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三章 腦子發熱的馮寶
作者:鍾山布衣      更新:2020-12-25 10:55      字數:3338
  第一百三十三章頭腦發熱的馮寶

  傳世名句的風采,那絕對不是可以輕易想象出來的。有好事者,第一時間裏將謝岩和馮寶所接的詩句傳了出去,僅盞茶功夫,官衙內所有人都知道了。

  官衙裏接受宴請的人,大體上可以分為兩類,一類是官吏,一類是“長安”和“洛陽”的各豪門世家子弟。

  他們之中,粗通文墨者僅能分辯出好壞,倘若再問,便是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了。但是聽在以舞文弄墨擅長的文士耳中,可就不是那麽一回事了。

  尤其是傳進諸如盧照鄰等自詡“才高八鬥、學富五車”的人耳中時,他們集體沉默了。

  別說謝岩的“月如無恨月長圓”,就是馮寶的那一句,他們也自愧不如。

  幸好,留給他們感慨的時間不多,整個宴請活動,大約在半個時辰以後全部結束。所有人等,不論是騎馬、坐車亦或是步行,陸續上路,前往“洛陽雲鳳樓”。

  今天的“洛陽”,處於一個“半夜禁”狀態,為何說是“半夜禁”呢?那是因為城門沒開,城內有一半坊市是不設禁的,這是“留守府”和“府衙”方麵共同商量的結果。

  之所以弄成“半夜禁”,也是考慮到“夜禁”製度為朝廷國策,不可以輕易更改,好歹搞個一半,也算是糊弄糊弄朝廷吧,反正隻要不出事,基本也不會有人管。

  當然,為了防止上一次出現的意外情況,整個城裏部署了數千衙役和軍卒,尤其是有“夜禁”的坊市,每個坊門口,都有不少於五十名的軍卒,其餘不設禁的坊市裏,每個坊市安排三百軍卒巡邏,同時大批衙役上街,隨時處理各種糾紛,或突發事件,甚至連有可能發生的情況,都提前做了許多預備工作,至少做到,如果發生,心中不慌。這也是高長史借鑒了“衛崗鄉”在防災一事上的做法。

  充足的人手加上充分的準備,能夠最大可能防止意外出現,應該說,不出事才是正常,真要出了什麽事也不怕,畢竟,一切盡在“預案”裏,做好執行就好了。

  “雲鳳樓”裏的風花雪月,對謝岩來說並無吸引力,加上“洛陽留守”及“洛陽府尹”直接打道回府,身為“詩酒風流花會”的發起人,謝岩僅需要宣布一下“正式開始”即可,餘下事宜交給馮寶就可以了,還有一件最重要的事要親自去辦,那就是和盧照鄰一起,共同閱看“窮書生”們提交的詩文。

  來大唐的日子不短了,謝岩古文造詣提升很快,叫他寫可能還是一件勉為其難的事,但是看,幾乎沒有太大問題,即便如此,他去閱看詩文,純屬做做樣子,主要評判者依然是盧照鄰,謝岩最主要的目的在於和前來提交詩文的人聊天、說話,他非常想在今晚的文人之中,再發現幾名適合當先生的人選。

  “詩酒風流花會”在今晚之前,經過“長安”和“洛陽”兩地,長達一個多月選拔賽的宣傳,已經傳遍整個關中地區和河南道各州縣,因此,今晚文人之中,有不少於兩百人,來自上述地方。

  其實這也很好理解,此時唐朝的“科舉”並不像後來的宋朝、明朝那樣,純粹依靠才學,實際上,它更加類似於“考試”加“推薦”,如果沒有“舉薦人”,先不說能不能考得上,就算考上了,最多隻是成為備選官員,能夠弄個散官一類無實權的官職,而當上真正握有權力的職事官,那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除非運氣特別好,能得到皇帝賞識。所以,唐朝的文人普遍采取的做法是“投卷”,也就是將自己寫的好文章遞交給有權有勢的官員或者豪門,以期望能夠得到他們的“舉薦”,從而踏足官場。正因為這樣,今晚的“雲鳳樓”才會出現很多來自其他地方的文人,他們中,很多人的目的是除了一睹美豔姑娘們的姿容外,也想趁著官員、世家、豪門雲集的時候,以詩文得以“投卷”成功,如此當是一舉兩得。

  想法是美好的,現實卻總是有出入。

  文人們的詩文到了謝岩那裏,好的他留下了,差的直接就被束之高閣,根本就落不到其他人手裏。

  羅漢易今晚有一個特殊任務——韓躍隻要送來一張寫有人名的字條,他就必須得去找到那個人,與之“談心”。談什麽呢?無非是各種“利誘”!

