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4章
作者:小丫丫因      更新:2020-12-24 00:54      字數:4522
  見李盈盈臉色難看,李汐頓了頓,環視一圈,提高了聲音道:“侮辱天子,淩遲也不為過,死罪可免,活罪難逃,杖責二十。”

  此言一出,妃嬪紛紛惶恐下跪,“公主息怒。”

  李盈盈哪知李汐但真要罰她,眼看著兩旁女侍走來,她慌忙怒道;“本宮乃堂堂皇貴妃,你們誰敢動手。”

  言罷,又淚雨連連地看向李錚,“皇上,臣妾不過與你玩鬧,公主便要如此懲罰臣妾,隻怕日後臣妾再不能見皇上了。”

  李錚為難地扁扁嘴,上前拉了李汐的袖口,“汐兒,盈盈本沒有錯,是朕硬要她陪著朕玩的。”

  “皇兄……”李汐拖長了尾音,無奈道:“我說過多少次了,你是一國之君,要時常注意自己的身份。為何你總不把我的話放在心上,朝務已經夠多了,不要再給我添亂了好嗎?”

  “朕,真的是一國之君嗎?”李錚雙眸中點點哀傷,放手,垂首,輕聲道:“子良說,一國之君是萬人之上的,說話也無人敢反對,為何汐兒從來沒有聽過朕的話?”

  “什麽?”李汐蹙眉,話是聽得清楚,隻是不明白李錚這話是什麽意思。

  “汐兒總是忙,平時要見你一麵,也讓我守著諸般規矩,也不見你笑,以前汐兒不這樣的。盈盈沒錯,你卻要罰她,汐兒變得朕不認識了。”

  李汐身軀一震,自己五年來的努力,在皇兄心中竟是如此。

  她咧開嘴,慘笑一聲,轉身,長長的衣擺一路拖曳而去,“所有後妃罰奉半年,三月內不得接見聖上,新衣,執行。”

  逐漸遠去的聲音,透著前所未有的決絕,冷冽,還有一絲疲憊。

  新衣眸子一冷,喚來女侍上了刑具,上前將李盈盈按在凳上,左右女侍開打,任憑那李盈盈如何叫喚,也不曾心軟半分。

  李錚怔怔地愣在原地,抬手,手背一片冰涼,那是李汐轉身時,落在他手上的淚。

  汐兒哭了?

  幻櫻眸子仍舊清冷,雙手環胸,淡淡地看了李錚一眼,“任何人都可以埋怨公主,唯有皇上,你不行。”

  李錚不明白,抬首望去,癱在地上哭泣的李盈盈,惶恐跪了一地的妃嬪。

  到底做錯了什麽?

  早朝按部就班進行,眾大臣卻能明顯感覺到皇帝與公主間的低氣壓,卻無人敢開口訊問。

  散朝,李錚回宮,李汐留在勤政殿批奏章。

  思及李錚昨日的話,以及今日的態度,心裏猶如火燒,實在憋悶的很,奏章也看不下去。

  抬首望去,殿內一個丫頭也沒有,物什也雜亂的很,杯中又無茶水。李汐心中更火,提高了聲音喚道:“新衣。”

  新衣就候在外頭,知道李汐此刻心裏憋火,不敢招惹,聽見她喚自己,把門拉開一條縫,小心翼翼問道:“公主有什麽吩咐?”

  李汐見她這般,沒好氣道:“上茶。”

  新衣忙捧來茶,又退回門邊。

  李汐臉色一沉,正要喚她,門外女侍來報,六親王求見。

  李汐勾勾唇角,丹鳳眼中精光一閃,來的正好,本宮正要找他。

  想著,起身到門口,親自迎了李權進來,“六皇叔來的正好,汐兒正有事請教。”

  李權還身著朝服,顯然是下了早朝便趕過來,麵罩寒霜,眼中冷光閃閃。

  “公主有何事?”李權本是來興師問罪的,一口火氣憋在心口,強忍著。

  李汐到不著急,讓新衣看座,又親自捧了茶給李權,待他神色緩和下來,方才恭敬問道:“汐兒一時糊塗,對我炎夏的律法不甚熟悉,眼下又有個案子,還望皇叔賜教。”

  “公主但說無妨。”李權本對先帝傳位李錚、又命李汐監國一事感到不滿,平時背地裏沒少給兄妹使絆子,此刻心裏更是瞧不起,暗想也不過是個黃毛丫頭罷了。

  李汐勾了勾唇角,收斂眸中笑意,淡淡開口,“請教皇叔,侮辱皇室宗親,該當何罪?”

