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六章 生辰2
作者:客橙硯      更新:2020-12-26 10:07      字數:4433
  話音落下的同時,手中木碗脫手,言潯不顧一切的衝上前去,撲進那人懷中喚,“卿卿。”

  解韞懵了,一動不動的坐在原地,手中酒壇險些傾倒。

  “卿卿。”言潯又喚了一聲。

  解韞終是醒過神來,連忙扶正酒壇,又推言潯說,“喂,你傻了?看清楚,我不是你的卿卿。我是解……”

  “不,卿卿,你是卿卿。”誰知言潯非但不鬆手,反而抱得更緊了。緊接著整個人起身,邁過小幾,不由分說的坐在解韞腿上。

  幾上木盞掉落在地,少年倒身向後,手抵在榻上。隻見懷中少女環著自己的後頸,蠻橫的嚷,“我說你是,你就是。”

  桃目一閃慌亂,解韞動也不敢動,隻得耐心解釋,“我不是卿卿,軟軟,你醉了。”

  “我沒醉。”說話間,小人兒鬆開手,向後退了半寸。她看向自己,紅紅的兔子眼裏分明寫盡了委屈,隨後大聲質問,“你為什麽不承認?你分明就是,卿卿。”

  肩頭開始發顫,言潯的聲音變得哀怯,垂下頭去,小可憐似的問,“你為什麽不承認?你是不是又生我氣了?”

  解韞看著她,久久不能平靜,他不敢相信。這還是平日裏自己認識的那個飛揚跋扈,動不動就打人的母夜叉嗎?這分明就是個嬌嬌軟軟,楚楚可憐的小娘子嘛。

  沒想到她在喜歡的人麵前,是這樣的。

  一時間也不知該說些什麽是好。頓了頓,解韞:“軟軟……”

  正欲開口之際,又被小人兒厲聲打斷,“叫我阿澈!”

  無奈,“好,阿澈,我……”

  “你為什麽不笑呀?”言潯沒頭沒腦的問。

  “呃……”

  反正話是說不下去了,舔了舔唇,解韞避開了視線。

  小人兒緊跟著少年的動作而擺動,湊在那人麵前央求說,“你笑一下嘛。笑一笑好不好?卿卿。”

  桃目微抬,原本解韞是想假裝配合一下,哄言潯開心。可到後來,他才發現,自己怎麽也笑不出來。莫名其妙,還有些生氣。

  神色未動,解韞沒笑,隻闔目輕歎。

  不想,言潯忽然抬手托起少年的臉頰,迫使他與自己對視。

  “為什麽不抱我呀?”癡癡傻傻的問題接連不斷。

  “……”桃目微冷,解韞不語。

  言潯目不轉睛的看著他,等待著回答。

  對方似是怒了,怎麽也不肯開口說半個字。

  眨了眨眼,小人兒等得有些著急,立刻撒嬌般的撲進那人懷中嚷,“抱我,抱我。”

  說話間,還抬手去扯解韞的手臂,拉著往自己腰上扣。

  解韞拗不過她,一臉不情願的抬手環住了人,不耐煩的說,“這回行了吧?”

  話一出口,言潯登時便收斂了小性子,乖巧安分下來。少女自少年懷中抬眸,淚水盈滿了眼眶,指尖輕撫著對方的臉頰,怯生生的問,“卿卿,你真生氣了?”

  解韞本就無名火起,如今聽言潯一直叫卿卿,心裏更是不舒服,索性順著她的話說,“嗯,生氣了。”

  誰知此話一出,言潯竟當場嚎啕大哭起來,再次撲進少年懷中,趴在他肩頭哭喊,“對不起!對不起!卿卿對不起!是我的錯,都是因為我,讓你受苦了,對不起……”

  許是沒想到,言潯會有這麽大的反應,解韞驚慌失措,急忙抬手輕撫小人兒的後腦,安慰說,“我逗你的。別哭,別哭,沒生氣,我沒生氣……”

  解韞安慰了好半天,小人兒才止住哭。習慣性的在對方胸前揉了揉臉,擦去眼角的淚痕。

  言潯扶著解韞的肩仰身坐正,眼下仍在斷斷續續的抽噎。

  解韞有些心軟了,撇撇嘴勸,“好啦,不哭了。”

  明眸輕抬,淚汪汪的看向解韞,言潯鼻尖微紅,那模樣當真是我見猶憐。隨後又見小人兒趴在少年耳邊,輕聲說,“卿卿,我好想你呀。”

  有陣溫風吹進耳蝸,蕩在心間。有星星火光,借風而漲,燃起火浪,自耳垂一路燒至臉頰。

  解韞分明沒醉,臉卻微微有些泛紅。

  靠,什麽情況?又不是跟我表白,我的心為什麽在砰砰亂跳。

  待言潯回到自己麵前,少年有意避開她的目光。奈何對方窮追不舍,一個勁兒的追問,“你想不想我呀?你到底想不想我呀?卿卿。”

  嬌軟軟的聲音聽的人骨酥身軟,解韞沉了口氣,闔目默念:“我是正人君子!我是正人君子!坐懷不亂!坐懷不亂!”

