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二十四章 開宴
作者:客橙硯      更新:2021-02-06 09:56      字數:3316
  “憋著最後一個出場唄。”周明理所當然的說。

  薑定安還是不懂,皺眉問,“嗯?憋這個做什麽?”

  “你不懂,這叫壓軸,誰最後一個到,誰排麵大,有譜。”吸了吸鼻子,周明抖抖身,仰起臉來,“往年都是北祁和南越這樣比,如今變成了西蜀和北秦。我想,若是西堯國君今日也在的話,就該變成了堯蜀秦之爭了。”

  話音未落,“北秦……”

  內官尖細的聲音突然響起。

  “欸!”聞言便笑,周明抬手一指,“你看!憋不住來了。”

  “哈哈。”薑定安在一旁笑,抬起頭等著看“憋不住”的人。

  隻是……

  人沒上來,內官的聲音也戛然而止。

  “嗯?怎麽沒聲了?”薑定安問。

  “不知道呀,”周明眉頭一皺,向階下挑了挑,“怎麽回事?”

  “西蜀……”

  猛地,內官高聲又作。

  兩個字後還是如出一轍的戛然而止。

  周明和薑定安對視,二人麵上皆是迷茫之色。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後來才知道,原來是齊衍和方初信一起到的,但是又在內官宣奏時,為先喊誰,後喊誰的事爭執了起來。

  畢竟都爭臉麵。

  被夾在中間,左右各執一詞,宣讀內官看不下去了,直接喊,“兩位國君到!”

  ……

  齊衍同方初信一起入殿,眾人起身,於座前相迎。

  方延川緊忙去到方初信身後。

  行過禮後,西蜀與北秦歸位,眾人落座。

  一見人都到齊了,言潯便站起身來,提笑言,“眾位國君。今日在座的,皆是我八方列國中的佼佼者,國之君王,各地的掌權人。我將眾位邀請至此,一是為了促鄰睦、建邦交,修列國諸好。再者,今日眾位相聚於此,也是為了共赴謀局,以商天下大事。此乃天下盛會!”

  說話間莞爾,明眸流轉,看向眾人,“眾位國君舟車勞頓,不辭辛苦,千裏前來,是對我的信任。北祁言氏,先在此謝過了。”

  話音落下,見言潯俯身,對著眾人行大禮。

  坐中人一見,不由得怔愣。

  北祁君王行禮,以示誠和。

  言潯這般做,已是求誠至極。

  奈何方初信根本不領情,闊袖一揮,陰陽怪氣的開口,“嗯,北祁國君說的是呀!若論距離,北秦與西堯相去甚遠。我此番前來,趕路少說也有一月,馬匹糧貨費的也不是一星半點。金銀還好說,就是這老胳膊老腿的,折騰不起呀!”

  話一出口,頗有不滿挑釁之意。

  坐在他對麵的齊衍聞言,肩頭一抖,眼中點點戲謔輕蔑,卻沒說話。已然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

  花如許有些怯,頷首縮著身,一言不發。

  穆解軼眯了眯眼,眸間一閃細碎精光,轉著杯盞的手一頓,她竟沒開口。

  眾人無言。

  “誰說不是呢,”誰曾想這時,梁靖起竟跟著幫起腔來,“東漓雖說是離西堯不遠,但中間橫著一個東楚,我也不好直行。此次赴會,東漓畏畏縮縮,一路繞到了南椋和西蜀,方才行至西堯。”

  原來是因為繞遠的事,在發牢騷。

  言潯聞言,抿唇微頓,過後麵色不改,“北秦國君,東漓國君,辛苦了。”

  “嗬,”冷笑一聲,方初信不依不饒,斜眼看向言潯,“我們這般幸苦,就得了你一句‘幸苦’?”

  與之對視,緩緩收了笑,言潯麵色一沉,冷峻無音。

  “欸!什麽辛不辛苦的。”倏忽,穆解軼的聲音乍起,一下子吸引去了所有人的目光。

  眾人尋聲而望。

  彼時,隻見二公主坐於位上,將手一揮,戎裝袖口窄練,語調卻相當狂放隨性,“北祁國君無須多禮。既然列位國君都來了,就是為了同一個目的,就算幸苦也是甘之如飴。北秦國君,你說是不是呀?”

  說這話時,穆解軼側目眺向方初信,她衝那人笑了笑。

  對方:“……”撇嘴不語,已然是被懟的無話可說。

  言潯一見,鬆了口氣,淺笑無言,徑自落座。

  齊衍身後,一個年老的謀士捏須笑,低聲言,“這姑娘厲害,生的一張好嘴,得小心些。”

  身前,齊衍也笑,點點頭:“嗯。”

  收回目去,頷首勾唇,穆解軼才懶得理他。再抬眸時,神色驟亮,女公子高聲道:“眾位,今日列國君主是在我西堯境地,靖都城中,共赴天下盛會。郢熙大殿,”

  說話間抬手,一指殿前高匾,繼續道:“是我父皇最喜歡的殿宇。父皇說,今日之會,我西堯做東,理應以最高禮節宴請款待眾位,他本應是親自來的。然,我父皇因事耽擱,所以特派我,代表西堯前來議事。”

