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2章
作者:小丫丫因      更新:2020-12-24 00:54      字數:4551
  眼珠子一轉,新衣巧笑著問道:“不知皇貴妃的龍胎,可還安好?”

  沈清鳴微微一笑,“貴妃娘娘隻是偶感不適,實屬正常。”

  新衣又笑道:“偶感不適便要勞煩神醫走這一遭,神醫也著實辛苦了。”

  她話中的諷刺意思明顯,沈清鳴隻作不明,仍舊笑的溫和,“娘娘孕中多思,在所難免。”

  新衣不置可否,捧著東西去了。

  沈清鳴斂起眸子裏的溫柔,看著新衣離去的方向,慢慢有了狠厲的神色。

  冬雪初融,百花還未開放,倒是位於迎風池旁的那片迎春花,比旁的花先開的燦爛。

  李錚身子好些了,先與沈清鳴去甘露宮瞧過李盈盈,隨後又拉著沈清鳴去迎風池看花。

  看著滿園春色,李錚讓魏子良去請了李汐來,三人坐在花間吃茶賞花,倒也怡然。

  新衣是個好玩的,此刻卻緊緊守在李汐身邊,生怕她出了什麽差錯。

  李汐笑道:“迎風池上頭便是個草坪,眼下嫩草抽芽,綠柳拂堤,正是放風箏的好時候。新衣,你帶著丫頭們去玩吧。”

  李錚一聽有這些好玩的,哪裏閑得住,一個勁嚷著要去,隨即看了看李汐的臉色,再不說話。

  李汐笑著搖搖頭,推了推不情願的新衣,“皇兄要去,注意些安全。”

  “新衣就陪朕去吧,子良又不懂得放風箏。”得了李汐的話,李錚便拉著新衣的手撒嬌。

  新衣自己本就是孩子心性的,哪裏經得起他這樣的撒嬌,隻好應了下來,與幾個丫頭簇擁著皇帝去了迎風池上頭的草坪。

  李汐又屏退了四周的丫頭,伸手揉揉眉心,一臉的疲憊。

  “適才便瞧著公主似乎力不從心,可是身子有所不適?”見李汐屏退眾人後才露了聲色,沈清鳴不自覺壓低了聲音,有些擔憂地問著。

  “大抵是看折子太久,有些乏了。”李汐說的輕描淡寫,臉上的疲憊卻揮之不去,一手靠在石桌上,一手揉著眉心。

  沈清鳴默了片刻,起身離開,回來時手中多了一個紫金熏爐與棋盤。

  他信手將東西擱在案上,燃起了香爐,“這香有安神的作用,公主便在此歇息片刻罷。”

  寥寥青煙和著春風送入,清鮮宜人,李汐更覺得疲憊感襲來,撐著頭便沉沉地閉了眼。

  沈清鳴脫下外袍披在他身上,便一人在石桌上對棋。

  自那日與李汐不歡而散,宮裏的傳言愈發多了,人們看著鳳塵的眼神,多了一絲同情。

  而所有人都在猜測公主為何‘拋棄’駙馬爺時,這位當事人卻仍舊早出晚歸,沒有絲毫被打入‘冷宮’的自覺。

  這日從鳳府回到雙鳳宮,女侍遞來一張紙條,便匆匆離去。

  鳳塵莫名,展開一看,上頭用正楷寫了一行字,‘欲知舊情,前往迎春池。”

  鳳塵一驚,宮中誰知道他在查十年前的舊案?待他要尋那女侍,卻早已沒了影。

  猶豫片刻,鳳塵還是轉身往迎春池去。明知此去是個陷阱,他到要看看,這人究竟玩的什麽把戲。他早就知道這皇宮不單純,隻是沒想到事情這麽快就找上門來了。

  一路行去,遠遠便瞧見從迎春池旁飛出的風箏,正迎風翻飛。間或傳來了幾聲爽朗的的笑聲。

  鳳塵耳力好,聽得是李錚的聲音,更為納悶,李錚在這裏,那人找自己來所為何事?難道但真是為了十年前的舊案?

  心中百思不得其解,轉過九曲長廊,映入眼簾的是那一灣碧綠的湖泊,湖岸翠柳掩影,遠處的迎春花開的燦若朝霞,成了早春最明豔的一道風景。

  鳳塵正要往李錚所在的位置去,卻見迎春花叢中,沈清鳴一身白衣端坐,正凝神思考著什麽。

  難道是他?

  鳳塵心中更是不解,沈清鳴找自己來做什麽?為了李錚的病情?還是旁的事?

