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八章 決定
作者:客橙硯      更新:2020-12-26 10:08      字數:3332
  話音未落,忍不住移身上前,穆解韞一臉憂心,再問,“軟軟,你今天到底是怎麽了?”

  “方才不是都已經說過了嘛,”言潯神色未動,也未抬眸,開口淡淡道:“我覺得馳兒留在皇後娘娘身邊,比呆在我身邊好。”

  聞言輕歎,穆解韞垂睫,低聲語,“就因為你把他弄丟了一次,害怕了?”

  “或許吧,”終是抬眸,言潯望著佛像說,“娘娘到底是皇後,有她在,馳兒不會有事。”

  “我在也一樣,”穆解韞接話,擲地有聲,“我可以護你們母子一世平安,無需仰仗阿娘。你等著,”

  說話間起身,“我這就去未央宮把兒子抱回來,再跟阿娘說,你方才說的話不作數了。”

  “穆解韞。”言潯叫住了他,“說出去的話就像潑出去的水,收不回來了。我們不能言而無信。”

  身影一頓,穆解韞心有不甘,坐回到言潯身邊又言,“你可要想清楚……”

  “我想的很清楚。”言潯沒讓他把話說完,相當冷靜地說,“這次沒劫成馳兒,你又一時衝動抓了穆徊的妻兒。雖說已經將人送回,但他一定懷恨在心,還想伺機報複。”

  明眸流轉,看向穆解韞,“你和馳兒都有危險,皇後娘娘是唯一一個可以保馳兒周全的人。如今東楚又……”

  眸輕垂,聲忽至,言潯沒再繼續說下去。頓了頓,回過身去再看佛像,“所有的事情都是因我而起,我必須要去解決。”

  “你要怎麽解決?”

  良久的沉默聲中,見言潯頷首,低低的垂著頭。低沉的神色間攜來一句,“穆解韞,我不想再躲了。”

  話一出口,穆解韞神色一凜,驟然失聲。

  隻一瞬間,他便懂了。

  “你,你要做什麽?”穆解韞幾乎是彈身而起,神色間寫滿了驚慌。

  抬眸看著人,笑了笑,言潯說,“你說的,去做想做的事。”

  “你不能去!”穆解韞登時便吼。

  “為什麽?”

  “……沒有為什麽,就是不行!”穆解韞厲聲拒絕,他的確是慌了,緊忙又言,“軟軟,你有沒有想過馳兒?他還……”

  “就是因為想到了馳兒,”再一次出言打斷,明眸望向桃目,二人對視,言潯一臉認真的說,“我要先把兒子安頓好,才能安心去做自己想做的事。穆解韞,答應我,幫我好好照顧兒子,不要再讓他有一絲一毫的閃失。”

  話說到這兒,莫名眼圈一紅,言潯顫聲說,“他是我的命。”

  聞言,不覺間也跟著紅了眼眶,穆解韞偏過頭去,咬牙隱忍,許久,“答應你什麽?答應你照顧兒子,然後放你去做危險的事嗎?嗬,我才不答應你呢。”

  雖說是拒絕了,但穆解韞還是慌亂,轉過頭來,紅著眼睛發狠道:“言潯,我告訴你,任何事情都可以,唯獨這件不行。”

  說罷,也不等言潯回答,徑自提步向外走去。

  言潯未動,仍跪坐在原地,穆解韞離開後,她的目光落在佛像上。

  殿內無音,一瞬靜寂。

  頓了頓,言潯開口,憑空自言語,“言潯,四年了,不要再躲了。”

  其實,不是隻有雲珩想的通,言潯心裏也很清楚。細作還在東楚,如今被他識破了身份,殺手也已經前來,言潯早已無處可躲。

  有些事,她終究是逃不掉的。

  想當年,鴻天渡二十五將士被殺。北祁曆經兩次滅國,如今宿敵未殺,大仇未報,這一樁樁一件件,都是壓在言潯心頭的痛。

  她試過放下,但她做不到。

  否則,言潯也不會執意要去南椋救花辭顏。

  在她心裏,那些人,那些事,她要給他們一個交代。

  東楚,細作。

  當年一個小小的細作,竟然可以毀掉整個北祁。

  如今他隱藏在白夙身後,做指路軍師。

  與東楚的對敵,亦是與細作的對敵。

  現在知道了言潯的下落,細作也絕不可能善罷甘休,讓她逍遙度日。所以與其坐以待斃,到不出先下手為強。

  回程的這一路,言潯想的很清楚,她必須要去做一些事了。

  她是北祁國君,理應為自己,為北祁,一戰。

  重新闔上目去,言潯頷首。

  這一夜,風止天靜。

  ……

  翌日。

  言潯從寧慈殿出來時,穆解韞立在石階下。他沒走,在殿外守了她一夜。

  二人遙遙對望一眼。

  “還是沒有改變主意嗎?”穆解韞問。

  言潯無言,一臉堅定的點了點頭。

  泄了口氣,穆解韞垂頭,一步步的踏階而上。來到言潯麵前,桃目流轉,看向小人兒,楚王殿下言,“那好吧,我幫你。”

