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4章
作者:小丫丫因      更新:2020-12-24 00:53      字數:4535
  鳳塵一時間不知如何是好,門外的童兒已經躋身進來,迅速取過一旁的藥丸,就著水與李昭服下,待他咳嗽稍停,才扶著他去躺下。

  “殿下今日折騰的夠久了,又站在風口,難怪咳嗽要發作了。”讓李昭窩在榻上,童兒才關了房間門,又對鳳塵道:“今兒個皇上要休息了,鳳公子明日再來吧。”

  鳳塵想想也是,正要開口告辭,卻見李昭擺擺手,緩了一會兒,才道:“來都來了,就坐坐罷。”見童兒要說話,他笑了笑,“左右我還死不了,這點事,無大礙的。”

  童兒不說什麽,搬來凳子放在旁邊,又自去斟茶。這次卻未曾出去,站在一旁,深怕李昭又出了什麽事。

  鳳塵更加疑惑,李昭的身子,比他想象中還要糟糕。他拖著這樣的身子,也難怪不想做皇帝了。

  “不止一次聽鳳老提起你,早就想見一見,誰知你一直呆在邊關,也就無緣得見了。”李昭的聲音很慢,也很弱,幾乎隻能二人聽得到。

  鳳塵不知如何接話,李昭無疑是個聰明人,和聰明人說話,很輕鬆,也很費勁。

  他垂首喝了口茶,方才問道:“殿下召見,不知有何要事?”

  “聽說,是神醫沈清鳴救下的汐兒。”見鳳塵開門見山,李昭也不再拐彎抹角。

  “是。”鳳塵更加不懂李昭的意思,按理說,此事他不是該找沈清鳴的嗎?

  “鳳公子對沈清鳴,有何看法?”李昭問道。

  “不曾接觸。”鳳塵皺眉看著李昭,究竟是什麽事,竟令他如此小心翼翼?

  “這人心計太過深沉,救下汐兒未必是偶然。”李昭悠悠說著,原本溫和的眸子裏,卻閃現一道精光。

  鳳塵沒想到李昭把自己叫道這裏來,討論的竟然是一個毫不相關的人。“這話,殿下該與公主說才是。”

  李昭笑笑,滿臉的寵溺,“沈清鳴是汐兒的救命恩人,這話與她講了,隻會令她為難。”

  鳳塵這才明白,李昭是在維護李汐。那個女子身上,到底有什麽,竟然令這麽多人都心甘情願地維護她?

  百思不得其解,鳳塵也不願去過問,直截了當問道:“殿下希望我做什麽?”

  沈清鳴是不是有問題,他不知道,不過刺殺李汐的小月屍首並未找到。從表麵上看,沈清鳴從那群人的手裏九死一生逃脫,可他並非經常習武的人,即便是李汐,也未必能夠做到。

  這些疑問鳳塵不是沒有過,隻是一來,這原不是他該過問的事,二來也是因為沈清鳴神醫的身份。

  何況那時又處在風口浪尖上,朝中局勢本就混亂,這個疑問他也不曾放在心上。如今聽李昭一提,心裏又起了疑心。

  難道那沈清鳴但真有問題?“殿下為何找來鳳某?“

  這才是鳳塵心中最大的疑問,朝中上有安國候與鳳銘兩個老人,下有安佑等年輕一輩的人,說什麽也找不上他這個一直待在邊關的二世祖吧。

  李昭又咳了幾聲,隨後笑了笑,“也許這就是緣分吧。”

  鳳塵也笑,他並不相信什麽緣分。李昭雖在深宮,外頭的形勢卻十分了解。

  “殿下但真放心,將炎夏的天下交給一個女子?”鳳塵心裏覺得,他心中一直以來疑惑,或許能夠從李昭這裏找到答案。

  李昭卻隻是笑笑,小的如沐春風,溫柔的眸子裏多了一絲狡黠,“我聽鳳老說過,你之所以寧願待在邊關,是不滿汐兒專政。”

  鳳塵不動聲色,也沒有回答。

  李昭已經從他那雙不屑的眼中得到了答案。他仰著頭想了想,似乎輕歎了一聲,笑道:“鳳公子是聰明人,這天下交到公主手中,是對還是錯,隻看一眼便知。這個道理,六叔明白,朝中的大臣都明白。隻是他們不願意承認一個女子當政。”

  這話說的鳳塵低了頭,他正是這個想法大。李汐很有頭腦,這一點不可否認,但她作為一個女子也是事實。女子本不該出現在出朝堂之上,這是亙古不變的事實。

  二人默了許久,鳳塵才開口問道:“殿下要我做什麽?”

