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5章
作者:小丫丫因      更新:2020-12-24 00:52      字數:4396
  “本宮要見公主。”李盈盈擺出自己皇貴妃的架勢,冷冷地盯著新衣,在她開口之前打斷她,“你用不著著急替你主子,且去問問你主子,要不要見我。”

  自李盈盈的孩子沒了後,就一直挺安靜的,如今公主正病著,她這樣盛氣淩人前來,莫不是挑釁?心思一轉,新衣施施然行了個萬福,“實在不得巧,公主服了藥正在睡覺,娘娘有什麽要事可告知奴婢,待公主醒來,奴婢轉達給公主。”

  “本宮要說的事,隻怕你區區一個丫頭還不夠格知曉。既然公主在休息,本宮就在這裏候著她醒來。”李盈盈心中清楚,適才見沈清鳴從這裏出去時眼中有神,可見李汐的好了的,才剛把完脈,不見得這樣快就睡下了。

  新衣一時間為難,蹙眉看著李盈盈。

  李汐在裏頭聽得清楚,不知道李盈盈這次又玩什麽把戲,心道左右自己眼下還睡不著,見見她也是好的。如此一想,她將自己發絲弄亂,軟聲問道:“新衣,外頭什麽聲音?”

  聽主子這樣問,新衣便明白她是要見李盈盈,心不甘情不願地將門打開,在門邊恭敬回道:“回主子,是皇貴妃來了。”

  李盈盈上前去見禮,“聽聞公主病中,妾身好生擔心,如今得見公主安然,妾身這顆心,也就落下了。”

  李汐心中掛念著諸事,不想與李盈盈廢話,直截了當道:“你我之間就不必再說這樣虛偽的話,李盈盈,有什麽話你直說罷。若隻是來看我笑話的,出門不送。”

  她幹脆,李盈盈也沒打算遮遮掩掩,不請自坐,看了一下在外堂弄藥的幾個丫頭。

  李汐會意,示意新衣將她們請出去,“現在你可以說了吧?”

  “這件事情,對你來說應該是一件很簡單的事情。”李盈盈揮揮手,讓連星也出去,轉眼瞧了新衣進來,莞爾一笑,“抱歉,你也不能聽。”

  李盈盈這般神秘,李汐眯著眼打量她,“新衣是我的貼身丫頭,我的意思從來不隱瞞她。”

  新衣露了笑臉,行至李汐身邊站立,得意地看看李盈盈。

  見李盈盈還沒有說話的意思,李汐道:“皇貴妃既然沒有說話的意思,就請回去吧。”

  李盈盈這才說道:“我要你放我出宮,離開這裏,隨意去哪裏都好。”

  李汐一愣,沒想到李盈盈會找自己幫忙,更沒有想到她提出的請求竟然是這個?她笑,笑李盈盈的天真,也笑她的大膽。“隻要你一日還是炎夏的皇貴妃,就得在這個地方待一日,由不得你選。”

  “我討厭這個地方。”李盈盈蹙眉說道,透過開啟的窗戶往外頭望去,指著說道:“你看,這裏一望出去,銅牆鐵壁,根本就是一個籠子。”

  “送你入這個籠子的,是你的父親,即便本宮有意要放你,六皇叔會答應嗎?你能逃出皇宮,還能逃出他的手掌心不成?”更多的時候,李汐也是同情李盈盈的,在親生父親眼中,她就是一顆棋子。

  想到這裏,她神色忽然一暗,臉上出現一抹自嘲的笑。現在的她,沒有資格去同情李盈盈的,今日皇兄的態度,以及老爺子欲言又止的話,都表明了自己也是被父皇利用的。

  而且,還是母妃以生命的代價。

  她淺淺一笑,見李盈盈臉上也出現一抹悲涼,一時間竟不能分出真假,也不知是不是六皇叔借機試探自己的。“你這個忙本宮幫不了,你也最好打消了這個念頭。”

  李汐平躺了身子,示意新衣送客。

  李盈盈坐著沒動,“這半月來,我去了乾清宮十次,魏子良皆是以皇上病體未愈,不能接見給大發了。”她見到李汐臉色一變,繼續說道:“公主,皇上但真是病體未愈嗎?”

  李汐坐起,陰冷地看著她,“皇兄的事情,是不是與你有關?”

  “是不是?”李汐掙紮著起身,踉蹌著步子行到李盈盈跟前,“皇兄對你的情誼,你十分清楚,他也向來聽你的話,這宮裏唯一一個能夠令皇兄悄無聲息消失的人,就是你。”

  李汐暗怪自己糊塗,一開始怎麽沒想到她?原因為她背負了十年冤屈,又是驟然失子,便疏於防範。

  李盈盈仰首看著她,眼中有不成功便成仁的堅決,“現在,你是否還會放我出宮?”

