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4章
作者:小丫丫因      更新:2020-12-24 00:53      字數:4439
  李勳為人太過剛正,為朝中人所不喜,因此才有先頭他被大理寺卿惡意關押的事情。吏部尚書又是李權的人,更不待見他,聞言冷哼一聲,“李大人好大的口氣,你所謂的眉目是什麽?不日又是什麽時候?”

  李勳聞言,跪著指天發誓,“微臣願在此立下軍令狀,若三日之內破不了案,任由公主處置。”

  李汐沒想到李勳如此較真,她道:“秦家陵園一案牽涉太多,三日時間實在太短,李大人,本宮給你十日之期。十日之內你若不能破案,則還會徐玉縣做你的小縣令罷。”

  李勳叩頭謝恩,禮部尚書還要再勸,李汐冷冷道:“在列哪位大人不服著,本宮給他十五日時間破案,若是案子破不了,便摘去烏紗回家種田,可好?”

  滿朝寂靜。

  鳳銘這時緩緩起身,回稟道:“公主聖明。”

  安國候隨之起身,百官附和道:“公主聖明。”

  李汐很滿意眾人的態度,隨後又道:“至於太湖仙石的事情,本宮也已令人去查,究竟天災**,隻等仙石抵達朝堂之上,自見分曉。”

  此次再無人反對,又說了些旁的事情,散朝各自離去。

  鳳銘與安國候留下,隨著李汐來到勤政殿。

  四下無人,安國候關切問道:“今兒瞧見公主十分疲憊,可是因皇上的事情傷神?”

  思及昨夜的事,李汐不願多想,點點頭,“皇兄如今如同六歲孩童,隻怕他遇到什麽危險。何況此事一旦傳出,天下恐慌,六皇叔趁此機會更立帝王理所應當。若到時候他擁囚禁在幽州的大皇子為君,群臣權衡利弊,定會答應。”

  “乾清宮既然有佑兒,公主大可放心,隻需要控製好知曉此事的人便可。”對自己兒子,安國候還是十分信任的,旁的事情安佑做不來,耍點小聰明,可是那小子的強項。

  “三皇兄正在審訊蘆薈館的人,還不知結果。”李汐說話間,李昭由童兒扶著進來,見幾鳳銘等人要起身,他罷罷手示意無需多禮。

  “我問過太醫院的太醫,秦嬪昨夜大病不假,皇上也是半夜便離開的,再沒有消息。”李昭坐下後,緩緩說道:“以皇上的智力,不可能獨自離開皇宮,還能避開女策的耳目,他可能被人綁架了。”

  李昭的話,令李汐臉色變的煞白,雖然已經猜到了這一點,卻一直不敢麵對。

  鳳銘道:“青言現在正在追查秦家陵墓的血案,老夫也查出一點蛛絲馬跡,少頃便與李勳匯合。”

  “此事也是迫在眉睫,老爺子,十年前秦家的案子我雖壓著,隻怕壓不了多久,須得盡早查清楚。”李汐擔憂道。

  “老臣這就告辭。”鳳銘不再多話,立即起身告辭。

  安國候隨即也告辭,殿中隻剩下李昭與李汐兄妹二人。

  “三哥哥,這兩日你辛苦了,餘下的事情便由我來吧。”李汐擔憂地看著李昭,不忍他拖著如此孱弱的身子,還四處奔波。

  李昭忍著咳嗽,吞下童兒遞來的一顆藥,“我無礙,倒是你,沒事吧?”

  溫柔的聲音,幾乎令李汐掉了眼淚,她別開頭忍住心酸。知道李昭所問的事情,李汐輕聲道:“原是我對不住他,待此事一過,我便與他解除婚約,還他自由。”

  “你有仔細想過這樣做的後果嗎?”李昭不忍苛責,隻是柔聲說道:“我雖不知昨夜究竟發生了什麽事,可看鳳塵那樣子,那定非他本意。你二人之間的事情,我也不好過問,汐兒……”

  李昭拉住李汐的手,慢慢握緊,“隻要你覺得開心,就好。”

  李汐強忍著淚水點點頭,讓童兒送李昭回水月別居,振作精神,開始批閱折子。

  蘭青言為了秦家陵園一事四下奔波,一夜未睡下,回府正要睡覺,才進入院子,就見鳳塵一身狼藉坐在院子的石桌上發愣。

  他似發現新大陸一般,蹭了過去,不確定喊道:“鳳大公子?”

  鳳塵沒有反應,蘭青言又喊道:“駙馬爺?”

