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幢門樓頃刻間倒塌，確然令少女招架不來。回想上次遭逢此狀，還是京城的八神肆館，隻不過並未親眼見到罷了。

  未來及弄清楚方才警醒之人的身份，又被眼前斷壁殘垣之中噴湧而出的氣息所吸引。若是靈息便罷，偏偏是牽連常世人族和陰間鬼族的殺伐之氣，讓淩若無法不去注視。

  如今之態勢，乃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她心裏明白靈息在此時出現，十足十的蹊蹺。定是對方故意設套引誘，可又按捺不住蠢蠢欲動的好奇心，眼看就要走上前去，卻又忽然頓住腳步。

  這次沒有陌生叫聲警醒，亦沒有小雪的拖拽，而是發現傾塌廢墟之下藏著一處深洞，正是向外噴湧氣息之地。

  表意顯而易見，入甕不夠，還需請君下到地底。但對方真正目的，仍未可知。

  淩若行事向來喜歡依感覺而來，卻並非空手而來。至少在麵對確定的危險時，還是會定神沉思，好生做做準備。

  “紫陽仙府的事還記得多少？”

  聽聞主人呼喚，小雪立即走到跟前仔細回想。“不知主人指的是哪件，如果是美人哥哥給的小魚幹那可真是香甜美味…嗷!”

  少女形色大變，淡漠的臉上登時掛起慍怒，蛾眉倒豎粉唇橫，上手便擰住小雪的耳朵道，“不說便罷，還特意提及！你可知那次亂跑害本姑娘身陷桃花陣，破了許久才得以脫逃？”

  指望著貪吃鬼有覺悟還是有些困難，於是又冷哼一聲道，“你自然不知，否則怎會在旁津津有味的啃小魚幹？！”

  “那不是因為…”

  “嗯？”

  本想為自己辯解的小雪忽然沒了聲，因為思忖再三的結果是——當日忽然跑開的確是聞到了魚的香味…

  小雪自知理虧，卻又不願承認，便強行尋了其它由頭。“若非本喵喵，主人何以盡早發現千腳蜈蚣？”

  淩若愣是沒想到他竟然記得當初自己給玉郎君起的綽號，一個沒憋住，竟是笑的前仰後合。於是嗔怒道，“你真的是…討厭！”

  氣氛終於回轉，少女稍緩片刻，旋即正色道，“得見玉郎君實屬機緣，在此之前亦是困難重重，曾身陷多處結界與幻境。”

  回想當日眼前所見，淩若小臉微紅，但很快又恢複如常。

  “結界確是玉郎君所布，為防閑雜人等打擾清修。可幻境一事，他全然不知。”

  之所以提起紫陽仙府，是覺當日遭遇與眼下的海寧幻境極像：不知不覺被對方置於虛無，難以探查聲息。

  見字如麵，見招亦是如此。

  招式技法可循跡師出何門，所使武器以及力道習慣甚至可以確認到人。

  所謂人在江湖身不由己，難免與人對敵。要麽勝券在握，要麽瀕臨絕境，但凡有餘力決不輕易顯露真實水平。此為行走江湖默認的自保手段，可規避仇家追殺。

  因此，若是眼下的幻境當真與那日所遇同源，便足以說明她正在被當初早就塘溪縣成為空城的那波人追殺？

  淩若心亂如麻，她自認彼此間還暗藏其它，卻又說不出個所以然。但是曾經快被遺忘的線索，似乎重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