  李權想也不想,沉聲道:“炎夏律法第十則第三十六條,無故惡意侮辱皇室宗親者,成年者流放三千裏之外,未成年者沒入宮中為奴,家族中人不得為官。”

  “那麽,侮辱天子呢?”見他上鉤,李汐又問道。

  “該當死罪。”李權道。

  李汐頓了片刻,眼中精光一閃,“若此人也是皇親國戚呢?”

  “所謂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的道理,公主不懂嗎?”李權抬首看向李汐,眼中輕蔑。

  “倒是本宮糊塗了,昨兒個皇貴妃無故侮辱皇上和本宮,本宮念在其是皇叔掌上明珠的份兒上,竟隻是將她杖責二十,此事若傳出去,隻怕眾人要以本宮處事不公了。”李汐懊惱道。

  李權聞言,嚇得身子一哆嗦,險些沒滑下椅子。他正是為了李盈盈被罰一事來的,卻不想自己女兒犯下如此大錯。

  “皇叔以為,本宮該如何處置?”李汐心中暗笑,一臉真誠。

  “這……這…”李權抬袖拭去額角冷汗,辱罵天子可是重罪,李汐即便當場殺了李盈盈也不為過。

  “王爺,擦擦汗罷。”新衣抿唇上前,好心遞上一方錦帕。

  若在平時,李權定不屑一顧,此刻卻什麽都沒說,接過錦帕拭去額角的汗水,定定心神,才道:“皇貴妃年紀尚幼,素來有口無心,給她天大的膽子,也不敢辱罵皇上,定是受了身邊人挑唆。”

  “本宮也如此想,有心饒了皇貴妃,可奈何當時眾多妃嬪也在,若不稍加懲戒,妃嬪紛紛效仿,今後豈非亂套?”李汐語重心長道。

  李權連連點頭,“公主所言極是。”

  二人又聊了一會子,李汐才讓李權辭去。

  送走李權回來,新衣終於忍不住,捧腹大笑。“王爺盛氣而來,卻三言兩語被公主說的铩羽而歸。”

  李汐搖搖頭,擔憂道:“昨兒個李盈盈才被懲罰,今日六皇叔便得到了消息,可見他耳目之多。”

  思及如此,新衣也不由得蹙眉,雖知道殿中再無旁人,卻還是忍不住壓低了聲音,“奴婢已經確定了幾個,公主,要解決她們嗎?”

  “眼下還不能動他,先不要打草驚蛇,讓幻櫻嚴密監視她們,尤其是皇兄那邊,不能給他們任何機會。”李汐端起茶杯,不自覺又想起了李錚的話,隻覺心口堵得慌。

  “公主便出去走走罷。”新衣打小跟著李汐,自是知道李汐與李錚的兄妹情分,見她如此沒精打采,提議道。

  “罷了,這勤政殿還能得些清淨。”將茶杯放下,李汐又繼續批閱奏折。

  一直過了午時,李汐正在偏殿用膳,卻聽得外頭女侍來報,李權又來了。

  李汐挑挑眉,噎下口中的食物,納悶道:“這又是做什麽?”

  心中疑惑,李汐還是在勤政殿接見。

  李權還未來,幻櫻到是先出現了,神色凝重地說道:“長琴小侯爺被拘了。”

  李汐頓時無力,“誰敢拘安國候的兒子?”

  “自然是六王爺。”幻櫻答。

  李汐挑眉,放下手中的茶盞,“所為何事?”

  此時門被新衣緩緩打開,新衣立在一旁,“公主,六王爺求見。”

  “宣。”李汐揮了揮手,眉輕皺。

  隻見李權憤憤不平的踏進勤政殿,身後跟了一人,兩人見了禮,不待李汐開口詢問,他便說開了。

  “長琴侯爺當街調戲民女,被老臣撞見,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還請公主為民主持公道,也好警醒世人。”李權說得義正言辭,身邊一襲布衣之人哆哆嗦嗦的哈著腰,隨聲附和。

  “當真確有此事?”李汐把玩著手中的茶盞,她與安佑從小一起長大,他是什麽樣的人,自然清楚的很。雖玩世不恭,也不至於犯下這樣的錯,還給六皇叔這個老狐狸看見,這其中,隻怕另有因由。

  “老臣所言句句屬實,不信公主可問問此人,他是那女子的父親。”李權說著,視線淡淡一掃那人。

  那人嚇得身子又是一個哆嗦,急急點頭稱是。

  李汐輕哦了一聲,眉眼帶笑,目光流轉堪堪定在那人身上,朱唇輕啟,帶著不明意味,“看來此女實有過人之處,否則長琴侯爺怎不顧身份對此女做出如此之事。”

  那布衣之人被那雙眸子盯得渾身冷汗直冒,諾諾的支吾不出一句話,看得李汐眼角的笑更勝幾分。

  “公主又是不知那長琴侯爺的風流性子,什麽事情做不出來。”李權慢吞吞的道了一句,“若公主不嚴加懲戒,不明事理的,還以為公主是念著與安佑從小的交情,下不了手?這炎夏的律法就形同虛設,長久下去,那些王孫公子以此為榜樣……”

  李汐暗自挑眉,看來這六皇叔真不是一個吃虧的主,前頭她才說了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堵了他的口,現在又拿這話來壓自己了。

  思緒幾番轉動,李汐不動聲色,“那依六皇叔的意思是?”