  鳳塵仍舊沒有反應,蘭青言伸手在他跟前晃了晃,還是沒有動靜,他挑了挑眉頭,“你這是受了什麽刺激?又被打入冷宮了?”

  鳳塵終於動了,他轉頭看著蘭青言,一貫冷漠的表情,隻是眼中神情太過複雜,複雜的不像那個冷淡的他。

  蘭青言這才發覺鳳塵是真不對勁,坐下問道:“究竟發生了什麽事?三殿下不是令你前去看著公主嗎?”

  提及李汐,鳳塵臉上表情才有了波動,苦笑道:“她大概,再也不願見到我了。”

  察覺到事態嚴重,再看看鳳塵衣裳不整,蘭青言睜大了眼,“你該不會對她用強了罷?”

  鳳塵沒有說話,蘭青言便指著他開始數落起來,“你說說你,平時看你聽衣冠楚楚的,怎麽一遇到她就控製不住自己?天下那麽多女人不招惹,偏偏要去招惹她?現在好了吧,這次不是被打入冷宮,隻怕你出個門迎接的就是她賜死你的聖旨……”

  說著說著,蘭青言又感覺到不對,“你和公主是夫妻,男歡女愛是天經地義的事情,何況即便她不願意,你也犯不著用強啊,難道你真的中了名為李汐的毒?”

  聽蘭青言喋喋不休念叨著,鳳塵心情反而沒先前那麽沉重,現在細細想過昨夜的事情,才發覺太多的巧合。

  李汐對李錚的感情那樣好,在李錚失蹤的情況下,怎麽還和沈清鳴打情罵俏?

  李昭曾說皇貴妃在來儀居看著,為什麽會變成沈清鳴?

  何況那個時候李汐還在睡夢中,她或許隻是在找一個依托,恐怕連自己拉著的是誰都不清楚。

  再想想前麵的事情,更覺得疑點頗多。這樣一想,鳳塵暗怪自己太過衝動,竟然犯了這樣愚蠢的錯誤。

  他起身,就要入宮去見李汐,卻被蘭青言拉住,“我不管你們之間發生了什麽,如果是你錯了,相信我,她現在肯定不願意見你。”

  見鳳塵不語,蘭青言又道:“眼下正是多事之秋,公主自然沒有心思處理這兒女情長,與其現在入宮去找不自在,你倒不如想想如何解決眼前的事情。”

  鳳塵暗暗想著蘭青言的話,昨夜的一幕幕浮上腦海,他身形頓下,再沒有勇氣入宮。

  蘭青言拉著他坐下,老神在在道:“前頭你讓我查沈清鳴的身份,已經查出來的,還虧得李勳李大人。”

  “如何?”鳳塵焦急問道。

  “徐玉縣十五年前發生了大災,整個村莊慘遭滅頂,唯一剩下一個孤兒,被回鄉養老的老太醫收留,此人正是沈清鳴的師父。而沈清鳴,就是那個孤兒。”蘭青言道。

  “這麽說,不是他。”鳳塵低聲呢喃。“那麽會是誰?”

  “不管是誰都好,至少他身家清白。我朝著你給我的那條線索,去追查秦風此人,從老爺子那裏得到的消息是,此子確係秦傲的兒子,隻是當年是青樓女子所生,而且不到三歲便死了,因此鮮少有人知道。”

  “原來如此。”鳳塵總覺得哪裏不對勁,又說不上來,想了想,又問道:“可有凶手的蛛絲馬跡?”

  “李大人在朝上立下軍令狀,要在十日之日緝拿凶手,此事有點懸。”蘭青言話說到這裏,頓了頓,“這些人行事手法如此凶悍,不留痕跡,讓我想起之前公主失蹤的事情。你說,會不會是同一夥人幹的?”

  “公主失蹤,與李權脫不了幹係,隻是沒有確鑿的證據,他手中又握有重兵,不好下手。”鳳塵皺眉道:“難道說,此事還和李權有關?”

  “說不準。”蘭青言從懷中拿出一本折子,“我打算休息一下,便入宮見公主,詢問當時的情況。”

  “也好,我再去看看。”鳳塵此刻也睡不著,倒不如去查一下案子,或許會有新發現。

  “鳳塵。”蘭青言叫住行至院子邊的人,語氣中有一絲異樣,“你但真喜歡上李汐了嗎?”