  言潯見解韞隻顧“念經”,看也不看自己,登時便嘟起嘴來,湊近問,“卿卿今天到底是怎麽了?為什麽不和我說話?是不是真生氣了?”

  立刻退身向後,解韞不敢同她靠的太近,畢竟怕自己會把持不住。最後隻得仰頭看著屋頂,胡亂答道:“不生氣,不生氣了。”

  見其退後,言潯不滿,沉下臉去,蠻力拉著解韞與自己靠近,又掰正那人的腦袋,說,“生氣就生氣,幹嘛這樣?”

  解韞無奈,搖了搖頭說,“真沒生氣。”

  “哼!別以為我不知道你為什麽生氣?”言潯沒理他,隻顧自說自話。

  “嗯?你知道?”解韞發問的同時心裏想,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為什麽生氣,你會知道?

  小人兒垂下頭去,羞赧赧的開口說,“不就是因為那日,你說要拜天地,我不配合你嘛。你這人,怎麽這麽小心眼呀?”

  解韞聞言,登時轉怒為喜,笑著問,“你不是說你們已經成親了嗎?連天地都沒拜過,也敢叫成親。”

  “拜了!”言潯高聲起調的嚷,過後又低聲說,“就是沒拜好。”

  頓了頓,見小人兒猛地抬起頭來,眸間晶亮亮的,“要不然我們再拜一次吧。”

  “嗯?”

  “我去找蓋頭。”解韞正想拒絕,言潯卻不給他機會。嘴上說著,又徑自回身去尋蓋頭。

  迷迷糊糊的看了半晌,最後竟把蟬翼紗扯了過來,轉身蓋在解韞頭頂。

  眼看著薄紗落在眼前,解韞啞然失笑,忍不住提醒道:“喂!看清楚,我是男的,你蓋我頭上做什麽?”

  小人兒立刻嚴肅起來,一本正經道:“因為是我娶你。”

  翻著白眼,解韞在心中默念:她醉了,她醉了,別和她一般見識。

  言潯把解韞當成了林將與,還傻乎乎的問他,“上次進行到哪一步了?”

  將頭一歪,解韞做出了一個生無可戀的表情。說實話,他有點兒後悔了,滿心想著自己是瘋了嗎?為什麽要陪著她做這種事。

  “夫妻對拜。然後呢?然後就該送入洞房啦。”言潯自問自答,玩兒的還挺熱鬧。隨後又道:“進了洞房,就該揭蓋頭了。”

  話音方落,素手輕抬,將蟬翼紗掀起。

  薄紗之下,少年微一抬眸,眼角眉梢氳著風情,其間一點花色。解韞起了玩兒心,調笑打趣,學著新娘子的口吻問,“我美嗎?”

  言潯看直了眼,撫著他的臉說,“好美。”

  此一刻,少女靜靜的看著少年,眸間有無盡深情,柔聲輕啟,款款道:“我愛你,卿卿。”

  與之對視,一夕之間,桃花眼中春色褪去,忽而縱生出一抹別樣深情。解韞別過頭去,努力佯裝平靜。

  一瞬靜默,小人兒得不到回答,立刻拉下臉去,怒聲質問,“你怎麽不說話呀?”

  “啊?”解韞微驚,問,“說什麽?”

  “說愛我呀。”

  “……”

  解韞不說,言潯便搖著他的肩膀,一個勁兒的嚷,“說呀!說呀!”

  “不說。”少年雙唇一張一合,果斷拒絕。

  言潯忽然頓住,直勾勾的盯著那人的唇瓣,又舔了舔自己的唇,撒嬌道:“不說也行,那給糖吃。”

  “嗯?”登時轉過臉來,解韞哀嚎,“姑奶奶,這大半夜的,你讓我上哪兒去給你去找糖呀?”

