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六章 愛你
作者:客橙硯      更新:2020-12-26 10:07      字數:4336
  聞言,小皇帝更是驚慌不已,神色緊張的環顧四周,又緊忙抬手,一把勾住袁團的脖頸,迫使他與自己靠近,“你,你胡說什麽?”

  眼下袁團被言潯勾著脖子,微微俯身,那人轉目瞧著言潯笑,說,“皇上放心,屬下不會到處亂說的。”

  “朕……”言潯原本還想抵賴,頓了頓卻又說,“你是在幫朕嗎?”

  “自然。”

  “為什麽?朕這般,可是……”抿了抿唇,言潯低聲說,“違世異俗,有悖常論。”

  “那又如何?”袁團倒是不以為然。

  “你就不怕朕像之前那樣,荒誕好色,又昏了頭去?”

  “人非草木,豈能無情。皇上能禦駕親征,就說明您心係天下,是賢帝明君。”袁團一本正經道:“再者說來,屬下瞧著相國也不像世人傳的那般十惡不赦。相反,屬下倒是覺得相國德才兼備,大公無私,而且能屈能伸,我挺敬佩他的。”

  “就因為這些?”言潯歪了歪頭,還是有些不相信。

  袁團頷首一笑,不好意思的撓撓頭,說,“哈哈,其實……我是瞧著皇上這幾日見不到相國,一直悶悶不樂的。我想著,讓皇上開心些。”

  “你……”言潯聞言,神色一頓,“怎麽待朕這麽好?”

  袁團抬頭,麵上一抹認真,一字一句道:“因為皇上待我好。”

  “出征的這段時日以來,袁團為皇上隨行伴駕,與皇上幾乎是形影不離。皇上高高在上,但是一點兒沒把袁團當奴才看,待袁團也是格外的好,有什麽好吃的好喝的也不會落下袁團。”

  “袁團看在眼裏,記在心上。”袁團頷首,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皇上是個好君主,如果可以,袁團希望皇上每天都能開心快樂。”

  話一出口,言潯感動不已,語氣溫軟忍不住喚了一聲,“袁團。”

  ……

  今夜蟾宮明燈隱退,繁星萬盞,匯成星河,照徹蒼穹。

  禦駕來到山坡處,言潯遠遠的便瞧見林將與同蒙素二人在坡頂閑坐觀星。

  “咳咳。”小皇帝假意咳了咳,引得二人一並尋聲望來。

  蒙素回身看見自己,神色間好一陣驚詫。

  林將與卻麵無表情。

  見言潯走近,二人起身,正欲行禮之時,小皇帝搶先一步開口道:“朕今夜閑來無事,在營中巡遊,瞧見坡上景致不錯便想著上來賞景,竟不想相國也會在此。”

  言潯所言冠冕堂皇,想來也是說給那些守衛聽的。

  下一瞬,隻見纖影一轉,接著又言,“那正好,相國就留下來陪朕一起賞夜景吧!”

  聽言潯這麽說,蒙素不禁瞪大了雙眼,更覺震驚。

  身旁,林將與卻是麵不改色,附和著行禮道:“皇上有命,微臣遵旨。”

  “皇上興起,要乘夜色賞景。”袁團開口,“我等兵甲在身,戾氣太重,隻恐會攪擾陛下雅興,也不宜近身伺候。屬下這就把人帶到坡下去候著,聽憑皇上差遣。”

  袁團也是識趣,胡話瞎話張口就來,戾氣太重都扯的出,話音落下便帶著守衛往坡下走。

  轉眼之間,坡頂便隻剩下了言潯同林將與,呃……還有蒙素。

  一瞬靜默,林言二人將目光齊齊投了過來。

  蒙素被兩道目光打的麵上火熱,尷尬一笑,急忙轉身衝著袁團嚷,“袁兄弟,帶上我啊!我同你們一起去坡下候著。”

  眼看著蒙素快步奔下坡去,

  “撲哧!”言潯忍不住笑出聲來。

  奈何身旁人卻是眸色一沉,當場擺了冷臉,自顧自的俯身坐下,問,“你來做什麽?”

  言潯垂頭看著那道身影,緊跟著也彎腰坐在了一旁,轉目問,“朕怎麽覺得,卿卿是故意要對朕避而不見呢?”

  “坐遠些,別挨得太近。”林將與不答話,抬手輕推了言潯一把。

  小皇帝聽話的挪開了屁股,嘴上卻還是不依不饒的問,“為什麽躲著不見朕?”