  因有李昭的提醒,鳳塵對沈清鳴敵意不輕,一來李昭不會無的放矢,二來沈清鳴這人太過完美,完美的沒有缺點,便是他最大的破綻。

  一個人,隻有經過偽裝,才會毫無弱點。

  李汐這一覺睡得沉,迷糊著睜眼,天邊已經近了黃昏,暖暖的光映在沈清鳴略顯蒼白的錦衣上,令她有些恍惚。

  “公主可睡得好?”沈清鳴落下一子。

  “還可。”李汐許久沒有睡過如此安穩的午覺,撐起身,身上的白袍滑落,見是沈清鳴的衣物,忙伸手去撿。

  腦袋卻是一陣暈眩,整個人往地麵栽倒下去。

  沈清鳴見狀大驚,忙起身攔腰抱住李汐,身上一沉,李汐竟是將所有重量壓在他身上。猝不及防,二人一起滾落在地,壓倒一片迎春花。

  鳳塵突兀地看著這一幕,驚詫的一時間沒了動作,就那樣隔著大片大片的迎春花,看著在地上糾纏的一白一紫的身影。

  李汐與沈清鳴起身,來不及窘迫,李汐身子搖晃兩下,又要栽倒下去。沈清鳴要扶她,想起剛才的狀況,伸出的手又縮回去,李汐也有了警覺,雙手撐住石桌靠坐下去,神色幾經變化。

  沈清鳴一言不發,已經搭上她的脈,“無妨,隻是公主太過疲勞,今日還未進食吧。”

  李汐無奈地搖頭,思及剛才的事故,難免臉紅。隨即又正了臉色,“還請沈公子隱瞞此事。”

  “公主肩負著炎夏萬民的安危,自己身子不照顧好,怎麽行?”沈清鳴擔憂道。

  李汐更為無奈,自那日與鳳塵爭吵,這兩日總是想起他的話,擾亂了自己的思緒。“本宮自會注意,勞沈公子掛心。”

  李汐才回來儀居,便聽雙鳳宮的丫頭來稟報,說是傍晚時分,駙馬爺懲治了頜宮的丫頭,也不知所為何事。

  李汐微微一愣,鳳塵為人向來冷傲,不屑與人計較,即便丫頭們犯了什麽錯誤,也不會如此大動幹戈,難道雙鳳宮但真出了什麽事?

  正要去瞧,新衣蹙眉道:“主子忘了前頭的事嗎?那鳳塵是個什麽樣的人,也該看清了,還要去被他欺負不成?”

  “罷了。”經新衣一提醒,那日鳳塵說的話有清晰地浮現在腦海中,自己在他心中是那樣的人,隻怕去了也未必能受他待見。如此一想,李汐擺擺手,“今後雙鳳宮的事,不必向本宮回稟。”

  李汐一句話,來儀居再聽不見半點關於雙鳳宮的消息,加上新衣刻意瞞著,宮裏竟似從未有鳳塵這人一般。

  偶然兩人半道上相見,也是遠遠便避開,即便避不過,迎麵相見,也是擦身而過,一句話也沒有。

  朝中見了,她是護國公主,高高在上,而他是左武將軍,隱在百官之中,從不多言。

  轉眼二月二龍抬頭,皇帝要帶領百官前往鳳鳴山祭天,以祈求來年風調雨順、五穀豐登。

  李汐身為女子,是不能登上祭天台的,隨著百官立在千丈台階之下,目送李錚上去。

  回朝途中,天色陡然變換,竟下起了暴雨,眾人隻得匆匆尋了個寺廟避雨。

  雖躲得快,卻也不少人都淋了雨,李汐因護著李錚,淋了個實在,回頭便染了風寒,臥了幾日的床。

  雖請了太醫院的太醫來照料,沈清鳴仍舊每日來一趟,為她診脈查看,或陪著她說笑。

  李盈盈臨盆在即,李汐又病了,李錚又要忙著批閱折子,又在甘露宮與來儀居兩麵奔跑,時常見他都是一臉嚴肅。

  安佑來看過李汐幾次,說一句歎口氣,緊追著沈清鳴問李汐的病什麽時候好?

  沈清鳴笑說須得靜養,安佑一幅天要亡我的表情。

  李汐樂的一旁坐著看笑話,笑道:“如今皇兄看折子進步了不少,他又聽你的話,你帶著他,本宮十分放心。”

  安佑拍拍一身青衣,苦著臉道:“公主明鑒,臣已有兩日不曾離宮,這衣衫也該換了吧。”

  李汐一個響指,新衣立刻進來,她吩咐道:“讓尚衣局立即送兩套小侯爺的衣物來。”

  安佑徹底無語,這妮子是吃定了自己好說話,咬牙切齒道:“公主於心何安?”

  “本宮心安。”李汐笑的眯起了雙眼。

  安佑無言以對,見沈清鳴出去,話鋒一轉,擔憂地問道:“你和鳳塵,究竟怎麽回事?這兩日在宮裏,可聽了不少你們的傳言,連外頭都傳開了。你這才破了無人敢娶的笑話,又鬧出一堆笑話。”

  他拉過一張凳子坐下,老神在在道:“現在外庭一群小子,開設了賭局,拿你們的事做賭呢。”

  李汐白了他一眼,“你該不會參與其中了吧?”

