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三章 妹妹
作者:客橙硯      更新:2020-12-26 10:07      字數:4438
  言潯惱火,甩開對方的手,“我就是不服氣,一個地痞無賴,憑什麽……”

  “哎呀!哪來那麽多廢話呀,我都快餓死了,快點兒走吧。”

  結果話還不等說完,肩上一沉,再次被解韞抬臂搭上,少年將小人兒按在懷中,不由分說的向前。

  “方才你同他說我什麽了?把他嚇成那樣。”

  “我跟他說,”解韞故作神秘的頓了頓,桃目流轉看向言潯,“你是母夜叉,哈哈……”

  言潯一臉黑線:“……”

  “啊――疼,別掐,別掐我!”背影中,見少年扭著身子,左躲不成,右閃不是,最後隻得苦苦央求道:“姑奶奶,快別掐了,我腰上都讓你給掐紫了。”

  “哼!誰讓你說我是母夜叉了。”

  “還說不是……”小聲嘟囔,“哎呦!哎呦!疼,疼,不是,不是,不是夜叉還不行嘛!”

  ……

  麵攤。

  眼下正有一個年輕姑娘在攤前擺放桌椅,那姑娘生的纖纖瘦瘦,模樣清秀可人。遠遠的,瞧見解韞便笑著喚,“韞哥兒。”

  解韞也笑,隨口念了聲,“雙雙。”

  姑娘放下長凳,直起身來,看著解韞和言潯來至身前。目光落在解韞的腿上,問,“欸?韞哥兒,你這腿……怎麽回事?”

  “沒事,不小心摔了一跤。”說話間,人已經坐在了長凳上。

  肩上一輕,言潯順勢跟著坐在了一旁。

  姑娘看著她,微一蹙眉,“這位是?”

  “哦,我妹妹。”解韞把腿架在一旁的長凳上,開口仍是與方才如出一轍的回答。

  “妹妹。”姑娘挽笑,看著言潯說,“長得真漂亮。”

  被人誇獎,言潯不禁有些害羞,正頷首輕笑之際,不想身旁解韞忽然一臉嫌棄的來了句,“哪漂亮呀?不是我說,雙雙,你今天這眼神兒可不太……”

  解韞正說著,腿上就被踢了一腳,轉目時正好對上言潯陰冷冷的眸,那人當即識趣收聲。

  姑娘也沒理解韞,莞爾一笑,對言潯道:“我叫秦雙兒,你叫什麽名字?”

  “我叫……”

  言潯正要答,解韞卻搶先一步說,“她叫軟軟。”

  “別聽他胡說。”言潯登時又踢了他一腳,急忙解釋說,“我叫阿澈。”

  “阿澈。”秦雙兒應聲喚人,彎眉淺笑說,“其實軟軟也挺好聽的。”

  “雙兒,開鍋了!”與此同時,裏麵的屋子裏有人聲高嚷。

  “知道了,爹。”秦雙兒回身答應,隨後又頷首問解韞,“今天吃什麽?”

  方才被踹了兩腳,眼下解韞正在偷偷揉腿,聽見問話後,抬眸道:“老規矩。”

  “兩碗雲吞麵。”秦雙兒和他倒是很默契。

  隨後二人一齊看向言潯,異口同聲的問,“你呢?”

  被他二人看的一怔,言潯頓了頓,忙說,“那也給我來碗雲吞麵吧。”

  “好,三碗雲吞。”

  “欸!別……”秦雙兒說著就要走,豈料被解韞當場給攔下了,見那人皺眉道:“三碗。單數不吉利,還是來四碗吧。”

  “四碗?!”言潯聞言一驚,“我吃不下兩碗的。”

  解韞推了推手說,“沒事,就來四碗。”

  “好,四碗雲吞。”秦雙兒點頭,說著就往裏麵走。

  見秦雙兒一走,言潯立刻傾身上前問,“你吃得下三碗?”

  “吃不下。”

  言潯冷目剜他,撇嘴道:“那還多要一碗,有錢燒的慌呀。”

  “不都說了嘛!單數不吉利。”解韞倒是執拗的很。

  搖了搖頭,言潯也懶得理他。

  不多時,秦雙兒端了四碗雲吞麵出來。

  許是太餓了,言潯看著麵條兩眼泛光,舔了下唇接碗而過,埋頭就吃。

  薄麵裹著魚肉泥,鮮嫩可口。不過,因著剛出鍋,還有些燙嘴,隻見言潯嗬著氣,一邊吃,一邊不自覺的眨眼睛。

  看著小人兒吃的慌忙,解韞捏著筷子,桃目含笑,隨口揶揄道:“慢些吃,你是餓死鬼托生嗎?又沒人跟你搶。你這狼吞虎咽的樣子,哪兒還像個姑娘。”

  言潯一聽,立刻停口,腮邊鼓鼓,抬起頭來就瞪他,含糊不清的嚷,“要你管!”