  “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公主對炎夏律法應當熟悉的很,想必心裏早已經有了決意。”李權俯身一禮,柔柔的一句話,卻給李汐帶來無聲的壓力。

  李汐心中冷笑,這六皇叔旁的本事不見長,嘴皮子倒是磨得更利索了。

  “本宮也不能聽信一麵之詞,此事既然是在大街上,相信跟多人也瞧見了。幻櫻,你將此事調查清楚再來回,若但真屬實,本宮定然嚴懲。”頓了頓,眼轉自看向李權,“若是有人故意造謠誣陷,本宮定然嚴懲不貸。”

  “公主深明大義,百姓之福。”李權行了一禮,“老臣無事,暫且告退。”

  李汐擺了擺手,李權領著那人離去。

  新衣關上房門,見李汐一臉疲憊的揉了揉額際,繞自李汐身後,替李汐輕錘著肩,一麵問道:“公主,此事……”

  “皇叔明擺著是爭對我,頭前我責了李盈盈,他心裏窩火,自然拿我身邊的人出氣。他既然拿安佑來撒氣,定然做好了完全的準備,不怕我們查的。”

  “那公主為何還要讓幻櫻去查?”新衣歪著腦袋,不得其解,既然明知是設的套,還非得自覺的將那套往自己頸上係?

  “六皇叔此刻正樂的在暗處看戲,我若是不把戲做足了,他不解氣,日後定然還會尋釁滋事。”頓了頓,唇邊暈出一抹笑意,“何況此事雖然是皇叔陷害,到底是安佑不小心,他素日裏太隨性妄為,借此警戒警戒也好。”

  幻櫻靜靜聽完,默不作聲出了門。

  事情正如李汐所料,六皇叔要陷害安佑,功夫自然是做足了。京基街頭的人都一口咬定,是安佑調戲民女,廉親王正好路過,那女子才幸免。

  “奴婢已經領人,將安小侯拿去水牢了。”稟明一切,幻櫻依舊不動聲色,麵紗上一雙眸子波瀾不興。

  “讓他在裏頭待兩日本宮再去瞧他。”李汐道。

  炎夏律法嚴厲,刑法卻比曆朝都要寬鬆,非大奸大惡之輩,多半是罰去水牢做苦力,受教育,期望能改過自新。

  牢中犯人夜歇日作,都盼著能早日得到特赦釋放,無人敢懈怠。

  時值正午,本該空無一人的牢房內,一人著青色錦衣半躺在一襲錦被之上,一手撐著腦袋,一手正翻著不知什麽書。青絲繾綣的搭在肩上,落了幾絲在身前,隨著翻書的手微動著。

  李汐進來就見此景象,一挑眉,這家夥還跑這來享受來了。雙手環胸,一臉戲謔,“本宮還擔憂,小侯爺嬌生貴養,如何受得了水牢的苦?”

  長琴侯爺安佑懶懶的立起身子,盤腿坐在那一襲錦被之上,微眯著眸子,笑得像隻狐狸,“勞公主掛心,這水牢還算過得去,隻是沒有美人相伴,實屬寂寞。”

  “你還笑。”李汐沒好氣地瞪了安佑一眼,“你就不能老實的在家安分幾天?”

  安佑聞言無奈的一攤手,“微臣不過上街閑逛,有美女投懷送抱,哪能推開?不過是廉親王那老家夥,自己畏妻也不許旁人快活,硬生生說我調戲民女……”言罷,還一副扼腕歎息的模樣。

  李汐好笑的搖了搖頭,安佑如此精明的一人,如何不知道那是李權故意設下的圈套?又如何不知,李權爭對他,是因為自己的緣故。

  如今說的這樣輕鬆,隻怕是擔心自己自責了。“所以你將前去捉拿你的官兵,揍了一頓?”

  “那是自衛。”安佑笑嘻嘻的指正了李汐的說法,複又微眯著眸,“聽說有人在西蘇見過清蓮公子,至於是否為真,我就不知道了。”

  李汐情緒微微的有些波動,似有些緊張,“有消息便是好的,總算是不枉費一番心思,若能請的清蓮公子為皇兄看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