  鳳塵隻是身形頓了頓,沒有說話,腳步移動,身影漸行漸遠。

  雖然沒有聽他親口承認,蘭青言心中已經有了答案。在第一次見到李汐時,他便料到會有今日的結果,那個女子太與眾不同,她的倔強與堅強,正是鳳塵所喜歡的。

  他垂首看著石桌苦笑,到底是走到了這一步。

  三日後,李勳便將秦家陵墓的真凶捉拿到明堂之上。

  遙遙看著跪在堂下的女子,護國公主臉上溢滿了不可置信,“小月,怎麽會是你?你不是已經……”

  那一夜的生死驚懸在腦海中回想,李汐看著女子眼中深切的恨意,一絲絲驚愕蔓延開去。“為什麽?”

  “因為你該死,早在公子救下你的時候,我就該殺了你的。”小月惡狠狠地說著,臉上的恨一覽無餘。

  “可當初你為什麽救我?”李汐的驚訝不比知道小月要殺自己時少,腦海中精光閃過,“秦家陵墓的事情是你做的,你和秦家是什麽關係?”

  “我和秦家沒有關係,隻是你李汐根本不配坐這把攝政椅,我要你在天下人麵前懺悔,要你終身不得安寧。”小月恨恨地說著,臉上忽的一變,身子歪歪倒下去。

  至死,她的雙眼也是睜著的,含笑看著李汐。

  不敢迎上那樣視死如歸的視線,李汐閉上了眼,再次睜開時,小月已經被拖行下去。

  李勳上前一步,輕聲道:“該女子對秦家命案的犯罪事實供認不諱,卻一直不肯說出原因,現有供詞在這裏。”

  新衣要將供詞呈遞給李汐,她罷罷手示意不用,隨後看著下頭一眾等著做出解釋的大臣,微調整了呼吸,起身拂袖而去。

  新衣愣了片刻,忙叫退朝,緊隨李汐退去。

  百官不得其解,想要求個解釋,紛紛前來詢問鳳銘。

  鳳銘的視線悠悠地落在李權身上,見他一直盯著地上那一灘還未清理的血跡看,嘲諷道:“廉親王這是怎麽了?一個殺人凶手,難道觸動了你的鐵石心腸?”

  李權抬首看了他一眼,聲色不動道:“老夫隻是好奇,公主怎麽會和殺人凶手認識?”

  鳳銘起身,蟒袍晃動中,傳來他意味深長的話,“幾舉頭三尺有神明,先帝可在上頭盯著呢。”

  李汐到底沒有給百官一個交代,隻是吩咐李勳將落案告結。

  來儀居,李汐撐著頭靠在窗畔,十月秋風已去,冬風中帶著一絲絲的寒意。她腦海中不斷浮現那一張決絕的臉,以及那句惡毒詛咒的話。

  多年前,她曾經聽過那句話,那個被自己親手推入死亡深淵的宮女,那個被自己冤枉毒害了母妃的宮女,她也曾一臉視死如歸地那樣詛咒過自己。

  李汐笑了笑,笑的很諷刺,那個宮女的話應驗了,她但真終身不得安寧。

  門‘嘎吱’一聲被推開,怕吵了李汐,新衣盡量放慢了腳步,見那個原本該午休的人證倚在窗前出神,她轉身就要出去。

  “查出來了嗎?”李汐頭也沒回地問。

  新衣籌措著上前,“查出來了,小月確實是十年前的遺孤。”

  眸子裏星星點點的光慢慢暗了下去,李汐仰起頭歎息,“是我害了她。”

  “主子,十年前的事情,原不是你的錯,是先帝……”話說到這裏,新衣說不下去,主子那麽崇敬先帝,若知道當年自己被先帝利用了,隻怕心中更會難受吧。

  “我知道你要說什麽。”李汐起身,長長的藍孔雀服拖在地上,望著窗外,她眼中神光漸漸回籠,“我不怪父皇,所謂父債子償,我不能讓父皇在天之靈不得安息。”

  “秦家的案子算是結了,小月以及她的同夥落網,可皇上現在在哪裏?”新衣擔憂問道。

  “或許他們還有同夥,或許皇兄並非他們所綁,或許……”李汐不敢再想下去,生怕碰觸到那個她最不願麵對的結果。深吸一口氣,李汐長聲道:“新衣,將當年秦家冤案,一筆不落地載入史冊。”

  “主子,這樣一來,勢必會影響你的地位,若廉親王以此事要挾,隻怕……”新衣更為擔憂,她看著自家主子,皇上的失蹤,仿佛令她失去了支柱一般。

  “我意在告訴那些人,有什麽過錯,皆在我李汐一身,若有十年前冤案的遺孤前來,本宮願在天下人麵前,接受他的譴責唾棄……”聲音微微一滯,這個站在權利巔峰的女子,聲音近乎哀求,“隻求他們,放過皇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