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5章 截獲
作者:有點混蛋      更新:2021-03-06 17:10      字數:2144
  黃昏時分。

  偃師縣城西,官道旁的驛館,走進來兩名客人。

  這兩名客人很是年輕,皆身著青衣,一臉風塵仆仆的樣子。

  其中一人生得孔武有力,眼光銳利,腰間還掛著一柄手刀,一看就曉得不是好惹的主。

  此時地方官員更替頻繁,一任地方官至多隻有三年任期,而且大部分任期都不會超過兩年。

  因交通不便,導致不少官員小半輩子都在漫漫旅途中。

  這又稱為“宦遊”。

  官道旁沿途會設立驛館,給宦遊的官員提供吃住,以及換乘的馬匹。

  當然也不能白吃白喝白用馬。

  宦遊的官員,必須出示有地方衙門蓋章的“驛券”,方可在驛館中吃住,出示樞密院提供的“符券”,則可換乘驛馬。

  這個製度的初衷是好的,能給許多隻身宦遊的低級官員提供旅途的保障。

  但這個製度有個很大的漏洞:

  即便不是官員的人,隻要能出示驛券,也能在驛館中免費吃住。

  所以,很多官員的親屬就會鑽這個空子,拿著地方衙門出具的驛券,在驛館裏公款吃喝。

  這兩名年輕人就並非官員。

  但他們拿出了蓋有西京留守府印章的驛券,換來了驛子(驛館工作人員)的款待:一桌精致的酒食,以及一間位於二樓、掛著三號門牌的客房。

  夜色很快黯淡下來。

  兩名客人吃飽喝足,進到上房,興許是旅途勞頓,沒多久就熄燈入眠。

  三更時分,夜深人寂。

  一個鬼鬼祟祟的黑衣人,在驛子的帶路下,來到了三號客房的門口。

  黑衣人打量著門上的門牌號,壓低聲調:“他們就住這裏麵?”

  驛子奸笑道:“就是這間,這兩人看起來很是疲憊,我還在酒水裏摻了蒙汗藥,應該早就蒙頭大睡了。”

  黑衣人滿意地說道:“幹得好,待到事成,我定會向韓司馬稟報你的功績,至少能縮短你一年役期。”

  “多謝韓司馬,多謝韓司馬...”驛子喜極而泣,當即就要給黑衣人跪下。

  驛館的驛子,都是由所在縣的富戶充任。

  這驛子便是來自偃師縣緱(gou)氏鎮的富戶。

  驛館每年能得到的經費有限,但由於地處洛陽這等繁華地帶,往來官員甚多,還有不少前來公款吃喝的官員親屬。

  這就導致驛館開銷甚大,每年都會產生巨額赤字。

  這些赤字偃師縣衙門可不會報銷,自然就落到了充任驛子的富戶身上。

  在這偃師縣的驛館裏,每個充任驛子的富戶都有兩年役期,輕者要脫層皮,重者甚至會直接破家,可謂是十足的苦差,弄得充任者苦不堪言。

  縮短一年任期,那就能節省近百貫開銷,也難怪這驛子願意當韓倫的走狗。

  “小聲點,你先退下,接下來的事我來幹就行。”說罷,黑衣人推開了隔壁四號房的房門,閃身進到屋內。

  黑衣人徑直來到窗口,推開窗,探出頭一看。

  果不其然,三號房的窗戶是開著的。

  雖已入秋,夜晚還是有些許悶熱,一般人都會選擇開窗睡覺。

  黑衣人身手矯捷,很快就通過窗戶翻進了三號屋。

  進到屋內,黑衣人先是借著月色掃了眼屋內情況。

  兩名客人,都睡在紗布籠罩的床上,一人鼾聲大作,另一人則悄然無聲。

  鼾聲大作者的枕下,露出手刀的刀柄,甚是攝人。

  “嘿,任你如何警覺,也敵不過蒙汗藥。”黑衣人輕笑一聲,來到放有兩人行囊的桌旁。

  很快,整個行囊便被黑衣人翻查了一遍,卻並沒有找到什麽可疑的東西。

  行囊裏有幾套換洗衣物,各種雜碎的生活用品,一袋銅錢,以及幾本沒有封皮的書籍,看起來並無什麽可疑之處。

  黑衣人的目光移到了床上。

  據竇儀府上眼線的情報,這兩人是奉竇儀之命,要往開封送一封信。

  既然包裹裏沒有,那這信八成是由這兩人貼身保管。

  “嘖,還挺謹慎的。”黑衣人啐了一口,輕手輕腳摸到床前。

  很快,黑衣人就從一人的枕下,摸出了一個信封。

  應該就是這個了...黑衣人檢查了一下封口,又仔細搜尋了熟睡中的兩人一番,再無其他發現,便帶著信原路返回四號房。

  過了半個時辰,黑衣人再度進到三號房,從包裹中取走了幾冊書籍。

  第二日,天剛蒙蒙亮,床上的兩人接連起床。

  很快,兩人就發覺,枕頭下的信不見了,包裹中的書也不見了。

  兩人麵色大變,意識到驛館內大有問題,連早餐都不敢吃,離開驛館快馬朝洛陽而去。

  ......

  一個時辰後,這封信連帶這那幾冊書,就都擺在了韓倫的麵前。

  信封上寫著“望之親啟”四個字。

  望之,是竇儀二弟竇儼的字。

  韓倫拆開信,看了不過五行,麵色霎時陰沉下來。

  “竇儀...”韓倫咬牙切齒,繼續看下去,越看越是心驚。

  竇儀在信中告訴二弟竇儀,他欲圖借助輿論,逼朝廷對韓倫動手,希望竇儼能動用竇家官場與文壇中的人脈,在開封大肆傳播韓倫的種種罪行。

  信中還提到,這些罪行已經被竇儀編撰成書冊,隨信送往開封。

  韓倫忍著怒火將信看完,直想將信和那幾冊書都撕個粉碎。

  但些許殘留的理智告訴他,還不能撕。

  這封信,是證據,是竇儀要對十阿父動手的鐵證。

  韓倫還得靠著這封信,說服其餘十阿父共同對付竇儀。

  信,撕不得,書,也撕不得。

  韓倫的滿腔怒火,隻能朝著桌子發泄。

  “好啊,竇儀這臭蟲一般的東西,竟然敢用這等陰毒的法子來對付我!真當我是個草狗,任由他欺辱麽?他竇儀算什麽東西?他哪來的狗膽!?”

  韓倫右手握拳,一拳錘到桌上,震得桌上茶杯亂顫。

  錘了一拳,韓倫還不解氣,又盯上了茶杯,左手用力一揮。

  一聲巨響,茶杯砸到了牆上,賤得滿牆茶水。

  連番發泄,韓倫終於是稍稍冷靜下來。

  韓倫怒吼道“來人!”

  一名仆役應聲入內:“阿郎有何吩咐?”

  “備車,我要立刻去柴府。”韓倫麵色狠厲,殺氣騰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