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夔國公
作者:鍾山布衣      更新:2020-12-25 10:55      字數:3488
  飲宴結束後,眾人跟隨謝岩,怎麽來又怎麽回了。

  途中,謝岩見同一輛馬車的許爰似乎有點悶悶不樂的樣子,以為是對那件“禮物”不舍,就開口道:“許兄弟,若你不舍那件寶物,大可以過些日子去找他要,一定沒有問題的。”

  “縣男誤會了!”許爰出聲辯解道:“我不是在想那件東西,而是在想你們兩位今天的對話。”

  “那就好”謝岩很是讚賞地說了一句,接著道:“你也不是外人,以後稱我警官好了,校尉也行,比那個什麽縣男,聽起來舒服多了。”

  “遵命,警官。”許爰也不客氣,直接說出來。

  謝岩又問:“我和馮校尉的對話,你聽出什麽來了?”

  許爰道:“有許多都聽不懂,我可以問你嗎?”

  謝岩想了下,說道:“可以,你問吧。”

  “什麽是你們說的大棚?”許爰問。

  “就是把菜種在房子裏。”謝岩簡單地解釋一下。

  許爰似乎並不滿意,繼續問:“那為何要開挖山泉,將水加熱?”

  謝岩見糊弄不過去,隻好說:“不管是加熱還是其他什麽,目的隻有一個,那就是在種菜的房間裏,模仿出春天,隻有這樣,才能在冬季最寒冷的時候,種出春夏季節的菜來,你不妨想想。冬季時,如果有綠色葉菜賣,那可以賣多少錢?”

  許爰不用想也知道,漫長的冬季裏,原本除了肉食就是些幹菜,吃多了根本難以下咽,如果有新鮮綠葉菜,那還不得賣出天價來啊!

  許爰沉默片刻後,又問:“鄉裏真的打算辦學?”

  “當然,進學是寒門子弟上進最安全的途徑,況且,教化百姓,本是理所應當。”謝岩毫不猶豫的說。

  “請問,準備如何辦學?百姓困苦,恐怕無力支付進學所需開銷。”自從許爰走出家門,跟隨馮寶進入大唐社會裏,她已經深切地看到了,百姓之窮困,國家也沒有想象中那麽強大富裕,這才是她始終留在外麵繼續工作的原因。

  謝岩道:“辦學需要分三個部分,第一部分是年紀幼小的,主要就是認字;第二部分年紀稍大的,不光認字,還需係統學習;第三部分是根據學的情況,決定是繼續留下進學,還是離開學堂,去做事,這都需要有個規劃,難以一蹴而就。”

  “那鄉裏打算從哪裏開始做?”許爰似懂不懂地問。

  “難哪!”謝岩抬首看了一下遠方黑漆漆的天空,歎息一聲,而後說道:“我和馮寶所學雜亂,其實難以為人師表,真要是辦學,需要有真正能夠為人師者,可是如此之人,太難得了,我始終沒有找到,辦學一事也是一拖再拖,我可以不辦學,但是不能夠誤人子弟。”

  許爰清楚地知道,在大唐,進學是一件非常了不得的事,不僅花費驚人,且書籍等與進學相關的人或者物,都掌握在豪門大戶,世家大族手中,普通百姓連認字都難,更遑論進學了。

  不過,許爰還是問道:“警官,辦學乃是千古事,豈可因難而棄?”

  謝岩道:“今日與馮寶一席話,我已經決定了辦學事,沒有合適的老師,大不了我自己培養,大唐百姓需要的是可以給他們帶來富裕生活的人,而不隻是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隻讀聖賢書的儒生!”

  “你們都是有大誌向的人,令人欽佩!”簡簡單單一句話,卻是許爰最真心的讚賞。

  馬車繼續在路上前行,不徐不疾……

  差不多距離“驛站”還有幾裏地遠時,前方忽然出現點點燈光,跟著就聽到有人在大喊什麽,距離太遠,聽不清楚。

  很快,距離近點了,眾人也都聽清楚,是在呼喚“謝縣男。”

  謝岩很是奇怪,怎麽會有人連晚出來找自己。

  兩邊遇上後,謝岩發現,除了一個人是自己的屬下外,其他三個人,都不認識。

  “爾等何人?”謝岩跳下馬車問。

  “小的是‘司農寺’劉少卿的隨從,奉劉少卿之命,請謝縣男速回‘驛站’。”其中一人說道。

  謝岩更奇怪了,他又不認識什麽“劉少卿”的,幹嘛要聽他的?即便是皇帝派來的,白日裏公事公辦即可。

  來人似乎看出謝岩疑慮,道:“劉少卿是‘夔國公’親侄。”

  “哦——”謝岩明白了,原來劉少卿是劉定遠的堂兄弟,難怪如此了。

  眾人加快進度速度,沒有多久,便進了“驛站”。

  剛走進會客室,謝岩看到一位中年官員在屋內負手踱步。

  親隨搶先兩步,上去道:“少卿,謝縣男來了。”

  官員聞言轉身,看見謝岩後,上前道:“老夫劉仁景。”還沒等謝岩還禮,他馬上接著道:“伯父老國公病重,欲見謝縣男一麵,還請不要推辭。”

  “劉老國公他……”謝岩沒法再問下去了,停下來,道:“長者命不可辭,劉少卿請稍等,容我安排一下。”

  “不敢,謝縣男請便。”

  出得屋去,謝岩對門口侍候的韓躍道:“你去請許願、楊登來公事房。”

  說完,謝岩直接又去隨從的住處,人還沒到,先大喊道:“王三狗、老張頭!”

