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依蘭瞬間就明白方延是想將這罪名推到葉青芬的身上。

  葉青芬是方舒最大倚仗，宋依蘭也沒拒絕。

  她不管方延打的什麽算盤，隻要於雙方都有利即可。

  “可是，殺人動機呢？”

  方延的眼底暈起一片暗影：“夏穎秀是由葉青芬一手提拔上來的。你說呢？”

  宋依蘭的眸中閃過一抹亮光。

  “報仇的事你不要急，在朝堂上本王會打壓方舒一脈，方冷自然樂見其成，所以你隻要搞倒太後就可以了。”

  宋依蘭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依蘭明白。”

  兩人之間陷入了沉默。

  “你覺得這幅畫好看嗎？”

  正當宋依蘭想離開的時候，方延突然問道。

  宋依蘭一愣，然後上前。

  當她看到整副畫的時候一愣，畫上是一名女子，水光杏眸麵賽芙蓉，是個絕頂的美人。

  “這是？”

  “是我娘。”

  宋依蘭一愣：“太妃娘娘很美。”

  “是啊，她是世界上最美的女人。”方延說這話的時候，眼中有追憶之色，宋依蘭沒有打擾他。

  她看著方延，突然覺得她也是一個可憐人。

  方延的眸子突然轉到了宋依蘭身上，他雙手扶住她的肩：“你知道嗎？第一次見你，你眼中強烈的求生欲便感染了我，之後得知你雙親俱亡，本王就知道你終究會成為和本王一樣的人。”

  宋依蘭從來沒見過這樣的方延，她的眸子十分清明：“王爺說過的話，依蘭都記在心上，並且會永遠記在心上。”

  再回到雲攬宮中時，天色已經微微擦亮。

  李嬤嬤房間始終燈火通明，於是宋依蘭便讓虞梅將自己推到了李嬤嬤的房間門口，然後囑咐她下去休息了。

  吱呀一聲，房門打開了，宋依蘭看到了李嬤嬤，此時的李嬤嬤正撐在桌上小憩，聽見門開的聲音，還十分迷惘。

  看著睡眼稀鬆的李嬤嬤，宋依蘭那冰冷的心滑過了幾絲暖意。

  “娘娘，您回來了？”

  宋依蘭微微點頭，然後將身上的黑袍脫了下來放在了一旁：“怎麽還不去睡？”

  “老奴在等娘娘回來呢！”

  說著，她看向宋依蘭的眼裏有慈愛之色。

  宋依蘭微愣，她已經不是第一次感受到李嬤嬤這樣的眼神了。

  這種感覺，就好像在透過她看另一個人。

  “嬤嬤。”宋依蘭輕喚。

  李嬤嬤微楞：“怎麽了？”

  “嬤嬤是不是覺得依蘭長得和誰相像？並且那個人是嬤嬤親近的人。”

  李嬤嬤沒想到宋依蘭會這樣一問，她一愣。

  宋依蘭又問：“依蘭記得嬤嬤曾經說過，依蘭的脾氣秉性很像依蘭公主，是也不是？”

  李嬤嬤眼眸微垂，她點了點頭。

  “嬤嬤從小便在依蘭公主身邊，最親近的人，依蘭可不可以理解為是依蘭公主？”

  李嬤嬤眼神遊離不定，宋依蘭看在眼裏。

  她沒有再說話，可是這種沉默對於李嬤嬤來說無疑是一種煎熬。

  宋依蘭將李嬤嬤的表情變化盡收眼底，心卻是在慢慢下沉，她突然有一種很大膽的猜測。

  正當宋依蘭沉不住氣之時，對麵的李嬤嬤忽然抬起了頭。

  宋依蘭的神經頓時就緊繃了起來，望著李嬤嬤的時候，雙手都微微發抖。

  “娘娘恕罪！”李嬤嬤忽然就跪了下去。

  “嬤嬤快起來！”這些時間，她已經看出了李嬤嬤是真心在照顧自己，所以李嬤嬤跪下之後，宋依蘭連忙拉她起來。

  “娘娘，您讓老奴說完，再讓老奴起來不遲。”

  宋依蘭一愣：“不管發生了何事，我都不會怪嬤嬤。”

  聽聞此話，李嬤嬤渾濁的眼中有淚光閃過，不過她還是沒有起來。

  宋依蘭見此也無奈，不過她也沒有強求，慢慢收回了手。

  李嬤嬤的眼中似有追憶之情，宋依蘭也沒有催促。

  “當年，王宮兵亂。王後又偏偏臨產，危難之中生下了兩位小公主，情形危急，王後將大公主交予了宋偉將軍，自己則帶著小公主逃命，這樣好歹能保存皇室一脈。臨別之時，王後以指尖血在絲絹上分別寫下了兩位公主的名字。大公主喚作初見，絲絹放在了小公主身上，小公主喚作依蘭，絲絹放在了大公主身上，王後本想以這絲絹做信物待宮中穩定了之後再找回大公主，可是宋偉將軍不知所蹤，連帶著大公主也失去了蹤跡。”

  李嬤嬤娓娓道來，卻在宋依蘭心中掀起了軒然大波。

  她沒想到，西昌皇室還有此等秘辛，她的心越發不安，有些害怕再聽下去，可是不聽下去，她又有些難受。

  那種感覺，甚是怪異，讓宋依蘭難以自拔。

  李嬤嬤並沒有注意到宋依蘭的怪異，她停頓了一會兒，又繼續說道：“老奴初見娘娘時就吃了一驚，因為娘娘和王後長得竟有八分相似，哪怕是依蘭公主也隻有三四分。後來得知娘娘喚作宋依蘭，老奴就更加肯定娘娘是初見公主。”

  宋依蘭腦子有些懵，她脫口而出：“為什麽？”

  李嬤嬤失笑：“娘娘喚作依蘭，定是當初宋將軍看到絲絹上的血字，以為是娘娘給公主取的名字。至於姓宋，當初帶公主走的宋偉將軍姓宋，並且他有一弟弟在宗周公國。老奴見到公主後就傳信給王後，讓她查探一下宋將軍弟弟的底細。就在一個月前，奴婢受到了王後的傳信，證實宋將軍的弟弟確實喚作宋立業。”

  宋依蘭一時間有些接受不了，她蠕動著嘴唇，卻發現說不出來一個字。

  “娘娘，老奴知道您接受不了，本打算尋個合適的時間再告訴娘娘，哪想到娘娘僅從老奴的行為舉止就瞧出了端倪。”李嬤嬤十分慚愧。

  “不可能……不可能的！”宋依蘭接受不了。

  李嬤嬤也理解，畢竟養了自己十幾年的父母不是親生父母，這換了誰都接受不了。

  宋依蘭不住地搖頭，若這件事不是李嬤嬤告訴她，她定然不相信。

  可是，就是她告訴自己的。

  難道，和自己朝夕相處的爹娘並非是自己的親生父母嗎？

  不！這是假的。

  或這隻是一個巧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