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2章
作者:小丫丫因      更新:2020-12-24 00:54      字數:4466
  那李承鋒想起往事,也是暗暗吃驚,心裏又罵下頭的奴才不會辦事,竟然讓這潑婦來了京基,還遇到了李汐。一麵又想著要如何應付,一時間垂首不語,隻靜靜等著她說完,方才不屑地冷笑道:“我李承鋒是什麽人,要怎樣的女子沒有,像你這樣樣貌身材的,勾勾手指便是一大堆。”

  “是啊,天下絕色女子多的是,像劉氏姐妹這樣的,你勾勾手指,多少人巴結著還來不及,究竟為何偏偏要挑上劉彩月?你可知道她下月便要成親,她會有一個很愛她的丈夫,他們會有一對很可愛的兒女,夫賢子孝,一家人和和美美團團圓圓。”李汐接著李承鋒的話說道。

  見李承鋒麵色已經鬆動,李汐知道她已經贏了,隻是卻沒有絲毫高興。她寧願這次是自己輸了,寧願延眼前這個處處與自己作對,甚至要置自己於死地的人,沒有犯過這樣的事。她讓新衣將劉氏帶下去,慢慢踱步回案邊坐下,又一次問道:“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你身為皇室宗親,又官拜都統將軍。你告訴我,該治你個怎樣的罪?”

  李承鋒也有些慌亂,不過很快就冷靜下來,“俗話說捉奸捉雙抓賊拿贓,如今那劉彩月已經死了,劉彩霞又並未親眼所見是我,公主要栽贓陷害,也準備充足了再來吧。”

  李汐忽的就笑開了,隻是眼底仍舊是冰涼一片,沒有絲毫感情。她就這樣看著李承鋒,看的他低下了頭,“你雖然與我作對,卻一直是個敢作敢當的男子漢,什麽時候變成了這樣一個懦夫。李承鋒,今兒個我找你來,是想給你一個機會,若六皇叔看到你這個樣子,會作何感想?”

  “你少提我爹,想要利用這件事情,來離間我們父子的感情,做夢。”談及李權,李承鋒的語氣立即硬了起來,人也格外的激動。

  李汐仍舊淡漠地笑著,“你爹雖然也想逼我交出攝政大權,但他心裏裝的是天下萬民,而你的心中,永遠隻裝了你自己,你永遠也比不上你爹。”

  “他本就是個不敢作為的懦夫,要不是他膽小怕事,我又怎麽會淪落到今日的地步,連一個小小的女侍都敢欺負我。當年太祖皇帝傳位,若不是他怯懦,現在哪裏輪到你與我指手畫腳。”李承鋒終於失去了理智,失聲吼道。

  一個身影慢慢從偏殿步出,暗紅的金雕長袍沾染了不少茶水,還有茶葉就附著在上頭。因是背對著李承鋒,他沒有看見李權臉上的痛苦,悲哀,憐憫,還有一絲憤怒。

  “先皇無能,將皇位傳給一個傻子,還讓你監國,要不是我爹,你李汐能夠活到今日,可恨當初沒有一刀殺了……”

  “畜牲。”

  李承鋒的話,因為身後兩個氣鎮山河的字而戛然而止,他轉身,不可置信地看著身後怒不可遏的老人,喃喃道:“爹……”

  “我不是你爹,我們李家沒有你這樣的子孫。”李權咬牙,狠狠看著自己兒子。他沒想到,兒子內心的想法竟然是這樣的,更沒有想到,他李權的兒子,竟然幹下這等傷天害理的事。

  李承鋒對李權是又敬又懼,旁的也就罷了,就奸汙不成,逼死女子一事,他是定會追究到底的。此刻他心中對李汐的恨意更濃,狠狠地盯著他,“你算計我。”

  “你若沒做這些勾當,又怎會被本宮算計?”李汐不置可否,她混跡官場這麽多年,若沒點手段,單靠朝首三老的扶持,如何能走到今日?

  “爹……”知道李汐肯定不會放過自己,李承鋒將全部的希望都寄托在自己父親身上,他期盼著這個向來鐵麵無私的父親,能夠有一刻心慈手軟,饒過自己。

  “你不要叫我爹。”李權此刻是又悲又憤,一麵是炎夏的律法,一麵是自己獨子。這個朝堂之上從不手軟的老人,在麵對這個問題時,也猶豫了。他看了看李汐,知道自己一旦開口,眼前這個女子,一定會像多年前那般,放過他的兒子。

  可這樣做,真的好嗎?或許正如李汐所言,讓李承鋒多去磨練磨練,對他才是最好的。這些年來,自己對他的太過束縛,導致他目光淺短,胸無大誌。

  “爹,殺人是要殺頭的。”見李權不說話,李承鋒噗通一下跪在地上,“難道爹要看著我們李家絕後嗎?”

