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能幫你算。”朱羽定了定心，後退一步，雖然腰還被他摟著退不了多遠，但能遠一點是一點。

  “為什麽？”方懸迷惑地問，濕潤的眼睛眨了眨，就像一隻無辜的小狗。

  ……現在到底誰才是神經病。

  朱羽覺得自己快被這祖宗逼瘋了，她現在的腦子都不正常了，她為什麽會產生一種名叫憐愛的情緒啊？！

  “因為我跟你待久了，所以不能幫你算，耀族的人不能幫身邊人算命你不知道嗎。”朱羽裝出一副沒好氣的口吻敷衍道，方懸又眨了眨眼，笑起來：“騙人的時候倒是幹脆利落，但你的借口也太拙劣了。”

  “放屁。”朱羽雖然也很認同方懸的話，但她此刻隻能翻個白眼。

  朱羽不替他算，方懸不強求，他鬆開了攬著她腰的手，又重新研究起這個結界來。

  “你陣法水平怎麽樣？能不能找到陣眼？你在這待兩百年什麽都沒做啊，連消磨它的靈力都沒有消磨到。”他咂咂嘴。

  “不行不行不行我對陣法一竅不通！！我不是說過了嗎！”朱羽狠狠地瞪他一眼，抱臂貼著樹幹斜斜站，嘴裏不停，“陣眼隻能從外麵破，要麽你蠻力破了這個破陣，要麽等人來救我們。”

  “這好辦。”方懸耍起了無賴，“你去跟那個小孩說你收留了魔君在這裏，看他們會不會主動破壞結界然後來殺我——或者殺你，用兩百年前的那個理由，勾結魔族。”

  朱羽看著方懸的俊臉，麵無表情。

  “在想什麽？這麽冷漠。”他笑嘻嘻。

  朱羽沉吟片刻，緩緩開口：“不是什麽大事，就是覺得，你這麽好看的臉，不被我打上兩拳，真是可惜。”

  “噫，真是無情的人啊。”方懸展現出了不知從何而來的幸災樂禍。

  此時晏子易也正被人幸災樂禍中。

  “我就說了，這家夥不適合去接近赤羽前輩，師父我都請願了，你卻還是不同意我，偏心也不帶這樣的。”晏子易的小師妹洛渺渺嘟著嘴，不輕不重地拽了幾下聞雅音的衣袖。

  “洛渺渺你閉嘴吧。”晏子易瞪了師妹一眼，“仙華峰裏藏了別的人，我哪裏敢掉以輕心，當然要問清楚。”

  洛渺渺不甘示弱：“就你這嘴能問出什麽？又不甜又不會說話，問得出來才怪！”

  晏子易格外鬱悶，想說些什麽反駁，但看了一眼師父平靜的表情，又覺得跟她杠也沒有什麽意義。雖然這個笨蛋師妹總覺得聞雅音偏心他，但實際上，聞雅音真正偏心的那個人是誰，大家都很清楚——除了洛渺渺是個傻子。

  “他這次的目的不單是說服赤羽，魚龍混雜，這件事後，估計有很多勢力都會往仙華峰插一腳。”聞雅音撫了撫胡子，眉眼犀利如刀如劍，“她很快就會作出選擇了，如果魔君真的藏匿在她那裏也沒什麽，我們的目標不是魔君。”

  “不是魔君是什麽？”洛渺渺傻愣愣地問。

  聞雅音不回答她，而是輕輕一笑：“渺渺，你知道那位犧牲自己畢生修為而設下結界關押赤羽的寒鳥道君，是她的什麽人嗎？”

  洛渺渺搖搖頭。

  “那位啊，是她的師祖。”

  兩百年前，三大派把耀族勾結魔族的消息放出去後，整個修真界都震驚了。

  聞雅音那個時候是朱羽的朋友，他當然不信這種鬼話，好不容易才找到忙碌的師父詢問，被勒令不要摻和這些事情之後，他才明白這是三大派除掉耀族的一個手段。

  當時寒鳥道君正在閉關修煉，他被徒子徒孫們吵了出來，得知耀族勾結魔人之後，他的第一個反應也是這不可能。

  於是，三大派便把赤羽真君的師父，寒鳥道君的徒弟，春早真君的遺體，悲憤地展現給他看。

  春早真君頭身分離，雙目圓瞪，死相淒慘，寒鳥道君接過弟子頭顱的手是顫抖的。他仔仔細細檢查了幾十遍，那上麵縈繞的靈力，和身上的傷口，都是屬於朱羽的。

  絕對不會錯。

  朱羽使用的招式十分特殊，朱羽的那把白駒劍也十分特殊，還是他親自煉製的，就連材料，都是他千辛萬苦曆經劫難跑遍了整個驚鴻界才找到的。

  所有證據都指向朱羽。

  所有人，都麵含悲痛地跟他說，赤羽真君野心勃勃，雖然快要接手耀族族長之位了，但她覺得還不夠，於是便做下了弑師的舉動。

  寒鳥道君茫然地問：“為什麽要弑師？”

  於是那些人又把這個說法解釋了一遍。

  寒鳥道君還是很茫然：“赤羽不是這樣的人。”

  正明派的掌門東流真君演技十分出色，他滿臉深沉，說：“知人知麵不知心啊——”

  “為什麽知人知麵不知心？不知道的話，挖出來看看不就知道了？”方懸撐著下巴，好奇地問道，“況且，你知道別人的心又有什麽用？又沒有好處。”他還撇了撇嘴，朱羽一陣無語。

  “當時誰知道東流是這樣的人啊，大家都以為他是個仁慈仁義人道的君子呢，沒想到轉臉就把我全族推上了死路。”朱羽伸了個懶腰，扭扭脖子，活動活動胳膊，無奈又有點苦澀地說，“唯一的好處，也許就是我終於不用當這個族長了。”

  方懸的注意力總是轉移得很快：“你不喜歡當族長？你是不是傻子啊。”

  “我呸，我就是不想當不行嗎。”朱羽推他一把，“你以為誰都跟你一樣熱衷權力專心致誌地往上爬啊？權力給我帶來的全是枷鎖，半點好處都沒，我又不是你那樣的出身。”

  方懸不介意自己的出身，他雖然削尖了腦袋往上爬，但他被提起自己卑賤的過往時，心無芥蒂：“如果你是的話，你說不定比我更喜歡權力。”

  朱羽笑了笑：“我如果是的話，我肯定活不到現在。”

  方懸對這句話不置可否。

  “你這破山還有沒有人來啊？能不能快點兒的，我悶久了就煩躁。你不是有人在外麵幫你嗎，你外頭的那個男人也太不靠譜了吧。”他嚷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