  “……”林將與垂著頭沒回答。

  “因為淩非繁?”言潯又問。

  “知道你還來。”林將與抬眸,看著言潯說,“就為了躲你,我都跑到這山坡上來吹冷風了,你怎麽還能找過來?還有,我且問你,咱們事,你告訴袁團了?”

  “不是朕說的,是袁團自己猜到的。”小人兒緊忙解釋,“再者說來,袁團和朕是一夥兒的,他不會到處亂說的。”

  長指垂落,指尖點在草地上,隨手掐斷了一片長葉草,林將與沒接話。

  言潯瞧著他總覺得有些奇怪,便扭著身子試探道:“聽說……最近你和淩非繁杠上了?”

  “嗯。”林將與輕應了一聲,也不多言其他。

  言潯蹙眉,“這不像你會做的事。”

  “怎麽不像了?”林將與反問。

  “你是什麽人,北祁相國,堂堂首輔重臣。”小皇帝把卿卿捧得高高的,繼續說,“犯得著為了一個隨行家奴放鴿子的事,紆尊降貴,同他一個小小的千總爭論不休。”

  “你以為我當真是為了放鴿子的事?”

  此話一出,引得言潯麵色一沉,撇嘴道:“那就是說還有其他事嘍!”

  “自然。”林將與點頭,漫不經心的折著草葉。

  “哼!”誰曾想小皇帝忽然發起怒來,撅嘴道:“朕就說嘛!一定是為了情悅。”

  林將與聞言一怔,停了好久才緩過神來,問:“……這事,與情悅有什麽關係?”

  言潯氣鼓鼓的說,“你以為朕不知道嘛!之前在帝京的時候,情悅與淩非繁相好,為了淩非繁,就舍棄了你。你,你定是自那時起就懷恨在心了,一心想找機會報仇來著。”

  “我又不喜歡情悅。”林將與冤的不行,一臉委屈的說,“她和誰相好,舍不舍棄我,又有何相幹?”

  言潯才不聽他解釋,氣呼呼的背過身去也不理人。

  失聲一笑,林將與也不同她鑽牛角尖,正色道:“阿澈,我查淩荃的書信,不是為了情悅故意找淩非繁的茬兒,我是在做正經事。”

  頓了頓,言潯轉過身來問,“……當真不是為了情悅?”

  “千真萬確。”林將與一臉誠懇。

  得到肯定的回答後,所有的胡思亂想都煙消雲散,小皇帝終是鬆了一口氣。

  “可是,淩非繁的隨行家奴飛鴿傳信,雖說有違軍規,但法理之外不外乎人情,人家是思鄉心切,這也可以理解。一隻鴿子而已,放了就放了。”言潯理性的分析,“軍統尚且不管,誰又會多此一舉的做這個吃力不討好的惡人。”

  她看得透這其中的玄機,卻看不透林將與,接著又言,“尋常人都想得到的事,向來穎悟絕人的相國會想不到?朕不信。”

  聽見言潯說自己穎悟絕人,林將與忍不住得意,挽唇輕笑,回答說,“這事雖說是吃力不討好,但不得不查。”

  “到底要查什麽?”言潯當真是百思不得其解。

  抿了抿唇,林將與道:“淩非繁的隨行家奴淩荃趁夜飛鴿傳書,而且一次必要放兩隻,一隻向北,一隻向南。這……”

  “並沒有向南飛的。”言潯打斷說,“據淩荃所言,兩隻都是向北飛的。”

  “再者說來,那夜最後,淩荃被鴿子籠絆倒,手中的信鴿和籠子裏一起飛上天去,誰也不知道那隻鴿子的去向到底是南是北。所以,無憑無據,你不能妄下定論。”

  在這件事上,小皇帝一直很理性,畢竟搜查審問要擺事實,講證據。

  “我有人證。”林將與淡定開口,直言不諱道:“袁團目力絕佳,就算在夜裏,看東西也比尋常人強上百倍。信鴿向南傳信,是他親眼所見。不信你可以去問他,我也可以和他當麵對證。”

  “袁團,那朕信。”言潯垂睫輕語,頓了頓,又抬起頭來,擰眉問:“那你到底在懷疑些什麽?”

