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3章
作者:小丫丫因      更新:2020-12-24 00:53      字數:4473
  經過一番心理暗示,李汐突然笑的很溫柔,朝鳳塵行了個萬福,掐著聲音道:“既然駙馬爺執意如此,就讓妾身來服侍你吧。”

  鳳塵激靈靈一個寒顫,險些從藤床上滾了下來,再看那邊皮笑肉不笑的人,嘖嘖兩聲。這玩笑不能再開下去了。

  輕咳兩聲,鳳塵掩飾臉上的不自在,一本正經道:“罷了,我傷勢好的差不多,用不著人伺候。”

  李汐卻已經欺身上前,一把將鳳塵按在藤床上,掀起一旁的薄毯將他裹了個結實,得意地笑道:“駙馬爺這是哪裏的話,伺候你是妾身的本分。”

  “真不用了。”鳳塵抖落一身的雞皮疙瘩,動作太大,牽動身上還未好全的傷口,疼的他齜牙咧嘴。要起身,卻被李汐死死按住。

  若是健全的,以李汐的力道哪裏能按住他,可如今不能用力,李汐又是手腳並用伏在他身上,真真是虎落平陽被犬欺的下場。

  “主子,幻櫻……”新衣小跑著進來,看見藤床上糾纏的兩人,一張嘴張開到了極致,要說的話也拋至腦後,呆若木雞就是形容此刻的她。

  “幻櫻怎麽了?”李汐正得意死死壓著鳳塵,轉頭見了新衣的表情,這才反應過來,木木地轉了腦袋,入眼是鳳塵那雙腳參雜痛苦與笑意的眸子。

  驚得一下子滾落在地,李汐顧不得身上的疼,起身輕咳兩聲掩飾尷尬,隨後急急走開,又強裝鎮定地問新衣,“剛才你說幻櫻怎麽了?”

  新衣看見鳳塵咿呀咿呀地從藤床上坐起,一手扶著腰,一手撐著床,腦海中就隻有一個念頭,自己打擾了駙馬爺和主子的好事?

  她幹笑兩聲,從鳳塵幽怨的視線中退後兩步,“主子,幻櫻沒說什麽,你和駙馬爺繼續。”

  李汐抬首狠狠瞪她一眼,拉著她急急離去,“前頭我吩咐她的事怎麽樣了?”

  “主子,幻櫻真沒什麽事。”新衣此刻後悔不已,她是瞧著主子進去這麽久沒有出來,擔心鳳塵又欺負自家主子,這才隨意尋了個由頭進來瞧瞧。哪裏知道這兩位主子正鬧這般?

  李汐窘迫的紅了臉,拉著新衣急急離去。

  偏生新衣是哪壺不開提哪壺的主,見主子一路低著頭,探首瞧去,像是發現了新大陸一般,“主子,你臉紅了!”

  “嗬嗬,大概天氣太熱了。”李汐胡亂笑著打哈哈,隨手在新衣腰間撫摸了一把,示意她不要說話。

  抬首看看陰沉的天,新衣蹙著眉頭,腰間傳來的疼也忽略了,“主子,你臉真紅了。”

  “新衣!”李汐忽的一聲低呼,令新衣不由得站直了身體,聽自家主子從牙縫中擠出兩個字,“罰你今日不許說話。”

  新衣正要辯解,被李汐一瞪,嘴巴一張一合間,滿是委屈。

  雖沒有真去伺候鳳塵,李汐一有空,也會去雙鳳宮坐坐。

  每次一來雙鳳宮,宮裏的丫頭一個個十分殷勤,一個個臉上洋溢著笑意,仿佛李汐的到來,是上天給他們的恩賜。

  李汐好奇,詢問了新衣。

  新衣擦拭著懷中新的來的幾塊上好的玉佩,笑的如沐春風,“主子不知道,從前主子不去雙鳳宮時,大家都說駙馬爺才新婚便被打入了冷宮,如今總算是守得雲開見月明,被主子從冷宮提出來了。”

  新衣自顧自說著,絲毫沒見李汐陰沉下來的臉,直到手中的玉佩被主子奪去,才驚訝地捂著自己嘴,一臉我知錯的表情。

  李汐一臉嚴肅地看著手中的玉佩,點點頭,“上好的和田玉,這年頭難得找到這樣的手工。”

  新衣訕笑道:“這樣的玉主子要多少有多少。”一麵盯著那塊玉瞧,又時不時希冀地看著自家主子,隻求她開開恩。

  收起玉佩,李汐一手環胸,一手撫著下巴做思考狀,“聚眾賭博,拿皇室取笑,依我炎夏的律法,該當如何?”