  “監視沈清鳴,必要時刻,除去他。”說到這裏,李昭的聲音冷了下來,表情爺變得陰狠。

  鳳塵微愣,眼前這人雖是久病纏身,可自內而外所散發的那股子身在高位者的霸道之氣,卻不容人忽視。

  隔了許久,鳳塵也沒有回答。他向來重守承諾,也並非優柔寡斷之人,可每次遇到李汐,自己開始猶豫不決,也難怪蘭青言不止一次要嘲笑自己了。

  還未開口,聽得外頭傳來幾聲慘叫,童兒臉色一冷,看了李昭一眼,見他點點頭,留下一句:“殿下交給公子了。”便出門去。

  才打開門,月色下站了個冷冷清清的黑衣女子,陰影中的臉色看不清楚,和童兒說了什麽。

  童兒臉色大變,悄聲讓女子下去,方才轉回來,急切道:“殿下,有人闖進來了,能力她之上,沒能留下。”

  李昭麵色也是一變,沉吟了好一會兒,方才對風塵道:“或許,今後你的麻煩不會少。”

  風塵蹙眉,什麽人這麽大膽闖入皇宮,可李昭的態度,卻並不擔心?

  “殿下知道來人是誰?”鳳塵自認閱人無數,即便心機深如李汐,也能一眼看穿她的偽裝。而眼前的人,就像是一張黑布,上麵沒有任何顏色供他猜測。

  “總之是能出入皇宮的人。”李昭一句話,風淡雲輕地帶了過去。

  鳳塵微微挑眉,沒來由地想到了鳳銘。若說他是老狐狸,眼前這人,便是成了精的小狐狸。比起老狐狸,更狡猾三分。

  沉默許久,李昭招招手,吩咐童兒道:“代我送鳳公子出去。”

  他下了逐客令,鳳塵再無停留的心情,起身告辭。才行至門邊,卻聽身後那人文弱的聲音又傳來。

  “鳳塵,你一定沒試過被人戲弄的滋味。”

  鳳塵轉頭望去,那人卻已經躺下去,閉目沉睡去了。

  狡猾的狐狸……

  李汐帶著新衣一路朝水月別居來,心裏也十分疑惑,三皇兄找鳳塵,究竟是為了什麽?

  斜裏,一個輕悠悠的聲音傳來,“公主這樣著急,可是宮裏出了大事?”

  李汐停住身形,轉頭望去,卻見來人從樹影中站了出來,卻是一身淺灰色袍子的沈清鳴。

  “沈公子,這麽晚了還未歇下?”李汐微微一歎,臉上的焦急已經被巧妙的掩飾,換了一臉淺笑。19樓文學

  “入宮許多日子,皇上的病情,卻絲毫沒有進展。”沈清鳴眉頭微蹙。

  說道李錚的病情,李汐神色也是一變,咬了咬牙,強扯出一抹笑,“皇兄病情本就棘手,沈公子盡力即可。”

  被沈清鳴這樣一攪和,李汐心思再沒放在鳳塵身上,心中一歎。見月色正好,指了一旁的涼亭,“本宮也是閑來無事,四下走動一下。沈公子既然也無聊,不如與本宮坐坐。”

  “自當奉陪。”

  新衣略略不滿,正要開口勸說,卻聽得身後傳來腳步聲。蹙眉望去,隻見鳳塵在童兒的陪同下,踏月而來。

  童兒正側身與鳳塵說什麽,鳳塵聽得不是很認真,目光不時四下望去。

  不見新衣跟來,李汐回頭去瞧,卻正撞上鳳塵的視線。二人兩廂一對眼,不過一刹那,驚訝、疑惑、還有一絲不明的情緒,全入了彼此的眼。

  鳳塵素來孤高,不屑與人說話,新衣一席話在心裏轉了幾個轉,最後看在鳳塵救過自家主子的份兒上,稍稍低腰下去,行了個半禮,挨在一邊站著。

  幻櫻平素嘴毒,可二人到底熟悉,知道她是刀子嘴豆腐心。可鳳塵不同,他是連自家主子的帳都不買,更不要說自己這個小丫頭了。

  新衣平時雖然玩鬧的厲害,心眼兒可是不少,若不然,也不會留在李汐身邊了。

  童兒先上前來行了禮,見李汐的目光落在鳳塵身上,便道:“殿下請了鳳公子作陪,沒注意時辰,就晚了些。”

  “你先回去吧,三皇兄身邊離不得人。”看著童兒離去,視線又重新落回鳳塵的身上,壓下滿腔的疑問,真誠道:“三皇兄長久待在水月別居,連本宮和皇上也少有見,你能陪陪他也好。”

  鳳塵不曾應話,視線落在沈清鳴身上,笑的冷冷清清,“公主一直和神醫在一起?”

  沈清鳴不解,李汐皺眉看著鳳塵,“鳳公子有意見?”

