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當朱羽發現方懸在剝她衣服的時候，她還是很果決地按住了這個混球的手。

  混球沒有阻止她的行動，用水汪汪的眼睛看著她，妖豔一笑：“怎麽辦，我覬覦的魚兒不上鉤呀。”

  “君上，有病還是要看病的。”兩個人仍舊貼得很近，可誰都沒臉紅，甚至心跳都沒加速，“你這般作態又是為什麽？”

  方懸拍拍她的臉，又笑：“隻不過是宣示主權而已。小雀兒，你是我籠子裏的鳥，是我的東西。”

  朱羽看著他，也露齒一笑：“君上，我不是誰的東西。”

  方懸懶洋洋地站起來：“這可由不得你。”

  由不由得，也不是你說了算的。

  朱羽拉著他的手站起，拍拍衣裳，點頭說：“有一句話你說得很對，我選擇多了去了。”

  方懸的臉色頓時陰鷙。

  朱羽發現自己並不怎麽害怕，甚至還有點歡悅，“我已經被關得夠久了，如果你執意要把我困在你身邊，那我隻能以死相逼了。”

  ……

  ……

  方懸其實是個很乖順的人。

  他站了許久，也許是在積攢怒氣吧，總之盛怒之下的他很凶猛地把朱羽抵到了牆邊，把她壓在一堆廢墟裏，粗魯地剝她衣服的時候還不忘打個結界，架勢十分嚇人。朱羽也的確有一段時間大腦是徹底空白的，她隻是呆呆地看著方懸拉下自己的衣裳，又拉下她的，最後完全是下意識地喊出一聲急促的“你敢”，他便停住了手。

  “我為什麽不敢？”他認真地問。

  朱羽胸脯上下起伏，她眼睛瞪得滾圓，順手抄起一塊瓦片，咬著牙嘶吼：“我不肯！你若敢逼我……”

  方懸說：“我不怕死。”

  他看見朱羽速度很快地要用瓦片紮進自己太陽穴，他立刻伸出手去擋，瓦片穿透了他的手，有幾滴血液濺到了朱羽臉上，她喘著氣，卻沒有繼續往下壓瓦片。

  “不要浪費你自己。”方懸平靜地抽出手，又帶出一些血，朱羽隻想哭，不知道是疼的還是委屈的，亦或兩者都有。

  “你不能。”她哽著喉嚨說。

  方懸沒回話，食指輕輕撓了撓朱羽的下巴，站起來很幹脆利落地走了。

  朱羽始終想不懂自己究竟是那句話惹怒了他。

  可是她也沒有去問方懸，她現在看見這個人就怪難受的，不知道要如何麵對他。

  她好長一段時間沒敢回方懸身邊，但她也沒閑著，她去找賣魚的嬸兒的鬼魂去了。

  她現在沾滿了血，成為了一方鬼王，死在她手下的有叛軍，也有無辜百姓，更有保護百姓的官兵。

  方懸帶著宗燕躲在暗處看朱羽和鬼王戰鬥，宗燕很小聲地問方懸姐姐她怎麽了。方懸捏捏她的包子頭，輕聲說：“在發瘋。”

  宗燕不懂，她裝作恍然大悟的樣子，沒問了。

  成長從來都需要代價。

  雖然這個代價未免大了一點，不知道那個活在自己的世界裏的人能不能接受得了。

  朱羽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麽，她隻是要阻止鬼王。鬼王當然還記得朱羽，她怨恨地說是你讓我走到這一步的，朱羽也不否認，笑了笑，說沒錯，她做錯了。

  然後呢？

  鬼王停了很久都沒動作，似乎是在等她有反應，於是朱羽隻能艱難地補充了一句話：“我是錯了，不過，我不會以死謝罪的。”

  鬼王立刻抓狂，衝過來要殺了朱羽，朱羽隻能一步步地消磨她的怨氣，最後眼疾手快開了黃泉的路，並把她一把推進去。

  黃泉的引路人無聊地抬了抬眼皮，驀然發現熟人，滿臉寫著開心：“誒呀，真君，好久不見，最近很忙嗎？”

  朱羽笑著點點頭：“我會送更多的鬼過來。”

  引路人更開心了：“好啊好啊，真君過段時間咱們吃個飯唄，最近民間戰亂，死人太多了，我都快忙不過來了。”

  宗燕看得目瞪口呆：“哥哥，姐姐她還認識地府裏的人……鬼啊？”

  方懸難得地沉默了一下：“……這是我沒想到的。”

  他一吃驚，就忘了隱匿氣息，朱羽一回頭便看見他的手搭住宗燕肩膀倚在牆上，目光並沒看向這處，反而是小女孩滿眼亮晶晶，就差沒把崇拜兩字寫臉上了。

  “姐姐！剛剛剛剛剛剛那個是是是是鬼差嗎！！！”她蹦過來，動作幅度大得差點摔跤，朱羽靈力一轉攬住了她。

  朱羽最後看了方懸一眼，低著頭微微勾起唇角：“嗯。”

  宗燕看見她這反應，雀躍的心情平靜了很多，她這才後知後覺地反應到，姐姐和哥哥似乎是……吵架了？

  “不是吵架。”朱羽失笑，“別瞎想。”

  宗燕眨巴眨巴眼睛，很想回頭，又不太敢，她正糾結著的時候，方懸走了上來：“這個地方也毀了，去下一個地方吧。”

  宗燕緊張地攥住自己的衣角：“那個，不救他們嗎？”

  方懸不說話，抱臂似笑非笑地看著朱羽，朱羽的心猛地漏跳一拍，轉身裝作若無其事地往前走：“我不能插手凡間的事啊。”

  方懸提高聲音：“你擱這兒清高個什麽勁呢，又不是沒插過手。”

  朱羽氣得咬牙，這混賬！

  於是三個人又過上了居無定所的日子。

  一路走來皆是屍橫遍野，偶爾能看見拖家帶口的流民，或者是穿盔帶甲的士兵。前者被人打罵驅趕，後者被人提防戒備，從春天走到秋天，宗燕的臉就沒舒展過，好多次看得哇一聲大哭起來，朱羽麵無表情，但是心中卻是感觸頗深的。

  都是可憐的人間啊。

  “再前麵就是修真界了，你要回去嗎？”方懸駐足在一座城外，城門大開，有黔首來來往往大聲說笑，熱鬧非凡，宛如開辟出來的桃花源。

  宗燕看得呆了，逃到朱羽身後，不敢上前，悶頭大喊：“這地方有問題，不是叛軍的駐紮地就是鬼城，我才不要去我不去我不去我不去！！！”

  “不是鬼城，也不是叛軍。”方懸把她拎出來，往前一推，讓她仔細看清楚，“是修仙者生活的仙——境——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