靖起望著自己,似是在等自己出頭,方初信覺得這時不開口,有些沒麵子,立刻嚷,“不行!我不同意!這分明就是方才北祁的計策,不是都已經否了嗎?還拿出來說什麽?”

  “是呀!是呀!合攻,還偷襲,這招可不行,太陰了!還不保險,有失我東漓的身份,我也不同意。”一見方初信出頭,梁靖起也馬不停蹄的從旁附和。

  嗬,還挺清高。

  “北秦國君,東漓國君,莫生氣!今日是會盟議事,”實在拿他倆沒辦法,穆解軼隻得換了種方法,苦口婆心的勸,“眾位國君提議,咱們群策群力。南椋是咱們的會盟國,人家為大戰出謀劃策,我們本應是欣然接受,然後感恩戴德。你們倆可到好,不接受也就算了,為何還要這般惡語相向?再說了,你倆的脾氣太暴了,得改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