  解韞還在笑,“好吃吧?”

  “好吃。”言潯說話時連頭都不曾抬。

  “把麵攪攪再吃,待會兒就坨了。”解韞自顧自的將兩碗雲吞麵上下攪動。

  言潯聞言一頓,抬眸看著對方的動作,緊接著又依著樣子攪動起自己的麵條來。

  解韞看言潯隻是將麵條左右撥動,卻不攪拌,那模樣笨笨的,像是腦袋不靈光。

  少年嫌棄的翻了個白眼,直接伸手拿過小人兒麵前的碗,幫她將麵條上下翻了翻,調侃說,“富貴人,長這麽大,連麵條都不會攪,你還真是養尊處優呀。”

  他這麽說,嚇得言潯一激靈,忙不迭的抬手去捂對方的嘴,低聲警告,“你小聲點兒,不是說好了井水不犯河水的嗎?”

  眸間一點笑意,解韞把攪好的麵推還給言潯,又扒開小人兒的手,說,“是說好了井水不犯河水,但你這麽笨,還不讓人說呀。”

  被嘲笑,一時間言潯連吃麵的心情都沒有了,隻是氣鼓鼓的瞪著人。

  解韞把人惹生氣了,結果自己又笑吟吟的垂頭吃起麵來。

  二人吃到一半時,見不遠處有一人挑著扁擔走近,“嘿!小屁孩兒,你怎麽來了?”

  言潯抬眸,看見來人竟是劉千武。

  那人正在卸扁擔,箢箕裏裝了不少已經醃製好的鹹魚。

  小人兒一見,麵色登時陰沉一片。

  一旁,解韞看見人便敲了敲碗筷,“吃麵唄,還能做什麽。”

  “臉上的傷好些了?”劉千武來至桌前,垂頭一瞧,皺眉道:“這腿……又是怎麽了?”

  “行俠仗義,扶危濟困。”解韞仰頭看了劉千武一眼,眉宇之間盡是少年俠氣,隨後垂下頭去,擺擺手說,“小事,不值一提。”

  言潯聞言撇嘴,搖了搖頭。若不是她知道解韞這傷從何來,或許還真會信了他的鬼話。這人渾話瞎話張口就來,扯謊的本事還真是一絕。

  “少扯。”顯然,劉千武也是不信的,掃開解韞的腿,落座時看著言潯,麵上一閃好奇,又問,“欸?一夜沒見,怎麽身邊還多了個姑娘?”

  解韞笑而不語,並未直接回答。

  “小丫頭,你是他什麽人呀?”劉千武見解韞不答,便去逗言潯。

  誰曾想,這一次言潯隻是顧悶頭吃麵,也不理人。

  “喂!問你話呢,你跟他什麽關係?”劉千武又問。

  “……”

  解韞看著奇怪,桌下踢了言潯一腳,不想竟得來了一個白眼。

  言潯轉目看向劉千武,冷冰冰的反問,“我跟他什麽關係,跟你又有什麽關係?”

  這話問的劉千武嘴角笑意一僵,當場怔愣。待緩過神來時,抬手指著言潯道:“嘿!你這小妞……”

  “別生氣,別生氣。”解韞一見,忙抬手攔,開口解釋說,“她是我妹妹,妹妹。”

  “妹妹?!妹妹也不能這麽橫吧!”落下手,劉千武忽然有些委屈。

  與此同時,攤上又有客來。

  客人對著裏麵嚷,“給我來碗雲吞。”

  “好嘞,一碗雲吞。”

  秦雙兒應聲而出,笑眼盈盈。奈何一見到劉千武,當場轉笑為怒,扭身就往回走。

  “雙兒。”劉千武看見秦雙兒,一時間也顧不上和言潯吵架了,急忙起身跟上前去喚,“雙兒,你別走呀。”

  劉千武一走,解韞神色驟變,陰沉著臉問言潯,“他是我朋友,你幹嘛?”

  言潯吃著麵,不冷不熱的說,“是你朋友,又不是我朋友。”

  “他怎麽招你了?這麽厭煩他?”

  解韞皺眉問,卻再沒了回應。

  那邊,秦雙兒不理人就要往裏走,劉千武急忙攔她,央道:“哎呀!好雙兒,別生氣了,你再等一段時日,等我把錢攢夠了就娶你,好不好?”