  歎了口氣,林將與側過臉來,鄭重其事的說,“我這樣同你講,淩非繁的家奴淩荃,隨軍出征以來,每當大軍歇營之時都會趁夜飛鴿傳書。”

  “他嘴上雖說是在給家中親人傳信,但是為何一定要在大軍歇營之時?為何一定要趁夜行事?鬼鬼祟祟。鴿子為何要一北一南向相反的兩個方向飛?阿澈,你仔細想想這其中的聯係所在。”

  言潯聞言,垂頭想了半刻,猛然間抬眸,玉青容顏頓顯震恐,“你的意思的是……怕他利用飛鴿傳書,向外投遞軍情。他……”

  “軍中為何一直嚴令禁止飛鴿傳書,不就是怕軍情泄露,可他為何還要頂風作案。”說到此處,指尖掐斷了長葉草,墨瞳望向遠方,“如今南越又是主動起戰,怕隻怕軒轅傲早已在國中安插了細作,此事絕不能放任不管。”

  “怎麽可能?淩家對北祁忠心耿耿,絕不會有二心。”言潯開口,斬釘截鐵。

  “淩家是忠心耿耿,可淩荃呢?他雖姓淩,卻不是淩家人。”林將與一語點中要害,“保不齊是要受人引誘驅使的,否則為何還要向北傳書,定是幕後主使還在帝京。”

  “……”言潯無言,垂眸凝思。

  林將與忽然又問,“荊珥回來的路上,我同你講,要你徹查國中細作一事,可有進展?怕隻怕這二者之間,是有什麽關聯。”

  抿緊唇線,言潯心中思緒千回百轉。停了良久,她搖了搖頭說,“沒有。”

  林將與棄了斷草,“此事務必要查個明白才行,否則留下隱憂,必是禍患無窮。”

  “那讓朕來查吧。”言潯抬眸,“朕是皇帝,有權在身,查起來也容易方便一些。”

  這一次,林將與卻搖了搖頭,“不行,如今我與淩非繁敵對,你若親查此事,必定會引人非議。搞不好,又要惹來流言蜚語,給你招昏庸無道的罵名,你決不能趟這渾水。”

  說罷,還不忘再提醒一句,“還有啊,在此事沒查清楚之前別來找我了,我怕給你惹麻煩。”

  “原來如此。”言潯恍然大悟,“朕就說嘛!以前恨不得朕天天來看你,現在又對朕避之不及,原來……是怕連累朕呀!”

  話音未落,隻見小皇帝丹唇笑挽,直接將身子移了過去,貼在那人身旁。

  “傻丫頭,你當真以為我躲著不見你,是不喜歡你了呀。”林將與再次推手,將距離拉開,讓二人的背影顯得疏離,卻忍不住嗔她,“還有,你這是怎麽了?怎麽最近遇上什麽事都往情悅身上扯?”

  墨瞳一閃無奈,林將與低聲喃喃說,“一提到情悅,就像個醋壇子成精了似的。”

  “你說誰是醋壇子呢?”小人兒轉過臉來質問。

  林將與笑著說,“誰酸我說誰。”

  “朕才不酸呢。”言潯羞怒,抬手就打他。

  林將與也不躲閃,挨了打還要細心的提醒說,“別鬧,動作小一些,遠處的人可都看得見呢。”

  言潯聞言,立刻收了手去,撇了撇嘴又老實的坐正身,托腮道:“卿卿怎麽和以前不一樣了?”

  “怎麽不一樣了?”林將與習慣性的撈玉。

  言潯打趣說,“以前在宮裏的時候,卿卿目空一切,狂傲的厲害。怎麽如今到了軍營裏,一下子就膽怯起來了,做什麽事都畏首畏尾的。”

  小皇帝話一出口,摩挲玉佩的動作一頓,林將與恍然間想起了之前在擬躞庭中,吳成書對自己說的那句話。

  我不喜歡現在的你,沒有往先的那股子狂傲勁兒了。

  是啊!因為心中有了牽掛。

  林將與當時雖沒有接話,但心中早已有了回答。

  頷首垂睫,墨瞳之中驟見苦澀,林將與低聲說,“我怎麽敢狂?萬壽寺我狂過一回,結果呢?我不敢了,我當真怕了。”

  我怕我會再失去你。

  言潯原本是想同林將與打趣,沒想到他竟然會這麽說。

  小皇帝聞言,麵上笑意一滯,緊接著鼻尖一酸。她也一並垂下頭去,玉指輕輕撫過草地,強撐著說,“幹嘛待朕這麽好?朕當初那麽絕情對你,你怎麽就不恨朕呢?”

  “怎麽不恨呢。”

  “嗯?”

  言潯疑聲抬眸,卻見身側林將與看著自己,挽唇正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