  安佑嘿嘿笑道:“不過壓了塊玉佩,我過去的時候,瞧見有個小玩意很眼熟,似乎是你身邊那丫頭的東西。”

  “新衣?”李汐扶額,難怪自己要去雙鳳宮時,那丫頭要攔著了。“這丫頭也跟著胡鬧,該好好治治的。”

  安佑道:“你們敢行天下之先,就不能怪他們議論。”見李汐眯起了眼,安佑感覺到了危險,往後縮了縮脖子,“不管怎樣,你得讓我把銀子賺回來再端啊。”

  李汐悠悠說道:“宮廷內聚眾賭博,玩忽職守,按照炎夏律法,水牢服刑三月,罰奉半年,另加庭杖二十。”

  她每說一字,安佑便退後三步,話音落下人已經在門外,“我先去把玉佩拿回。”

  李汐無奈地搖搖頭。

  月色清涼如水,李汐卻如何也睡不著,起身開窗,正好對著雙鳳宮的方向,神思又回到了那日與鳳塵的爭吵。

  一陣冷風吹來,李汐一個激靈,關了窗戶,回到床上躺著,便渾渾噩噩地睡了過去。

  “主子主子,你怎麽還在睡?今兒可是你大婚的日子,耽誤了吉時可不好。”

  迷迷糊糊間,聽得新衣的呼喚,李汐心中納悶,她與鳳塵不是早就成親了嗎?新衣這丫頭說什麽呢?

  一睜眼,屋子裏一眾穿紅著綠的丫頭,手裏捧著大紅的袍子,臉上洋溢著笑。

  來不及細問,新衣已將她拉起,一邊穿著衣服,一邊說道:“禮部侍書之子李峪年少有為,與公主但真是天作之合。”

  “怎麽會是李峪?”李汐睜大了眼。

  新衣笑笑:“廉親王舉薦的,公主親口應允,連老爺子與安侯爺都十分讚成呢。”

  不可能。

  李汐有些急了,聽得外頭有聲音傳來,卻是李錚與李昭二人結伴前來,道了恭喜的話,“汐兒,那李峪是不可多得的人才,你今後與他要好好的。”

  李汐不明白李昭的話,想問個明白,可眨眼間便不見了人。又見鳳塵立在窗外,目光似怨似惱地看著自己,身影漸漸遠去。

  “鳳塵,別走。”李汐忙起身撲到窗邊,一個人沒有,倒是把一旁的丫頭嚇著了。

  新衣忙丟開手裏的熏爐跑過來,卻見李汐站在窗前怔怔的有些出神,上前理了理有些歪斜的鳳冠。擔憂問道:“公主可是有心事?”

  李汐搖了搖頭,眼前的流蘇隨著揚了揚,流光溢彩,倒煞是好看。

  “隻是有些不明白罷了。”微頓了一下,李汐苦澀一笑,“鳳塵眼下何處?”

  “鳳塵?”新衣驚詫道:“主子說的可是老爺子的兒子?他不是還在邊關未回嗎?”

  李汐微微一愣,鳳塵沒有回來,原來之前全是自己一場夢啊,為何夢中的感覺會那般真實,那雙手的溫度還留在掌心。

  她看著窗外的景微有些恍惚,似乎看見一嬌俏的小人站在高處,雙手叉腰,眉眼帶笑,以後兒臣要找個如父皇那般的男子做夫君。幼年想著自己穿著嫁衣,和自己心愛之人攜手到老,卻是世事難料,到成了如今此番模樣。

  新衣在耳旁說了些什麽李汐沒有聽清,恍恍惚惚的應了一聲,反應過來自己沒聽清,卻無心去問,淺淺道了一聲走吧。

  空闊的明堂寂靜的冷清,新衣領著李汐前來,殿中隻有一人,紅衣如火。

  李汐想看看,她今後的夫君究竟是誰,可不論她怎麽努力,都看不清那張臉。

  有人念著拜了天地,送入洞房,李汐一個人靜靜坐在床邊,總覺得有什麽地方不對,卻又說不出哪裏不對。

  紅燭劈啪燃燒著,外頭傳來喧囂聲,門嘎吱一聲開啟,有人入了房,挑起了蓋頭。

  李汐仍舊看不清他,那雙手揭開蓋頭,便伸手去除李汐身上的衣物。

  李汐一陣掙紮,目光觸及大紅的帳頂,方才反應過來這是成親,身上這人,是她的夫君。

  她放棄了掙紮,淚,從頰邊無聲滑落。感受到那雙手慢慢剝去外套,在腰間遊走,男子陽剛的氣息吐在脖頸之間,引得一陣反胃。

  ‘隻要是對炎夏有利的,不管是誰,你都可以與他拜了天地,入了洞房,在不喜歡的男人身下承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