  任憑李承鋒如何哀求,李權也不為所動,閉眼立在殿中,仿若周遭無一物。

  李汐靜靜坐著飲茶,她還未想好如何處置李承鋒,隻看六皇叔的態度。

  這時,李錚與鳳塵也從偏殿中出來,適才他們二人陪著李權在偏殿一起聽著,也知道了事情的來龍去脈,心裏也是百官交加。尤其是看到李權更顯滄桑的背影時,才發現這個老人,其實也挺可憐的。

  “將李承鋒先帶下去。”李錚招招手,命人先將李承鋒帶下去,方才請李權坐下,“皇叔,此事你看如何處置?”

  默了許久,李權才回道;“炎夏自有律法,該如何處置,便如何處置。”他顫顫巍巍起身,連禮都不行,隻道:“老臣告退。”便轉身離去。

  “幻櫻,送六皇叔回府,一定要注意安全。”李權受的打擊不小,李汐擔心他發生意外,忙叫幻櫻送去。

  殿中三人沉默片刻,李錚才問道:“汐兒,你覺得此事該如何處置?”

  “六皇叔就李承鋒一根獨苗,皇兄忍心殺了他嗎?”李汐反問。

  李錚為難,“可劉氏的冤情,還有他曾經派人追殺你的事……”說著說著,便是輕微一歎,“說到底,還是因為朕,他才會行到今日這一地步。”

  “此事與皇兄又有何幹,不過是他天性使然罷了。”見李錚自責,李汐立即說道:“罷了,他追殺本宮的,本宮就不計較。劉彩月也是個性子剛烈的人,這個案子已經了解這其中牽涉到君鎮的人,保不準六部也有人參與了此事,屆時追查起來,隻怕又是動蕩不安。”

  “汐兒的意思是要息事寧人?”李錚驚訝道,“那劉氏如何肯依,屆時若鬧大了……”

  “我的意思是,這個案子不明麵處理,給那些曾經參與此事的人敲敲邊鼓,讓他們自動摘下烏紗也就罷了。至於罪魁禍首李承鋒,隻要留下他,為李家留個後,自有令劉氏討回公道的方法。”李汐道。

  李錚想了許久,“罷了,就按你說的作罷。”說著又有人來回稟,鳳銘與安國候求見,李錚便先去去了。

  李汐輕歎一聲,轉頭拿茶,正碰上鳳塵探索的目光,微微凝起眉頭問道:“怎麽了?”

  鳳塵笑道:“若今後我做了什麽事,你是不是也似今日這般盤問我?”

  他笑李汐的唇舌,絲毫不比舌戰群儒的安國候差。

  “你敢。”李汐狠狠一瞪眼,隨後歎道:“李承鋒這人原本也不差,隻是一頭撞進了死胡同,又沒人告訴他怎樣出來。隻怕劉氏的事情,也是一時心血來潮,卻沒想到就拜拜拆了兩個和美的家庭。若非他事先因為六皇叔的折子而方寸大亂,我又怎麽輕易能夠將他的話套出來?”

  翌日,朝首,眾人見廉親王前來,紛紛驚訝。

  這因為那個才年過不惑的人,昨日還滿頭青絲,今日卻霜白了頭。

  李汐與李錚二人清楚的原委,也是驚訝萬分,也許這是李權最為痛心的事吧。

  魏子良在念聖旨時,不經意瞥見了老人烏紗下的白發,聲音開始打顫。“李承鋒,發配萬源塔。”

  百官靜默,等著李權說點什麽。他什麽都沒說,隻是慢慢地起身,朝李錚跪下,“老臣近來身子不適,請皇上恩準修養。”

  李錚張嘴,嗓子眼發幹,許久之後才道:“準。”

  “多謝皇上。”李權沒有再多一句話,也沒有看任何人,就那樣在所有人的注視下,慢慢的遠去。

  散了早朝,李錚心中梗的發慌,處理玩勤政殿的事,便與魏子良回乾清宮。

  “皇上,皇貴妃在裏頭。”才至乾清宮,裏頭的侍女便急匆匆出來回稟,“已經哭了一上午了。”

  知道她所為何事,李錚心中更不願提及,想著要折道去飲泉宮,卻見那頭一身素服的人已經出來,施了妝容的臉上梨花帶雨,隻哭成了一個大花臉。一見李錚,撲上來跪倒在地,開口不是求情,“求皇上撤了臣妾皇貴妃的頭銜。”

  李錚不解,伸手強硬將她拉了起來,“好好的,這話從何說起?”言罷又看向連星,責備道:“你是怎麽伺候你家主子的?”