  新衣暗道完了,都怪自己這張嘴。

  二人正說著話,外頭的女侍來稟報,小侯爺來了。還未見其人,安佑爽朗的笑聲已經傳來,“公主可真是安佑的福音。”

  李汐挑著眉頭,看那人背光而來,手上掛了四五個玉佩,猜了他話中大概的意思,皮笑肉不笑道:“小侯爺何出此言?”

  “小侯打賭,不出今年,公主與駙馬爺必定重修舊好,你看這玉佩,這年頭可難得這樣好的做工。”安佑一邊說著,一邊將玉佩遞給李汐看。見李汐手中握著幾個相似的,又看見新衣一旁朝自己使眼色,眼珠子咕嚕一轉,訕笑著慢慢退後,“公主大人有大量,不會與小侯計較的對吧?”

  “本宮隻是個小女子。”李汐笑的很燦爛,一邊笑著,一邊朝安佑探出手,“小侯爺手中的玉,可借給本宮觀賞兩日?”

  安佑將手往身後背去,咬咬牙,給了李汐一塊,然後再給一塊,……

  看著李汐將所有玉佩收入袖中,新衣與安佑相視一眼,皆苦了臉。

  李汐滿意地收攏袖口,見二人的表情,心中樂開了花,卻故作一本正經,“雙鳳宮正缺幾塊玉佩裝飾,多謝兩位大人慷慨捐贈。”

  看著李汐朝雙鳳宮慢慢移去,安佑與新衣唯有欲哭無淚,這才是為他人做嫁衣。

  李汐將幾塊玉佩放到鳳塵麵前,他搖搖頭,“我不需要。”

  聽李汐說完安佑與新衣的事,鳳塵卻將所有玉佩收入囊中,隨後又喚來雙鳳宮的宮女,將玉佩一一分給他們,一塊不留。

  有膽量看他鳳塵的笑話,就要有心理準備付出一定的代價。

  雙鳳宮這個名字,是安佑定下的,他說雙鳳二字,用來形容鳳塵與李汐,再適合不過。

  無事的時候,鳳塵與李汐說起了戰場,那個李汐從未見過的世界。

  那裏直麵生死,人性最本質的熱血、怯懦、恐懼、都可以在那裏看到,會被毫無保留地一一展現人前。

  第一次殺人,第一次受傷,第一次大戰,第一次麵對兄弟冰冷的屍體。

  李汐感受著鳳塵曾經經曆的那些撕心裂肺,感受著這冷漠的外表,所隱藏的那一顆敏感而熱血的心。

  她第一次如此真實地接近戰場,接近死亡,仿佛看到那狼煙四起號角連天的沙漠,看到連亙無垠的營地,看到那些被迫承受的痛苦,死亡的悲哀,以及人性最偉大與卑微的一麵。

  而李汐也慢慢地講述起那段暗無天日的時光。

  曾經一起談笑玩耍的兄長,一次次謀劃著奪取自己的生命,挑起朝中戰亂,隻為了那一把耀眼卻孤獨的龍椅。

  皇兄的挑釁、大臣的逼迫,百姓的殷勤,曾一度壓得她喘不過氣來。

  下令將幾個皇兄革職軟禁時,她將自己的唇咬的鮮血橫流,才能讓自己的淚水隱藏在冰冷的眸子之下。

  她曾一個人躲在幔帳中,將所有人隔絕在外麵,回想著從前的時光,就像是他們仍舊在。肆無忌憚的流淚,卻在第二日,將所有情感掩在精致的麵具下,麵對他們的壓迫,從容不迫,沉穩淡然。