  “不敢。”鳳塵將沈清鳴從頭到腳打量了個遍,隨後又露出一抹慣性的笑,“既然如此,草民就不打擾公主與神醫,賞月了。”

  鳳塵涼涼的笑意,落在李汐眼中,成了絕妙的諷刺。她卻笑得十分燦爛,“新衣,送鳳公子出宮。”

  新衣挑挑眉頭瞪瞪眼,誇張地張大了嘴,視線不可置信地在李汐鳳塵身上來回轉動。

  李汐卻沒給她機會,雙袖輕拂,帶著沈清鳴離去。

  新衣苦眉,暗想自己今日可沒得罪公主,何以她懲罰自己?

  “走吧。”

  新衣正想著,卻聽身邊那人淡淡開口,待她抬首,那人卻已經行了好遠。忙跑上去,狗腿地跟在他身後,“鳳公子如此英明神武,想來不必新衣跟隨了罷。”

  鳳塵搖搖頭,斬釘截鐵地來一句,“不行。

  “為何?”新衣本能反問,鳳塵這樣一個冷漠的人,平常出門連丫頭奴才都不帶,怎麽會容忍自己跟在他身邊?

  “我尋不得路。”鳳塵雲淡風輕一笑。

  新衣雙眼瞪得更大,他竟然就這樣說出來了。

  新衣腦子還未轉彎,卻又聽得鳳塵問道:“新衣姑娘,跟著公主多久了?”

  隻是鳳塵頭次與新衣說話,一本正經的語氣,卻嚇得她不輕。幾次張了張嘴,話都沒說出口,鳳塵又再次問了一遍,方才道:“自有記憶起,新衣便跟著主子了。”

  鳳塵應了一聲,隨後又問道:“那日,是在何處遇到受傷的神醫?”

  他思維跳的太快,新衣一時跟不上,默了一會,方才道:“救人的是幻櫻,其中細節不太清楚。”

  幻櫻?

  鳳塵想了想,便是那個冷的像冰一樣的女子?“就送到這裏吧。”

  新衣一愣一愣地,看著那人加快了腳步,然後一路小跑著往涼亭去,一路叫著:“主子,主子,不好了……”

  李汐才與沈清鳴道別,便瞧見新衣火急火燎地跑來,還以為出了什麽大事,急切地問道:“怎麽了?”

  新衣喘了兩口粗氣,將剛才的事情說了,拍著胸口道:“主子,你說這是不是大事?”

  “哎……主子你別走啊。”新衣話還未說完,李汐的身影已經消失在拐角處,她連忙一溜煙追了上去。

  李昭召請鳳塵所為何事,鳳銘與蘭青言皆是好奇,可不管他們使盡什麽手段,當事人皆是三緘其口。

  鳳銘急了,站起身子,漲紅著臉吼道:“你究竟是否把我當做父親?”

  鳳塵坐在右下手,端著杯子蕩茶,掃了他一眼,淡淡地給了兩個字:“沒有。”

  鳳銘一張臉紅了黑,黑了紫,紫了青。最後泄氣地癱在椅子上,咕噥一句:“臭小子,你這性子,但真不知像誰了。”

  蘭青言少不得在一旁打圓場。

  鳳塵心思一轉,念及前些日子李昭的話,心裏也直打鼓。“父親,關於神醫沈清鳴,你了解多少?”

  見他一臉正色,鳳銘也收起了玩笑的心,默想片刻,才緩緩說道:“沈清鳴師從高人,一身醫技獨步天下,醫者仁心這四個字,在他身上最體現不過。隻不過這些大多隻是傳說罷了,為父對他所知也甚少,既然是他救了公主,公主或許知道的詳細些。”

  鳳銘話一出口,又感覺不對,自己兒子對旁人甚少在意,今兒怎麽關注起沈清鳴來了?“塵兒,你打聽這個做什麽?”

  蘭青言也一臉好奇的看著好友,眼中染上一抹促狹的笑,“知己知彼,方能百戰不殆。”

  鳳塵瞥了他一眼,無心與他玩笑,蹙眉起身,留下一句“無聊”便出門去了。

  隨著鳳塵的身影消失,鳳銘的眸光逐漸冷卻,捋了捋胡須,沉聲道:“醫者父母心,這沈清鳴也堪當清蓮公子這個稱呼。堪憂呐……堪憂呐!”

  蘭青言聽著鳳銘的念叨,奇怪地問道:“老爺子,什麽堪憂呐?”

  鳳銘抬首看他,眸子裏閃過算計的光,臉上也露出了狐狸的笑,起身負手,一麵搖頭步出,一麵念道:“不可說,不可說!”

  蘭青言實在無語,今兒這父子二人,是怎麽了?”

  “不是陳詞濫調,便是恭迎奉承之言,三百篇文章裏,竟也找不出一篇好的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