  “皇兄在哪裏?”李汐強壓住殺了李盈盈的**,“皇兄若安然歸來也罷,她若有任何閃失,我會讓你生不如死。”

  “嘖,李汐,這麽多年過去了,你仍舊是這個樣子,絲毫沒變。”李盈盈對李汐周周身的殺氣毫不在意,氣定神閑道:”“無論處在什麽樣的惡勢,你氣勢上總不願輸人。”

  李盈盈起身,看著李汐冷笑,“你還沒有覺悟嗎?現在的主動權是掌握在我手中的。”

  李汐深吸幾口氣,剛才用力說話,已經令她體內不多的氣力耗空,此刻已經是強撐著不倒下。

  新衣會瞧事,上前將李汐扶回床上坐下,見她臉色蒼白,忙將一旁的水遞給她。

  喝了一大口水,李汐才有力氣繼續說話,“說吧,你的要求是什麽?”

  “我剛才已經說了。”李盈盈心中也暗鬆了一口氣,李汐雖然不待見自己,可向來注重承諾,隻要她答應的事情,便不會反悔。屆時自己出了這牢籠,哪裏還管李錚的死活?

  “那不可能。”李汐道:“我剛才說過了,你爹不會讓你離開的。”

  “一個死人,他留著也沒用不是嗎?何況我離開這裏,對你也有好處的吧。”在來這裏的路上,李盈盈早已經將一切算計好了。李錚已經從父親手中逃脫,是生是死全看他自己的造化,這卻是她的好機會。一來兩邊都忙著尋找她,便會疏忽了自己,二來利用這個漏洞要挾李汐,一舉兩得。

  李汐實在瞧不出李盈盈到底要做什麽,“你的意思是,要詐死?”

  “若隻有我一人,定不成,有公主配合,就簡單多了。這樣一來,我離開了,父親也尋不到你頭上,屆時隻要你稍稍給他一點甜頭,他也不會再追究了。”李盈盈笑吟吟道。

  “李盈盈,究竟是我從一開始就看錯了你,還是歲月不饒人,讓你在這深宮中,也學會了工於心計?”李汐不由感歎道。李盈盈的計策無疑是好的,隻是就綁架皇兄這一點,就足夠將她淩遲。

  李盈盈望著李汐苦笑,“你忘了,當年我們四人的願望是什麽?”

  “願望啊!”李汐仰頭想了想,呢喃了一句,“那些東西,也就隻能稱之為夢了。”

  她當然還記得,那個年紀的自己,一心想要嫁給似父皇這般偉大的人,而三皇兄的夢想,是要遊曆四方,皇兄的夢想是常伴母後左右。

  而那個時候的李盈盈比她們都懂事,總是個李昭一起對兩個小的格外照顧,李汐還曾取笑,說將來父皇肯定會給二人賜婚的。

  如今十年時光匆匆過去,早已經是物非人非,當年的那些玩笑,也隻能當做是玩笑了。

  “可恨我還一直記著你的話,想著哪怕現在昭哥哥誤會我也不要緊,終有一日,他會給我洗刷冤屈,然後如幼年時你說過的那樣,騎著高頭大馬前來接我,直到聖旨下達的那一日。”李盈盈眼中慢慢積蓄起了淚花,“李汐,你知道嗎?在接到聖旨的那一瞬,我唯一的想法就是殺了你,殺了親手毀掉我的夢的你。”

  “毀掉你夢的,不是我。”多餘的話,李汐不願在做解釋,十年前的真相,一旦說出來,對她更加殘酷。“李盈盈,我信你良知未泯,皇兄既然在你手上,我也就放心了。你要怎樣做,我答應你。但是在你離開後,必須告訴我皇兄在哪裏。”

  沒想到李汐答應的如此雙狂,李盈盈懷疑地看了看李汐,隨後想到她對李錚的感情,便再沒有疑惑。

  “明天夜裏,甘露宮會有一場大火,而我葬身火海中。”李盈盈話就說到這裏,起身離去。

  “鳳凰涅盤浴火重生嗎?”李汐喃喃道,見新衣一幅欲言又止的看著自己,搖頭笑道:“有什麽話便說。”

  新衣立即說道:“主子,皇貴妃綁架皇上,你還要放她離開嗎?再則說了,老爺子也來了話,說有人在京基見過皇上,他一定會把皇上帶回來的。”