  ……

  灼園。

  何曆曆拿著一個卷軸跑進枕月居。

  屋內。

  長案前,言潯與穆解韞對坐。

  放卷推軸,隨著紙張延展開來,一副壯麗無比的天下大勢布局圖便入眼而來。

  言潯垂眸睨向圖紙。

  穆解韞坐在對麵,淺聲道:“這便是如今的列國布局圖。”

  言潯聞言,靜觀圖紙,自顧自的開口道:“如今的天下大局,僅存六國。北秦,西堯,西蜀,南椋,東漓……還有東楚。”

  話音未落,腦海中不住的回想起七年前,和曦宮,勤政殿上。

  耳畔風澤的聲音又起,道:“如今天下大局,八國並列。北有祁秦,西有堯蜀,南有越椋,東有漓楚。”

  說話間,見太尉抬手,順著圖紙的最上方依次向下,示意道:“北秦處在最北端,以夔山做隔,自向下便是我北祁國土。再向下,與我國接壤的三國,自左向右分別是西堯,南越,東楚三國。再向下,自左向右依次是西蜀,南椋,東漓。若論國土麵積,當屬北祁稱雄,越堯次之,蜀楚再次,秦漓椋最末。”

  思緒回籠,言潯看著眼前的圖紙說,“北秦處在最北,以夔山作隔,向下是東楚,因吞並北祁與南越兩國,幅員遼闊。西側有堯蜀,東南是漓國,南側還有椋國。如今的國土麵積,東楚稱雄,西堯次之,西蜀再次,秦漓椋最末。”

  “嗯。”穆解韞點頭,傾身上前,“若論兵力,如今的東楚,無人能望其項背。若想攻之,難上加難。”

  言潯聞言,於微不可查處歎了口氣。

  “不過,”誰知穆解韞話鋒一轉,“若是真想打,也不是沒可能勝。”

  一聽這話,言潯神色驟變,抬眸看向對方,當即問,“怎麽說?”

  “既然單打獨鬥必輸無疑,那不如換了思路,”穆解韞仰身向後,“正所謂眾人拾柴火焰高,倘若能抱團取暖,誰輸誰贏,便未可知了。”

  話一出口,言潯眼前一亮,“你是說……”

  穆解韞挽笑,徐徐道:“想當年有一先祖謀士,名喚蘇季子,為攻打強國,遊說六方,聯合天下之士合縱相聚,同仇敵愾,流芳千古。”

  話音戛然而止,穆解韞有意停頓,留了後話。

  二人對視,言潯會意,莞爾頷首,接著他的話繼續道:“合縱連橫。”

  “不錯。”對麵人點頭,“聯合其餘五國,一起對抗東楚。”

  “隻是,”話風再一轉,穆解韞理性分析,“今日之局勢,可與當時不同。現如今的六國,除卻白夙外,剩下幾個國君可都是出了名的老狐狸,個頂個的老奸巨猾,都想著明哲保身。想遊說他們一起攻楚……”

  歪了歪頭,見桃目微沉,“其實更難。”

  穆解韞言畢,傾身向前,扶著桌案再言,“更別說,還要找尋一個可以遊說五國的‘蘇季子’。這普天之下,能有第二個蘇季子?”

  他在問,亦是在否。

  蘇季子乃天下名仕,世無其二,又怎麽可能輕易尋得。況且還要讓他去遊說五國,一起攻楚,這簡直就是天方夜譚。

  “不試試看,怎麽就知道一定不成。”不想下一瞬,言潯語出驚人。

  穆解韞聞言,不免被勾起了好奇心,挑眉問,“你想怎麽試?”

  笑了笑,言潯開口道:“我來做這個‘蘇季子’。”

  穆解韞:“啊?!”

  ……

  皇城。

  楚王殿下的車馬行至巹端門前,侍衛見著一驚。心道:今兒也不是皇上召見小殿下的日子呀,九殿下怎麽來了?他這還是第一次不請自來呢。

  也不管那麽多,殿下來了,隻管奉承就是。眾人默認般達成一致,一擁而上,“殿……嗯?”

  結果話還沒等說出口,就被眼前的人影給生生截斷了。

  隻見宮人放下踮腳,從車內走出一人來,定睛一看,竟不是穆解韞,而是位麵生的公子。

  公子錦衣玉袍,高冠束發,眉宇清冽,俊俏生風。

  “敢問何大人,這位公子是?”侍衛轉目問何曆曆。

  對麵,何曆曆神色未動,正色言,“此乃北祁國君,言潯。”

  話一出口,眾人當場怔愣,震驚不已。

  當日,言潯換了男裝,請求麵見穆綬霆。

  太安宮中,兩國國君對談。

  ……

  玲瓏宮,未央宮正殿。

  “你說什麽?她,她竟然是那個,那個女扮男裝的北祁國君?!”解綰綰坐在位上,一臉的不可思議。

  下首位,穆解韞靜坐,頷首點頭道:“是,她就是北祁國君,言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