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你朋友？”宋芝嵐背著把重劍，低頭看著大概也才二十來歲的塵衡，問的對象卻是無心。

  兩個人都是剛築基的修為，天賦剛一展露便被真君們搶著收徒，前途不可限量。

  無心點點頭，有些羞赧地說：“是我在破邪宗第一個認識的朋友，我參加了三大派的比試，成績還不錯，很多人都來找我打招呼。”

  “這是好事啊。”宋芝嵐不甚在意，他來這裏也不過是因為找不到朱羽了，想著她有可能會來給這些小朋友們加油打氣才順便看看的，“赤羽呢？”

  無心搖搖頭：“赤羽師叔不見了嗎？”

  宋芝嵐不耐煩地擰眉：“又不知道她跑哪去了，一天到晚淨瞎跑，給人添麻煩。”

  塵衡很高興地插話道：“師叔！您說的赤羽是耀族那個很有名的赤羽真人嗎？”

  宋芝嵐撇嘴：“不然呢。”

  “她是我的偶像！”塵衡更興奮了，“我剛入門的時候就聽說過她的威風啦，簡直太帥了，我想跟在她的門下學習！”

  宋芝嵐終於正視他，打量了幾眼後，遺憾地拍拍他的肩膀：“小孩，資質不錯啊。不過他們耀族規矩多得很，也隻會教導耀族的人，你若想跟著赤羽，不如去找她的師父。”

  春早真君可比赤羽真人有名多了，塵衡有些畏懼：“我是破邪宗的弟子，不能拜別的宗門的人為師，不然師父會被氣死的。”

  “你師父是誰？”宋芝嵐隨意一問。

  塵衡說了個他不認識的名字，頓時興致缺缺，宋芝嵐連招呼都沒打，就踩著自己的重劍飛遠去了。

  “……不要氣餒，妙山真人也很帥啊，你可以纏著他們倆，就算是挨打也是福分，能學到很多東西呢。”無心努力地憋笑，安慰地輕捶塵衡的後背。

  塵衡捶胸頓足，仰天長歎。

  不過，這之後，宋芝嵐就很少出現在他們的眼前了。

  無心和塵衡找朱羽打聽過宋芝嵐的下落，朱羽收了劍，一把擦掉額上的汗，氣憤地說他被正明派那個不要臉的老東西派去極北危寒之地除妖去了。

  危寒之地不是一向隻有元嬰真君才能去嗎？

  塵衡有些訕訕：“我還想找妙山師兄請教一下劍術的……”

  “找我也行。”朱羽似乎火氣很大，劍鋒一轉就朝塵衡衝去，他慌忙提劍來擋，沒幾招就摔在地上落敗了。

  無心把他扶起來，看見朱羽收劍回鞘，眉梢一揚：“半點進步都沒有，你這麽長時間都幹嘛去了！你就不怕你師父把你吊起來打？！”

  塵衡臉漲得通紅，他隻是一時亂了心神，才不是真的就那麽弱呢！

  無心笑出聲，剛好轉移了朱羽的戰火，被她斥道：“你笑什麽？你就有進步嗎？拔劍！給我看看你現在的水平！”

  無心不慌不忙地拔出劍，語氣拉得長長：“這——不太好吧。”

  “有什麽不好的！”朱羽瞪他。

  “多欺負人啊。”無心笑意盈盈地看了塵衡一眼，自尊心頗強的少年一個鯉魚打挺跳了起來，氣得臉紅脖子粗，直嚷嚷：“無心——！！你什麽意思！來打一架！！！”

  無心才不和他打，因為朱羽已經躍了過來。他跟朱羽擅長的地方都不是劍法，能打到一塊是因為他跟了朱羽好幾年了，一招一式都有她的影子，也很清楚她的下一招是什麽，要如何拆。

  如此這般，無心竟然撐了十幾個回合，最後坦然認輸。

  “好嘛，我輸了！”塵衡又攤回地上，“無心你這個可惡的家夥，成天裝一副淡然的樣子是要幹甚！明明就很得意洋洋。”

  “你不懂，我這不是得意洋洋，我這是胸有成竹。”無心飛到他身邊笑道。

  再後來朱羽連無心和塵衡都很少見到了，他們兩個去了峰主或掌門身邊學習，偶爾能在大會或比試上看見他們，那時候即便相遇了也隻是點頭相互一笑。

  那是一段很長的時間，長到朱羽對他們的容貌都有些模糊了，她愈發深切地想念宋芝嵐，終於有一天她不願意再忍，提劍衝到東流真君麵前，大方地坐下，翹著腿說：“談條件吧。”

  東流真君臉都青了，但還是忍著脾氣，裝作溫和地問：“你要談什麽？”

  “宋芝嵐，噢，就是妙山，什麽時候把他放出來？”朱羽挑釁地挑著眉。

  東流真君先是愣了一下，隨後想到了什麽，臉上表情千回百轉，過了會，他才道：“要不，你去危寒之地找他？”

  朱羽也不在乎是她過去還是他回來，一口應下，當天就動身去了極北。

  極北不夠極的地方還有個掃雪門，她去危寒之地之前先去了一趟掃雪門，掃雪門有她認識的人，當然她不是去找巫馬清的。

  巫馬清隻是個陪襯，她是找當時掃雪門的掌門白鹿真君的。

  白鹿真君是個很溫柔的女子，她和朱羽一塊兒痛痛快快飲了幾大壇酒，說自己不勝酒力要歇息了。

  毫無醉意的朱羽準備去危寒之地，一出去就撞見在外頭徘徊的巫馬清。她蹲在那裏看了許久的巫馬清，看著她自言自語嘀嘀咕咕又轉了老半天，終於忍不住開口道：“你找誰？”

  巫馬清被嚇了一跳，愣愣地轉身，老實說道：“找白鹿掌門。”

  朱羽撇撇嘴：“有什麽事下次再說吧，你們掌門她醉了。”

  巫馬清仍舊呆呆的，她猶豫片刻，詢問道：“那個，赤羽前輩您是要去找妙山前輩嗎？”

  朱羽眼睛一亮：“你認識宋芝嵐？”

  巫馬清態度恭敬，甚至帶了點小心翼翼：“就是……其實是幾天前的事了，妙山前輩剛剛離開危寒之地，說是要回去複命。您是不是跟他錯過了啊？”

  朱羽怔怔地看著她，過了半晌，咕噥了一句真是好煩，還說再也不去找宋芝嵐了。

  語氣親昵又嫌棄，就像平凡愛侶一般。

  巫馬清想起當時看見的妙山真人，他的態度跟赤羽真君是完全不同的，自然隨性桀驁，如今仔細想想，這兩個人啊怕是落花有意流水無情，隻換得一片芳心錯付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