  “嗬,”秦雙兒冷笑一聲,“別做夢了,你想娶,我還不想嫁了呢。”

  說話間甩手就走,任憑身後劉千武喚了一聲又一聲也不見人回頭。

  劉千武垂頭喪氣的回到桌前坐下,正鬱悶之際,不想對麵言潯忽然來了句,“癩蛤蟆想吃天鵝肉。”

  “嗯?”話一出口,劉千武登時抬頭,麵上震驚不已,大聲質問,“你,你說什麽?”

  小人兒也不懼他,停了碗筷,大聲回,“我說你是癩……”

  聲音戛然而止,此刻隻見言潯被捂住了嘴。

  尷尬的笑聲隨之響起,解韞打圓場道:“哈哈……我妹妹年紀小,不懂事,別跟她一般見識。”

  “那也不能說我是……癩蛤蟆吧。”最後幾個字劉千武垂著頭,說的是嘟嘟囔囔。

  “武哥兒,曬魚去嘍,走不走?”遠處有人聲響起。

  劉千武立刻止住口,瞧著那群挑扁擔的人,頓了頓,應了聲,“來了。”

  話音落下,那人起身衝著屋內嚷,“雙兒,鮮魚我就放這兒了,待會兒記得拿進屋裏去。”

  “……”

  屋內沒有應答。

  歎了口氣,劉千武垂眸時見解韞正朝著自己揮手道別。

  那人無言,彎腰自箢箕裏取出如數的鮮魚放下,然後挑起扁擔,臨走前還不忘瞪言潯一眼。

  言潯也瞪他,氣呼呼的拉開解韞的手,自顧自的吃起麵來。

  解韞看她是真生氣,也不敢再多言其他,老老實實的垂頭吃麵。

  四碗雲吞,吃了三碗,最後還是坨了一碗。

  解韞舔舔唇說,“結賬。”

  秦雙兒正在招呼客人,聽見聲音後轉身,麵露驚色,“結賬?!沒聽錯吧?你今天有錢了?”

  解韞勾唇笑,旋即自懷中掏出一錠銀子來,拍在桌上,挑眉道:“連同今天,帶之前賒欠的,一並付了,不用找。”

  他這話說的豪氣,言潯卻看著銀子蹙眉,抬手一指,道:“欸?這不是……”

  正說著便被解韞一把拉著起身,也不讓她開口多說一個字,身旁少年高聲起調,同秦雙兒道別說,“走了。”

  言潯算是被強製帶離,走出幾十步遠後,才得著空問,“方才你結賬用的銀子,怎麽看著那麽眼熟呀?該不會是我的吧?”

  解韞眨了眨眼,“是啊。”

  “你!”言潯失聲而笑,“用我的錢請我吃飯,我謝謝你啊。”

  “不謝。”解韞竟然還有臉回答。

  沉了口氣,言潯沒再走了,轉而抬手說,“把剩下的錢還我。”

  “沒了。”

  “啊?!沒了!”言潯震驚,立刻去那人懷裏掏荷包。

  解韞站著沒動,任她把荷包拿出來。

  看著小人兒將空空的荷包捏了又捏。

  “啊!你!你……”言潯被氣的說不出話來。

  ……

  回去的路上,經過一家藥鋪。

  解韞抬頭,瞧著匾額說,“軟軟,你說……我這腿傷成這樣,是不是應該買些金瘡藥回去敷敷呀。”

  “嗬,還金瘡藥呢,你有錢嗎?”言潯皮笑肉不笑的開口揶揄。

  “錢,嘁。”解韞轉目時,眸間多了些不屑,當場大放厥詞道:“你信不信,今日不用我花一分錢,人家老板能把藥白送給我。”

  “嘁。”言潯學著他的樣子撇嘴,反口道:“你就吹吧。”

  “嘿,你還別不信。今兒,哥哥就讓你見識見識,什麽叫真能耐。”說罷,隻見解韞手一抬,鬆開了言潯,隨手理了理衣領,側目挑眉,桃目間傾落花雨,到還真有些倜儻風流的韻味,他道:“在這兒等哥哥。”

  解韞這模樣乍一看還挺瀟灑,不過下一瞬,腿一抬,一瘸一拐的,就破功了。

  言潯忍不住笑,又覺得好奇,跟著向前走了兩步,並未進去,隻趴在門外瞧。

  看見解韞進去,同外頭站櫃的小廝說了兩句,隨後又被引著朝裏麵去了。

  言潯真是越看越好奇,趴在門框上等了好久也沒見人出來,最後還被站櫃的小廝趕著站到了遠處。

  她靠牆等了許久,才聽見店內有人聲響起。

  小人兒立刻走近偷看,隻見店內,解韞正與一個年輕婦人從內堂出來。

  二人耳語一陣,說說笑笑,之後那婦人還真讓小廝取了金瘡藥和藥膏,包起來一並送上。

  解韞笑著接,隨後又與婦人說了會兒話,方才走出店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