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7章
作者:小丫丫因      更新:2020-12-24 00:53      字數:4499
  “鳳將軍,安侯爺。”領頭的女侍長得乖巧,人也機靈,早早上前行了禮,“宴會還未開始,請幾位大人前往偏廳休息片刻。”

  二人點頭應下,帶著一眾人去了偏廳。

  “廉親王可來了?”行了幾步,鳳銘又轉頭問了那女侍。

  “廉親王一早派人來回,說是身子不適,就不來了。”女侍回稟道。

  “這老匹夫,架子擺給誰看?”鳳銘冷笑一聲,轉而眼中精光一閃,勾著嘴角道:“塵兒,你去廉親王府送兩支海參,以示慰問,順帶安慰安慰王爺,朝中有為父和安侯爺,他安心養病吧。”

  鳳塵祛了他一眼,轉身去了。

  蘭青言左右瞧瞧,也甩開步子追上鳳塵。

  “父親,孩兒也去瞧瞧。”安佑說著,也不等安國候回應,便自去了。鳳銘是出了名的老狐狸,他讓鳳塵去廉親王府,必定有好事發生。

  “你又在玩什麽把戲?”安國候理理暗紅地衣襟,漫不經心地問道。

  鳳銘沉默片刻,左右瞧著無人,攬過安國候肩頭,細聲道:“進去屋子再說。”

  “你說現在?”聽過鳳銘的話,安國候驚呼一聲,突然覺得不妥,才又壓下聲音,“老夫瞧著,公主並無此心,你在這個時候拿出來,隻怕未必會得公主的心。”

  他瞧了瞧鳳銘,頓了頓,又道:“何況依老夫看來,令公子,似乎對公主的成見頗大。”

  “千牛鎮的事,激的李權險些撕破了臉,因顧忌著二十萬鐵騎,方才沒有發作。此番他對公主下了殺心,可見狼子之心已經蠢蠢欲動,我們隻能盡快采取行動。”鳳銘少見的正經,隨即一聲輕歎,“至於兩人之間的問題,讓時間去見證吧。”

  安國候顯然並不讚同他的話,可一時間又不知道該說些什麽,最後隻能妥協,“那孩子為了炎夏犧牲了太多,老夫決不允許任何人傷害她,即便是你的兒子,也絕對不會手軟。”

  “你放心,塵兒,不會傷害她的。”知子莫若父,自己兒子多少斤兩,鳳銘還是心裏有底的。

  聽得外頭嘈雜聲傳來,大門打開,三人並肩而來。

  鳳塵仍舊冷著臉,蘭青言卻笑得很沒形象。安佑也是咧著嘴笑,看向鳳塵的眸子裏,多了一絲讚賞。

  笑得夠了,安佑上前一步,朝鳳銘恭敬作了個揖,“原以為,老爺子和父親的一張嘴,已經是天下無敵,今兒才知道,原來是青出於藍而勝於藍啊。”

  安國候不明所以,蘭青言好心地將鳳塵如何將李權氣的當場就趕來的事情一說,他不由得多看了鳳塵兩眼,仍舊有些擔憂。

  聽得外頭女侍來傳話,時辰到了。五人前後出了偏房,前去大廳。

  四根三人合抱的漢白玉遊龍戲鳳大柱子鼎立四角,十二根一人粗壯大小的薔薇小柱繞著四邊圍了個圈。

  最裏間的石階上,放了一對龍鳳椅,以及屬於李汐的攝政大椅。

  下頭兩列陳放著宴會桌椅,兩兩為對。

  廉親王李權身著一身灰暗的袍子,此刻正居右下手正坐,再下手是李承鋒。後麵坐了幾個年輕子弟,都是李家遠親。

  見了二人說笑著前來,李權絲毫不以為意,身子靠在椅背上,目不斜視,甚至聽得他一聲冷哼。

  “聽聞王爺身染惡疾,本將軍心內惶恐,特令小兒送去良藥,如今見王爺身體安康,本將軍也就放心了。”鳳銘上前一步,在李權麵前做了個揖,皮笑肉不笑地說著。

  李權目光明顯一寒,掠過鳳銘,落在已經施施然就坐的鳳塵身上。他是小瞧了這人,原本還以為,他在邊關毫無建樹,加上選賢大試也不過取了第三甲,便不曾放在心上。

  怎麽就忘了,他是老狐狸鳳銘的兒子,自然也是小狐狸。

  轉而目光瞥見了一旁的蘭青言與安佑,殺意頓顯。

  鳳銘臉皮是出了名的厚,見李權不搭理自己,也沒覺得有什麽不妥,又道:“莫非王爺但真身染惡疾,連話都說不成了?”