  “我不管,我要吃糖,吃糖……”言潯蠻不講理,話音未落,又撅著嘴向前撲去。

  “嗯?什麽情況?”解韞瞪大了眼睛,質問,“你,你,你做什麽?!啊――”

  尖叫聲中,解韞驚慌失措,仰身向後倒去,麵前小人兒撅著嘴一並趴了下來。

  與此同時頭頂蟬翼紗借著風力重新蓋在少年臉上。好在解韞反應夠快,在言潯撲倒前率先側過臉去。

  那一吻終究未曾落下。

  隔著薄紗,粉唇擦過臉頰,小人兒趴在少年肩頭。

  二人疊身躺在榻上。

  一把扯開麵上的薄紗,解韞煩躁,正準備罵人,誰曾想側過臉去,看見小人兒安靜的睡顏,不知怎的,忽然就沒脾氣了。

  長長的舒了口氣,解韞轉目望著屋頂,“謝天謝地,終於睡著了。”

  耳畔,言潯迷迷糊糊的嘟囔著,“說愛我呀,卿卿……”

  解韞一頓,莫名其妙的怒火再次重燃。“去他媽的,我為什麽要給別人當替身?”

  正欲推人起來,言潯忽然又說,“我愛你……卿卿……”

  那隻本欲推人的手終究還是未曾發力。解韞歎了口氣,看著麵前熟睡的小人兒,停了良久,終於說,“我也愛你。”

  那一夜,流螢飄散在空中,上下飛舞。螢光間,榻上交疊的身影卻一動不動。

  直至黎明破曉時分,軒窗猛然被人推開,數點螢蟲煽翅而出。

  解韞坐在窗前,手提酒壇,目光隨著流螢飛去的方向,望著遠處天際泛起的淡淡月白。

  少年提壇飲青酒,桃花釀入口清甜。頓了頓,回身看向床榻上那抹熟睡的身影,一夕之間,桃目醉盡了溫柔。

  ……

  言潯醒來已經第二日下午的事了,緩緩睜開眼,習慣性的側目去看對麵的小榻。

  彼時,見解韞正坐在窗前望天。

  “解……”言潯有氣無力的開口。

  對方聽見了響動,轉過身來,看著言潯笑,開口打趣道:“呦,‘酒神’醒啦!”

  沒好氣的哼了一聲,言潯扶床起身。

  解韞從榻上跳下來,端著木碗來至床邊,“來,喝點兒水。”

  言潯未接碗,隻是一臉震驚的看著解韞,遲疑問:“你的腿……好了?”

  麵上笑意一僵,解韞似是想起什麽一般,垂下頭去,低聲罵,“該死,怎麽給忘了。”

  “嗯?”

  急忙扶住右腿,解韞皺眉作痛苦狀,一步一挪的坐在床邊,說,“怎麽可能,傷筋動骨一百天,怎麽可能這麽快好。”

  “那剛才……”

  言潯正要說,卻被解韞快語打斷,“睡了這麽久,一定渴了吧。來,快喝水。”

  說話間便舉起木碗,不由分說的送到言潯嘴邊。

  被堵住了嘴,言潯無奈,隻得接碗喝水。

  落碗時,正巧看見床頭放著一個布袋。小人兒好奇,拿起布袋問,“這是什麽?”

  “糖果。”解韞回答。

  聞言一驚,言潯打開布袋,發現裏麵裝著各色糖果。耳畔聽解韞道:“昨夜醉酒後,你一直嚷著要吃糖。沒辦法,我就去糖果鋪給你買了些回來。”

  話一出口,言潯瞬間瞪大了雙眼,抬頭看向少年。

  有些尷尬,解韞摸了摸後頸,別過頭去,說,“也不知道你喜歡吃什麽口味的,就一樣買了一些。”

  握著布袋的手一緊,言潯追問,“我還說什麽了?”

  手中動作一頓,腦海中猛然閃現出昨夜小人兒深情款款的臉,以及那句無比溫柔的,我愛你。

  “沒,別的什麽都沒說。”

  ……

  一夜宿醉,滴米未進,言潯餓的肚子咕咕叫。

  “我餓了。”

  解韞坐在床邊,“我也餓了。”

  “去買點兒吃的吧。”言潯提議。

  隨手摸了把胸口,微微一頓,解韞說,“錢都花完了。”

  “啊?!”言潯震驚,“怎麽可能?之前還剩下那麽多。”

  “怎麽不可能?”解韞反口,隨後又垂頭喃喃,“給你買胭脂,買酒,哪一樣不要錢呀。”

  “嗯?你嘟嘟囔囔的在說什麽?”後一句言潯沒聽清。

  “哎呀!說花完了就是花完了。還問什麽問?嘮叨精。”解韞也不肯講明,隻胡亂嚷著搪塞了之。

  言潯無奈,撅嘴摸著肚子,歎了口氣。

  頓了頓,解韞抬起頭來,說,“算了,秦叔哪兒應該還沒收攤,咱們去吃碗雲吞吧。”

  言潯聞言,登時又“活”了過來,歡聲嚷,“好呀,好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