  頓了頓,“今日是天下宴!我呢,是初來乍到。若有什麽招待不周,或是說錯話的地方,還請眾位多多包涵。”

  末了抬手,自幾案上拿起杯盞,穆解軼舉杯:“我敬眾位一杯,先幹為敬。”

  話音落下,女公子仰麵,一口飲盡杯中酒。

  “謔!女公子不愧是女公子,就是豪氣。”坐中,有人歎。

  花如許抬起頭看向穆解軼,水月眸間有無盡崇拜。

  感受到了“小美人”的目光,穆解軼即刻轉過臉來,她直勾勾的看著花如許,舔唇挽笑。那模樣,簡直葷到不行。

  花如許還是有些怕她,眼下四目交錯,“小美人”秒慫,忙不迭垂下眼睫。

  “好!說得好!”那邊,言潯的讚聲緊隨其後,抬手舉杯,“我也幹了。”

  說罷,也是仰麵豪飲。

  這一飲,看的角落裏的雲珩可有些坐不住了。他莫名緊張,隻因……

  言潯是“一杯倒”,這一杯酒喝下去,還能繼續正常議事嗎?

  隻是,他不知道的是,言潯酒壺裏,裝的其實是水。

  言潯:不慌不慌!都是為了撐場麵而已,嘻嘻嘻。

  如今見坐中兩個女子這般豪情壯飲,反觀男子,個個小肚雞腸,嘰嘰歪歪。

  齊衍原本不想攪和其中,這一下倒是弄得臉上有些掛不住了,頓時收笑,咳了一聲,開口道:“西堯豪情,北祁壯誌,可真叫人佩服。北秦、東漓千裏前來,也是幸苦,理應好生款待才是。不過,這酒可不能這麽喝,”

  說著轉目看向方初信,齊衍故意提高了聲調,說,“眼下是議事宴,可不是酒肉宴。合縱議事才是正經事,可別為了這白墮,真給白墮了。”

  穆解軼一聽,翻了個白眼就罵,“嘁,不能喝就說不能喝,哪兒那麽多歪理邪說。”

  “咳咳,二公主。”後方,伯佴緊忙咳了一聲,小心提醒。

  穆解軼回身看了他一眼,方才止了口。

  齊衍微頓,略顯尷尬。不過,他畢竟是經曆過風浪的君王,用他的話說,自然不會同一個孩子一般見識。整理思緒,麵不改色把話說完,“再者,今日是君王宴,天下宴!怎麽能讓人家兩個小姑娘這般狂飲怡情,到時候傳出去,該說我們這幾個大丈夫有失風度了。”

  話一出口,言潯和穆解軼齊齊神色驟變。

  這才反應過來,原來齊衍是在這兒等著她們呢!

  又在拿男子女子做比說事。

  齊狐狸當真不負狡猾“盛名”,變著法的羞辱的人。

  氣息一沉,穆解軼正準備開口。

  齊衍卻不給她說話的機會,當即抬手舉杯,“來來!在座的大丈夫們,人家小姑娘都喝了,咱們又豈有不喝之理呢。”

  “我幹了!”說罷也是仰麵豪飲。

  一杯酒下肚,齊衍頷首皺眉,麵露苦色,心道:這酒勁兒可真大,她們兩個是怎麽喝的?

  身側,方初信因著剛才的事,還覺得有些跌麵,如今看齊衍幫自己把丟掉的麵子討了回來,自然是歡天喜地,忙不迭舉杯應和,“好!幹!”

  梁靖起頷首竊笑,麵上盡是狡黠,忙不迭端起酒杯,加入到了羞辱言潯和穆解軼的行列中去。

  如今他仨儼然已經開始抱團了。

  隻是,喝酒時目光瞟向一旁,卻發現花如許竟沒有動作。

  “嗯?南椋國君,你怎麽不舉杯呀?”梁靖起最雞賊,像這種絕佳的挑事機會,他又怎麽可能會輕易放過。

  花如許聞言,一瞬慌亂,連忙解釋,“我,我不會喝酒,喝一杯就醉了。稍候不是還要議事嘛,我就不喝了。”

  他聲音越來越小,方初信聽著越來越氣,眼睛一瞪,就吼,“這是說的什麽話?你一個大男人,連酒都不會喝,像什麽樣子?人家女人都喝了,你不喝,難不成你連個女人都不如?”

  方初信很是狂妄,說話時對南椋國君連尊稱都沒有,直接你你你。

  “我……”南椋國君本就膽小,如今被這麽一吼,已然是嚇得魂飛魄散,哆哆嗦嗦的,都快哭了。

  “人家說不會喝就不喝!”花如許被訓,穆解軼第一個坐不住,當場出言反駁。

  話一出口,嚇得下場眾人愕然。

  花如許更是一驚,登時抬眸看向對麵。

  見女公子冷聲厲色,高聲質問,“北秦國君這般咄咄逼人,是何道理?你們方才不是還說這是議事宴,不是酒肉宴的嗎?怎麽這會兒就把酒桌上唬人灌酒的招數給用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