  他一幅痛心疾首的模樣,若是不明就裏的人,但真以為他在擔心李權的身體。

  李權被鳳塵氣的險些吐血,此刻又聽鳳銘這席話,更是怒的漲紅了臉,卻仍舊一言不發。

  一旁的李承鋒卻不能忍,起身怒喝道:“鳳銘你個老匹夫……”

  “坐下。”不待李承鋒的話說完,李權已經重重喝道。

  “父親……”李承鋒不甘心,他實在不明白,父親貴為親王,為何會怕鳳銘小小一個將軍?即便加上一個安國候,也非是自己的對手。

  李權沒理他,閉了閉眼,又睜開,視線直直落在鳳銘身上,“今日是公主生宴,鳳銘,你就這麽想挑事?”

  “自然不想。”鳳銘嘿嘿一笑,抱拳便回了座位。側身與安國候悄聲道:“若是放在往常,這老匹夫早就與我掐起來,看來千牛鎮的事,對他打擊不小。”

  安國候鄭重點點頭,臉色凝重,“平靜,是風雨欲來之兆。”

  時間過去的快,離宴會開始時間已經過去一刻鍾,卻仍舊不見那位主角的身影。

  因李汐不喜,李錚也沒請了旁人,除卻皇親國戚,便是前三甲的生員。

  “架子擺得還挺大的,我都覺得無聊了。”蘭青言剛開始還與安佑有說有笑,此刻卻百無聊奈地靠在椅背上,時不時啜一口酒。

  “無聊也得等著。”安佑握著酒杯在桌上打轉,目光淡淡地掃過下手兩名生員,帶著一抹意味深長的笑。

  蘭青言哀歎一聲,無聊透頂,隨後心思一轉,笑問道:“聽聞,小侯爺與公主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可謂青梅竹馬。”

  他話是對安佑說的,目光卻落在鳳塵身上。

  安佑輕笑一聲,“那丫頭,幼時可不是現在這個模樣,老愛哭鼻子,像個跟屁蟲似得。”

  蘭青言沒有接話,隻是一直盯著鳳塵瞧,見他麵色不動,頓覺無趣。

  鳳塵一口飲盡杯中酒,又自斟了一杯,才聽外麵女侍高聲揚道:“皇上到,公主到。”

  眾人聞言精神一震,起身整整衣襟,齊齊跪下,“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公主千歲千歲千千歲。”

  兄妹二人昂首上了玉階,前後落座,李錚方才朗聲念道:“平身,賜坐。”少女同學網

  待眾人皆落座,他又道:“今兒個是公主二十歲生辰,眾位不必拘禮,隨意便是。”

  眾人紛紛謝了隆恩,女侍捧上菜肴,舞姬展袖而起,一切按部就班。

  “咦……”安佑輕輕一聲低呼,引來眾人視線,紛紛朝他望去。又順著他的目光望去,不由的皆是一驚。

  李錚少見著了一襲暗紅的團龍便服,此刻側頭與魏子良說些什麽。而令眾人吃驚的,卻是端坐在攝政大椅上的李汐。

  一身絳紫色長裙逶迤於地,身上用金絲繡著朵朵牡丹,腰間用一條淡紫絲軟煙羅輕輕挽住。頭上隨意而不失精致的挽了一個鬆鬆的髻,斜插著一支雞血石的百花玲瓏簪,墜下細細的金絲串珠流蘇,一縷青絲垂在胸前。

  精致的玉顏上略施粉黛,明眸皓齒,螓首蛾眉。

  見慣了李汐高堂之上羽冠束發的威嚴,幾乎令眾人忘了她也是個女子。也可著紅妝描黛眉,也可如此明豔動人。

  莫說眾人,即便是從小與李汐一起玩到大的安佑,也忍不住歎一聲,“傾國傾城也不過如是。”

  “假小子變美嬌娥,誰說炎夏公主無人娶的?”蘭青言也是嘖嘖歎道。

  “浪費這麽一副好皮囊。”鳳塵瞧了兩眼,便又將視線轉回手中杯,冷冷清清地道了一句,引來旁邊的蘭青言撲哧一笑。

  “那也是一副好皮囊。”

  鳳塵輕描淡寫的看了蘭青言一眼,蘭青言便悻悻的不做聲了。

  李汐被眾人盯得不自在,習慣使然,令她不敢有半分的鬆懈,精致的臉上卻隻能扯出一抹僵硬的笑。

  “皇兄讓他去做什麽?”見魏子良離去,李汐不解地問道。

  “汐兒今日就什麽都不要過問,一切都交給我好不好?”李錚按著李汐的手,咬咬牙,“偶爾,皇兄也想為你做點什麽。”

  李汐告訴他什麽都不用做,隻要他好好地站在自己身邊,無論多大的困難,自己都能撐下去。可看到李錚雙眼中希冀的光,話到嘴邊,隻有一個字,“好。”