  連星忙道:“娘娘得知將軍的事,已經哭了一個早上,勸也勸不住。才先李常在來過,奴婢也不知兩位小主在裏頭說了些什麽,李常在走後,娘娘便來了乾清宮。”

  李錚攙著李盈盈進殿,喚人來給她洗漱一番,“李承鋒的事,是他咎由自取,你也不必著急,萬源塔雖然遠,卻也不至於太過偏僻,朕也命人沿途對他多加照顧,不會有事的。”

  李盈盈何等高傲的人,此刻卻哭的似個淚人兒,可見李承鋒出事她心中有多難過。她帶著哭腔問道:“哥哥什麽時候能回來。”

  李錚犯難,李承鋒所犯之事,這一生都不可能出來,可李盈盈如今這幅模樣,如何能對她開口?

  見李錚沉默,李盈盈便知道沒有希望,淚水又斷了線的珠子般滑落,“是臣妾無能,臣妾家中有人犯事,再無德管理後宮,請皇上收回印璽。”

  “李承鋒的事與你何幹,旁人誰敢亂嚼舌根的,朕一定嚴懲。”李錚本因李權一夜白發心中不適,此刻李盈盈又這般苦惱,心裏便更是煩惱,揚言說勤政殿還有事,扔下李盈盈便離開了乾清宮。

  魏子良自然知道勤政殿的事情早已經處理妥當,李錚出來不過是為了避開李盈盈,行了幾步,上前說道:“皇上不如去水月別居坐坐,那處清幽,風景也好。”

  李錚點點頭,轎輦便往水月別居去,他低聲歎道:“也不知三皇兄眼下是何境況,離開皇宮,是否能開心些。”

  魏子良道:“若三殿下知道皇上如今已經能獨當一麵,肯定會欣慰的。”

  “但願吧,汐兒才能比之朕要高出十倍不止,隻可惜是個女孩。”說著說著,他笑自己,“她為朕犧牲的夠多了,不可再麻煩她了。”

  魏子良默然。

  行到一半,李錚才說要去來儀居。

  李汐與鳳塵正在院子裏看書,起身迎了李錚進去,李汐親自捧了茶給他,“皇兄今兒個怎麽了,誰惹你了?”

  李錚接過茶飲了,方才說起了李盈盈的事,“朕現在不知如何麵對她,又不好下重話,所以到這裏避避風頭。”言罷,他看了眼端坐一旁的鳳塵,問道:“沒有打擾你們吧。”

  李汐笑道:“怎麽會?”

  鳳塵卻老實不客氣道:“皇上若無要緊事,可以離開嗎?”

  李汐狠狠瞪他一眼,拉去旁邊,才對李錚道:“適才還和鳳塵說起六皇叔,此次李承鋒的事,對他的打擊不小。如今我冷眼看來,皇兄執政之後,六皇叔再沒有心思爭對我,朝中該安寧下來。皇兄倒不如趁著這個空檔,將皇後給封了。”

  李錚暗道自己怎麽就沒有想到,笑道:“還是汐兒想的周全,隻是如今這皇後之位,是給盈盈嗎?”

  “宮裏除了她再沒別的人選,也算是給六皇叔一個安慰吧。”李汐道。

  李錚點點頭,見鳳塵一旁一個勁地對自己使眼色,略微不滿,還故意朝李汐靠近,宣示自己的地位,“汐兒,封依依為貴人的事也能一起辦嗎?”

  見李錚挨著李汐,鳳塵自然又不樂意,也挨了過去,還親昵地拉著李汐的手,挑釁地看看李錚。

  李錚哪裏肯認輸,上前去一把拉住李汐的手,兩人一來一往間,誰也不肯想讓,隻把李汐扯的暈頭轉向,隻得扔開他們的手。

  李汐望著兩人翻了翻白眼,“究竟怎樣,要把我扯壞了才甘心是吧。”

  鳳塵笑道:“皇上忙了一日,也該回乾清宮歇息了罷。”

  李錚也笑道:“看到汐兒朕就不覺累,汐兒受累,朕得空自然要多多陪著她。”

  鳳塵笑意越深,“小夫妻想說說體己話,皇上是不是該回避了?”

  李錚也笑著眯起了雙眼,“我們兄妹二人也想說說體己話,駙馬爺是不是也該回避回避?”

  “皇上與公主打小便是兄妹,如今也二十年了,臣與公主相遇不過短短一年,皇上不是親自把公主交給臣了嗎?”鳳塵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