  “皇家衛崗學堂”的名頭,加上謝岩給出的豐厚待遇,還真是很有吸引力。

  羅漢易整個晚上都在樓上樓下的跑來跑去,都沒有清閑的時候,好在他的努力沒有白費,在“決賽”最後時刻到來前,他親自找到謝岩,在其耳邊說道:“校尉,成了,總共談成了十六人,明日和我們一起回鄉。”

  “好極了!”謝岩說道:“我們包下的兩座客館裏,騰出一些房間給他們,再讓王三狗找些人陪著他們,別一個個喝醉了明天走不了,他們可都是寶貝呀!少一個我拿你是問。”

  “放心吧,保證不出任何問題。”羅漢易拍著胸脯擔保道,說完即離開安排去了。

  “升之啊,你若無事,明日可否與謝某一起回鄉做客?”謝岩轉過頭來問盧照鄰。

  “多謝了!”盧照鄰向謝岩拱了拱手,又道:“吾與好友約定,三日後同去‘長安’一遊,縣男之好意,隻能心領了。”

  謝岩道:“自‘長安’而來的客人們,應該五日後動身返回,升之何不與他們一起走?也好途中有所照應。”

  盧照鄰搖了搖頭,道:“不必了,他們人太多了,吾等就不湊那份熱鬧了。”

  謝岩點了點頭,以示自己知道了。其實在心裏,謝岩卻是有些不以為然,在他看來,盧照鄰悲劇的一生,很有可能和這種性格有關,清高與孤傲,興許就是悲劇開始的源頭吧。

  此時,謝岩與盧照鄰所在的包間外,突然傳來一陣極其熱烈的喝彩聲,同時還有叫喊聲、掌聲、以及歡呼聲……

  “韓躍,你去看看,發生了什麽事?”謝岩吩咐道。

  韓躍應了一聲,快步跑出,沒多少功夫他就回來了,並對謝岩道:“校尉,結果出來了,獲得第一名的是‘長安謫仙館’芊芊姑娘。”

  “怎麽會是她?”謝岩一臉疑惑地問道:“我聽黃守義說,‘洛陽商會’不是決定力捧‘雲鳳樓’玲瓏小娘子嗎?難不成,還能有人更有能耐?”

  “是,是馮校尉。”韓躍抬頭看了一眼謝岩,繼續道:“馮校尉大約喝多了。”

  “喝多了很正常,他幹了什麽事?花了多少錢?”謝岩倒也並不是特別在意地問了一句。

  “沒花錢,馮校尉最後點評的時候,送給芊芊姑娘一首詩,可能是詩寫的太好了,九位評判都給了甲等,一下超過了玲瓏姑娘。”

  謝岩知道,“花會”說是比試姑娘們的容貌和才藝,其實真正比的是支持者的財力和才學,如果“長安”和“洛陽”兩地各自抱成團的話,最後決定勝負的,必然是才學。隻是謝岩弄不明白,馮寶幹嘛要親自出麵,無論誰獲得第一名,都不重要啊,這個問題,也隻有問馮寶本人才有答案了。

  盧照鄰對誰拿第一名是毫無興趣,但是對馮寶作的詩極為好奇,因為他知道,九位評判中,至少有七人是飽學之士,能夠得到他們一致認可的詩作絕對不會差,所以他非常想知道,故而問道:“韓兄弟,不知能否記得馮校尉的大作?也好讓盧某欣賞一下。”

  韓躍沒有說話,而是看向謝岩,很顯然他記得內容,但卻需要謝岩同意。

  “念吧。”謝岩嘴上說著心裏卻想:“不知道他又‘借用’誰的了。”

  韓躍道:“外麵人說,馮校尉念一句喝一杯,總共喝了四杯,詩曰‘雲想衣裳花想容,春風拂檻露華濃。若非群玉山頭見,會向瑤台月下逢’。”

  “我靠,原來是李白的大作!”謝岩心裏說著,嘴上卻道:“他倒是會寫,那個芊芊有這麽美嗎?走,我們去看看。”也不管盧照鄰願不願意,叫上他一起出了包間。

  馮寶的確喝多了,他一看到謝岩,就跌跌撞撞、步履不穩的迎了過來,一見麵就大咧咧地拍了一下謝岩肩頭道:“怎麽樣?我的詩如何?”

  “好!很好!”謝岩沒好氣地說了一句,然後伸手扶住搖搖晃晃的馮寶,低聲問道:“你要出這風頭幹嘛?”

  “呃”馮寶打了一個酒嗝,吐出一股濃烈的酒氣道:“別,別提了,都是讓他們幾個鬧得。”說著用手指了指自己後麵。

  謝岩順他指的方向看去,見是黃守義、洛克然、王決等人,這下不用多想也知道了,肯定是他們喝酒的時候說到什麽,然後馮寶腦子一熱就跑出來了。

  “你啊,我都不知道怎麽說才好。”謝岩實在拿馮寶沒轍,隻能如此無奈地道。

  馮寶歎息道:“唉,欠人的,總得還不是,你還真當我是頭腦發熱啊。”

  “你欠誰的啊?”謝岩大惑不解地問。

  “說來話長,明兒告訴你。”馮寶說著,精神一振,道:“走,咱們繼續。”說完,生拉硬拽地拖著謝岩就去了黃守義那群人的包間,看樣子,他今天是不打算睡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