  他能在戰場上指揮千軍力挽狂瀾不是偶然,是經過一次次鮮血的洗禮,累著身邊兄弟的屍首。

  一次次生死邊緣的徘徊,守護至親與炎夏的信念仍舊不滅,掩飾所有情感,忘卻自己女兒身,才換的今日朝堂之上揮斥方遒賞罰果決的攝政公主。

  兩個同樣是經曆九死一生越挫越勇的人,就像是兩塊相互磁石,相互吸引著,也相互排斥著。

  兩人說話的時候,新衣總是靜靜地立在不遠處,能看見,能聽見,卻不會打擾他們。

  她很認真得觀察著二人臉上的表情,主子的笑中有了一絲純真,那是自皇上出事後,便被丟棄的東西。也有一抹小女兒家的情懷,那是一身攝政服的主子,從不會說的話,做的事。

  她也會看著鳳塵,那個一向冷漠又毒舌的男子,總是很認真地看著主子,目光中有探索,有不解,還有一絲絲心疼。

  二人在一起的時光,更多時候是沉默的。鳳塵倚在藤床上看書,李汐在一旁的案上看折子。

  主子時常思考著,鳳塵會悄無聲息地續上一杯熱茶,在一旁燃好沉香。主子乏的在案上淺眠,鳳塵便會將早就準備好的披風細心地給她披上,然後將散亂在案上的折子分類堆砌好。

  有時主子有了不決之事,也會詢問鳳塵,兩人的意見總是不謀而合。

  新衣想著,這就是人們口中常說的舉案齊眉罷。

  李汐與鳳塵不再鬧了,朝中也一片寧和,安佑總算是鬆了一口氣,又可以尋花問柳了。

  安國候一提起這個兒子,便是滿心的擔憂,偏生又做不了他的主,隻好入宮讓李汐關照關照,若有適當的姑娘,便給安佑賜婚,或許能令他收收性子。

  李汐是太了解安佑,要他收心,隻怕得是天上的仙女才能做到。安國候是她舅舅,膝下就兩子,小的那個不到三歲,自然將全部的希望寄托在大兒子身上,這話可不能當著他的麵說。

  一麵應下,抽了空便將安佑喚來,將老人家的擔憂細細一說,安佑果然擺擺手,吊兒郎當道:“我可不是鳳塵,你別害我。”

  李汐道:“舅舅也是為你好,如今你也二十過三,你看看哪個王孫公子這個年紀,還沒有幾房夫人小妾的?”

  安佑靠在案上,瞪大了雙眼看著眼前的人,“我若記得不差,這話是廉親王對你說的,你當時可是信誓旦旦地說,開旁人先例又如何?如今公主與駙馬雙宿雙棲,就見不得臣逍遙了?”

  安佑生性風流,李汐十分無奈,也知道他的心不在兒女情長上,話鋒一轉,“聽說,你和李承鋒打起來了?”

  “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裏。他老子設計陷害我,本著尊老愛幼的原則,我不與他計較。李承鋒本就欠扁,教訓教訓他,也是為公主好。”

  “你這可不是為我好。”李汐白了他一眼,“今兒一早,六皇叔就入宮來見過我,痛述你尋花問柳不務正事,還當街毆打朝廷命官。”

  語氣稍稍嚴肅,李汐頓了一下,才又問道:“說說吧,那柳依依是怎麽回事,狀元坊又是怎麽回事?”

  “這老匹夫,旁的本事沒有,告狀還這麽殷勤。”安佑嘟噥一句,見李汐神色認真,不說明白是過不了的,隻得從頭到來。

  原是安佑生性風流不羈,對規章法則尤其痛恨,三綱五常在他眼中也不過虛無,喜的是真性情,結交的也是在旁人不恥之人。

  京基街尾巷末,說起朝中官員,哪個嘴裏離得了安國候家的安小侯爺。

  上至京中商家富賈,下至街頭流浪的乞丐,隻要安佑看的上眼的,無一不用心結交。他若是瞧不上的,哪怕是你在他跟前搖尾乞憐,也不會多瞧一眼。

  這柳依依便是安佑看的順眼的。

  狀元坊是京基的煙柳之鄉,裏頭的女子皆是落難的人,被這裏的媽媽收留了。這裏原不叫這名,安佑去過一次,說以前的名字太俗豔,便親自提了個牌坊,自此後,所有人都知道狀元坊有安小侯爺罩著。

  而柳依依是狀元坊的頭牌,紅遍京基的那種,京中官員家中有飲宴,皆會請狀元坊的姑娘們前去撫琴助興,而誰能請的柳依依,也是一種名氣。

  這柳依依也是個性情中人,身處煙柳之地卻潔身自好,隻撫琴賣藝,長相自然不用說,出落的也傾國傾城。

  安佑一瞧著這柳依依,便打心底欽佩這女子,沒事也常去狀元坊聽聽她撫琴,說說話。

  自上次的事情後,李承鋒便一直鬱悶著,幾個好友瞧他鬱鬱不得誌,便拉著他上狀元坊來尋樂子。

  李承鋒本就是個孤傲清高的人,一向不屑來這些紅塵之地,那日也是煩得很,便隨著來了。

  幾個公子哥來到狀元坊,找了幾個姑娘,便在包廂裏喝酒。三兩白酒下肚,不知怎麽的就說起了柳依依,有人來了興趣,要媽媽桑去請這位頭牌撫琴。

  媽媽桑說起有人已經點了柳依依,那些公子醉了酒,脾氣上來,哪裏依她。

  李承鋒見不得那些紈絝子弟模樣,原要勸他們作罷,卻聽說柳依依正陪著安佑,又說著狀元坊是安佑罩著。

  他心中本就對安佑李汐等人不滿,聞言便不攔著。

  幾個公子見他態度如此,覺得有李承鋒撐腰,便不將安佑放在眼中,在狀元坊鬧了起來。

  安佑是個天不怕地不怕的,聽說李承鋒在狀元坊鬧事,正好趁此機會,報了上次被李權陷害的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