  聲音剛落,兩人即出現在門口。

  “速去套輛車,你們全部騎馬,隨我去‘長安’。”謝岩一句廢話沒說,直接下命令道。

  隨後再去公事房,許爰和楊登已經坐在裏麵等了。謝岩道:“我有急事需要去一趟‘長安’,來回最快也要十天左右,可鄉裏現在是秋收的最後關頭,不可以出半點差錯,因此,我決定,我走後這段時間,由許願代我主持鄉裏事宜,楊登協助,如果有困難,去找馮寶。”

  許爰都聽楞住了,讓自己處理政務,那不是開玩笑嘛自己可是什麽也不懂啊。

  謝岩不等許爰開口,跟著又說道:“在我房間的桌上,有一份計劃表,許兄弟打開看以後,就知道如何安排。”說完,他也不管別人是否答應,道一聲:“謝謝,拜托了。”

  許爰幾乎都來不及說話,謝岩已經退出房間了。

  如果用後世的話來說,謝岩這是一場說走就走的旅行,當然,他並不是去遊玩,而是去探望一位長者。

  沒有人相送,謝岩他們一行,悄然離去。許爰是回不了“洛陽”了,謝岩留下的重擔,她不挑也得挑。

  走進謝岩房間,許爰發現,他和馮寶不同,屋子裏麵的東西放置的整整齊齊,在桌上,很容易就找到了謝岩說的那份“計劃表”。

  內容很簡單,記錄了需要做的事情,大事沒有,全部都是一些瑣碎的小事,許爰仔細看了以後,發現並沒有難度,心裏覺得安心許多。

  去“長安”的一路上,劉仁景和謝岩隻談公事,其他所有的事都沒有多說。

  他們一路風塵仆仆,幾乎沒有住過“驛站”,以最快的速度,向“長安”而去。

  差不多用了四天時間,他們終於趕到“夔國公”府,當看到大門前一切如常的時候,劉仁景深深的鬆了一口氣,總算來得及。

  用不著通報,劉仁景直接帶著謝岩就往府裏走去,劉府無人攔阻,隻不過有下人快步跑進內宅去報信。

  劉仁實一直在父親跟前侍奉,一步也不敢離開,當聽到下人報告後,急忙迎了出來,剛到門口,就看見劉仁景和謝岩快步走過來。

  “伯父如何?”劉仁景搶先問道。

  “目前還好,此刻睡著了。”劉仁實回答後,再向謝岩拱手謝道:“縣男高義,老夫銘記在心。”

  謝岩還以一禮,道:“此乃分內之事,理所應當。”

  客氣話說兩句就足夠了,再多說就顯得太虛偽了。三個人無心說話,站在門口,靜靜等候。

  劉弘基這一覺,似乎睡得非常好,時間也很長,他們三個人,在門口等了近一個時辰,依然不見醒來,萬般無奈之下,劉仁實隻能先請他們在客房休息一下。

  說來也怪,劉仁景和謝岩進得客房,剛剛坐下,熱茶還沒有來得及喝一口,馬上有下人來報:“老公爺醒了。”

  劉仁實向謝岩歉意地一笑,隻能和他們再次回到劉弘基房前。

  屋內,劉弘基頭纏白布,斜躺在錦塌上,兩名婢女將其扶起,在他身後墊了厚厚的軟墊,好讓他呈半坐之姿。

  “侄兒劉仁景,拜見伯父。”話聲中,劉仁景拜倒於地。

  “仁景來了啊,咳咳,起、來吧。”劉弘基顯然說話有些費勁了。

  “晚輩謝岩,拜見劉老國公。”謝岩說著深深地鞠了一躬。

  劉弘基什麽話也沒有說,而是努力睜著渾濁的雙眼,仔細看著謝岩……

  足足看了盞茶功夫,劉弘基開口說道:“果然是少年俊傑,名門之後,比我那定遠孩兒強多了。”

  謝岩道:“多謝老國公誇讚。”

  “老夫,偶感、風寒,引起當年傷勢發作,恐怕,命不久矣。”說完這番話,劉弘基神情有些暗淡。

  謝岩急忙道:“老國公戎馬一生,為國征戰,可謂勞苦功高,想來必定有神靈保佑,自當長命百歲,區區小疾,應該很快就會過去。”

  “嗬嗬嗬嗬,咳咳”劉弘基先是笑了會兒,跟著又咳嗽了一陣,直到氣息平了下來後,才緩緩道:“你個小子,著實會說話,難怪年紀輕輕,就深得帝寵,果然是個人物。”

  謝岩自知不好回答,隻能以微笑麵對,不過他心裏知道,劉弘基大老遠的要自己來見他一麵,絕對是有什麽話要說,所以,他隻要耐下性子等候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