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九章 手段
作者:客橙硯      更新:2020-12-26 10:06      字數:2136
  密室裏麵不算太大,與外麵廂房麵積等同。但奇怪的是,此刻林將與站在門前一眼望去,裏麵卻是空空蕩蕩。

  這間房本就在暗處,如今卻無一物,實在是可疑。

  身後秉柊持著蠟燭緊緊相隨,林將與徐徐入內,長影先是在暗室中繞了一圈。最後停在了一處角落,複又抬眸自上而下的打量著這間密室。

  他一邊看,一邊又像是在計算著什麽。頓了頓,林將與忽然開口問,“秉柊,你說在這間房裏……能藏下多少金銀?”

  秉柊聞言,竟也不由自主的開始打量起這間密室來。默聲半晌,“這間房,若是真用來藏髒銀,少說也得有幾百萬兩吧!”

  他的語氣有些遲疑,顯然是在慎重考慮後才說出了最後的數字。

  “幾百萬兩。”聽秉柊所言,林將與也跟著念了一句,隻是下一瞬又見那人冷哼一聲,“這麽多年,我就不信咱們‘廉政清明’的韓大人就攢了這麽點兒‘私房錢’。”

  話音落下,林將與又向前走了兩步,對門外的侍衛問,“還有別的密室嗎?”

  “回公子的話,再沒了,就這一間。”門外人頷首作答。

  “不對呀!”秉柊皺眉道:“公子,既然你說這間密室是用來藏髒銀的,可現在這兒,別說是銀子了,就連一片銀屑都沒有呀!”

  聽林將與的意思,這間密室應該是韓菖齡用來藏髒銀的,可眼下,這裏卻什麽都沒有。

  秉柊萬般不解,忙開口再問,“按理說,今日吳大人前來搜查,本就是突襲,必定是會人贓並獲。可是吳大人回稟時卻說並未查到贓款。現下我們來了,這房間也是空空如也。怎麽?難道那些銀子是長出翅膀飛了不成?”

  身前人並未著急作答,隻是站在原地,指尖在刀柄處不緊不慢的點了幾下。

  “這事,明日去禦史台,問問吳蠡不就都清楚了。”林將與開口,語調雖平,但話裏話外都透著深意。

  秉柊來不及發問,又見那人搶先一步反問,“事情都處理好了嗎?”

  秉柊聞言,也不再多問,隻是頷首回答,“都處理好了,一個不留。”

  “嗯,我們走吧。”林將與看向窗外很平靜的開口。說話間,欣長的身影便已提步如風,朝著門外走去。

  廷尉府門前的燈籠盞已然零落在地。

  不多時,忽有一隻錦靴踏在其上,隨著重力的碾壓而濺起水花。一步踏過,錦靴翩然而去,緊接著又傳來一陣繁複錯雜的腳步聲。

  轉眼間,燈籠盞以是殘破不堪,伴著風聲又見那一行提刀隊伍消失在了雨幕之中。

  ――

  與此同時,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永安殿中卻依舊燈火通明。

  就算三更已過,殿門也一直大敞著,陰濕的夜風自殿外吹來,逼得人瑟瑟發抖。

  言潯趴在龍案前,十五怕她著涼,其間本想去關門,可小皇帝不依,隻說了句,“再等等吧,萬一他還回來呢。”

  隻是,言潯等了一夜也未等到那個他。

  翌日清晨,小皇帝換了身龍袍坐在桌邊用早膳。

  手中銀筷夾起十五端過來的水晶角兒,隻是還未等送到嘴邊,又忽然想了什麽,言潯蹙眉問,“今兒怎麽聽不到鼓聲了?”

  對麵十五一聽,手中銀盤頓住,抬眸時也是一臉的疑惑,緊接著見那張肉嘟嘟的臉上肥肉顫顫的搖,“十五也不知道啊!”

  不料十五話音未落,殿外便有一陣尖細的聲音傳來,高聲嚷,“皇上,皇上,出大事了。”

  二人尋聲望去,隻見一內官提著袍子跑了進來,話還沒說完便跪在地上,“皇,皇上,廷尉府,被滅門了。”

  內官話音未落,隻聽“啪!”的一聲,手中銀筷掉落在地。

  “什麽?”言潯整個人更是驚的半天沒緩過神來。

  廷尉府一夜之間被血洗滅門,誰也不知道此事到底是何人所為。

  不過,後來又聽說,韓菖齡得知這個噩耗後,在獄中直接氣到吐血,險些昏死過去。

  “欸,聽說了嗎?昨夜韓府被歹人偷襲,滅了滿門。今早有百姓路過時,看見府門前的水窪紅了一片,隨後走近一看,我滴個老天爺呦!滿府上下,一百零七口,屠的是幹幹淨淨。且都被倒吊在房梁之上,那死相之慘,漬!漬!漬!”

  彼時,禦史台,理政寺中正有一人端著茶盞,聲情並茂的訴述著自己的所見所聞。

  雨還未停,眼下窗外仍是細雨蒙蒙。定睛一看,原來是兩個理事的少卿正在對坐閑聊。

  方才說話的那人,伴著最後一陣咂舌聲便沒了下文。轉目看了看窗外的景色,不覺間身子一抖,又緊忙垂首抿了口熱茶。

  “你也不看看他們一家是在同誰作對。昨日那韓夫人站在閶闔宮門外,鳴冤鼓擊了一整日,若不是天降暴雨,必定會引來不少百姓圍觀。按理說今日她再去,順水推舟,必定會引起軒然大波。可誰曾想,還沒等撐到天明她便身首異處了。”

  對坐之人手中拿著理事簿垂頭開口,忽而又是一聲冷笑,繼續說,“依我看,韓家鬧得這麽一出官婦陳冤的大戲,怕是要沒等開演,就要草草收場嘍!”

  那人一邊看簿,一邊還不忘開口調侃打趣一番。

  此話一出,茶盞碰桌聲驟響,隻見對麵端茶人立刻傾身靠近,壓低了聲音問,“什麽?你的意思是,這事……是上麵的意思?”

  “欸,我可是什麽話都沒說,你不要胡亂揣測哦。”誰知下一瞬,看簿人當即便抬眸反口。

  “再者說來,你不是也說了嘛,滅門慘案是歹人所為,誰又能知道韓廷尉之前是不是得罪過什麽人。又或者說,是有人想要趁機落井下石,也未可知。”

  看簿人口中雖盡是冠冕堂皇的說辭,可二人對視,卻早已是心照不宣。

  端茶人再次端起茶盞,冷笑一聲,自顧自的喃喃說,“哼!斬草除根,果真是好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