  一縷幽咽之聲,自屋子外頭傳來,時而低沉如溪水靜流,時而激昂如高山飛瀑。心曠自神怡,豁達自開明。

  眾人不由凝神細聽之際,琴音卻歇下。從另一邊角落卻傳來了琵琶之聲,同一首曲子,由琵琶演繹出來,又是另一個意境。

  琵琶語,琵琶語,猶抱琵琶半遮麵,欲言未語淚不止。

  這本是首輕快明朗的曲子,隻因琵琶聲聲如泣,使聞者傷心聽者悲。

  自一縷琴音起,李汐臉上便出現一抹驚愕,怔楞許久回神,卻是李錚抬袖為她拭去頰邊的淚水。一麵喝道:“讓他們不要彈了。”

  聲音戛然而止,眾人恍惚著回神,瞧著那個慌忙拭淚的女子,心裏皆有一絲異樣。

  不過須臾,李汐已經恢複了常態,坐的端正,不動聲色,“這支曲子失傳已久,皇兄從何處尋來的?”

  “彈奏曲子的人,是沈大哥。汐兒最喜歡這首曲子,朕沒想讓你哭的。”李錚懊惱地說著。

  李汐微微一歎,她卻是喜歡這首曲子,隻因這是母妃最愛的。隻是幼年無心,隻單純聽著琴音悅耳。如今經曆了太多,連那琴音中的喜怒哀樂,都一並聽了。

  “無妨的,請沈公子也入席吧。”

  “無妨的,請沈公子也入席吧。”李汐輕歎一聲,心中卻有了些許疑慮。這首曲子當年流傳並不廣泛,隨著母妃的去世更是逐漸失傳,沈清鳴又是如何知道的?

  她目光一轉,對上的卻是鳳塵探尋的視線。今日她收獲了太多這樣的目光,可鳳塵的眼神不一樣,他像是有話要說,卻又不知從何說起的模樣。

  很快,幻櫻便沈清鳴帶了進來。

  他仍舊穿著一襲月白的袍子,長發用少見的綸巾包著,懷裏抱了一架古琴,多了幾分儒雅之氣。

  “僅以此曲,賀公主生誕。”沈清鳴行至前頭,卻隻是朝李汐去彎腰作揖,並未行跪拜之禮。

  眾人都曉他是江湖中人,又是李汐的救命恩人,全然不在意。

  隻有李承鋒冷哼一聲,直直地盯著他,“沈公子雖是江湖中人,可入了廟堂,就得按照我們的規矩來。今兒你麵見的是皇上,必得行跪拜之禮才可。”

  李承鋒本就不樂見李汐當政,想著此次定能置她於死地,卻不曾想被沈清鳴給救了,自然恨他入骨。

  眾人視線都落在沈清鳴身上,沒有一人開口幫他說話,靜靜等著他如何作答。

  沈清鳴轉頭看了李承鋒許久,淺淺做了個揖,淡淡笑道:“入鄉隨俗的道理沈某懂得,隻是師門規矩,萬死不敢破壞。若因此而犯了朝廷的律法,沈某甘願受罰。”

  一席話說的不卑不亢不急不躁,自有傲氣卻又謙遜。

  李承鋒本就是一介武夫,論起嘴皮子功夫,可要遜色不少。此刻漲紅了一張臉,不知如何是好,轉頭看了看李權,見後者沒有說話,膽子便大了起來。厲聲喝道:“好一張臉厲害的嘴,既然是你師門的規矩,縱然屠了你滿門,也不冤枉。”

  沈清鳴眸子微涼,眼中精光一閃即逝,冷笑著道:“將軍好大的口氣,一條人命在你眼中,便猶如草芥嗎?”

  “宵小匹夫,草芥如何比的?”李承鋒不屑道。

  沈清鳴眉頭微蹙,目光怔怔地落在李權身上,想說的話,到了嘴邊又頓下。

  “今日是汐兒生辰,李承鋒,你還要鬧事不成?”見李汐眉頭皺起,李錚氣急敗壞道。他本想著,今兒個定會讓汐兒開心的,這李承鋒竟是存心惹事。

  平素也就罷了,今日可不行。

  李承鋒不服,正要辯駁,卻聽得李權一聲輕咳,不甘不願賠了個禮,“末將不敢。”

  沈清鳴亦是轉身告罪,李錚好聲讓他坐在蘭青言左下手。

  李承鋒平素仗著自己老子囂張跋扈慣了,眾人也就見怪不怪。倒是沒料到沈清鳴,看著溫文爾雅,實則從骨子裏透出一個傲氣。

  李汐居在高位,將眾人神色收在眼中,有些懶怠。倒是兩個生員引起她的注意,二人雖著儒賞,又是初次入宮,可一臉剛毅,絲毫沒有好奇畏懼之心。

  她仔細回想這二人的資料,竟沒什麽印象,看了看與他們二人交談的安佑,眉心微微蹙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