  李汐了然於胸:“皇兄不在李盈盈手上,多半是在六皇叔手中。”

  “主子既然清楚,為何還要……”新衣不解。

  “李盈盈之所以下這樣的賭注,是因為她確實不想在宮裏待,我也不願她待在宮中,她離開,確實是一舉兩得。你適才說這兩日六皇叔鮮少在外走動,廉親王府的人都十分緊張,前頭又有人見過皇兄,隻怕皇兄已經從他們手中逃脫的緣故。”

  新衣驚詫的一時間說不出話來,才短短一刻鍾時間,主子心裏竟然想到了這樣多的事情,自己卻隻能看到表麵。

  話雖然如此說,李汐緊蹙的眉頭卻絲毫沒有舒展的,皇兄在六皇叔手中,到底性命還可保障。如今她一人流落在外,實在不知道會發生什麽樣的事情。

  李汐隻能在心中默默祈禱,希望上天保佑皇兄平安無事。

  蘭青言找到鳳塵時,他正在京基城門口,盯著下頭的人排查過往的,指出他們的排查漏洞。見他一身玄風塵仆仆,上頭汙漬斑斑認不出原有的祥雲圖案,想笑也笑不出聲,拍拍他肩膀道:“公主已經醒了。”

  鳳塵緊繃的臉上稍稍鬆動,眼神一亮,又立即恢複了冷漠,“醒了就好。”

  知道鳳塵放不下這位公主,蘭青言很義氣地說道:“這裏有我守著,你回宮去看看吧。”

  鳳塵沒應,隻是盯著來往的人瞧。

  蘭青言實在看不透這二人,“看來,這朵霸王花,不好征服啊。”

  鳳塵轉頭祛了他一眼,“沒事就去找人。”

  “我歇口氣不行嗎?”蘭青言聞言瞪大了眼,不滿地看著鳳塵,索性坐在一旁控訴鳳塵見色忘義的的罪行。說著說著,便提到了安佑,又提到了狀元坊的柳依依。

  “安佑眼光可真不賴,昨兒個在千牛鎮碰到了柳依依,那可是真絕色,比起公主簡直是有過之而無不及,難怪安佑要和李承鋒打起來了。”

  蘭青言這話一說,鳳塵沒有在意,旁邊一個吃茶的過客聞言接口道:“這位公子這話說的太對了,那柳依依可是狀元坊的招牌,多少人去狀元坊都是奔著她去的。”

  蘭青言一幅找到知己的樣子,拎著茶壺給那青年倒了一杯茶,笑嘻嘻地坐了過去,“我還沒機會見識到柳依依的風采,隻遠遠瞧過一眼,兄台就說說唄。”

  那青年得意,滔滔不絕地講了起來。鳳塵搖搖頭,起身要走。

  卻聽得那青年搖頭歎息道:“可惜啊,自從出了小侯爺與李將軍那樣的事情後,柳依依便離開了京基,據幾個外來的人講,她如今在鄉下種田,身邊還跟了個傻子男人。”

  “人各有命。”蘭青言笑著倒上一杯茶,鳳塵卻疾步上前,神色焦急地詢問道:“那傻子男人長什麽樣?”

  見鳳塵在提到傻子男人時格外緊張,青年隻當他是柳依依的粉絲,有些同情地看著他,“長得是一表人才,什麽都不會做,腦子還不靈光。可柳依依喜歡,旁人能怎樣?兄弟,放棄吧,柳依依那樣的女子……”他話還未說完,鳳塵已經一陣風似得消失。

  蘭青言突然反應過來,拍拍額頭,呢喃道:“我怎麽忘了那位主也是傻子啊!”他緊隨著也一陣風似得跑了出去。

  雅兒做的一手好菜,惹得李錚對她言聽計從,吵著要和她學習。二人此刻正在廚房裏,時常聽見雅兒氣急罵人的聲音,又有李錚笑著賠罪的聲音。

  柳依依正在院子的井邊洗衣服,時不時抬首瞧瞧裏頭忙碌的兩個身影,荊釵布裙掩不住她絕色的顏,長發包裹在一方灰藍的帕子裏,袖口挽在臂彎處,白皙的手臂上沾滿了皂角的泡沫。

  院子門口傳來柴門輕叩的聲音,柳依依在帕子上擦了擦手,起身去開門。透過過肩的柴門,見門外的男子一臉冷漠,她隔著柴門問道:“你找誰?”

  “柳姑娘。”鳳塵的目光眨也不眨度落在柳依依臉上,似乎要將她看穿一眼,“在下是來尋人的。”